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李老頭兒已經死了第7天了,今天也就是頭七。李洛克多少有點兒度日如年,這幾天都沒有休息後,一閉上眼睛,腦海裡總是產生與父親相依為命的畫面,回憶也隻能回憶嘍,家人在的時候沒有好好的珍惜,等失去的時候才後悔莫急,這就是人的通病。聚在一起就有矛盾,離開了又會去想,勸那些浪子們,浪子回頭金不換,珍惜家人在一起的時光。 除了歎氣就是歎氣,同時心裡面還是若有若無的失落感,好像靈魂一下子被抽空。那種酸楚從脊梁湧向後頸然後到達大腦。眼睛布滿了血絲,臉色不苟言笑。時不時的發呆,愣上半天。這幾天忙裡忙外的,如果不是豔姐他們來幫忙,一個人還真的難以將老爹的後世辦的如此的風光。也明白了許多的道理。連白秋恩大夫也來了。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後給了一千塊錢,接著就走了,他說明天要做一次手術,所以有可能不能來了。知道他是裝的。並沒有走的遠。隻不過是消除李洛克心有芥蒂。
“頭七”死去的人到地府之前返家,家人應於魂魄回來前,為死者魂魄預備一頓飯,之後便須回避,最好的方法是睡覺,睡不著也要躲入被窩;如果死者魂魄看見家人,會令他記掛,便影響他投胎再世為人。亦有說認為到了“頭七”當天的子時回家,家人應於家中燒一個梯子形狀的東西,讓魂魄順著這趟“天梯”到天上。
今天是一個晴天,沒有風,也沒有雨,傍晚的朝霞翻著紅色,映照在西方的天空。抬頭望去那是一片天,與眾不同的一片。人生就如這黃昏,慢慢的消失在地平線上。活著的人會思念他。隻到有一天思念的人也跟隨著他留下的腳步追蹤而去。最後一縷光沉默後,風漸漸起。
李洛克來到了大廳,瞧著周圍的白綾隨風搖擺,吸引別人的目光。黃色的白紙花擺在周圍。中間放著具有藝術和實用相結合的別出心裁的棺材。花是假老道送來的,棺材是棺材瘦送來的,而白綾卻是白秋恩帶來的。醫院裡很多這樣的白布。然而孝服卻不是拿他的白大衣改裝的。這是真正的孝服,用粗麻布。要不然怎麽說披麻戴孝呢?是豔姐帶來的。大小正合適。明天就要穿戴了。然後撫摸著油光棺材。光滑,光順。“”敲了幾下。好貨,上等的好貨,用料和用漆都是高級的,而不是市面那些含有甲醛油漆,而是烤瓷漆。
然後來到頭部。瞧著父親的那張臉,比以前帥多了。沒有老年斑,也沒有褶子。甚至魚尾紋都沒有。抬頭望著牆上的黑白照片,年輕的樣子和現在一樣。豔姐的手藝絕對不是蓋的。這效果應該去給那些明星們化妝。絕對讓他們煥發第二春。
天完全黑下去了。今天晚上就不用去守夜了。要回去睡覺的一直到天明。瞧見桌子上擺了些吃的,那是豔姐給做的下酒菜。說是老頭兒生前最喜歡吃的。於是拿了兩個杯子,給老爺子的滿上,自己也到了一杯。瞧見杯中的酒,一仰頭“咕咚”“嘶嘶~~~”“喝~~~”
瓊瑤玉乳莫入喉,人生辛辣火中燒。
愛恨交加鳴不平,世俗謂之兒不肖。
唉~~~為人子卻不知道父親喜歡什麽,還真的有點兒諷刺,做為單身家庭來說,如果一個父親有能力,還是會在找的,如果父親沒能力多半被人看不起。然而隻是李洛克的父親很少提及自己的事情,就在臨死的時候才說出了自己一些。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心裡面還不爽道,你倒好一走了之,留下我孤苦伶仃的一個人。
瞧見杯中的倒影,紅紅的眼睛銜著淚。緊閉雙眼,歎了一口氣,算了不說了。抄起那一攤子紙錢。將今天的給了吧。 於是跪在了棺材前面,看著前面的青色瓦盆。將值錢用雙手揉了揉。散落開來,就像一團扇面。拇指緊壓食指第二關節。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啪嗒’一聲,火苗燃起。點燃的紙錢熊熊燃起。燙的人面相映紅。輕輕的將紙錢放在瓦盆裡。開始不停的燒著。今天晚上,天氣好似很寒冷,跪在地上刺骨一樣的扎人。
