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仁很明白這海軍說的火力平叛是什麽,無非是連他這個天皇一起在艦炮的炮擊中殺死。
這兩年最恨天皇和內閣的恐怕就是鬼子海軍了。原本一支世界第二亞洲第一的艦隊因為這兩年時間沒有買艦和造艦的預算,硬生生被南京政府那支海軍超過。南京政府的中央海軍在黃海海戰後不久先奪走了亞洲第一海軍的位子,到了今年連日不落不列顛帝國的英吉利人皇家海軍也是甘拜下風,讓出了世界第海軍噸位第一的寶座。
小鬼子的海軍就連世界第三也沒做幾個月,就被法蘭西意大利德意志三國紛紛下水的海軍艦艇擠了下去,到現在小鬼子的海軍排名是世界第六,這還是因為孤立主義有些嚴重的米帝沒有最大限度的爆海軍,其實米帝只要玩一招商船改軍艦或者將一戰後封存的艦艇恢復現役那噸位隨時都能超過小鬼子的世界第六海軍。
現在鬼子的海軍正在建造的只有建設了快兩年還沒下水的兩艘大和級戰列艦,要說這大和級戰列艦的確是好,不論噸位還是火炮口徑那都是世界第一的。可是建設期間也是問題多多,但是最重要的問題還是財政問題。
鬼子海軍現在被陸軍諷刺為沿海艦隊,從1936年到1937年這兩年的財政預算上對海軍的撥款比例就有大幅度的降低,這兩年甚至沒有新造一艘軍艦和買一艘軍艦的財政預算——天皇和大本營這兩年都在考慮的是怎麽從陸地上擊敗南京政府的主力部隊,後來又趕上大造新式飛機和大量坦克部隊。自然就要砍掉一部分現在看來無用的預算。
很顯然,被砍掉的這一部分就是鬼子海軍造新艦和買新艦船的預算。這要是海軍沒意見才叫做見鬼了。
當然對天皇和內閣來說,海軍這個計劃幾乎不可能實現才被砍掉的,整個計劃那就是連造代賣打造一支噸位和火力與南京政府海軍能夠平起平坐的艦隊,然後一戰定江山。熱河,直隸,山東,江蘇,浙江。福建,廣東,廣西,海南等省份都是沿海的,只要海軍能取得決定性的勝利,那可以從任何一省進攻南京政府,而不是執著於去和沙俄人聯合打什麽國防線。
要說1936年的時候鬼子能下決心將關稅抵押出去一百年。說不定這個艦隊還能建起來,但是到了1937年南京政府海軍噸位躍居世界第一的時候,明眼人都知道就靠著小鬼子和沙俄在遠東那點船已經不可能在海上硬抗南京政府的中央海軍了。
海軍啊,永遠是中二的,造艦買艦的預算被繳回後,看著日漸膨脹的陸軍勢力海軍內部多出了一些:錯的不是海軍。是天皇和內閣。諸如此類的不和諧聲音。
所以說此時的裕仁知道指望海軍平叛那就是整個東京連帶皇宮和工業區一起玉石俱焚。
但現在問題是近衛軍團也不大靠得住了,裕仁這個天皇不知道自己該信誰。
最後在起義軍的對皇宮的步步緊逼下,裕仁和內閣要員們逃離了皇宮坐飛機去了長春——現在這個時候也只能是無條件的信任關東軍了。
裕仁自己跑了,老婆孩子等人還留在皇宮內,起義軍內部也有高人。沒有宣布廢除裕仁天皇的職位,而是宣布年紀只有三歲半的明仁即為皇太子暫時攝政。由起義軍和海軍共同組閣。
不到四歲的孩子懂什麽。老老實實的蓋印就好了。這也是起義軍首領和海軍都能接受的結果,裕仁畢竟年紀大了,有自己的主見了,這對軍帝國主義來說不是好事。在大佬們看來老子讓你當天皇是看得起你讓你做個蓋印機器,但是如果哪天這個天皇真認為自己是什麽太陽神了,那就是皮癢犯賤要找抽了。
