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世家小姐,屋子裡怎會燃放佛家檀香!
發生了什麽事?
難道這就是大哥叫自己過來的原因?
李媛沉不住氣,小跑起來,門房已經不能在跟著往裡了,不又招呼著:“李小姐,不,郡主您慢點!”
阮文煙聽到外面不熟悉的腳步聲,側頭看過去,便看到李媛扯著一拜三步並作兩步跑著過來了。心頭一喜站起來迎出去:“媛兒,你終於回來了!”
李媛腳步緩下來,認真的打量阮文煙。她一身白色素服,頭髮只是簡單的挽著髻,隻別了一根銀簪,連個最簡單的珠花都沒有!什麽意思?
臉色忍不住陰沉下來,快步走過去,沉著聲道:“煙姐姐,發生什麽事了?你這是作何打扮?”
站在阮文煙身後的秀兒等人,冷不丁哆嗦了一下,一是沒想到她突然就生氣了,二呢,自然是因為她的身份有了變化,已經不是那個毫無背景的商家女兒了。還有一層,是讓秀兒看到一絲渺茫的希望。知道她來的時候,秀兒心裡便有些活動,這位可是位有成算的小姐,或許可以幫上忙也不一定。全然忘了,她的年紀比她家小姐還小呢!
阮文煙笑著拉她進去:“沒什麽事,看你,出了一趟門,氣勢倒漲了,把丫頭們都嚇到了。”
隨她走進閨房,已經不像閨房了,房著觀音,龕上檀香白煙嫋嫋盤旋上升。很多裝飾的小物件都撤下了,床上的被褥也都是素淡的顏色,若不是人都還是原來的人,李媛幾乎懷疑是走錯了地方。
“煙姐姐,你不說個清楚,我今天就不走了!”撒潑耍賴不擅長,好賴阮文煙也不擅長應對吧。
阮文煙苦笑:“沒什麽事,就是我京城的那樁婚事又退了,看破紅塵,不想再議親了。”
“為什麽,誰要退的?”這麽問很不禮貌,但李媛直覺其中定有隱情,同時想起李識的交代,大哥他是意有所指啊。
“別問了,都過去了,問他做什麽。”阮文煙笑的勉強。
李媛看向秀兒等貼身丫頭:“你們說,說出來,說不定能想出解決的辦法。”
秀兒腳尖動了下要站出來,阮文煙眼尖早看到了,喝道:“不許說。”
秀兒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終於咬咬嘴唇,猛地跪下道:“小姐,你就是打我罵我,把我打發出去賣了,我也要違逆你一回!”看向李媛哭道:“郡主,你可要記得我家小姐的好啊!京城的那位公子不知哪裡惹出來的事,非要小姐進京去找你做什麽證,小姐不肯,他便要退親。小姐,她……”秀兒話說完了,痛痛快快的開始大哭。
她說的語焉不詳,但李媛聽明白了,京城來的,大概就是要她作證說劉錚曾在江陵出現過。看向阮文煙,她滿含歉意,道:“媛兒,你別聽她的,這件事跟你沒什麽關系的,我是通過這件事看出這個人的人品不佳,所以退就退了吧。總比成親之後才發現對方徒有其表要好很多吧,我應該慶幸。”
李媛不知道說什麽,心中說不出的氣憤,苦惱。她自認沒有做錯,阮文煙不願去京城勉強她也沒有做錯,但結果就是那個人品不佳的男人瀟灑的走了,剩下阮文煙很難再嫁人,而讓她背負上了沉重的愧疚!
阮文煙歎息一聲,秀兒是一心為她,怎能責罰?說句“起來吧,出去燒壺水”打發出去,拉著李媛面對面坐下,徐徐道:“人活一世,一切皆是定數,強求不得。你佛經讀的比我多,道理該更明白才是,怎麽到這時卻想不開了?人心險惡,能夠清清靜靜的自處也是件幸事。”
“煙姐姐……”李媛哽咽,到底忍不住哭了出來,事情畢竟因她而起,她做不到豁達。
“夫人。”
“夫人……”門外的丫鬟們問好聲不斷,原來是阮夫人過來了。兩人都站起來迎接,阮文煙心中奇怪,母親明知道她在待客,照理不會過來的,有事?
阮夫人走進房中,眼睛放在李媛身上,上上下下的不住打量,目光非常直接霸道。阮文煙愕然:“母親,您……”阮夫人擺手示意她閉嘴,看向李媛道:“害我家煙兒一次不夠,你兄長還來侮辱我阮家,如今又親自過來,怎麽,郡主這是衣錦還鄉,來我阮家炫耀來了!”
“母親!”阮文煙沒想到自己的母親對自己的朋友這麽不客氣,氣的臉色漲紅,想安撫又不知說什麽,又恐母親說出更難聽的,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李媛在她進門之後察言觀色,就知來者不善,此時細聽她的話語,抓到重點。“關家兄什麽事?”
阮夫人冷笑:“你不知道?也對,你那個時候還在京城迷惑皇上呢!我來告訴你,因為你,我家煙兒退了親事,成了全城笑柄!你那兄長倒好,托鍾先生來提親。他也不看看,他是什麽出身,就算跟著鍾先生讀了兩天書,功名還沒到手一個,就能肖想我阮家的女兒了嗎!還是以為靠著你這個郡主妹妹,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母親, 你這樣說話是要女兒沒了男人,還沒了朋友嗎!”阮文煙是真生氣了,對阮夫人大聲說道。
李媛一邊聽著,一邊分析。看著阮夫人,她眼神有些閃爍,神色似是囂張氣憤,眼底的哀傷卻是那麽明顯。這是一位心疼孩子的母親!
“阮夫人,您說,我家兄長托鍾先生提親?”李識對阮文煙,她不是很早以前就點過他嗎,難道兄長始終不曾忘情?
“是!”這件事原本只有阮大人一人知道,後來告訴了妻子,語氣中已有悔意。但拒絕的話早已出口,他不可能拉下臉去求人。此時,阮夫人就這麽當著眾多丫鬟婆子的面說出來了,也不知她是氣急了還是怎麽了。
阮文煙給氣哭了:“母親,您可以不要再說了嗎!”李識來過了,夠了,這就夠了!她總算知道他的心意了,此生足矣。
李媛看向阮文煙,她哭倒在丫鬟懷裡,不是羞憤,似乎有那麽些欣慰。李媛此時確定,她對自己的兄長也是有心的。兩個人都是沉穩不善表達的,若沒有這些磨難,怕是誰也不會表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