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垂貨得自隻今天在自己的學員面前丟了臉。老大的不仁,一二由得又埋怨起董薇薇來了:“你不是農村的基層工作經驗豐富嗎?怎麽不出來說幾句話。”
董薇薇這下更生氣了,心想開大會的主意又不是我出得。
有心想回敬幾句過去,又覺得這事情還沒開頭,正副隊長就鬧意見,以後的事情更辦不成了。隻好說:“明天先看看有多少人來登記吧。今天這會也好,至少見識了這個村子裡的事情不簡單,不能性急。”
於是又把帶來的隊員和負責警衛的班長都喊了過來,開了一個短暫的小會。決定明天大家先下到村裡,設法和當地的村民拉上關系。把這村子裡的底細摸一摸。警衛人員負責勘探整個村落的地形地貌,為隨後的修築土圍子做準備。
第二天果然不出董薇薇所料,來祠堂裡報到的丁壯寥寥無幾。連昨天帶頭說原意報名的符大伯都沒露面。杜變無奈之下隻好把聯絡員老孫叫來了。
老孫是村裡的外來戶,從大陸逃荒到這裡落戶的。因為無牽無掛,道祿村就讓他當了“聯絡員”因為每個月都要去百仞開會的關系,他對穿越眾比較了解,對穿越眾也挺友好為此還吃了些苦頭,黨那門因為他說了太多穿越集團的好話,認為他有替別人長臉的意思,把他打了一頓。乾掉了黨那門之後,他是覺得揚眉吐氣的,但是因為上次的教,也不敢和工作隊走得太近。
老孫網下完地回來,聽說杜隊長有請,連忙到祠堂來了。他大約知道這女官家到底想問什麽,左不過就是丁壯不肯來報到的事情。這事他很為難,因為道祿村的情況特別複雜。
十三村地區,是在縣衙門掛了號的“匪區”不錯。這裡的皇糧國稅也能交上來,但是繳多繳少,官府根本管不到。在征收夏秋兩賦的時候耀武揚威的衙役、“糧差做公得”若是和黨那門沒有交情的,壓根不敢上這裡來,否則打死不論。
在這種情勢之下,十三村地區的百姓對土匪的感情是複雜的:一部分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從土匪那裡得到了好處;一部分人則被土匪害得很慘,家破人亡的也不在少數;最後的,自然是“沉默的大多數”後者就是現代的“醬油眾”他們雖然多少也被土匪禍害,還在可以忍受的范圍之內。
但是不管持有什麽樣的態度,黨那門匪夥十三村,特別是在道祿村,還是間接的給這裡的人帶來些好處,每次出去打劫,跟隨出去當“臨時土匪”的村民都能撈些好處,連套了牛車去運贓物的農民,回來之後也能分到些東西。而且本地人見識過土匪的凶殘、官府的無能,不知道這夥“新官家”能呆多久他們的確是殺了黨那門和他手下的三大金網,但畢竟有人漏網了,萬一土匪卷土重來,清算老帳這村裡黨家的同族就有好幾個,還有一些土匪的家眷也還在。
“老孫!”杜變一本正經的問,“你是這村裡的聯絡員,說說本村的底細吧。”
這個一臉嚴肅的年輕女人,卻讓老孫看了覺得比外面背了鳥僥的士兵還要害怕。讓他想起了以前來村裡辦差使的書辦。也是這麽一副“官臉”
小的是個外來戶”老孫說,“村裡的底細不是很清楚”
“你在這裡住了十幾年了,總該知道點什麽吧。”
“委實是不知道啊。”老孫眨巴著眼,滿面無辜的模樣,小的一個外來戶,雖然住了十幾年,可是和本地村民沒什麽往來,就知道些面上的事情,底細鬧不清。”
看到這老頭打太極拳,杜變按奈住性子:“就說說明面上的事情吧。”
“成,成小的這就說。”
於是把村裡有多少戶人家,地界到哪裡這些事說了些。問他誰家是大戶,誰家是匪屬,哪家的地多,老孫都是一問三不知。
“誰家當了土匪也不知道?!”杜變沉不住氣作了,“我看你是要包疼土匪!”