在裕仁主政的這些年除了九一八之外都是一水的戰敗戰敗戰敗,早就有人不滿了。就是這九一八也是關東軍的下層軍官自己發動的,天皇大本營內閣事後予以承認而已,事前根本不知道。
如果報紙可以刊載的話,那攻擊內閣和天皇的消息不知道要刊載多少。
只是這一次新內閣也沒有和南京政府講和的意願,在小鬼看來,這沒能講和都是南京政府的錯——是南京政府沒有和平的意願,鬼子先後幾個內閣通過第三國和南京政府暗中談了無數次就地停火的協議,只是南京政府的條件沒有一個是正常的日本軍政人員能答應的。
根據南京政府最新的停火協議。第一,懲辦戰犯,這個名單最早只有一個裕仁天皇,到後來越來越長基本上鬼子將軍活著的都在上面了,最新的已經加入了明仁皇太子。
第二,鬼子必須無條件撤出東北、朝鮮、琉球等地區,這一條還算穩定,現在又少了台灣地區這個已經武力奪還了。
第三,賠款。這個數字不用看,隨著時間增長是越來越大的。而且單位都用到了商業上很少用的天文單位。
第四,裁軍。鬼子的海陸軍必須控制在南京政府認為的安全范圍內。校長哪天說小鬼子本島保留一個團就夠了,除了這一個團之外的部隊就得全部裁撤。
第五,割地。南京政府有群人也想租借長崎大阪九十九年玩一玩,就把這條塞進去了。
第六,駐軍。這個駐軍還是要在鬼子的首都駐軍的,這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這些條件別說小鬼子不可能答應,就是做聯絡人的第三方米帝大使都不能同意小鬼子完全答應這樣的條款。要知道歐洲亂象以現,現在歐美列強不需要一個和平的亞洲。每個國家都先考慮的是是自身的利益,如果國家都是為了全人類的利益或者地球的利益。那還研究核彈做什麽。
一條都通不過,自然是談也沒得談了。雙方都明白除非同時打不下去了,不然就是一方不死不休之局。所以新內閣雖然不情願,但是還要支持聖戰,新內閣首先宣布了一切起義軍無條件赦免,然後才是繼續支持聖戰。
但是這個支持力度和裕仁政府的支持力度就不可同日而語了,一是兵員不能無限的從本島征召,只能憑借自願手段報名入伍參軍去滿洲參加聖戰,這一下各地招兵辦練兵所就變得門可羅雀了。
二是鬼子海軍在調整了1937年下半年的國家財政預算。下半年的軍費預算中將有半數撥付給海軍,用途內閣不得過問。有錢在手,想造就造想買就買,海軍的小日子這可比以前舒服多了。
裕仁跑去長春自然不能說是國內政變,我嚇尿了,夾起尾巴拋棄妻子自己跑掉了。因為現在南京政府的中央軍已經是實際控制了遼寧,遊擊隊都打到了吉林。裕仁這次政治逃亡被自己冠以禦駕親征。
有了這個名義,底層不知道本島發生什麽事情的鬼子官兵那是異常感動,紛紛表示:為了天皇,我們就是天天吃烤人肉和三合一面也要打敗中央軍的遊擊隊。
尤其是長春附近的關東軍精銳部隊美械第三師團,得知自己現在擔任了近衛師團禦林軍的職位後,那戰鬥意志更是高漲萬分。
重建第三師團的師團長石原莞爾永遠忘不掉裕仁天皇在偽滿皇宮召見自己的那一天。那一天的裕仁天皇就像一個鄰家小弟弟一樣躺在偽滿首相汪兆銘的腿上。嘴邊還有殘存的牛奶……
裕仁天皇在偽滿皇宮誇獎了被視為智囊的石原莞爾一番後,問了一下石原莞爾有什麽辦法解決關東軍陸軍兵員的問題,最好呢,再想辦法解決一下下半年和明年的財政問題。國內政變後,可見的就是海軍的呼聲增高了。這對陸上的關東軍並不是什麽好消息。
