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是向右舷而不是左舷。這個問題顯然沒什麽意義。樂琳當海軍幾個月,服從命令聽指揮這個當軍人的基本準則還是明白的。
“直接瞄準船身打,”席亞洲有些遺憾,“可惜沒榴彈,不然一上去就足夠擊沉一艘船了。”
“可以用燃燒彈。”樂琳建議道。
所謂的燃燒彈當然不是汽油凝固彈,也不是白磷彈或者鋁熱彈,而是一顆被燒得通紅的實心鐵球。這玩意的效果還算不錯,但是炮手cào作起來必須十分小心,注意安全,所以不管是6軍還是海軍的炮兵,都不喜歡這種彈yào。
“好,就用燃燒彈。”
船上的磅加農炮是根據最近工業部mén根據林深河的提議,由他一手負責製造出來的準備裝備6軍的四種標準火炮之一,仿製的原型是美軍的m857式磅加農炮,又稱為拿破侖炮。此炮雖是滑膛炮,但是在.kg標準shè裝yào的推動下,能將標準磅炮彈以5度的shè角jīng確地投shè到m外的距離上,而shè角為o度時則可達到驚人的9米。雖然是一種滑膛炮,其shè擊jīng度在當時也是出於較高的水平,足以在米的距離上與敵人展開āo戰,而且只需數炮彈就可使整連的敵人喪失作戰能力。是南北戰爭期間雙方都普遍使用的火炮。
這種炮的唯一缺點是比較重。差不多將近半噸。但是裝在船甲板上用來轟擊海上目標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為了便於在海上shè擊,這四mén火炮連炮架固定在一個簡單的轉盤上,利用反衝式後座原理進行火炮複位。
右舷最近的敵船距離已經不到一海裡了,以m857式的威力,敵人已經處於shè程之內了,但是席亞洲還是沒有下令shè擊。
席亞洲的想法是一擊必:大鯨至少要堅持o分鍾,才能等到十海裡外趕來的a支隊的增援。所以第一次shè擊最好全部命大量的殺傷敵人才行,否則下面就是一場苦戰。
m857式的jīng度在岸上自然不錯,但是在顛簸的海面上打擊一個米之外的目標,能不能命就只有天知道了。席亞洲雖然不是海軍愛好者,起碼也知道風帆時代的海軍炮戰,距離在米以內才能確保大部分shè擊都能有效命。英國人甚至強調在米之內再開火。
就算m857的威力和jīng度都比那些老式的滑膛炮強,為了確保準確xìng,把shè擊距離壓縮到米之內還是必須的。
十分鍾過去了。所有人都在等待。炮長們眼睛盯著加熱爐裡的鐵球,為了確保安全,加熱爐周圍是厚厚的沙土保護層,必要的時候還能立刻用沙袋把火爐蓋沒。沙袋的壘牆後面的海兵們一個個從shè擊孔向外凝望。海盜的船越來越近了。
席亞洲戴上了傳令兵給他拿來的鋼盔,但是拒絕了防刺背心,這東西穿著站在甲板上會活活熱死。他保持著沉默,仔細的用望遠鏡注視著敵人的動向,和他估計的一樣,右舷的三條船前出得比較快,左面的四條船慢。
終於,離他們最近的一條船已經bī近到米的距離之內了,
“甲板和炮位注意!”他叫道。
艦上一陣微響,接著又歸於沉寂。
“開始shè擊!”席亞洲命令,“目標點鍾方向。”
命令立刻傳達到了甲板上。原來覆蓋在炮位上的草席被迅的n開,妨礙shè擊的草袋也被n落到海裡,甲板上頃刻1u出了四mén火炮黑乎乎的鑄鐵炮身。
“距離二鏈!”測距員迅報出了目標的直線距離。
炮手們卻毫無動靜,原來這些都是6軍的炮手,習慣用米做長度單位。樂琳趕緊更正:“目標點鍾方向!距離米!”
“目標米,燃燒彈裝填!”
