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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三百六十九章 我白起有1劍,可問世間無敵乎?
吾名白起。

 這一句話告訴全天下人,今夜瀾山之巔,我白起靜待爾等劍來。

 這一句聲音不大,在瀾山之巔響起,卻驚動了千裡之外的三個人。

 開封城外汴河之畔,草塚裡的直鉤垂釣人倏然睜開雙眼,目光越過千山萬水,直直的落在了李汝魚身上,有些訝然。

 這位直鉤垂釣人見過李汝魚。

 卻不曾想這少年身上竟還有如此秘密。

 隻不曾想直鉤垂釣人的目光剛落在李汝魚身上,或者說落在白起身上,這位千古第一殺神冷笑了一聲,毫無尊崇,雲淡風輕的抬手在身前虛空隨意一抹。

 輕描淡寫的一抹,甚至沒有任何動靜。

 但直鉤垂釣人那雙可以看透天下的眼睛裡,卻隻覺眼前出現一片血色,遮擋了自己望向瀾山之巔的視線,聖人亦不可看破。

 直鉤垂釣人長歎了口氣。

 而遠在廣西境內,有條青牛在夜色裡臨溪而臥,有個牧童就著青牛的肚子小睡,倏然間睜開眼,卻並沒有看向瀾山方向,只是老氣的搖頭歎了口氣,“好一個殺性之人。”

 小溪上空,有淡薄紫氣氤氳如霧。

 更遠一點的北方,如今換了守將的觀漁城裡,有個中年人從夢中驚醒,翻身坐起後來到屋外,心依然然陣陣悸動隻為那不知從何傳來的殺意。

 許久,這位畫道聖賢才回屋,給那個關門弟子扯了扯棉被,自嘲的輕笑了一聲。

 我鍾鉉不為聖人,何憂聖人事?

 李汝魚的眼中,看不見瀾山之巔上的所有人,但張定邊卻戰意熾烈,心中多年鬱結在這一刻冰消瓦解,什麽義兄的大漢江山,什麽兄弟義氣,什麽陳理,都只不過是過眼雲煙。

 人生一世,當求一個巔峰快意。

 鏡心通明的張定邊,走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境界,這一刻他的眼中,沒有江山沒有沙場沒有拳頭和殺戮,只有跟隨本心的快意。

 瀾山之巔,有龍吟憑空響。

 瀾山之巔,有一頭血色偽龍,悄無聲息裡化作一條金色蛟龍,盤踞在天穹上,目光沒有俯視整個天下,而是望向星空之上。

 真蛟龍!

 張定邊隻覺渾身一陣輕松,滿心逍遙,隻覺不戰不快,一陣大笑,瘋癲一般的大笑,許久之後,笑聲才曳然而止,一臉輕松的道:“我張定邊能和白起一戰,此生痛哉,且接我一拳!”

 這一夜,瀾山之巔上,元末第一猛將張定邊,一刹入聖賢。

 已有聖賢之姿的張定邊頓足。

 身影於刹那之間如一道流線扶搖上星空,身影越來越小,最後在天穹上竟然只剩下一顆小點,懸掛在明月之畔。

 李汝魚置若罔聞,頗有些寂寞的低頭撫劍,充滿殺戮的眼眸卻如情人般溫柔。

 我劍,好久不見。

 星空之上,入了聖賢之姿的張定邊本該一拳轟落,卻只是靜靜的懸在空中,看見了一輩子都沒有看見的風光。

 那一拳久久不落。

 天穹之上,張定邊化作一顆星辰懸掛在明月之畔,這一幕足以震撼無數人。

 但李汝魚的殺戮之姿,卻更讓人心寒。

 不明真相的看熱鬧,隻覺得那個少年這一刻簡直帥得沒有人性可言,但知道真相的人卻心膽俱寒,比如穎昌府那位大善人西門卿。

 他覺得自己很強。

 可再強也不覺得,自己手中那根長棍能到殺神白起手中去稱稱斤兩。

 西門卿萌生了退意。

 丟臉事小,丟命事大,摘星山莊還有那麽多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等著自己去澆水,若是死了,這些如花似玉的女子們可怎麽辦。

 想到這,西門卿二話不說,掉頭就走。

 只是走了幾步,發現公孫先生並沒有跟上來,回頭望去,卻見公孫先生一臉複雜,半人半神的公孫先生此刻眼眸裡的情緒,西門卿從來沒見過。

 那是何等的絕然?

 慷慨赴死也不過如此。

 西門卿想不明白,卻還是輕聲問道:“先生,不走麽?”

