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欣馨換上草編拖鞋,脫掉外套。腳踩在木地板上讓她發酸的腳腕一陣輕松。她先去洗手間刷牙洗臉,設定好鬧鍾為0 點30分,然後在一張藤搖椅上拿起毯子蓋在身上睡下。
“鈴……”帶來的老式機械鬧鍾走時經常要校對,唯一的好處就是聲音大到能吵醒一頭大象。葛欣馨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用冷水洗了一把臉,又回到了實驗室。再次隻留下紅色的手電,她取出剛剛放進盒子裡的溴化銀明膠,先倒去表面的水,接著用一塊用沸水煮過晾乾的白布包住一些明膠,像在蛋糕上擠奶油一樣反覆多次將所有明膠擠成一條線進入一個有3l蒸餾水的大燒杯。輕輕晃動燒杯,幾分鍾後將燒杯裡的水倒出,再加入2l蒸餾水。如此反覆5次後,將水倒淨。再次加熱明膠到熔融,攪拌10分鍾後,略靜置,倒去表面的水。
做到這一步,葛欣馨長長出了一口氣。這是所有步驟中最累人的,這一步完成後難度就沒有太大了。取出自己做的一套簡易塗布裝置。實際上就是兩根間距 m的平行導軌加上一根打磨過防止劃傷手的玻璃條。葛欣馨小心翼翼地用手捏住邊緣,取出一塊早就切好,用蒸餾水洗過十遍後再在乙醇中泡了一天的 m玻璃片放在導軌中間固定好。
這些玻璃片是她幾天前以試驗室的名義專門訂製的,幾天前剛剛送來。玻璃廠有一個車間專門為試驗室做配套的玻璃儀器和耗材。以滿足試驗室對高精度高純度的要求。這些玻璃片是按照能做到得最高均勻度製造的。不過葛欣馨對玻璃廠的質量控制不大放心,她關照一個見習實驗員用一把千分尺逐一測量玻璃的厚薄是否均勻。
送來的玻璃板一共有一百片,見習實驗員用極大的耐心仔細的逐一測量過。按照葛欣馨給得標準挑出了四十三片備用。
這43片玻璃板的厚薄誤差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圍之內。不過她今天隻準備做20片。她看了眼桌子上的水平儀,確認目前的桌子處於水平狀態之後,她挖了一杓明膠均勻地倒在玻璃片的一邊,用玻璃條順著導軌將明膠塗抹均勻。就這樣,她做了20片塗抹了溴化銀明膠的玻璃片。小心的將插滿了玻璃片的帶槽木盒底部放入乾燥劑後蓋好,和放著裝有明膠的燒杯的盒子一起放進櫃子――事先也用水平儀測過調整到水平狀態。
她做得是照相玻璃乾板,雖然用玻璃條塗抹的平整度有限。但是只要玻璃板合格問題就不大,玻璃乾版乳劑不像膠卷上微米級,一般0.5-1毫米。有點誤差問題不大。反倒是塗抹之後等待乾燥的時候必須保持絕對的水平,明膠的流動性雖然不好,但是一旦有傾斜角度還是會造成流動,立馬就會出問題。
葛欣馨最後甩了甩發酸的胳膊。打開燈。稍微整理後離開了實驗室。這時東邊的天空已經開始發魚肚白。
兩天后的晚上,葛欣馨從自己的宿舍裡帶來了一個不大的皮箱。從裡面取出一台a 3000和兩個片盒。在嚴嚴實實的拉好窗簾之後,她在紅色手電的照明下用自帶的玻璃刀把2塊玻璃乾版切成4x5英寸大小放進片盒,余下的重新放回木盒中蓋好。接著,她把相機和片盒放回皮箱,放進實驗室裡的臨高產保險櫃鎖好。
第二天正好是個不錯的晴天。下午,葛欣馨拿出皮箱中的機身,裝上p65+。將感光度設置為50,裝上 lanthar 210mm f4.5。將光圈-快門設置為f8,然後將快門速度從1/25開始逐級調快到1/200。隨即,將後背換成膠片盒,用快門速度1/12和1/25分別拍了 一張便收起了相機、後背和片盒。將片盒單獨放在實驗室的儲物櫃裡,葛欣馨將皮箱重新鎖進保險櫃。
回到實驗室,葛欣馨打開藥品櫃下層的上鎖的抽屜,從中拿出幾瓶包著黑紙的試劑。打開包裝,上面帶著明顯21世紀特征的“國藥”標簽顯示了它們的出身――來自原時空的珍貴藥品。這些藥品中有些臨高的化工部門不是不能製造,而是無法做到分析純的地步。為了謹慎起見,葛欣馨決定還是用舊時空的備用品。她從中挑出硫代硫酸鈉、硫酸甲氨基酚、對苯二酚和亞硫酸鈉,然後將其余試劑放回抽屜。接著,她從藥品櫃上層找到硼砂,也放到實驗台上。