後來就感覺到了厭倦,瓦盆裡也不續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心裡細細的品味著這一生。嗯,應該是參悟人生的哲理。不過年輕人總是心浮氣躁的。很難靜下心來。覺的無聊。於是就掏出了那本書,這幾天閑著無事就看看,上面講的知識還真難懂深奧。借助盆裡的火苗光還是很清晰的。有人說外面皎白的月光會照亮你的。這個就不敢苟同了。歷史上有鑿壁借光這個有點考究。什麽月光,什麽螢火之光啊。不得近視眼才怪。也許那個時候的進士就是那個時候由來吧。
整個家裡就他一個人。連孤魂野鬼都沒有。忽然一股陰風吹過,身體好像高潮後帶來的余溫,激靈了一陣兒。抬頭看了看天空。皎白月高高掛起,有一首詩寫的很好,大概忘記了誰寫的了,應該是李白。“抬頭望明月,對影成三人。”在李洛克的腦海裡產生了。不是有感而發,而是觸目生情。本來好好的李白的思鄉,跟月下獨酌反串了(李白好像和李世民也有點兒關系哦。)。其實不然,而本來李洛克隻是瞧了瞧月亮想起了這一句,抬頭望明月。而低下頭的時候,卻發現了。
抬頭望明月,對影成三人?成三人?呃?李洛克低頭看著三個影子出現地上。不會這麽邪門吧?他不敢抬頭。看著地上的影子。好像慢慢的變大,頭上好像有犄角,還有一個大長臉。後背感覺到有點兒涼意。而腹部感覺到膨脹。咬緊牙冠,緊閉雙眼。心裡面默念:別打擾我。別打擾我。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我靠,這TMD就是真的。
隱隱約約的聽見後面有動靜。聲音透過一股淒涼。好像是說,我……很……寂……寞….了。我靠,寂寞自己一邊打飛機去(理直氣壯)。然後萎靡道,千萬別找我啊。千萬別找我。瞧見影子似乎在動。雙手合十口念阿彌陀佛。“啪”~~~感覺到了肩膀上有一股力量重重的拍了一下。機械式的轉動頭,可是人的腦袋好像不能夠轉動到360°。睜開眼睛一瞧,啊~~~身體一軟就昏死過去了。
朦朦朧朧的聽見有人,“咣咣~~~”的敲門,還有人喊著:“大孝子。大孝子~~~”
“誰啊~~~”李洛克感覺到身體疲倦,頭腦昏暈,說有多禿廢,就有多禿廢。摸摸自己的頭,然而又開始摸自己脖子。伸出自己的爪子抓抓自己的咽喉撓撓癢癢。“喝~~~”
“喂,大孝子,快開門啊。”梆梆~~~敲的聲音越來越大了。“喂,快點兒開門~~~”
“才幾點兒,就叫門。你以為是夜貓子啊。”李洛克不耐煩的說道。
“梆梆~~~”“喂,大孝子,快點兒開門~~~”
“呃,大孝子?”李洛克無頭腦想著,突然間意識到,對啊,自己的老爹死了。媽的竟然睡過頭了。忒不孝了。馬上意識道:“我靠~~~我怎麽在被窩裡。”長舒了一口氣,還好衣服還在身上,沒被夢奸。“書呢?”第二意識就是自己的書。一摸自己的胸膛,還好,在裡面。呃?什麽時候來到床上的,什麽時候將書收進自己的懷裡的。
“梆梆~~~”“喂,大孝子,快開門啊。”時間不容忍自己去瞎想,還要給人開門。於是李洛克就起身,踢開被子, 爬起來,打開了門。外面已經敲反天了。
“我還以為你傷心的不起來了呢?”說話的是白秋恩那個大夫。似乎透漏出一股諷刺的意味。
“嗨,大夫,別這麽說。”棺材瘦力挺大侄子李洛克。誰讓他的老爹對自己那麽好呢?在說了,與白秋恩,這個小白臉不對脾氣。
“你們都站在這裡幹什麽?”豔姐進來看著一堆人站在李洛克的門口,難道他們有特殊的愛好?不過不相信,朝他們吼道:“趕緊去忙。”在豔姐一聲吼的情況下,鳥獸散了。
“真是的,都像小孩子一樣。”豔姐嘟囔了一句。然後看著李洛克道:“你怎麽還不換衣服啊?”其實豔姐心裡很不高興,很不爽,也許是和李老頭從此天各一方。又或者到了提前更年期了。
李洛克現在意識到,自己這個時候應該穿孝服了。豔姐拿起衣服就給李洛克披掛上。白色的頭巾。應該是白綾。然後就麻布衣。全身套牢。“好了,我的大孝子,開始吧。”豔姐將李洛克的孝服全都換上。李洛克現在就像丟了魂似的。從現在開始就機械式的動作。被推進了靈堂哪裡。棺材擺在中間,然後不用豔姐說,李洛克就跪倒地上。其實隻是慣性的原因。“啪~~~”肩膀拍了一下。剛要抬頭,就有一疊紙錢遞給了他。然後點燃了幾張放到了瓦盆裡。服務還真的周到。李洛克就開始重複著剛才的動作。不停的燃燒著紙張。
“有客到~~~”假老道拖著長長的音調~~~響切在整個房間。回音綿綿顫抖。這段時間屬於孝子接客的時間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