 公孫先生回頭歎了口氣,“你走罷,山下有人等你。”

 西門卿一臉迷惑,“誰?”

 公孫先生沉默了一陣,沒有回答,直到看到西門卿提棍下山後,這位半人半神的道士才輕輕喟歎了一句,情緒複雜。

 武二在山下等你。

 按照今夜的計劃,本該是殺了那少年後一起下山時,兄弟們一起動手殺了西門卿,再以西門卿的萬貫家財,一眾兄弟去北方等待戰亂,再謀梁山大計。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王重師敗了,張定邊上了星空沒有動靜,而李汝魚又是此等殺戮姿態。

 但無論如何,必殺李汝魚!

 哪怕此刻的李汝魚是殺神白起,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

 公孫先生緩步走向李汝魚,丟掉手中的拂塵,一手按劍一手大笑道:“今夜,我等就為公明哥哥報仇!”

 蒙蔽了天機的公孫先生再無畏懼,視死如歸坦然豪笑:“水泊梁山公孫勝,今夜以手中三尺青鋒,請李汝魚為春風關死去的公明哥哥陪葬!”

 我並非半人半神。

 我只是入雲龍公孫勝,梁山水泊裡的一條好漢,略懂一些天機道法而已。

 我自問不是你李汝魚的劍道對手。

 但無妨。

 我還有一眾兄弟!

 今夜的事沒有對錯,也沒有正義之說,一切都很簡單,只因你在江秋州殺了知州徐繼業,而徐繼業又是梁山水泊大哥宋江。

 這就是綠林好漢的恩怨。

 不是因為你李汝魚是女帝之劍,也不是因為西門卿想取而代之,只是我們一眾兄弟,要對義結金蘭的大哥宋江報仇。

 就這麽簡單。

 你死,則不要怪我等沒有江湖道義。

 我等若死在你劍下,也不會怨天道不公,生死自有天命,我等行事絕不怨天尤人。

 這一次復仇,無關替天行道四字。

 從來到大涼天下,公孫勝就一直在奔走尋找著當年水泊的舊人,不曾想找到了許多兄弟,前些日子卻通過一位在長陵府北鎮撫司任職過的兄弟從秘檔裡發現,公明哥哥已在江秋州春風關口死了。

 我綠林好漢講究個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恰好你李汝魚出現在穎昌府,那我等自然沒有坐視殺兄之人安然離開的道理。

 所以,殺!

 赴死也在所不辭。

 隨著公孫勝挑明身份的宣戰,又有豪邁聲音響起:“水泊梁山浪子燕青,為得春風關的哥哥瞑目,請英雄去死!”

 一位衣衫飄擺的帥氣漢子走到公孫勝旁邊,手持弓弩,慷慨赴義。

 目睹過李汝魚的劍道風姿,此刻又是那歷史上凶名在外的殺神白起,就是浪子燕青,也覺得今夜報仇機會渺茫。

 但只要有一線機會,絕不退縮,我梁山好漢,不懂畏懼二字。

 一位面有刺青的猙獰漢子,身著短襟手執長刀,慨當以慨的從另一面率領著幾位兄弟現身,豪邁大笑,“水泊梁山青面獸楊志,願歃血告慰春風關的公明哥哥英靈!”

 隨著一聲聲充斥著豪情的聲音,瀾山之巔李汝魚周圍,霎時之間被三十余人圍了個水泄不通,所有人刀劍出鞘箭在弦。

 皆是一臉絕然。

 報仇殺敵,或被殺,沒有第二條選擇。

 只因我等皆是那梁山的好漢。

 不負梁山!

 但從始至終,這群好漢沒有提到一個詞:雪恨。

 歷來報仇雪恨一家人,只是這眾多的梁山好漢,從那位曾在長陵府北鎮撫司任職過的兄弟處知曉,公明哥哥之死,其實怨不得李汝魚。

 仇不能不報,恨卻沒有。

 尤其是在目睹李汝魚今夜風姿後,這許多的梁山好漢,誰不翹一個大拇指,是以浪子燕青在稱呼李汝魚時,用上了“英雄”二字。

 英雄,識英雄重英雄。

 是以今夜之戰,只是報仇,而非雪恨,因為無恨。

 報仇,也是因為結義之義。

 該出手時就出手。

 這就是江湖,這就是梁山的江湖!

 江湖,是一個沒有道理隻講刀劍的地方,但又是一個不僅只有刀劍,卻又必須講道理的地方。

 三十余人,人皆肅穆。

 每一位好漢的臉上,都掛著義薄雲天的豪氣,縱眼前是刀山火海,也要一往無前,僅是這一股豪氣,就讓山巔無數人為之動容。

 眾人看見的不是三十余人,而是三百余人、三千余人……

 人皆同心!

