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薩夫人愕然，沒想到看上去文靜軟弱的姑娘，竟說得出這麽多大道理。正要反駁幾句，只聽她接著說道:“夫人完全可以將我的話置之度外，但我隻問夫人一句，吉若打入大梁，實力和威望大增，勢必要擴大領地面積，到時候，靠近他的部落，是遷徙呢，還是被吞並呢?草原之上，曾經也有一個有作為的王者統一了整個大草原，夫人願意成人之美嗎?”

　廢話，當然不願意，除非那個人是自己！可是目前的莫裡阿，明顯沒有這個實力。爾薩夫人沒有大的野心做整個大草原的女主人，但也不想低頭對其他人行君臣大禮。

　火候差不多了，多說無益。李媛靜靜的看著，等著她的答覆。

　爾薩夫人想的很快，這件事很大，不是她能決定的，她需要回去和她的男人商量。同時又好笑起來，她本來是教訓人的，現在反被一個跟她女兒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教訓了！

　“你說了這麽多，不過是挑撥我們草原諸部的關系罷了，我不會上你的當。該說的我都說了，明日午後，我不想在我的領地上再看到你！”說完，爾薩夫人轉身離開，脊背挺得筆直，氣勢十足。

　人一走，李媛繼續思考她剛剛疏漏的部分。一人突然在她肩上拍了一把，嚇了她一大跳。回頭看是蕭淮，氣道:“大晚上的，不睡覺跑出來嚇人！”

　蕭淮故作委屈道:“我是聽說首領夫人來了，怕你受欺負趕來幫你的，沒想到你這麽厲害，一個人就把她說跑了！失敬，失敬啊！”

　李媛白了她一眼，扭腰坐在地上:“我現在手腳都是酸軟的，一顆心噗通亂跳的厲害。”

　“哈哈哈，我以為你不會說的，哈哈哈……”

　“人家可是首領夫人呢，若是在大梁，最不濟也是知府夫人那個級別的吧，平日裡要跟人家說句話都不一定有機會，更別提這麽大段的講道理了！哎呀，我現在越想越緊張了！”

　蕭淮笑著，走過去拉直她的腿，遇到反抗和白眼，瞪著眼道:“想什麽呢，我幫你捏捏，會好過一點。深呼吸！”他人不大，手伸出來卻不小，李媛腿也細，他一隻手展開幾乎可以握成圈了。不顧李媛阻撓按上去，一陣鑽心的酸楚讓她齜牙咧嘴差點叫起來。可是給他按了這麽幾下之後，緊張酸軟的感覺褪去了好多。

　“多謝。”

　蕭淮很快停下，換另一條腿。畢竟男女有別，差不多得了。

　情緒舒緩下來，李媛繼續思考剛剛說過的話。“你一直在外面偷聽?”

　“不算是偷聽吧，我時刻要保護你的安全。”

　“那麽你聽到她的話了吧。”

　“一字不差。”

　“哈森把相王的行蹤泄露給吉若，後來是韋家人要逼問我是否見過相王。你猜，是不是吉若把消息泄露給韋氏的?”

　蕭淮手下一重:“你說韋氏通敵賣國?”

　“哎喲，”李媛趕緊收回自己的腿，“我可沒那麽說，也有可能是被利用了。畢竟皇上身上留著一半韋家的血，他們不該啊。北歷自然是沒安好心，但韋氏大概隻想扳倒相王。”

　蕭淮點頭讚同。畢竟韋氏外戚已成氣候，大梁幾乎被他們視作囊中之物，他們沒理由背叛大梁。

　“明天我們就離開嗎?不再見一見哈森，畢竟，人家對你還是很夠義氣的。”

　李媛:“爾薩夫人的話都說明了，相見不如不見。明日一早，你代我去向哈森道別好了。”

　“我為什麽要代替你去，人家不一定想要見我呢！還是，你不好意思去?”蕭淮笑著。

　李媛瞪他一眼:“是啊，我不好意思去！”

　蕭淮:“不會啊，你跟哈森真的有什麽?”

　“出去，煩人！”

　蕭淮被趕出帳篷，左思右想。“應該不會吧，她那麽理智，怎麽可能呢?”

　身旁親隨插言道:“淮爺，什麽不可能啊?”

　“一邊去，沒你的事兒！”

　次日天明，蕭淮吩咐眾人準備上路，他徑直去求見哈森道別。哈森早知道母親昨晚去見過李媛，雖不知都說了什麽，以他對母親的了解，大致能猜到幾分。“有勞這位將軍轉告，大的方面，我不敢保證什麽，有機會的話我會盡力。”

　蕭淮抱拳，轉身離去。

　不過住了一晚，話都沒說幾句這麽返回，這一趟似乎是沒達成目的，眾將士士氣都有些低落。蕭淮見李媛一直沉默，故意笑道:“我還當這一趟是什麽龍潭虎穴，趁手的家夥都帶上了，結果就這麽平平無奇，無趣，無趣啊！”

　李媛道:“別多說，整個北歷，也只有莫裡阿部是最友好的，你到別處去看看，怕是就不會這麽輕松了！”

　“即便如此，該動手還是會動手的，不然，他們就會草原的叛徒。”蕭淮在北地待得時間長，知道的更多。

　“是啊，誰叫莫裡阿部還不夠強大。若是吉若也跟哈森一個想法，那就天下太平了！”

　“嗚……嗚……”

　身後傳來十分縹緲的號聲，李媛看向蕭淮:“什麽意思?”

　蕭淮臉色一變:“不好，他們在集結。 我們要快走！”

　“是來追我們的嗎?”李媛緊張起來，畢竟，她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連騎馬都是剛剛學會的。

　此時，蕭淮等人就比她鎮定多了。“應該不是，這是北歷人集結自己人的號角。看樣子，他們是準備要動手了。”一名副將道:“果然要趁火打劫了！早就知道，什麽和談，都是狗屁！當初就該一鼓作氣打的他們不敢再犯，都怪京城那些貪生怕死的文臣！”

　蕭淮:“說這個沒用，父親那裡應該已經有準備，我們趕快回去幫忙吧！”

　“是！”眾將齊聲應和。

　“至於你，騎馬可以嗎?”蕭淮還是要詢問一下，不行的話，可以留下幾個人保護她走慢一些。

　李媛想了想:“我可以，一起走吧。”

　“好，眾將聽令，我們馬上回涼城，準備大乾一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