作為大本營的智囊之一,石原莞爾當然清楚國內發生了什麽事。只是現在局面已經不是一兩個智囊就能解決的了。石原莞爾也承認,他也是拿那些看不到的遊擊隊襲擊什麽沒什麽辦法的。但是僅僅是對於關東軍兵員和政府今明兩年的問題,石原莞爾還是有一點辦法的。
石原莞爾答道:“陛下,兵員不能從國內四島調集,恢復最盛時的關東軍自然是不可能的了。不過補充兵員嘛,也不一定要從本島調集。陛下可以下詔,要求世界各地的和族人民有錢出錢,有人出人,共囊聖戰。”
日本自古以來就這麽點地方,還是天災人禍不斷——這個真不是亂講,每年的地震就不用說了,平均下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有震感的。台風也是平均一兩年一次,肯定要在夏季秋收前登陸。(這個玩過信長之野望的應該都有印象)
這是天災,人禍可以說就是苛政了,現在軍國主義的日本就是苛政的典型。更早一些的時候也沒好到哪去,一輩子沒吃飽過的農民那是要多少有多少,人老了以後那都要趕到山裡去免得浪費糧食。因為長子繼承製的關系,窮一些的人家做弟弟的連娶妻生子分家的權利都沒有,只能作為奴隸一樣的長工給哥哥家乾活只為了混一碗雜糧飯吃。至於醫療水平嘛,明治維新之前水平不那麽高的漢醫還是有一些的,可惜隻集中在少數幾個大城市,小地方的窮人大約感冒以後就可以等死了。
所以說,這個居住環境是及其惡劣的,當然這個時代都是這樣的只是小鬼子家更嚴重一點——三十年代的上海平均生活水平(包括棚戶區的窮人)在世界排名第五,這就很能反映問題了。
自從明治維新開國後,不少和族人因為這樣那樣主要是國內耕地不夠的因素都移民到海外區居住了。南美的巴西一國和族移民就有百萬之眾,南洋澳洲距離更近數量自然也就更多,米帝的夏威夷和東西海岸也都有分布。妓女就更別說了,這個分布最廣,連世界最偏僻的黑非洲都有和族妓女在當地招攬皮肉生意賺外匯。
這些人中既有清苦百姓也有發了財的,幾百萬戶人口帶來的人員和財富。怎麽說也能撐一下了。而且這些人的錢都是外匯,比起國內的賦稅來更能解決問題。因為國內也好。朝鮮也好,東三省也好那都是禁止外匯在市面流通的,鬼子拿到外匯可以在國際市場買東西,又可以做準備金髮型更多的日元朝鮮元——唯獨偽滿銀行券從一開始就是不需要什麽準備金的。
裕仁點頭:“不愧是智囊,就讓關東軍的大本營照此辦理吧。石原君,關於糧食缺口的問題,你有什麽建議?”
“陛下,各大城市的糧食缺口問題主要是因為偽滿銀行券公信力不足。鄉間的糧食沒有運到大城市販賣。關於解決的方案,臣還沒有想好,請陛下贖罪。”這裡石原莞爾沒說實話。辦法是有的,那就是解除一些列禁令,重建偽滿銀行券信譽,最好是用金銀等貴重金屬做貨幣,那樣只怕國統區的糧食都會源源不斷的流進來。
真說起來。小鬼子也不是沒有這麽多貴重金屬,本來日本就是亞洲的產銀大國,金礦也是有一些高質量的,再加上戰前歷年出口的外匯也換了不少金銀來,只是這些貴重金屬都集中在了本島三菱三井那些財閥的手中。
指望這些財閥們把大量的金銀吐出來比征夷大將軍重新上台造作步驟還要難得多。所以石原莞爾只能說沒想好,這沒想好是沒想好怎麽才能用和平手段讓資本家散財。反正現在吉林的大城市靠著三合一面還能支持。沒到糧盡援絕的地步。
聞言裕仁眼中的光芒淡了下去:“辛苦石原君了,退下去吧。”
“這是做臣子的本分。不敢稱辛苦二字。”
