第一天的最後一堂考試,是譚慶川監考,在這個過程中,他一直在觀察。【】
老師觀察學生也需要一定的技巧,其實任何一個學生,要是發現自己班主任在注意自己,很可能就會心神不寧,影響到正常發揮,譚慶川監控全場有很多方式,一邊踱步遊走,從各個角度,看哪個學生做題快慢,從而分析一下他的狀態。
否則就是在監考席,端份報紙,正襟危坐,時不時通過報紙褶下去的角度,往外巡視。這幅樣子有點賊,但沒有辦法,誰叫現在心癢難耐,每個學生他都恨不得撬開腦子看看到底掌握了多少知識。
他注意到很多細節,李德利偶爾會停下來思考,但表情一直很平靜,果然不愧是自己看中的苗子。班上成績好的,有的人蹙眉,有的人安靜的書寫,有的會抿一下嘴,這些無形的情緒,構成了考場最主要的氣氛。
然後就是當天最後一科考完,人們依次交卷。鄭秋英交卷時很輕松,還對他笑了一下。班長張峰交卷,譚慶川忍不住問,“今天感覺怎麽樣?”
張峰想了想回應,“還行吧。”
譚慶川點點頭,“戒驕戒躁。”
然後很多人陸陸續續交卷,而譚慶川在程燃臉上,看到了一些普通學生遭遇失利時的那種表情。當程燃交卷上來的時候,譚慶川的臉色也暗沉沉的,他肅言問道,“程燃見識到厲害了吧?”
程燃抬起頭來,看著譚慶川,似乎才有些從神遊中回復過來,“嗯?”
譚慶川心底是慍著一股火的,他早就知道是這種情況。以往的經驗讓他見多了很多進校的好學生,守著曾經的輝煌,不拿高中課程當回事,結果後來一敗塗地的。這個程燃吧,他早就已經盯上他了,下課了忙著玩,也不關注特殊題型,老師看他狀況不對,提點他吧,他卻不當一回事。
這種情況下,不落馬才怪!
他覺得可能在這場考試之後,要請一下這個學生的家長,既然之前提點程燃,他不當一回事,最後結果也很糟糕,那麽他也就只能采取手段升級,請家長,嘗試把這個學生扭回正軌了。不負責任的老師可能面對你這種情況也不會多說,但是譚慶川覺得這個學生還是可以拯救一下的。
所以譚慶川壓著火氣,對程燃道,“平時布置了題,讓你下去看,你一不找老師,二也不利用課間多突擊你看看你周圍的人,哪一個不卯著一股勁,不付出就想有收獲可能嗎?”
“這還沒考完,考完了,看情況等我的通知吧。”
交卷的學生越來越多,而且已經有不少人因為譚慶川的話看了過來,有些影響秩序了。
程燃看著譚慶川,目如秋季山林澄澈平靜的湖。
譚慶川收了他的試卷,道,“都已經這樣了,就先這麽吧。你可以走了。”
“好。”
程燃背起書包,轉身出了教室。
剛剛出了門,俞曉就從後面過來了,盯著程燃,小心翼翼問,“你不會真考砸了吧?我看你臉色不對呢?”
程燃欲言又止時,楊夏和姚貝貝等人也從教室交卷出來了。
姚貝貝道,“程燃題難吧,你看譚慶川都快把你吃了!你不是當初中考咱們大院第一麽,哼哼,上高中就露陷了吧!誰不知道你當初就想在人薑紅芍面前表現!不過人家現在在蓉城十中了,是尖子中的尖子。你呢?”
俞曉本身這場考試還是發揮了自己水平的,但看程燃的模樣,他也比較難過,這個時候怒道,“姚貝貝,你要死啊,你能不能少說兩句,我真想給你兩巴掌!”
“你敢!”姚貝貝眼珠子一瞪。
“好了!”楊夏就從旁一皺眉。姚貝貝倒是一下子老實了,其實估計也覺得剛才那席話說的有點重,畢竟程燃看樣子考得不好,她添油加醋,雖然心頭很痛快,但作態就有些長舌婦,連自己的良心的都快看不下去了。楊夏一席話,她倒是有了台階,立即就收了口。
程燃看著楊夏,楊夏看著他,然後道,“程燃,明天還有後半場加油吧。”
做出對程燃的鼓勵後,她就邁步行前了,背影,仍然是纖長而清傲。
這一小陣風波消斂之後,俞曉才扭頭,問程燃,“到底有多大把握?”
