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502章的標題,手機發布漏發了,章節名應是女帝定規矩,人間新篇章。————————————————
女帝定規矩,看似和張河洛定天下關系不大。
實際上不定天下,則定不得規矩。
天上有沒有神仙,這一點女帝縱然是聖人,也不敢確定,畢竟人間有人活了數百年,天上有神仙也不足為奇。
何況還有異人的出現。
這片天下,早就超出了常理可以度量的范圍。
所以,定規矩之前,得先定天下,若天下不穩、不許,則定規矩就成了一出沒有任何效應的鬧劇,所以這之中,身為河圖洛書的張河洛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女帝的作用也不可小覷。
她是大涼天下的君王,得天地氣運,為天道所許的人間君王,是天下最高最大的那一個人,且她還有一重身份一位不知道以何入聖的聖人。
這雙重身份,才能讓她擁有定規矩的資格和權利。
張河洛和女帝,缺一不可。
饒是如此,若非有那些目光高遠的道家高人相助,這一次定天下定規矩,大概也只能定大涼的南方,定不了蜀中和北方,也定不了北蠻和大理。
好在女冠、青城老道、龍虎山的開山祖師、花蕊夫人以及算命漢子都出手。
那些聖人和諸多將成聖之人也沒有反對。
否則定規矩之中,便會有聖人之間的大戰,說不得便會有聖人隕落——定規矩之後,若有人不允,不僅女帝會強勢出手,就連其他人,也會一起屠聖。
這是大勢所趨。
……
……
張河洛定天下,女帝定規矩之時,李汝魚尚在臨安。
騎了白鶴,並沒有立即趕往蜀中。
他需要幫手。
然而女帝並沒有讓人幫助他,李汝魚只能自己找人。
萬幸有人。
夕照山下的小院子裡,如今很熱鬧,不僅有在春節之前趕回來的小小,尚有毛秋晴、公孫止水,還有阿牧。
最重要的,還有一位前太子儲妃。
妖女張綠水。
又名宋詞,紅衣宋詞。
所以這段日子,李汝魚著實痛並快樂著。
三個女人一台戲。
何況這遠遠不止三個。
和阿牧已經生米煮成熟飯,周嬸兒也已接受,但李汝魚依然以為小小回來後會有一場矛盾,自己少不得要被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然而並沒有。
小小和阿牧貌似非常投緣,很快就以姐妹相稱。
這得益於阿牧無欲無求的態度,以及恬靜少言的性格,當然,更重要的還是小小的大度和感恩——小小不會忘記阿牧幾次救李汝魚。
毛秋晴作為李汝魚的貼身丫鬟,這是女帝所賜,小小識大體,並無異議。
畢竟大涼天下的大官人,誰沒幾個暖床丫鬟?
公孫止水和李汝魚之間,處於一種非常複雜的關系,既有當年在春風關殺父的矛盾,但公孫止水並不是徐秋歌那種一根筋的人。
知悉真相後,並不怪李汝魚,隻怪利用了義父的徐繼業。
然而徐繼業已死。
這仇無處可報。
對李汝魚於是介於一種陌生人到朋友之間的態度,不算熟稔,但也無感情,只不過處於慣性,一直喜歡和毛秋晴、紅衣宋詞呆在一起而已。
最麻煩的是紅衣宋詞。
這位曾名張綠水的妖女,從始至終身份都很詭異,一度曾是趙愭的儲妃,卻莫名其妙的和李汝魚有了諸多牽絆。
她喜歡李汝魚,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
她不喜歡小小。
小小也不喜歡她。
小小口齒伶俐,
曾經把女俠公孫止水欺負得欲哭無淚,也欺負過李婉約,然而宋詞也不弱,和小小的口舌之爭竟然不落下風。很多時候李汝魚被夾在了當中,左右為難苦不堪言。
所以李汝魚其實是很感謝女帝讓自己去欽天監配合張河洛定武道境界的,讓自己能夠借著公事的機會,逃離苦海。
不得不慶幸,還好那個禍國妖精王妃蘇蘇不曾回臨安。
否則不知道會是什麽光景。
李汝魚騎鶴回到夕照山。
公孫止水和毛秋晴眼都懶得抬一下,繼續對著黑白棋子絞盡腦汁,不明真相的還以為是兩位高手,然而仔細一看棋局,都會哭笑不得。
