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睿冒出一層冷汗,不是他危言聳聽,而是,他說的都是事實。
“你想怎樣?”柳睿聲音裡已有些不穩。
“王爺救了你,你說該如何?”趙安意味深長的問著。
柳睿想了想:“我待如何?”
趙安笑而不語。
江陵,知府衙門。
李慶廉收到靜園黃爺送來的一封信,請他過府議事。李慶廉奇怪,按說兩人的身份,有什麽事也該是他過來說啊,怎麽敢叫他過去?他猶豫片刻,這黃柯是有點來歷的,他敢如此托大,定然是有要事。猶豫再三,李慶廉在夜色初上之時按時赴約。
靜園門口早有人等候,李慶廉被引領著走進內院。遠遠看到前方廳堂亮著燭火,裡面人影重重。走進去便看到上首正坐著一個年輕人。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王爺!臣參見王爺!”李慶廉驚呼一聲,忙跪下見禮。
劉錚沒有第一時間讓他平身,更沒有過去攙扶他。沉默了片刻才徐徐道:“李大人,見到本王,很意外吧?”
李慶廉心頭巨跳,怎麽可能不意外,這是怎麽回事兒啊,他不是早就回京了嗎,回了京城就被軟禁監視,值此風聲鶴唳之際,他是最不該出來拋頭露面的人!
“臣確實不知王爺在此,不然……”
“不然,早上報京城了吧!”
“王爺,臣……”這話沒辦法說了。你個本該被軟禁的人跑到這裡招搖,還想怎麽樣!
黃柯看他實在窘迫,出言打破僵局:“李大人,王爺的處境,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但你不知道的事還有很多。鑒戒大師的本領你應該不會懷疑了吧。”
李慶廉先是不解,這怎麽又扯到一個和尚頭上。隨即猛然醒悟,鑒戒啊,已經大名遠揚了!難道……猛地抬頭看向上首坐著的劉錚。
黃柯道:“鑒戒大師直言王爺面帶王霸之相,你知道該怎麽辦了吧。”
“什麽!”這話可不是能隨便說的!不過鑒戒,難說,畢竟那麽多人信服他。這樣一來,相王便可借他之口籠絡人心了!
李慶廉臉色變幻,在跳動的燭光下原本不顯,可坐上的劉錚一直注意這他的神色。“你可知朝廷為何不救濟隴南?因為他要借此瓦解西南,隴南若發生民亂,距離最近的西南軍必不能置身事外,到時候要麽鎮壓要麽出錢,都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數萬百姓的性命在他們眼中不過是打擊異己的棋子而已。這樣的朝廷你好要效忠嗎?”
李慶廉沉默,這話他沒辦法說啊,先不說事情沒發生在自己身上,便是輪到他頭上,還有一句話叫“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你以為事情跟你沒關系嗎?”劉錚冷笑,“大梁整個西部已經盡在我手,而你李大人,跟隴南肅安城交往過密,怕是已經不好摘清了。”
什麽!李慶廉睜大眼睛。這,難道這一切都是一早設計好的?可是,地震……
那個根本沒辦法控制啊,難道,這真是天命!
黃柯看他額頭已經開始沁出汗珠,淡淡一笑解釋道:“你不要想太多,大師是高人,他確實預知到這一場地震,所以指使了可信之人去了隴南準備。所以,他認定的真命天子,你還要懷疑嗎!”
李慶廉身軀一軟,天哪,百裡之外地方的事都能知道,這和尚真的……抬頭看向劉錚,一時間很多被不經意塵封的記憶噴湧而出:相王,當時確實是百官心中最有可能的繼承人啊!
李慶廉沒有太多思慮,不多時上身直起,恭恭敬敬的叩下頭去。
李媛接到蕭穆大將軍的信,詢問隴南之事。他自有他的渠道知道李媛做的一切,現在不過想聽她的說法。
李媛不想騙人,可也不好解釋,只能說是湊巧。她的夥計知道她信佛,便一邊寫了信報給她知曉一邊自作主張放糧了。
蕭穆收到信半信半疑,不論如何看,這件事都不算壞事,如果她不願說那定然是有苦衷,也就不再問了。對於這個有辦法從北歷弄來戰馬且一匹不留全交給軍隊的小姑娘,蕭穆沒有懷疑她的理由。
馬匹都到手了,李媛終於把心放在肚裡,將早就準備好的首飾衣服給卓雅送去。其中還夾雜了幾本書,都是市面上流行的才子佳人故事。李媛想著,就算她不認得字,身邊也該有認得的,可以學習一下嘛。哈森跟她還是挺般配的。
別人的事總是看來容易。李媛真心的希望哈森一切順利,不經意便想到武二。他到底還是幫了她的忙,小海說了,他的人自始至終主導著他們的救災事宜。他果然不是鐵石心腸之人,跟她一樣,為這場天災做著準備。想到這些,李媛心裡還是暖融融的。
李媛準備了些糕點,想去探望一下。走到他糧鋪附近,又喊停了車夫,猶豫再三,又不想去了。已經做出了決定,何必還要有說不清的牽扯?算了,回吧。
馬車剛調頭,卻聽車夫對人問好聲。沒聽清外面人說了句什麽,光線突然一亮,有人掀開了她的車簾。
一瞬間看不清是誰,李媛很不高興,太無禮了!正要出聲斥責,熟悉的聲音便傳進耳朵。“來都來了,怎麽不進去坐坐?”
是武二。
李媛張口道:“路過而已。”
“你的鋪子不在這邊,迷路了?”劉錚眼含笑意,故意逗她。
“趕車的又不是我,我怎麽知道?”
劉錚目光一掃:“帶這麽多點心,你自己吃?”
“給萬嬸他們的。”
“這是蕃盛齋的點心吧,我記得那鋪子就在布莊百十步開外,還需要你親自買了,轉一個大圈再帶回去?”
說多錯多,這家夥太狡詐了,一點破綻都抓著不放。李媛不想說話了,直接吩咐外面的車夫:“王叔,我們回家。”
“等等,我還有話要和你說。”劉錚攔著。
“有話快說。”
“上去坐坐吧,沒幾步路了。”
“就這兒說吧。王叔,你稍微走遠幾步。”李媛猜著他應該是有正事要說。
劉錚欣慰笑著,聰明。“我已經和大師說好了,你一切都不知道,是大師無意說起隴南稻米好吃,且當地氣候乾燥,方便貯存,你才去那裡大肆屯糧的。記清楚了,且不可說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