的該死!小的該死!”老孫一看“女官家”柳眉倒豎,杏眼圓睜的模樣。又聽說“包庇土匪”這可是要砍腦袋的罪名,嚇得趕緊跪了下來。
小的是真得不知道,不敢包庇啊!”
“不要,不要”董薇薇趕緊上去把他扶了起來,“老孫,您別這樣,一把年紀的,””
“好了,好了,您先回去吧。”董薇薇把他送了出去。回到大廳裡,杜變還在那裡生悶氣。
“你這是幹什麽呀?昨天晚上的教還不夠?”
“這老滑頭,關鍵的東西一個字也不肯說,我看他是有心要包庇土匪!刁民一個!”杜變憤憤道。
“就你這也算搞基層工作啊!”董薇薇也忍著可忍了。
“這不是搞基層工作是什麽?!”杜變的嗓音不比董薇薇低。
“你這是官僚主義,衙門習氣!這樣能動群眾?”
杜變突然泄了氣,吵架她自然不怕,但是這不是昭或者開會,光掰就行,執委會、馬千矚可都在等著他們出成績,這樣搞下去什麽時候才能把道祿村搞定?更不要說後面還有十二個村子要調查。自告奮勇的出來搞工作隊,出不了成績,以後還怎麽在馬千矚面前”
“你說怎麽辦吧。”她情緒低落的坐了下來。
“稍安母躁,我們等下去摸情況的學員們匯總情況吧。”董薇薇歎了口氣。按理說她們自己下去才對,但是這裡是口世紀,女人出頭露臉已經不容易了,下村去談話恐怕是妄想。再說她們和當地的百姓也沒什麽共同語言可談。
第二天、第三天”,接連好幾天,學員們都在村裡活動。按照當年在講習所裡學到的知識,“找朋友交朋友”讓當地人慢慢的消除戒備心理。
這天一早,工作隊裡一個叫劉四的學員吃過早飯就出門了他已經找到了一戶尤圳出。眾幾天正用杜垂常說的“同吃同勞動”術的辦來兄”止宜
這戶人家住在村東頭,茅草頂、竹席牆,多年沒修緣,竹子屋架有些歪了,房子看上去歪歪扭扭的。
屋子外面,是枝枝權權的竹子圍起來的一個,籬笆牆,上面纏滿了南瓜藤。門口有一個光屁股孩子趴在泥地上玩。看到他來,趕緊爬起來迎了過來。猴在他身上要要那種甜甜的石頭吃。劉四從兜裡掏出一小塊冰糖給他。又哄了一會,才進到院子裡去。
他倒也熟門熟路,不敲門不招呼,徑自到棚子裡取了鋤頭。過了一會,草屋門開了,出來個女子,瘦瘦小小的,倒有幾分姿色,只是有些面黃肌瘦,一身這裡不論男女都普遍穿著的藍土布做得褂子,雖然補丁連補丁,洗得倒是乾乾淨淨的。頭上插著一根木頭的菩子。手裡提了個藤籃。
兩個人似乎已經完全熟悉了,連格呼也沒打,就一起朝屋後的田地走去。
女人是本村的一個寡婦,夫家姓周,大家都叫她周寡婦。周寡婦的男人原來是個小糧戶,黨那門起事的時候,把她全家都給滅了,浮財糧食全搶光。幸而女人有點姿色,就收在身邊當個“壓寨夫人”算是留了她自己和兒子的一條命。過了幾年黨那門覺得厭了,又把她丟開了,她就一個人領著兒子過活。
工作隊進村之後沒多久,劉四就在下村“交朋友”的時候和周寡婦好上了。
他本是農家出身,乾得一手好莊稼活。而且原本就是個能說會道的活躍人物,多年的流浪生活又讓他學會了巧言金色一也正是因為這個才能,他從檢瘦營地出來之後在沒當多久勞工就被選送到講習所去接受培。
周寡如因為和黨那門的一段關系,所以在村裡很不受人待見,常被人欺負。過去因為有黨那門的存在。眾人還有些顧忌。不敢鬧得過狠,也不敢打她的主意要知道黨那門對自己手裡的女人是很在意的,他一高興可以賞個女人給手下,可要是手下要走動哪個他還沒表示過可以碰的女人,十有就要大禍臨頭了。