簡直災難。
完全是兩個出入門的小渣渣在比誰的棋著更爛。
然而兩人甘之如飴。
阿牧很是勤快的在幫著周嬸兒做家務,小小和宋詞兩人一人坐在書桌前,手中捉了書,一人蹲在院牆上,腰間佩了劍。
捉書的不看書,佩劍的不練劍。
兩人真吵得熱鬧。
其余人已經習空見慣,沒心思去勸,反正也勸不了,只會惹火上身,就是周嬸兒,這些日子來也厭倦了女兒和宋詞之間的爭鬥。
只不過她雖然不摻和,但立場堅定。
有小小沒宋詞,有宋詞沒小小,李汝魚你自己看著辦。
李汝魚下了白鶴,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臨安天穹生異象,無數七彩霞雲匯聚,不就後又有異香滿臨安。
李汝魚明了,是女帝和張河洛在定天下和規矩。
這是道家大事。
李汝魚不懂,也不想去摻和,於是問道“我要去一趟蜀中殺一個人,小小你去麽?”
小小氣鼓鼓的搖頭,“不去。”
李汝魚乾笑一聲“宋詞去麽?”
宋詞還沒說話,小小眼一橫,“快去快去,早去早死。”
宋詞本來想去,聞言一臉不爽,“不去,偏不叫你得逞,我就要在這裡,天天和你吵架,氣死你,怎麽著,不服氣,拿劍來砍我啊……”
李汝魚無語,隻得去問毛秋晴和公孫止水。
在廚房裡和阿牧準備晚膳食材的周嬸兒會心的笑了笑,還是女兒聰慧。
魚哥兒要去打打殺殺的,小小當然不能去。
但她肯定不想讓宋詞去。
所以這麽一將,宋詞還真上當了,要不然小小哪會受得了李汝魚和宋詞朝夕相處,肯定也得跑去更李汝魚打打殺殺的。
哪還怎麽讀書?
宋詞心裡也在笑,她當然清楚小小的心思。
不過大家都是女人,她也明白,自己沒搞定謝晚溪,哪怕和李汝魚在一起了,也不會痛快,索性舍棄了這一次並肩殺敵的機會。
畢竟……小小比自己小那麽一兩歲,照顧她一下便是。
以後再欺負回來。
最後的結局是,阿牧不願意去,毛秋晴走了一趟江湖,又殺不了酷吏來臣俊報仇,如今也厭倦了打打殺殺,不願意屠刀再出鞘。
只有女俠公孫止水被李汝魚強迫著去了。
理由也簡單。
可以順便回一趟青城山看望一下恩師。
只是當李汝魚和公孫止水乘鶴上青天,直奔蜀中後,赤腳女冠從夕照山上下來,不著痕跡的說了一句宋詞你得去。
宋詞不解。
女冠輕描淡寫的說了句“你不去,李汝魚會有死在青衣唐詩劍下的危險,你是世間除了黑衣文人之外,最了解唐詩的劍的人。”
頓了下,又道“何況還有方流年。”
宋詞悚然驚心。
已經預感到蜀中這一次大戰,只怕會是公孫止水的黑白雙劍對上方流年的黑白雙劍,同門兩姐妹的劍道之爭。
以及自己的劍和唐詩的劍。
但自己打不過唐詩啊。
實際上,這個天下,能贏唐詩的人真不多,她可是黑衣文人……嗯,曾經也是自己的恩師,唐詩是黑衣文人最為依仗的個人武力。
……
……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蜀中,歷朝皆被譽為天府之國,大燕歷朝的時候,蜀中與外界的交通極其不便,所以百裡春香才有先安天下後定蜀中的策略。
到大涼太祖定國之後,大力發展官道,這才使得蜀中不像大燕朝時與世隔絕。
只不過當年修蜀中官道時,死在那些群山之中的民夫,沒有三十萬也有二十萬,這使得一生主宰江山的大涼太祖留下了一個汙點。
然而功過後人評。
直到數十年後,世人才知道太祖寧願死傷無數也要修建蜀中官道的初衷。
官道大通,蜀中不再是獨立為主的王國。
若是沒有這些官道,蜀中就是又一個天高皇帝遠的大理,中央集權對於蜀中而言就是笑話——而這成為了歷史。
所以這一次的平定蜀中,才如此順利。
蜀中西軍,死傷過半,投降、被俘者甚多,李平陽、柴韶這等千古名將,亦在這一場大戰中黯然離場,不複當年風流。
這是戰爭的殘酷。
任你天驕蓋世,到頭來面對千軍萬馬,終究是勝王敗寇。
李平陽和柴韶這對夫妻其實已經很驚豔,只是不巧的是,他們的對手是蘇晚成、安美芹、周江東、君子旗之流。
更不幸的是,他們遇見了前人,一位千古人傑。
西楚霸王!
