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坑勿入。
很好,已經二十個坑了,真是個考驗啊……
從狂喜中回過神來的辛子豪連忙配合地將家庭住址和電話號碼一五一十地告知對方,對方記錄之後又核對了一遍,確認無誤之後彬彬有禮地說道:“辛先生,請問您還有什麽疑問嗎?”
“呃,我想知道很快推向市場的‘很快’到底需要多久?”辛子豪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這倒不是對對方不夠信任,實在是同一課題研究了二十余年的研究組織概念上的“很快”可能與正常人所理解的“很快”有著本質的區別,尤其是對眼睛已經出現異常症狀、隨時有可能步上媽媽後塵的辛子豪來說,到底是哪種“很快”就尤為重要了。
“辛先生,是這樣的。”對方絲毫沒有因為辛子豪的疑問而產生不快,依然很有耐心地解說道:“事實上我們的藥品已經經過了實驗室驗證和臨床驗證,目前已在FDA(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啟動新藥申請審評程序,預計再經過八個月的跟蹤觀察,就可以正式投放市場了……”
八個月!辛子豪隻感覺當頭一盆涼水澆下,心底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轉眼間就被澆得奄奄一息。
當年辛子豪年紀尚小記不清時間,可是他清楚地記得媽媽第一次出現眼部不適是在冬天的一個晚上,而他們全家那次去海洋公園遊玩則是在六月初的某天!
只要是稍微會點加減法的人都不難算出這段時間間隔頂多不過八九個月,現在對方居然告訴他藥品還要八個月才可以面市,再加上郵寄和送貨上門的時間,估計就算不到九個月也差不了多少——何況即使身患同一種病,個體的差異也決定了發病時間有所不同,也就是說,未來的八九個月裡,辛子豪將在焦急的等待中用生命來豪賭自己是否比媽媽更早發病!
想及自己也可能像媽媽那樣眼前都是怪物,即使明知那些只是幻覺,辛子豪還是覺得不寒而栗,早些時候在街上感受到的那種不舒服的被窺探感再次湧上心頭,讓他本已平穩下來的心跳再次急促起來。
“不……不能再快一點了嗎?”辛子豪的聲音仿佛是在呻吟,又像是饑渴交迫倒在沙漠中的旅人伸手向天祈求神靈賜予他水和食物的囈語。
“辛先生,美國的藥品監督非常嚴格,我們必須嚴格遵照他們的程序操作才能使藥品合法上市,但是……”對方的前半句話將辛子豪最後的希望徹底碾滅,不過隨後的兩個字卻讓他的雙眼重新迸發出光芒。
“……如果您真的急需治療,我們也可以現在就將藥品送給您。”對方善解人意地為辛子豪大開方便之門,“當然,因為藥品現在還沒有通過FDA驗證,所以目前不可以用於各種治療途徑,即使是贈予他人,也屬於違反法律的行為,所以將藥品贈送給您的事我們不會進行任何記錄,如果藥品在治療過程中產生任何副作用,我們將不予承認你所使用的是我們提供的藥品,並不為其承擔任何責任……”
“沒有問題!”辛子豪打斷了對方的喋喋不休,心急如焚地滿口答應道:“我不需要你們承擔任何責任,我只需要藥!能夠治好我的病的藥!”
“好的,辛先生,我明白了!”對方沒有怪罪辛子豪因焦急而生的些許失禮,語氣依然平緩而禮貌,“請您耐心等候,您需要的藥品將於近日送達。”
電話掛斷,辛子豪怔怔地望著仍然拿在手中的聽筒,總覺得自己似乎遺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是什麽事情呢?想要從充斥著各種情緒各種念頭的腦海裡找尋出答案,實在是件困難的事情……
思索、困惑……良久良久,辛子豪心中靈光一現,終於找到了被他遺忘的事情!只聽一聲慘叫在房間中響起,直衝雲霄:“天啊!我怎麽和老爸解釋這巨額的話費啊?!”
輕輕呼出一口氣,柳紫弦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從窗簾縫隙間透進來的燦爛陽光在天花板上畫出一道明亮的直線,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靜。
一夜無夢,對於任何一個普通人來說只不過是一個平常的夜晚,也許沒有噩夢的驚嚇,卻也沒有美夢的驚喜,也許會因休息充分而精神奕奕,卻絕不會有柳紫弦現在心中淡淡的喜悅。
有多久沒有睡得這般香甜了?柳紫弦已經記不得,似乎記憶中的每一個夜晚都是在淚水和噩夢中度過的,即使是自以為擺脫了噩夢的那段時間,她也從不曾睡實過,每每在輾轉反側之余睜開眼睛,只會感到臉上冰涼的淚痕。
不過睡得太香也不見得很好,至少柳紫弦早已忘卻的睡覺踢被子的習慣再一次出現,可憐的薄被不知被那雙玉足蹂躪了多少次, 可憐兮兮地僅剩一角掛在床沿,倔強地宣告著自己對床鋪的主權。
柳紫弦連眼梢都沒有看垂死掙扎的薄被一眼,坐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赤裸的雙腿隨著肌肉的繃緊而離開床鋪懸在空中,兩隻腳丫的腳趾可愛地蜷縮著,再配合惺忪的睡眼和因為打呵欠而微張的小嘴,這一刻的她哪裡像是萬人迷的咖啡店老板娘,分明就是個萌到極點的小丫頭!
蕭小紅打開臥房房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原本臉上刻意保持的冰冷表情頓時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呆若木雞。
好吧,她現在越來越搞不清楚柳紫弦這個女人的真面目到底是什麽樣子了,到底是多年前那個漠視生命的冰霜美人,或者是咖啡店中那個女人味十足的老板娘,亦或是生活邋遢愛喝啤酒的禦姐,還是現在坐在床上像貓兒一樣伸著懶腰的偽蘿莉?
呆若木雞的人不止是蕭小紅一個,正弓著身子把手努力伸向雙腳的柳紫弦動作也停滯在了半空,無意識松弛下來的肌肉無法支撐雙腿的重量,腳丫砰地落回床上,引起的震動讓薄被搭在床上的最後一角也無力堅持,無聲無息地滑落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