炮手們飛快的在炮膛內的火yào包上面再填上一塊cháo濕的軟泥餅,這是用稻草和粘土合搗成型的。接著炮手用鐵鉗子從爐子裡小心的鉗起了一個已經燒得通紅的鐵球,兩名炮手用一個鐵製的抬架,合力將這枚滾燙的鐵球裝進了炮口。
由此可見這東西的危險xìng是夠大的,如果隔絕火yào的泥餅沒有很好的揮它的作用,火炮就會自己shè,起碼正在炮口前忙碌的炮手是活不成了。
“開火!”樂琳叫道。
四mén加農炮很有默契的按照從一號到四號的方式逐一開火了,甲板上頓時籠罩著一層輕煙。
“見鬼!”席亞洲罵道,火炮shè擊時候的煙霧實在太討厭了。硝化棉shèyào什麽時候才能有。
等到這陣炮火的輕煙吹過船後,席亞洲才看到了剛才的對敵船的攻擊效果:打頭的單桅杆船吃水線以上部分彈,已經冒起了黑煙,甲板上的人正在拚命的打水企圖撲滅火焰。
雖然效果不錯,但是並沒有“秒殺”對手,席亞洲有些失望。
這時,從正面過來的三條船上也冒起了白煙,傳來了隆隆的炮聲。但是這些倉促shè出的炮彈在距離大鯨很遠的地方就落進了大海。席亞洲知道敵人的火炮威力不大。不進入到米很難揮作用,可以放心大膽的先收拾右舷的船。
接下來的一次shè擊,燃燒彈dòng穿了船帆,飛進了大海,敵人的船帆因此燃燒起來,很快變成了一個火炬,還有一則從後甲板上橫飛過去,後梢的全部帆篷頹然一片紛luàn的倒下,聚集在那裡的十幾個人無一幸免,全部被打得支離破碎,皮焦ròu糊。
“好!打得好!”席亞洲目睹此景極為亢奮,“繼續shè燃燒彈!”
但是這燃燒彈卻沒有了,要用爐子把一個冰冷的大鐵球燒紅,需要很長的時間。樂琳已經命令改用實心彈了。
雙方的距離已經bī近近米,磅炮在這個距離內幾乎是百百,右舷的打頭的第一艘單桅船差不多已經完全癱瘓了,後艄上燃起了熊熊大火,甲板上躺滿了七零八碎的屍體。
大鯨號的甲板上被火炮shè的煙霧籠罩著,一陣風吹來,煙霧散開的時候,樂琳差點沒驚叫起來,左舷的四條船的一艘單桅船已經bī近到不足五十米的地方,甲板上光著膀子,殺氣騰騰的拿著雙頭矛、腰刀和竹竿長矛的海盜們,瞪著通紅的眼睛,只等著兩船相k的一霎就跳過來廝殺。
隨著海兵排長的口令,沙包後面的海兵開火了,隨著整齊的槍聲,聚集在甲板上的海盜們象被鐮刀掃過一般。齊刷刷的倒下去一排,掉在水裡。
這時候,瞄準著右舷敵船的四mén大炮也打出了一個漂亮的齊shè,四四,磅鐵球在一艘雙桅船的水線上撕開了大窟窿――它開始沉沒了,上面的海盜紛紛跳入大海,扒上後面的一艘雙桅船。
甲板上的海兵們一陣歡呼。“擊沉一艘,擊起火一艘。”樂琳報告。
“好,”席亞洲回答,“繼續shè擊,換霰彈!”