失敗便是注定的事。
所以他們死了。
這並不是他們兵道太弱,也不是趙長衣的過錯,只因對手實在強大得沒有道理可言,大器晚成的蘇晚成、無雙儒將安美芹,破城如吃飯睡覺的君子旗,無聲無響卻總能化腐朽為神奇的周江東。
再加上西楚霸王。
這個陣容,誰來都得飲恨。
是以錦官城那座新建的不久尚散發出油漆和木紋芳香的王宮裡,穿了一身便服的趙長衣並沒有怨天尤人。
他只是有些不甘,僅此而已。
如今的錦官城,已是四面楚歌——不,應該是王宮,已是四面楚歌。
錦官城已破。
天策和太平兩支大軍,已將王宮圍了個水泄不通。
破城之人,不是西楚霸王,也不是蘇晚成和周江東,更不是安美芹,而是率領一萬穿雲軍的君子旗,奇襲了錦官城。
君子旗破城之後,並沒有貪功。
率領穿雲軍在錦官城內鐵騎縱橫一通,絞殺了數千西軍士卒後,穿城而過,其後便是西楚霸王項羽率領的大軍,借著機會強勢入城巷戰。
西軍幾乎全軍覆滅。
項羽這位神將,沒有貪功,並不命令士卒破王宮,僅是將王宮重重圍住——他似乎很享受趙長衣此刻四面楚歌的感覺。
但趙長衣知道,項羽不破王宮,是因為他不想而已。
趙長衣還知道最重要的一點,就算項羽破了王宮,以他的武力,加上安美芹,也許能殺不了自己,但這不是女帝本意。
項羽在等一個人。
李汝魚。
蜀中之亂,其實說到底,還是起於李汝魚。
如果不是李汝魚被女帝強行從自己手中奪過去,自己也不會心生怨恨,從而懷疑女帝對自己的態度,最後反了大涼。
說到底,自己輸在了性格多疑這一點。
如果自己相信女帝。
繼續蟄伏,等趙愭和王琨徹底死在北方之後,自己將頂替趙禎如今的位置。
然而沒有如果。
自己不相信女帝,亦不相信所有人。
所以,既然是起於李汝魚,那麽應當終於李汝魚。
蜀中最後一戰,是自己和李汝魚之間的戰爭。
還有一點女帝需要這一戰,讓李汝魚樹立權威,如此,李汝魚才能真正被她培養成大涼天下的女帝之劍。
初定規矩,得讓女帝之劍立威於天下。
如此,將來才可兼國。
想到此,趙長衣看著不遠處的黑衣文人,以及黑衣文人身畔那位佩劍女子,落寞的歎道“其實你早就預料到蜀中會敗?”