 沒人知道原因,也不知道這群人為何要向李汝魚出劍拔刀,但沒來由的,所有圍觀的人心中都升起一股欽佩之情。

 看了一夜熱鬧的解郭由衷的點頭,“好一群梁山好漢!”

 由衷的欽佩。

 好漢,不分劍道高低,只要心中有大義那便是好漢,這個道理,在解郭向善之前行惡的那段歲月裡,不曾領悟。

 向善後的解郭看明白了很多事,即使來到大涼天下,也依然如此。

 善惡解郭,如今只剩善。

 年紀輕輕,卻成熟穩重得不輸李汝魚的墨巨俠微微頷首,又黯然搖頭,欲上前化解這一場戰事,卻被解郭一把拉住。

 解郭對墨巨俠搖頭,“你們墨家的大義,在這群好漢面前,還不如一通大魚大肉大碗好酒來得實在。”

 墨巨俠長歎一口氣,側首看遠空,不願見血腥。

 阿牧亦是如此,氣呼呼的道:“都是一群豪邁漢子,怎的要鑽死心眼,報什麽仇啊,就他們這群人,上去了也是送死,笨死了。”

 只是阿牧的眼裡毫無不屑,反而盡是尊崇。

 解郭深有同感,卻還是認真的道:“阿牧,你不曾走過江湖,你的最美好歲月都在皇宮裡——”仔細一想似乎不對,阿牧雖然大概率是捧心西子,但也有可能是越女,於是說道:“不論怎樣,你都不曾知曉江湖的魅力。”

 對於江湖,整個瀾山之巔,沒有人比自己更有感觸。

 心中有結義大義,可為一個義字拋頭顱灑熱血,可以為一起喝過酒的兄弟上刀山下火海,這就是江湖的味道。

 千百年來,吸引了無數人。

 就連遠處的黑衣持槍人也悚然動容,忍不住暗暗點頭,“可惜了一群好漢。”

 山腰上,道姑歎氣,放下了撫劍的手。

 原本是打算,如果張定邊戰敗,自己出手一劍戰一下這個千古第一殺神,可此刻既然公孫勝等人出手,雖然明知道他們是送死,道姑依然不阻。

 更願意成就他們的大義。

 這是對於梁山好漢的尊敬,是對英雄最好的致敬。

 李汝魚,或者說此刻的白起,並不知道梁山好漢是一群什麽人,但李汝魚的腦海裡,無窮的屍山血海中,出現了一道陌生身影。

 在更遠處的地方,依然有道模糊的身影,並沒有現身。

 陌生身影的出現,讓作為旁觀者的李汝魚意識中,倏然多了一些東西,不多,僅是關於四個字的一些蕩氣回腸的熱血故事。

 四個字:替天行道。

 那道陌生的身影,穿著奇怪的衣衫,李汝魚從沒見過這種樣式的衣衫。

 李汝魚不知道他是誰。

 意識裡有個隱然猜想,似乎是北上找君子旗時,自己曾在一座破廟被雷劈一次,這人是那次雷劈不死遺留下來的……異人?

 那異人和山巔讀書人、刺客、披甲將軍一樣,都不能在自己的腦海裡直接說話,唯一不同的,他能夠無聲的傳遞一些信息到自己意識裡。

 顯然不止自己。

 那披甲將軍也知道了“替天行道”四個字背後的梁山故事。

 李汝魚的意識一聲長歎,覺得這群好漢真是不值得,為了徐繼業那樣的人甘灑熱血,內心深處升騰起難以言行的尊崇。

 他徐繼業的言行,何德何能?

 而這群人, 當得起“好漢”兩字。

 腦海裡的天地之間響起了一聲歎息,也不知道是山巔讀書人,還是那盤膝而坐的刺客所發。

 應是後者罷。

 畢竟後者那種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英雄氣質,更容易和這群梁山好漢共鳴。

 李汝魚的腦海裡發生了很多事,然而皆知是彈指一瞬間而已,在眾多梁山好漢慷慨現身之時,“李汝魚”便舉起了劍。

 不看梁山好看,不看天下,眼中只有劍,寂寥而落寞的聲音倍增了一股高處清寒的蒼涼:“我白起有一劍,可問世間無敵乎?”

 煌!

 毫無預兆的,在聲音尚在天地之間響蕩時,李汝魚的身後,一道數十米高大的虛影如火焰升騰而起,披甲按劍,大氅飛舞,長發凌亂飄揚,雙眸冷漠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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