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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高啟明》第129節 殘跡
第一百二十九節殘跡

 “臨高我們花了多少功夫下去辦理黎務,又做了這麽多的工作,當然就平靖了。這裡不是臨高。”余志潛說,“我覺得你在這事情上不能太掉以輕心了。”

 他們正說著話,忽然有個士兵急匆匆的衝了進來:

 “報告”他急著敬了個禮,“照浦村的工作隊可能出事了”

 “什麽?”兩個人同時叫了起來。

 消息是從一支遠程巡邏隊提供的,他們在執行例行巡邏的時候,現在這一方向有大量的濃煙。

 現在是雨季,氣候潮濕,很少出現野火現象。因此隊長派出尖兵前往調查,在前往照浦村的山路上遇到大量人工砍伐堆積的樹木。隊長判斷照浦村方向現了嚴重事端,一面設法開路,一面派人回來緊急求援。

 “快,打集合鼓”余志潛趕緊命令,“輕步兵連全體集合”

 劉易曉命令立刻調一個衛生隊隨軍前往。他自己也束上了武裝帶。

 “怎麽,你要親自去?”

 “對,我得親自去看看。”劉易曉意識到不妙。他急於要弄清現場到底生了什麽事。

 “情況不明,你不能去。”余志潛攔阻他,“你是儋州這裡的第一順位指揮員,責任重大,讓連指揮員帶著對講機去。”

 於是決定由林深河帶隊去。他正在帳篷裡和機要員深入探討工作上的一些問題,正談得入港。傳令兵在帳篷外咳嗽了一聲:

 “連長”

 “什麽事?”林深河良久從軍官用個人帳篷裡探出半個身子來。

 “營長請您去一趟,有命令下達”

 “我這就去。”

 十分鍾之後,他穿著一身整潔考究的製服來到了指揮部。

 “麻煩事來了。”余志潛把任務和他交待了一下,“你帶輕步兵連去查看一下。有什麽情況立刻通過對講機匯報。”

 “照浦村在哪裡?”

 “這裡,”余志潛在大地圖的玻璃板上畫出了圈,“路很不好走,要當心途被伏擊。”

 “好,我準備一下,十五分鍾之後出。”

 林深河帶著輕步兵連趕了十多裡路,又在山裡開路搬木頭,好不容易才打開了通道趕到了望浦村。

 大團的濃煙已經散去了,營地裡還冒著黑煙,瞭望台完全燒毀了,隻留下焦黑的木柱殘骸還矗立著。營地裡亂七八糟的丟著屍體。屍體全都穿著製服,有的被砍去了頭顱。林深河忍住惡心朝著四周張望著,看到了那些頭顱全部掛在營地的大門上。

 有十多具屍體被整齊的丟在營地的央,但是看樣子他們並沒有經過戰鬥的痕跡,難道是被俘之後被殺得?身上雖然有槍矛戳刺和刀砍的痕跡,卻沒有流出多少血。

 一個穿著灰色製服女人蜷縮在戰壕裡,頭垂在胸前。咽喉上開了一個可怕的傷口,一柄染滿血的刺刀掉在她手邊。這大概就是劉檳了――她是工作隊名單上惟一的女人。

 “有活得沒有?”

 “沒有。”連上士報告道,“不過屍體數對不起來。一共只找到了二十具屍體。工作隊應該有三十五人。”

 難道有人脫逃了?林深河很快否認了這個想法,如果脫逃,現在也應該出現了。也許是被抓走了。這時候他注意到地面上有泥土翻動過的痕跡。

 很快,他們就挖掘出了另外十五具屍體,林深河草草看了看,覺除了幾個人之外,屍體身上都沒有外傷。

 接著,又找到了被埋下去的一些工作隊和士兵的個人物品,林深河注意到營地裡有許多飄散開的紙灰,這一定是燒毀件的殘余。

 “報告連長,我們找到了8支步槍的殘骸,其他的步槍和手槍全部不見了。”

 “彈藥呢?”

 “沒有任何彈藥遺留的痕跡,大概全部被拿走了。”

 現場找不到一米尼步槍的定裝彈,林深河不認為工作隊來得及把每人的彈藥配給全部消耗光。多半是給襲擊的人拿走了。

 “這下麻煩大了。”他歎了口氣。

 7支米尼步槍,如果每支有子彈的話,也足夠能給他們找許多麻煩了。林深河不認為對方永遠學不會米尼步槍――射擊操練的時候很多土著都看過裝填的方法。

 “連長地上有很多米尼彈”一個士兵忽然叫了起來。

 林深河蹲下身注意了一下,果然,地上散落著許多的米尼彈頭。他拿起一顆端詳了下,彈丸沒有被膛線摩擦過得痕跡,但是被燒焦了。他再往四下搜尋,終於現了那個被點著彈藥的地方。灰燼堆裡還有許多沒有被炸出去的米尼彈。