黨那門一完蛋,公然找她麻煩的人還沒出現,但是村裡一幫子不甘寂寞的遊手好閑之徒,不免就在她的門前屋後丟磚弄瓦,或者借口要水喝,借以調戲了。那些被土匪禍害的人家,還不敢找真正的匪屬,就拿她來出氣,時不時有人來門前指桑罵格一番,摔幾個破碗破罐子的。鬧得她不得安定。
劉四的出現,使得村裡人立馬對她又客氣起來勾搭上了工作隊的男人,這會工作隊在村裡可不就是官家了。
劉四幫著周寡婦鋤了一遍地,中午吃了幾塊蒸著顧,又跟她去伺弄園子地。周寡婦名下的地不算少,但是她一個女人種不了多少,隻好佃給丈夫家的族人,租子自然不用想的,只求能應付糧差就好。她自己除了種兩畝地之外,又種了幾分園子地,種些蔬菜,用瓜菜來填補糧食的不足。
兩個人一邊除草扎架子,一面說著閑話。
周寡婦是迫切想有個男人頂門立戶,幫忙乾活,也免得她在村裡被人欺負,劉四則是久曠之夫,兩個人的關系雖然不是,也算是一日千裡了。
“四哥,你乾脆就把你那身灰皮脫了吧。”休息的時候兩個人坐在黃瓜棚架下一這裡十分隱蔽,沒人看得見。這是女人第二次提起這事了她想招贅劉四入門,這在農村也有個名堂,叫“招夫養子”
“脫了這身皮,你給我關餉?”劉四笑著說。
“你當這個什麽隊員,能關幾個餉?”女人把手裡的土拍打了下,歎了口氣,“往年來剿匪的趄廷的兵,窮得都和叫花子一樣,見東西就搶,豬呀雞呀,逮到就殺八輩子沒吃過肉似的。鄉勇也不過是混碗飽飯,拿幾個小錢。你給澳洲老爺當鄉勇,能好到哪裡去?”
劉四一笑他經過農村講習所的幾個月的學習,眼界已經開了,志向自然也大得很。不過這話現在沒必要和她說,免得嚇死這小女子。
“穿這身,不也一樣給你頂門立戶。說不定以後我還要在你們村裡當幹部呢。”
“啥叫當幹部?”
“?!”劉四剛想解釋,卻想不出合適的詞,撓著頭皮。
“是不是就當保長啥的?”
“沒錯。就這個意思吧。”
“唉,還當保長呢,我們村的保長、甲長,十年裡死了四五個了,沒一個是好死。都叫人殺了頭。官府來了說你通匪,土匪來了說你出賣兄弟,一刀一個,喊冤都來不及。”
“黨那門的頭都掛出來了,還怕他個什麽。官府?”劉四不屑一顧,“管不到這裡。”
“話是沒錯,只怕以後”女人欲言又止。
“怕以後什麽?”劉四注意的問道這不就是杜長要知道的民情嗎?
“黨家雖然是完了,可是他的弟兄們還有活著的, 萬一卷土重來,你給澳州人當鄉勇,當保長,還不得第一個挨刀?連累著我”
“就那幾個匪屬,怕什公隨時隨地滅了他。”劉皿不以為然。
“那個忻大爺還沒抓到吧。”周寡婦又把聲音壓低了幾分。
“也快了。跑不出我們的手掌心的。”
“你還別吹。”周寡婦抬眼看了看籬笆外頭,“聽說那幾家家裡有人落草的,都在暗地裡核計,準備把忻那日找回來起頭,大家一起動手重新起事呢。”
劉四汗毛倒豎,這可是個要緊的消息:“真得?”他追問了一句。
“村裡都在這麽傳說。說那趙大衝和忻那春吧,天天都在和這幾家的勾連。”
“這兩個人是誰?”
“趙大衝他爹就是黨那門手下的趙海清,這次也給你們殺了。這愣小子懷恨在心,一心想報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