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員連續不斷的進出,花聖和啟明學宮時間相差不分先後,等到最後帝冥走到門前時,米歐看著他比了一個中指。
帝冥眨了眨眼,回了個拇指,不過是倒著的。
見他昂首挺胸的進入幻門內,帝冥也毫不猶豫進入,一股巨大的旋風自虛空中旋轉而來,迅速將他卷起.
帝冥在旋風中上下飛舞,身上的衣服轉瞬間被風刃劃破,白皙的皮膚上出現十幾道縱橫交錯的血痕,濃密而又烏黑的風波好似怪獸的巨口般,不僅想要吞噬一切,甚至還想將一切磋磨的粉身碎骨。
不敢大意,在那狂躁的風漩之中,帝冥架起冰之罡罩,方才緩解這種迫人的壓力,整個人也從風漩之中緩緩降落。
潮濕芬芳的空氣撲面而來,腳下松軟的泥土沁入了純潔無暇的月光,一束束半人多高的鮮紅色的玫瑰靜靜盛開,四周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粉紅色的迷霧,偶爾,兩道模糊的白影飄過,轉瞬即逝。
“等了你這麽久,終於來了。”一個白衣中年男子從迷霧中緩緩走出,帝冥抬頭一望,只見他一身規整的校園司教製服,金黃色的領口別著十三枚閃閃發亮的禦主勳章,臉頰十分消瘦,一雙棕黃色的眸子幾乎將所有的眼白都淹沒,唇角露出兩顆尖銳的獠牙,蒼白的膚色,漆黑暗長的鋒利指甲,肩膀上飄蕩著兩顆黑色的發著藍光的骷髏頭,其中一枚還長著晶藍色的卷發。
“白元?”帝冥隻一眼便認出是他。
“想不到,素未蒙面,你對我卻很熟悉。”白元的鬼魂看著帝冥,露出一個十分平淡的笑容,可這笑在帝冥的眼中,卻帶著驚悚的意味。
“你等我很久了?”他心中猜測,這個幻境如果真是按照裁判所言,那麽現在出現的應該是那個該死的藍頭髮的封易,而不是這個飄來飄去的白元。
“是的,老羊頭書告訴我的時候,我就在想,你早晚會來找我。”白元只是淡淡的說著話,並沒有發動攻擊,也沒有其他的異樣,好似許久未見的朋友閑話家常般。
“羊頭書中的故事我看了,也知道你沒有死,現在應該是尋一個宿主,不要告訴我,你選中了我。”
“你很聰明,小夥子,不過不是選宿主,而是選擇合適的再生容器。”白元聳了聳肩膀,兩顆飄蕩的骷髏頭瞬間發出鬼哭狼嚎般的笑聲。
“你是想把我殺死,佔據我的身體?”帝冥恍然大悟。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拒絕。”
“然而我的拒絕根本沒有作用。”帝冥也笑著聳了聳肩,道:“那你打算什麽時候開始,現在嗎?”
“你自願獻出你的身體?”白元顯然有些不信。
“當然,不過是一具身體罷了,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
“我想見你奉主的那個巫妖。”
“你要見我的主神?”
“當然。”
白元皺著眉思索了一陣後道:“好,不過,你要與我去凶靈園。”
“那我們現在就去。”帝冥說著低頭看路,唇角微微露出一抹邪笑。
果不其然,帝冥現在所處的位置根本就不是幻境之中,而是之前看守過的烏虯樹林,這滿園的詭異玫瑰,實則是那巫妖的靈魂之境,想來他們盯著自己也有一段時間了。
行路不過幾分鍾的時間,帝冥便來到了凶靈園的魚骨門前,淋漓的鮮血冒著熱氣,一些碎布衣服還掛在骨刺之上,帝冥皺了皺眉,忍不住問道:“又有學員死了?”
白元詭異的笑了聲道:“當然,
我的主神需要食物,只要我佔了你的身體,就能解開封印,釋放它出來。” 帝冥心中冷笑,繼續跟在白元的身後,那骨門無法打開,白元可以飄過去,可帝冥卻要翻牆,好在那些玫瑰自動架好了階梯,滿團飄蕩的凶靈規規矩矩的立在小路的兩側,看著帝冥從身前走過,滴滴答答的流著口水,卻並未發動攻擊。
白元來到那座大樹樁前站定,帝冥透過他的靈魂見到樹樁上橫躺著七八具學員的屍體,其中有一具他十分熟悉,正是弑朝。
弑朝,怎麽會被誘惑到凶靈園殺死?帝冥心中驚詫,此時,白元口中喃喃自語,一陣黑風從那樹樁的正中鑽出來,漸漸化成一個十分美麗的少女。
少女十七八歲的年紀,嬌俏的臉蛋,白皙的皮膚,一身黑色的漏肩連衣裙,蕾絲花邊上繡著繁複的玫瑰花紋,五官十分精致深邃,一頭墨色的長發披散在側,齊齊的流海下是一雙染血般的眸子,散發著詭異陰毒的光澤。
見到帝冥的第一眼,她先是怔愣了下,而後發出一連串縹緲的笑聲,手中的骷髏巫杖上,兩團不斷旋轉的魂火也跟著顫抖起來。
“小夥子,聽說,你要見我。”
“恩,我也想跟你做一筆交易。”帝冥笑道。
“哦?你想做什麽交易?”女巫妖似乎很感興趣。
“拿白元的命換你的自由。”
“你個小兔崽子,主神,請不要相信他。”白元此時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中了圈套。
“我憑什麽相信你。”女巫妖赤著纖白的貝足從樹樁上走下,一隻手伸出挑起帝冥的下巴,鮮紅的舌頭貪婪的舔舐著暗紅色嘴唇。
“你身上的這道封印是聖光之城,解開需要一道古老的密語和聖者的魂靈之血,白元連肉身都沒有如何有血,更何況,那古老的密語,他也不知道。”帝冥笑道。
“你胡說,主神,我知道,只要您幫我奪了這小子的身體,我會為你做到,主神,請相信我的忠誠。”白元顫抖的跪在地上,鮮紅的玫瑰刺開他透明的皮膚,流下幾滴鮮紅的血液。
“哦?古老的密語和聖者之血,這種方法你可從來沒跟我說過。”女巫妖松開帝冥的下巴,緩緩走回樹樁上坐下,兩側的凶靈看著白元發出恐怖的怒吼,似乎只要女巫妖的命令一下,它們頃刻之間便將其撕成碎片。
“他自然不會告訴你,因為他根本就沒打算要釋放你。”帝冥走上前,冷聲道:“羊頭書裡記載了你的故事,我讀了以後深感同情,尤其是見到主神如此清純的容顏,令人不禁心生向往。”帝冥說著右手扣在左肩,腰身微彎,單膝屈服,行了一個十分規整的求婚禮。
女巫妖頓時發出一連串的嬌笑,突然,她的聲音變得狠厲起來:“你在說謊,你知道我長得是什麽樣子嗎?你見過我真實的容顏嗎?”