世人都以為黑衣文人離開了蜀中。
其實不然。
他確實離開了蜀中半個月,只是去晉州見了一下那位霍姓武將,然後回到蜀中後,從那座小院子搬進了王宮。
黑衣文人那雙什麽也看不見的漂亮眸子裡,難得的露出一絲自嘲“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趙長衣哦了一聲。
黑衣文人歎道“早些年在我的推算之中,女帝縱然有蘇晚成、安美芹和周江東之流,但也絕對不足以兩面平叛,畢竟王琨和趙愭並不是浪得虛名之輩。”
趙長衣歎氣,“你沒料到,嶽單會真的被開封嶽家的‘嶽’字困住,成為大涼的又一個‘嶽平川’,你沒料到,女帝還隱藏著一位西楚霸王?”
黑衣文人點頭又搖頭,“西楚霸王的出現,在我意料之中,只是沒料到嶽單的兩面三刀,在有殺獨孤鷲滿府的前提之下,依然會倒向大涼,更沒料到的是,本是嶽平川留給嶽單的人,卻是女帝的終極後手之一。”
西楚霸王項羽這位神將現世。
蜀中並非不可一戰。
然而女帝不止這一位後手,還有晉州那位霍姓武將。
那人坐鎮晉州,徹底斷了趙長衣和王琨聯手的可能——別看霍姓武將如今在天下沒有絲毫聲名,但只有黑衣文人和女帝知道,這位霍姓武將何其重要。
只要給那位武將十萬大軍,別說蜀中,就是開封,他也可以一並平叛!
霍姓武將,本是封狼居胥之人。
當黑衣文知道女帝不僅有西楚霸王,還有霍姓武將,而在這兩人之外,尚有一位真正的兵道仙人時,黑衣文人就知曉,蜀中大勢已去。
只怕開封也凶多吉少。
趙長衣苦笑,旋即一臉正色,“當年你以蜀中彈丸之地,些許人口,便能六出祁山,打得我老曹家痛不欲生,是何等的天縱之資,然而這一次,蜀中西軍十數萬,更有人口無數,為何反而守不住蜀中,是李平陽、柴韶之流無能,還是你這條臥龍不複當年才智?”
黑衣文人聞言,臉上難得的露出一絲情緒,充滿了自嘲“你以為我是那條臥龍?”
趙長衣反問“不是嗎?”
黑衣文人搖頭,“我若是那條多智近乎妖的臥龍,縱然是西楚霸王項羽,也破不得蜀中,更進不了錦官城。”
趙長衣一臉失望,“真不是?”
黑衣文人搖頭,“那人確實出現了,但不在大涼,在東土。”
趙長衣訝然“東土?”
東土是何地?
黑衣文人知道自己的布局可以算全盤皆輸,索性說道“大涼之外, 尚有東土,你說的那條臥龍就在東土,依然是一國之謀士。而我,也來自東土。”
頓了一下,“實際上,女帝也是東土之人。”
最後苦笑,“大涼這天下,其實不過是東土帝王之間的一盤棋局而已!”
東土三帝王,對弈於大涼!
“你可知曉大楚王朝的開國太祖楚一人?”
“楚一人便是東土儒家的離經叛道之人,更是東土的一位皇子。”
“他以一人之力,讓這片天下開化。”
“卻留給東土一個難題,如何對待這一片放逐之地,成了東土這千余年來無法解決的難題,所以才有了這一盤棋。”
“一盤欲讓這片天下永遠陷入混亂的棋局。”
“你、我、女帝、王琨、趙愭,甚至於李汝魚,都只是東土三位帝王示意下布下的棋子,三位帝王,各布棋子數枚。而我也只是其中一位君王的棋子。”
“這個棋局的推手,就是那條臥龍。”
“隻不曾想,如今這棋局上的棋子,已經在和東土帝王對弈。”
東土,亦被女帝拉著入了棋局。
大涼這片天下,超脫了東土的掌控——因為即將到來的天地大變之前,東土三位帝王的棋局博弈,反而造就了這片天下前所未有的盛世。
更因為張河洛的出現。
天下既定,又定規矩,這片天下,擁有了自己的氣運。
何況,還有半個春秋在這片天下。
大涼女帝,這位千古奇女子,在定了規矩之後,已不僅僅是人間君王,更是人間聖人之王,加上李汝魚這柄超脫於異人之外的劍。
女帝,有了足以和東土對弈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