“啊不是因為考試”
程燃看著他的模樣,笑了笑搖頭,“考試還行。只是,馬拉多納退役了啊,心情不好。”
等到程燃都走出去了好長時間,俞曉還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身影,眼珠瞪著。
片刻,夕陽中,爆發出少年的不甘怒吼。
“我靠!”
“這麽多人在拚盡全力考試!老子腦殼都烤焦了”
“你特麽還有心情思考馬拉多納!”
“你到底有多變態!?”
在交卷之後,譚慶川留下了李德利和鄭秋英。
早上就考了語文和數學,考完數學的時候,譚慶川就拿到了試卷。看到那份試題的最後幾道大題,譚慶川當即就罵了出題的高三教科組那群人一句“變態!”
那些題是很有難度的。但是譚慶川轉念一想,其實如果沒有難度的話,恐怕也拉不開水平。
中午在辦公室,他就對著標準答案把大題先看了,辦公室裡倒也發生了一些事情。下午的時候譚慶川心裡面一直是梗著的,好不容易等到考完結束,他當即就把李德利兩人留了下來。
很多學生看到譚慶川找兩人商量,多半就是在問他們考試的具體細節了,當然,這幅畫面,基本上就是尖子生的日常。
譚慶川把早上的試卷拿出來,指了指後面的大題,“這幾道題,你們兩個怎麽算的?結果是多少?”
鄭秋英先看了一下,依次指出了答案,而李德利也做出了同樣的回答。
譚慶川心裡暗暗松了口氣,不過表面上不動聲色,“最後的題雖然比較難,以你們兩個人的能力,倒是應該不會出錯的,是能解答的。那麽還有前面這道題呢?”
鄭秋英看著他指出的題,回應,“這個二元二次方程求解,當x等於23時,這家特許專營店的最大利潤為33255元。”
譚慶川當即心頭就“咯噔!”了一下。這道題的正確答案應該是32600元。
32600,多麽完美漂亮的數字,答出來的這種稀奇古怪的數字是什麽鬼?
不過譚慶川還是將最後的希望放在了李德利身上,他看向李德利。
李德利皺著眉頭想了一下,“我當時算出來是33400元,和鄭秋英不太一樣”
譚慶川的心臟已經如泰坦尼克被冰山撞擊,歪斜了一下。
這道題是有難度的,二元方程求解的時候有幾個陷阱轉換一下,當時看到這道題,他就知道這是高三教科組設置的經典陷阱題,這道題是有原型的,當年很是考到了不少考生,後面這道題在他們一高的題庫中重新改進了一下,改頭換面。他沒有料到,班上最好的兩個學生在這道題上面折戟沉沙。
這道題六分,意味著至少六分,從他們總分裡被扣掉了!六分,意味著什麽,意味著如果他們這份試卷全無差錯,就要指望著別的頂尖學生丟下六分,才能持平!
而最關鍵的是, 上午數學剛考完,王奇就和他的狀元苗子宋時秋對了題了,結果是,宋時秋這道題是跨過去了的。
譚慶川至今還記得王奇當時在辦公室那股得意洋洋的勁兒。宋時秋,儼然成為了他的核彈。
而現在,譚慶川覺得,這枚核彈,已經移動高懸在他的頭頂了。
他已經開始感受到,王奇那邊,所謂的一個狀元苗子帶來的
令人身心沉滯的壓力。
(能理解一些讀者催更的心情,一本書要寫得拍案而起枝葉豐滿,特別是一個,就該把線埋足,把鋪墊做到位,最後才好看。否則我直接幾句話告訴你書的大綱內容,是不是就滿足了?我還不想去考慮那麽多內容,去考慮如何敘述,消耗那麽多腦細胞,平鋪直敘是不是更輕松?
但我知道,那是不行的。這就是烤魚寫書的堅持和風格,理解的,就請繼續安靜看下去吧。等我一步步揭開,程燃大魔王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