“在這兒唯一比較舒服的恐怕就是有人幫忙刷燒杯了。”一邊自言自語,葛欣馨一邊取來一個1l的大燒杯。在燒杯中加入750ml蒸餾水,在煤氣燈上加熱。接著她進入天平室,打開常量電子天平,小心地稱取了2.5g硫酸甲氨基酚、6g對苯二酚、2.5g硼砂,再用托盤天平稱取125g亞硫酸鈉,倒進燒杯中,小心攪拌到杯中液體溫度上升到,隨即停止加熱。加入500ml冷蒸餾水,攪拌均勻後倒進一個1.25l的可樂瓶,小心擠去上層空氣後將瓶蓋蓋好並貼上“顯影液”標簽。她接著用托盤天平稱取了300g硫代硫酸鈉,同樣溶於750ml熱水後加入500ml冷水,放進可樂瓶,擠去空氣蓋好並貼上“定影液”標簽。將兩瓶液體都浸泡在冷水浴中。
隨後葛欣馨將所有的試劑歸位,打掃乾淨電子天平。斷電後放進裝有乾燥劑的玻璃罩。隨即她叫來自己的見習實驗員,讓她把所有的儀器收拾整理,並咐準備一大盆溫水。
“燒瓶要洗乾淨!”葛欣馨不厭其煩的說這句話,她對分在自己手下的兩個女孩子沒多少師生之情,除了給出標準要她們乾活,教她們乾活之外從不假以辭色。
做完這一切,她脫下實驗服,再一次搭上通勤車前往百仞解決晚飯――這次她打算去農莊茶社,據說裡面新添了幾種“西餐”:印度飛餅、西班牙海鮮炒飯之類。她決定去換換口味。
吃完飯,她回到百仞城的元老住宅區,在這裡也按照政策買了一套公寓――是最小的戶型。因為她主要睡宿舍,等於是把這裡當做儲物間用,堆得都是私人物品,除了當初隨身帶得行李,還有在本時空購買的各種東西,主要是戰利品拍賣的時候買下得各種物件,其中頗有一些她喜愛的歐洲雜貨――真正的德意志諸邦、法蘭西、西班牙和意大利諸邦的手工產品,要能拿一些回舊時空,放在微博上一曬,那得惹得多少女孩子羨慕的眼光。
不過她回到宿舍來主要是為了能夠好好的泡個澡――實驗室宿舍樓裡只有能洗淋浴的公共浴室。在宿舍洗完澡,葛欣馨稍稍抹了一點自己萃取的花草精油――這是她在法國學習時留下的習慣――隨即登上了前往實驗室的列車。春天的海南氣溫在原時空往往早在以上,可是在小冰河期的17世紀晴夜卻只有左右。晚風夾雜著濕氣吹來,她忽的感覺有點冷。
“電吹風不能用,真是夠麻煩的。”一想到d日之後就沒用幾回一直在睡大覺的電吹風她不由得稍稍抱怨了一句――最近工業口正在“節約電力辦電力”,鬧得元老生活用電被大幅度壓縮了。
葛欣馨用手將發鬢重新歸到耳後, 向車廂外望去。盡管相對於世界上其他地方有著數量級“優勢”的工廠區一直在使勁的汙染,17世紀的夜空依然有著在21世紀難得一見的絢麗。南天的天狼星以極其耀眼的亮度宣示著它作為-1.47等亮星的地位。
“等著吧,一年後我會重新記錄你們的光譜。”輕聲自語著,葛欣馨拎起手袋,搖響了通往司機室的繩子,以通知司機在即將到達的化工廠客運站台停下。
回到實驗室,葛欣馨取出一個洗乾淨的長方形玻璃淺盤,在裡面倒進m深的顯影液,將它放進剛兌好的水浴中,同樣倒一盤定影液也放進水浴。另外準備一盤5%醋酸和一大燒杯蒸餾水。從儲物櫃裡取出底片盒後,她再次布置好暗室,在紅色手電下打開暗盒。把玻璃底版取出,輕輕放入顯影液的淺盤中,看了一下手表。輕輕晃動淺盤5分鍾,隨即將底版取出放進5%醋酸中10秒鍾,迅速取出在蒸餾水中輕輕蕩幾下,放進定影液盤中。同樣輕晃淺盤5分鍾後取出底版,用蒸餾水蕩洗後插在底版架上。同樣衝洗了另一塊底版後,葛欣馨打開燈,將用過的顯影液和定影液倒到專門的回收瓶中,新鮮的則放回避光的櫃子裡。隨即她叫來值班的見習實驗員讓她收拾儀器,自己則在登記簿上簽名離開了實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