帝冥當然知道,巫族伴隨著修為的提升,面貌容顏都會發生很大的變化,所以越醜陋的巫族,巫道的修為越高深,當然,這也是許多巫族女子最終性格大變的原因。
“主神大人,我當然知道,不過我並不在意。”帝冥微微一笑,抬起頭來,他知道,如果此時自己的戲演的不到位,那麽死的就是他。
“哦?你不在意?”
“主神大人,千萬不要聽這個小子胡說,快點殺了他。”
“你給我閉嘴。”
白元似乎有些瘋狂,只可惜,此時女巫妖對帝冥已經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不瞞主神大人,我曾經深愛過一個靈族女子,她長的很美,幾乎是絕無僅有的美麗,所有的男人都會為她的美貌所癡狂,便是我,也不例外。”帝冥裝模作樣的擺出憂傷的神色,事實上,他從沒愛過任何人,即便是前世的阿娜,他只是寵著罷了,若是談愛情,其實並不懂。
說來,也很可笑,一個聖界的主宰,從來沒有過愛情,在他的心裡,擁有的只是如何打敗孽獸之王,解救萬族生靈,而那所謂縹緲不實的東西,似乎沒有威嚴和服從要來的重要。
不知是死亡的那一刻,還是重生的這一刻,他擁有了許多前世沒有的情感,但是愛情,卻依然沒能到來。
“所以,你也愛上了她的美貌?”女巫妖陰冷的聲音中帶著難以言喻的嗤嘲。
“是的,準確的說,是我們相愛了,只可惜,她最後背叛了我。”帝冥長歎一聲。
“背叛?這是最令人憎恨的。”女巫妖驟然站起身來,她聲音極其尖銳:“背叛愛情的都該死,所有的,都該死,我要讓這世間再也沒有人敢背叛愛侶,再也沒有人敢不忠誠,若是有,我會賜他一支玫瑰,一支插在墳頭上的玫瑰。”
“所以,我們愛憎相同,我自然會放你出去,而這個老頭,不過是為了再生後能繼續成為強者,他的心中只有權力和利益,不曾擁有愛情。”帝冥說著伸手指向白元。
白元驚恐的瞪大了雙眼,這一刻,他看著帝冥,似乎他才是能主導命運生死的主神般。
“你的心裡沒有愛情,你該死。”女巫妖說著,手中的巫杖微微一抖,旁邊的凶靈瞬間瘋狂的湧向白元,幾聲淒厲的慘叫響徹在玫瑰園內,在即將劃破圓月的那一刻消失不見。
“你快放我出來吧,小夥子,從今以後,我們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女巫妖說著露出一個十分嬌媚的笑容,帝冥點了點頭道:“這些凶靈要作為祭祀陣靈的犧牲品,希望主神大人先控制好它們。”
“這沒有問題。”女巫妖說著將手中的巫杖拋到半空中,巫杖上的兩道魂火迅速發出兩道暗紅色的光束,無數的凶靈被光束吞噬,直到變成一隻純白色的靈魂晶能球。
帝冥將弑朝等人的屍體搬開,咬破手指,口中念念有詞,一滴晶藍色的血液溢出,滴在木樁之上,迅速變成了金色。
塗塗畫畫許久,木樁上漸漸顯現出一道十分複雜的陣法,那女巫妖覺察到一股壓迫之力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瞬間覺察出不對,正要將巫杖收回,帝冥冷笑一聲,一掌拍在那女巫妖的面門之上,狠狠一按,將其重新壓入木樁之中。
“啊!!!”木樁內穿出十分驚悚的叫聲,帝冥將手抬起,一連咬破五根指尖,在即將按入陣法的那一刻,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勁風,緊接著,脊背之後遭受狠辣的一擊,他整個身子迅速飛落在玫瑰園的花叢中。
“米歐?”帝冥吐了幾口血,皺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