 “還好”他暗自叫了聲僥幸――這些士兵忠實得按照當初的入伍誓言做到了:“絕不留下武器給敵人”。

 “盡快將所有的東西收拾起來連殘骸也不要放過。只要能認得使我方的屍體,就帶回去火化。”

 他派了一個班到附近的村裡去搜索,然而只找到幾個沒有逃走的老頭老太,他們被嚇得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好一會林深河才從他們的口知道了事情大致的經過。

 但是他始終想不明白,以一個排的兵力來說,依托有防禦的營地防守,抵擋o倍的敵人是不成問題的。為什麽不到半天就全軍覆沒了?

 他把留在村裡的老頭叫了過來:

 “你馬上去把村民們找回來,我有話要問。”

 老頭畏畏縮縮的說:“小的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裡。”

 連上士早就被這樣的慘狀燒得怒火攻心,眼看著這幾個老頭推三阻四的,他把上了刺刀的步槍猛得往上一杵,頂住了老頭的胸口:

 “快去”

 “你就是殺了小人,小人也找不到的。”老頭看來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不要這樣。”林深河阻止了上士的舉動,放緩了口氣:“我就是要找村民問問。我們伏波軍從來不亂殺人的你應該知道”

 “是,是,副爺們秋毫無犯,愛民如子……”

 “所以你得把人給我都找回來,少一個也不行。”林深河慢慢說道,“聽好了,我給你半個時辰,到時候村民不回來我就要放火燒村了。”林深河一指村外的田地,“燒了村子再不回來,我就把田裡的作物全部燒光,堵掉這裡的泉眼和水井。然後在田裡犁地三次,每次都撒上鹽。你應該知道:臨高的私鹽很便宜的。”

 幾個老頭瞪著驚恐的眼睛互相對視了著,他們是準備死得,但是沒想到對方手段這麽毒辣,並不以殺人作為泄憤的目的。

 如果不從,村子存在的一切物質基礎就全部沒有了,照浦村就會被徹底的抹去。

 “是,是,小人這就去。”老頭們慌了神,紛紛溜走。

 劉易曉聽到林深河的報告的時候,他再也坐不住了。這次的事故太嚴重了嚴重到自己無法向元老院交待――一支由武力保護的工作隊全軍覆沒

 “……事情似乎沒有這樣簡單。”步話機裡傳來林深河的聲音,“其的疑點很多,一時間神印王座說不清楚。我建議要對此進行專門的調查。”

 “襲擊者是誰?”

 “目前只知道是一股土匪。”步話機裡出干擾的劈啪聲――山裡的信號很不好,“我們正在搜尋土匪的墓地,希望能有所現。”

 劉易曉說:“看來我們必須再派一支工作隊進駐照浦,一邊盡快把這一事件搞清楚。”他說著歎了口氣,他幾乎能夠預見到自己坐在元老院聽證席上被人輪番炮轟的模樣了。

 “從現在起加強安全措施”他猛得一拳砸在桌子上,“每個工作隊必須有一個完整的排保護所有工作隊只要在通訊范疇內全部要攜帶步話機太偏遠又不能有效設防的地方暫時不派工作隊。”

 從陸續回到村裡的村民口林深河知道了完整的經過。也明白了為什麽許多人身上沒有外傷――他們是被毒死的。

 這讓他感到異常的震驚。

 “村聯絡員呢?”他恨恨的問。

 “跑了, ”一個老頭趕緊說道,“他做出這種事情,不敢再待在村裡了,跟著土匪逃走了。”

 “家眷也不要了?”

 “他沒成親,老子娘早就死了。”

 “他跑不了的。”他說著望著滿臉麻木的村民,他們臉上只有一種無差別的恐懼,眼睛裡是愚昧的渾渾噩噩。他們就這樣冷漠的看著來為他們改善民生的工作隊被毒害、被圍攻,最後一個不剩的被殺死,甚至沒有一個人想到去報個信。

 只要能早來一二個小時,或許還能挽救一些人的性命。林深河努力的呼吸著,平息著自己的憤怒。

 “你們,先回村裡去吧。不過不許外出。隨時聽候調用。”

 土匪草草埋葬自己的陣亡者的亂葬坑在第二天被找到了。林深河命令調用民夫進行挖掘,最後一共挖出了多具屍體。最上面的一具就是失蹤的聯絡員。胡爛眼舍不得前前後後給他的二十兩銀子,在撤走得時候乾脆利落的把這個失去利用價值的人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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