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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六十五章 請你去死
  徐繼業聲音乾澀,“你能殺張焦?”

  李汝魚默不作聲。

  徐繼業怔了許久,才神色哀戚歎道:“殺我兄弟者,我必殺之。”

  說完緩緩拔劍,沒有什麽可說的,只有殺。

  徐繼業內心有些無奈,不知道為什麽,想起了久遠那的事,那些水泊裡的故事,早已淹沒在同為趙室章國的歲月裡。

  李汝魚絲毫不懼。

  能殺張焦,更不會畏懼徐繼業一個讀書人。

  李汝魚原本不是張焦的對手,尤其是第二個回合張焦拿回那柄白色短劍,雙劍在手的張焦劍勢如狂風暴雨,雙劍宛若陰陽魚遊走,隻三四個回合,自己就添了七八處傷勢。

  但張焦還是死了,死在傲慢之下。

  他到死都不相信,自己靈犀突來的十步外一劍能殺他。

  李汝魚忘記了夢中人荊軻,卻在瀕危時刻想起了十步一殺的劍技,所以張焦死了。

  張焦死的時候沒有痛苦,只是憐憫的眼神望了自己一眼,旋即絮絮叨叨的說著最後的話:師父你說仗劍天下時千萬不要有一怒拔劍為紅顏的意氣,那些話本小說的愛情都是騙人的,也千萬不要愛上任何一個女人,女人都是薄情寡義,越漂亮越薄情,千萬別步“少爺”的後塵,說這江湖,劍才是遊俠的天下。

  可徒兒還是違背了您老人家的教導。

  但是,弟子很想回青城告訴您,師父您錯了。

  和她初相見,她在浣衣,抬首微微笑時,那一刻弟子找到了自己的天下。

  越說頭越低。

  最後咽氣時,張焦呼喚了一個人名。

  很普通的名字,張雪晴。

  呼喚張雪晴時的張焦,那雙了無生氣的眸子裡,暖意如春,仿佛擁有整個天下。

  李汝魚只是安靜的看著他。

  說了句遇見你她很幸福。

  張焦笑了笑,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李汝魚知道,他想說謝謝。

  ……

  ……

  徐繼業拔劍,李汝魚震驚莫名。

  徐繼業是讀書人,這一點毋庸置疑,江秋房有他的履歷,柳州徐家次子,順宗朝時,年輕的徐繼業便進入軍伍,在西軍擔任軍機郎,後因徐繼祖潰敗流寇一事,徐繼業出仕地方。

  先在恭州下轄一縣擔任主簿,後來縣令被歹人殺害,徐家動用了無數人脈能量,讓徐繼業補缺,其後調任江秋州擔任通判。

  隨著蘇伴月滅門一案,江秋州原知州升職去了襄陽府,徐繼業再次補缺,擔任江秋知州。

  這份履歷並不出彩。

  唯一的軍旅生涯也是文職軍機郎。

  沒有任何資料說明,這位徐家的讀書人練過劍,金魚山一戰上過戰場,但沒有親自廝殺過。

  此刻徐繼業劍在手,李汝魚卻恍然看見了一位戰場浴血九死一生之後的鐵血武將——徐繼業滿臉肅穆,渾身泛散出鐵血冷漠的氣質。

  任何一個軍伍老兵,都知曉這種氣質何來。

  只有從屍山血海裡爬過的人,才會養成這種鐵血氣質。

  李汝魚蹙眉。

  隱然有個不好的預感,莫非誤打誤撞,這位江秋知州真是位異人?

  忽有噠噠的馬蹄聲傳來。

  兩人同時望去,都愣了一下,他來幹什麽?

  老兵老馬,提戰刀。

  杜老三緩緩來到春風關口,下馬,手提戰刀,看也不看李汝魚,只是冷冷的盯著徐繼業,這一刻他不再是平安客棧的老掌櫃,

只是位從戰場走下的老兵。  徐繼業蹙眉,“老杜?”

  杜老三眼裡再無恭謹卑微,腰板挺直,一臉悲壯,“徐軍機,可還記得二十年前金魚山一戰?”

  徐軍機?!