石原莞爾退下後,汪精衛用小手指挑起裕仁嘴邊未擦乾淨的牛奶含入嘴中:“浪費了就不乖了哦……”
“兆銘哥哥…我們終於在一起了。”
“裕仁弟弟…是啊,我們終於在一起了。”
四手相握,四目相望。裕仁低聲道:“再也沒有人能把我們分開了。”
除了偽滿皇宮的石原莞爾擦了一把冷汗。石原莞爾也明白知道皇室秘密太多了可不是好事。想到這裡,石原莞爾就下意識的想抽一支煙鎮定一下。只是摸來摸去,身上只有一個打火機,還是7.7毫米重機槍子彈殼改造的那種,這個打火機還是石原莞爾的朋友送給他的手工藝品。
實話實說,這打火機的製造比起製造安全火柴還要簡單一些,一個銅質的子彈殼加上一塊棉花一個火石一個小砂輪一顆小鉚釘加上一點汽油就可以手工做成打火機。好在石原莞爾還摸到了一遝偽滿銀行券——這是這個月石原莞爾的工資和補貼共計二十萬元偽滿銀行券,隨著偽滿銀行券越印越多,價值自然越來越低,鈔票的面值也水漲船高。自從鬼子退出遼寧後,這個趨勢還在加快現在石原莞爾身上這二十萬元的偽滿銀行券,面值最低的已經是伍佰元一張了。
石原莞爾舉目望去,長春大街上也是百業蕭條,但香煙這樣的奢侈品還是有賣的。找到一個賣香煙的小販,石原莞爾拿出一張面值伍佰元的偽滿銀行券塞給一個小販,很大方的說道:“來兩包七星,不用找了。”
小販哭笑不得:“先生,您先看看價格表,這一包煙的錢都不夠。”
“納尼?”石原莞爾看了一下價格表,果然,最便宜的聖戰牌香煙也是要一千元一包的,七星煙的價格是一千五百元一包。這還是國產的兩種香煙,像駱駝牌這樣的洋煙卷一包要三千元一包。
石原莞爾記得戰前駱駝煙用日元買也就是幾分錢一包的事情,市面物資緊缺的時候也沒超過一毛錢的。
石原莞爾下意識的說:“這漲的也太快了。上個月我記得才200元一包的。”
小販也是無奈,每個顧客都在抱怨天天上漲的物價:“隨行就市,我們也沒得辦法,總要養家糊口的。您都說了,那是上個月的事情了。以前這個價目表我們一月一換,後來一周一換,現在一天就要換一次了。”
軍隊中免費吃住做到師團長這個級別煙酒茶糖等每月都有供應的,這錢很多地方都用不到,石原莞爾心想以前存下的那幾十萬偽滿銀行券看來真是貶職了太多太多。石原莞爾又點出三千元偽滿銀行卷:“拿兩包七星煙,不用找了。”
“謝謝太君。 ”賣煙的小販剛說完。一個八九歲的小孩光著腳跑了過來,口中喊道:“爸爸,爸爸,這是我剛抄來的。”
小販一看:聖戰牌香煙兩千元,七星牌香煙三千元,駱駝煙六千元……
看著石原莞爾遠去的身影,小販痛苦的想到:虧大了。
從遼寧退入吉林的日偽軍以及漢奸及其家屬等都帶來了大量的偽滿銀行券,而且這些人每個月還要得到一定數量的偽滿銀行券做薪水,這吉林省等大城市尤其是長春的物價自然也是水漲船高。做小生意的一個不慎就是傾家蕩產的命運,這也可以看做是鬼子對殖民地變相的搜刮。
和石原莞爾不一樣,偽滿大部分底層軍警憲特人員那都是要靠著每個月的偽滿銀行卷養家糊口的,可物價由前期的三天一變到現在一天三變,更多的人習慣於每次開了工資後不管有用沒用的是不是用得完都不考慮只要是生活用品都往家裡搬,一定要把當月工資領到的那些偽滿銀行券在開支的當日花完這樣才是最上算的。
黃老先生還不知道,他虧損的只是幾包煙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