剛才海兵的齊shè給他啟,既然距離已經不到米,用霰彈shè擊這種毫無防護可言,甲板上又聚集著大量人員的船隻必然能取得很好的效果,雖然打不沉對手,起碼也能大量的殺傷敵人,削弱敵人的白刃戰戰力。
磅霰彈開始橫掃海盜船的甲板。大炮的每一次shè擊都會噴shè出68個鐵製的彈丸,猶如暴雨一般的將海盜船的艙面甲板“洗”過一遍。幾乎無人能夠在這樣的轟擊下幸存,右舷的最後一艘船上聚集了大批準備跳幫的海盜,一次齊shè之後,整個甲板上已經不再有活動的人影。
右舷的威脅基本上的解除了,但是正面bī近的古家的三條船也也到了大鯨號面前。它們向船猛撲過來,十二mén裝在船頭大炮同時開火。使它無法回避。
大鯨不幸被擊了,石子和鐵彈打在沙袋上,出沉悶的“噗噗”聲,cháo濕的草袋冒起了青煙。接著又是一炮擊了前桅,帆篷頹然落下一片紛luàn,敵人船上立刻響起來一片嗷嗷的叫聲。
雙方炮戰繼續了十鍾。敵船和大鯨在火yào燃燒的白sè煙霧都看不見了,要等到煙氣退盡,才能知道雙方互相造成的損失。大鯨上已經出現了第一批死傷的人員:一鐵彈擊穿了一處沙包壘牆,後面的三名海兵和一名炮手被擊當場死亡。
“注意防護!”席亞洲喊道,忽然他的腦袋一震,腦袋有點暈。一個石子從鋼盔上彈落下來。
海盜船開始用各種武器攻擊大鯨,鳥銃劈劈啪啪的開火了,到處是槍聲劈啪。石彈、鐵彈、鉛子、羽箭、標槍還有火炬紛紛被拋shè到大鯨號上。甲板上彈如雨下。雖然有著高高壘起的沙袋掩體的掩護,但是還是出現了更多的傷亡。席亞洲幾次都差點被打,一瞬間他的tuǐ肚子顫抖了一下,極端想把身子鑽到掩體的後面去,但是堅信自己有主角光環護體、王霸之氣附身的席亞洲指揮若定,在艉樓上屹然矗立,冷靜地號施令,仿佛他是在檢閱時指揮鳴放禮炮似的。
“a支隊怎麽還沒來?”席亞洲看似鎮定,實則心裡虛。a支隊再不來,恐怕就得進入白刃戰了。
船上開始出現了更多的傷亡,死傷的人員被立即送到下層甲板去,傷員在那裡接受應急處理。水手們往沾滿血跡的甲板上傾倒著沙子,以免來回奔走的人滑倒。
“re!”
“雙份霰彈!”
“後桅起火,損管隊!”
“衛生員,有人受傷!”
……
甲板上的水兵們的呼喊,伴隨著槍炮聲和敵人的嚎叫,讓樂琳感到即危險又刺jī,他渾身冷汗,但是全身都沉浸到一種無法說出來的巨大快感,簡直輕飄飄的要飛了起來,他一手拿著手槍,一手握著一柄海軍軍官佩刀,手舞足蹈的不住的用廣東話喊叫著,沒人聽得懂他在說什麽,好在現在也無此必要了,平時的訓練起到了充分的效果,每個人都知道自己該幹什麽。
大鯨上槍炮齊,硝煙彌漫,象一條噴火的蛟龍,緩慢的在海面上移動著。
忽然,席亞洲現敵人的船隻開始掉頭了,一定是a支隊來了!他趕緊拿起望遠鏡,果然,在煙霧散開的間隙裡,遠處二艘漁輪正在向這裡全k近。白làng翻滾,海軍旗飄揚。
“總算來了!”他嘀咕了一聲。
兩艘漁輪的加入立刻終結了戰鬥。古大chūn原本雖然驚訝於大鯨號上的火力,但是自持己方人多船多,只要圍攏上去打白刃戰,還是一樣能夠奪下大鯨,何況他自己的三條船還沒有受多大的損失。但是眼前這兩艘無帆無槳的快船的到來,使得他立刻明白了對手是誰。
對手就是那個打敗過劉香和諸彩老的人馬的澳洲人啊!難怪火力這麽強!想到這裡,古大chūn差點肝膽俱裂,比起雷州的祝三爺,常年在這一帶hún飯的古大chūn對澳洲人的傳聞知道的不少,他們的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也聽說了許多,特別是大鐵船和鐵快船。
“快,掛起旗號,走!”古大chūn臉sè煞白,吩咐道。
逃跑的方向是不用關照的,這些年來每次海上行劫不順手,或者遇到了官軍的圍剿、對頭的追殺,就是向菊huā嶼裡跑,只要跑過貓跳口就安全了。何況這次是度比他們快得多的鐵快船,直線逃跑必死無疑。只有跑進菊huā嶼那個陣,他們才有可能拖險。
古家的三條船率先調轉船頭,在帆和櫓的推動下,向菊huā嶼方向逃去。接著,余下的幾條船也都跟隨著掉頭逃跑。
海面上,留下了二條有氣無力的漂浮著的船和一艘火焰衝天的船,這些船上的人員已經基本上被殺傷殆盡,帆桅、舵杆俱毀,就算還有些活人也沒法使它們動彈了。海風裡傳來了破船上被丟下的海盜們的號哭和咒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