  看著昔日卑躬屈膝的杜老三稱呼自己那個久違的職名而不是二爺,徐繼業倏然將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忍不住歎了口氣,“你真能忍。”

  杜老三很安靜,悲壯的安靜,“身負二百五十七條性命的冤死,我不得不忍。”

  徐繼業沉默,半晌才道:“當年那事,並非我願。”

  杜老三搖頭,“不重要,我只知道因為你的一番戰場記錄,我那二百五十七位袍澤含冤而死,苟延殘喘的四十三位袍澤卻要永生背負逃兵的恥辱!”

  徐繼業想起了那場戰事。

  大哥徐繼祖為裨將,率領三百士卒前去金魚山剿殺屢屢騷擾糧草後勤的流寇,不料竟然大敗而歸,三百士卒活著回到營地的僅剩四十三人。

  兩名軍機郎,只有自己活著回來。

  那位軍機郎死在流箭之下。

  事後送到西軍統率桌上,又送往臨安兵部的戰事錄上,寫的是大哥徐繼祖英勇斷後,身負重傷救下了四十幾名逃兵。

  但真相如何,那位死在流箭之下的軍機郎永遠也無法告訴別人。

  實際上那位軍機郎死在自己的箭下。

  斷後的也不是大哥,而是以杜老三為首的一百人,最後活著回來的僅有十幾人。

  自己不得不殺那位軍機郎,不得不更改戰事錄。

  誰叫大哥第一個逃命。

  若是真實情況被西軍統率知曉,大哥必然被問斬,而自己這個軍機郎也將被家族拋棄,再無出頭之日,也正因為如此,那兩百多奮勇殺敵而身死的人沒有得到任何功名,其家人也隻得到少許撫恤金。

  逃回來的四十三士卒,也被冠以逃兵之罪,被西軍統率丟到三千兵馬的前鋒裡戴罪立功。

  活著回到家鄉的僅十一人。

  雖然事後這十一士卒妄圖揭露真相,不過萬幸徐家有一位兵部侍郎,動用了一切能動用的能量,將這件事壓了下去。

  大理內亂結束,大哥徐繼祖依然在西軍中緩步擢升。

  自己出仕地方。

  杜老三等人退伍各回老家,徐家再次動用官場能量,讓他們不敢開口說出當年的事情。

  當年那場黑暗謀劃,便湮沒在歲月裡。

  隻不曾想,這個杜老三竟然隱忍如此之久,如今被他逮著機會遇見了落單的自己,確實讓人意想不到。

  喟歎了口氣,“當年的事情是我徐家對不起你,但過了這麽多年,你已有兒孫,為了當年的意氣,忍心讓他們跟著你陪葬嗎?”

  杜老三哈哈一笑, 快意恩仇的怒道:“兒孫三五人,怎麽比得上袍澤兩百五十七人的冤死,怎麽比得上四十二位袍澤的不白之冤!”

  雙手握戰刀,冷冷的盯著徐繼業,“徐軍機,今日我杜老三以二百五十七位身死人的身份,請你去死!”

  徐繼業沉默,盯著那柄黑市流出來的戰刀,說了句無關緊要的話,“這是西軍製式戰刀。”

  杜老三不語。

  死在西軍製式戰刀下,你該知足了。

  徐繼業繼續道:“刀是當年的刀,人卻不再是當年的人,杜老三,如果我告訴你,那個當年篡改戰事錄,讓你二百五十七袍澤冤死,讓你四十二位袍澤背負逃兵恥辱的徐繼業早就死了,你會不會信。”

  杜老三哂笑一聲。

  其實是信的,雖然只是個老兵,但多年關注官府動向,如今北鎮撫司對徐繼業下手,那麽這位江秋知州很可能是異人。

  他若是異人,便不再是當年的徐繼業。

  徐繼業有些感同身受,情緒低沉的歎道:“其實我和你一樣,當年也親眼看著無數袍澤死在自己眼前,意氣相投一起共謀天下的三十六位兄弟陸續慘死,沒有人比我更明白你的心境。”

  頓了一下,長歎了口氣,“但是人生就是如此,也許等我百年之後,我會親自去向你的袍澤下跪道歉,但是今日,我不想死。”

  杜老三一字一句,“但我隻想請你去死。”

  大風拂來。

  老兵衣袂飄飄。

  手中戰刀雪亮似青天。

  江水滔滔狂風怒號,似有無窮英靈怒吼,請你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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