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站在黑夜裡,左右手各按腰間刀。
盯了一眼劍魔城頭。
用晦澀難懂的言語自說自話:“是個很厲害的人,問問路應該沒什麽吧。”
一掠百米。
便要直接立上劍魔城。
令狐按劍,怒道:“滾下去!”
一潑劍光如大雨傾瀉。
啪!
出乎令狐意料,黑夜裡手按雙刀的男子根本不出刀,而是伸出一隻手,硬生生接住了自己的一劍,從空中被打到地上。
一臉惱怒,用蹩腳的大涼官話小聲說道,“我就是問個路。”
身影再掠。
這一次,竟然詭異莫測的站上了城頭。
令狐笑了一聲,“趙晉的人,都是這樣的麽!”
再次按劍。
男子恍然,“你認識趙晉?”
令狐冷笑,“已經不重要了。”
男子不解,“為什麽。”
令狐緩緩彎腰下蹲,按劍作拔劍勢:“這裡是劍魔城。”
男子越發不解,“我認得那幾個字。”
令狐手上青筋暴突,手中長劍開始發出清脆劍吟:“我不喜歡劍魔獨孤,正如他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風城主,正如他對我也沒師徒之情,但我如今是劍魔城城主,那麽我就要做到城主該做的事情。”
男子有些緊張的吞了吞口水,“我沒惹你。”
滿頭大汗。
這男子似乎確實很不擅長和人打交道。
令狐搖頭,“劍魔城,自立城以來,但凡佩劍上城頭的,只有兩種下場,一,放下佩劍,死在劍魔城;二,打敗城主,成為天下劍道魁首。”
遺憾的是,除了風城主,沒人做到過。
風城主當年也輸給了令狐。
劍魔已死。
風城主鎮守泰山之巔。
劍魔城是我令狐的劍魔城,我也當以劍衛此規矩。
鏘!
令狐出劍。
男子一臉無奈,“那我下去便是。”
說完還真就這麽下了劍魔城頭,讓拔劍在手的令狐四顧心茫然,這人明明是很強的武道高手,為何如此沒有節操?
男子仰首看著令狐,“我就問問路,鷲河驛怎麽走。”
令狐一臉頭疼,思忖良久,“掉頭,直走,你走反了,蠢貨!”
男子恍然,“八嘎。”
又問道:“有多遠,我擔心去晚了,柳生君若是率先出手,很可能不是那人的對手。”
令狐蹙眉,“你快點還能趕上。”
男子果然掉頭就走。
令狐獨自立城頭哭笑不得,這貨……
得了,容他去罷。
按照劍魔城規矩,這個男子佩兵上了城頭,作為城主,無論如何都要留下他的性命,最仁慈也要留下他的兵器。
不過……
他既然是去殺李汝魚的,那便由他去。
畢竟趙晉在北上去找嶽單時,曾悄悄來劍魔城和自己達成過協議,一旦自己幫助他殺了李汝魚,那麽李汝魚的那幾個女子都可以歸自己處置。
且趙室章國一日,劍魔城永不受大涼律法約束。
這個誘惑,令狐拒絕不了。
也是自己劍道還沒大成,否則何至於等趙晉的人去殺,自己也想去殺了那個男人。
從始至終,令狐都不喜歡李汝魚。
……
……
窗外一彎新月。
李汝魚獨坐捧書。
蘇蘇慵懶蜷縮側臥,如一條狸貓,看著如今隨著五官張開顯得越發好看的青年,“你果然還是藏不住了,男人啊,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今夜的安排確實不太合理。
誰都知道,謝晚溪對李汝魚是最重要的,按照常理,應該是宋詞、阿牧兩人保護自己,李汝魚和嫁衣女子去保護謝晚溪和周嬸兒。
卻倒了過來。
李汝魚一個人保護自己。
站在蘇蘇的角度,她自然認為,李汝魚是有歪心思的。
比如,今夜若是沒人來刺殺,李汝魚就要和自己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到時候以自己以往的態度,他還不喜滋滋的爬到自己床上來。
所以男人都一樣,沒一個好東西。
李汝魚哦了一聲,“我怕說出來你會受不了。”
蘇蘇妖媚一笑,“我怕你會受不了。”
李汝魚一臉黑線。
兩個受不起完全不是一個意思……話說,自己怕真受不了。
無奈歎了口氣,打發了這個女子的邪惡心思,“之所以如此安排,是讓趙晉安排的人明白,要傷害謝謝和周嬸兒,沒有兩個萬象境界的就別奢望,他的殺手只能衝著我來。”
三個扶搖境,一個萬象不夠看。
所以李汝魚這是故意將自己露在敵人面前,從而保證小小和周嬸兒的安全。
換言之,蘇蘇最危險。
一旦刺客來了,李汝魚出劍迎敵,就沒辦法保護她。
想明白這一點,蘇蘇一臉幽怨,“李汝魚,你失去我了。”
李汝魚淡然一笑:“從沒得到,何來失去。”
蘇蘇眼睛一翻,索性起身,來到李汝魚背後,如狸貓一般張開四肢,又如八爪魚一般纏繞在李汝魚身上,“可以得到的喲。”
李汝魚驟然僵滯,喉頭髮乾,“別作死。”
“你要殺我?”
“不會。”
“那怎麽就作死了,你是今夜要讓我欲仙欲死麽……”
李汝魚咳嗽了一聲,“小小會把你趕走的。”
蘇蘇啐了一口,低頭見,長發將李汝魚的面部籠罩,濃鬱的女子體香彌漫著整個房間,“若得一夜風流,趕走又何妨,我都不怕,你怕什麽。”
李汝魚倏然起身。
在電光石火間猛然反身抱住蘇蘇。
蘇蘇便吃吃的笑,咬著嘴唇,一副任君采劼的模樣,著實個迷人。
李汝魚卻一步邁出,將蘇蘇丟到被褥上,旋即一把摁住這女子的香肩,壓低聲音道:“在屋裡別出來。”
說完起身,出
門。
蘇蘇躺在被褥上,得意的笑。
臭男人,原來你是還是在意我的嘛……
李汝魚站在院子裡,抬頭,望天。
天穹之上,一彎新月。
有人獨立天穹。
乍然看去,那人便似站在新月之上,罕見的長衫隨風飄擺,頭上戴著一頂鬥笠,嘴裡叼著一根青草,腰間掛著一柄劍。
一柄很長很長的劍。
足足一米七八。
很長的劍也很細,還帶著一絲弧度,更像是刀。
此刻見到李汝魚出來,輕聲道:“我已在此處等你數月,今夜來取你性命,你可以叫我柳生。”
很蹩腳的官話,口音極其詭異。
李汝魚腦海裡,那個異人浮生驟然出現,怪叫道:“我去,和服?出大事了,大涼天下竟然出現了小日本,完全不符合邏輯啊!而這家夥還自稱柳生……莫非是柳生十兵衛?!這可是個厲害角色,趙晉這貨到底有多墮落,竟然為了達到目的如此不擇手段,與虎謀皮啊!”
李汝魚沒有時間去和他溝通。
心中有些警惕。
天穹那男子,絕對是一位萬象境的高手。
大敵!
這一個人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這個人在這裡等了自己數月,那麽就不是大內那位,換言之,今夜將會有兩位萬象境界的武道高手來殺自己。
勝負難測。
趙晉究竟是怎麽找到這些人的,又是如何做到在女帝眼皮底下將他們藏匿起來的?
不得不說,趙晉此人,著實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