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戰爭 三百四十九節 開店
《臨高啟明》首發 作者:吹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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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若說治跌打損傷、正骨乃至針灸,這些都算是武林中人的帝備手藝各門各派也有自己的獨門秘方,各種號稱伐毛洗髓的靈丹妙-藥沒有一千也有五百,出門的時候懷裡不揣十七八個小瓷瓶簡直對不起自己的名號。反倒是毒藥、迷藥之類很少見這玩意屬於下三濫。用出來有損名譽不說萬一被衙門發現一樣會吃上官司:哪有良民帶著毒藥滿街跑得?
雖說各門各派都有自己的“大門檻”作為後台,弟子中出身縉紳之家的也不少,不是見官只能跪說不上話的百姓,但是官府還是不好相與的。所以此類藥物之類雖有人炮製,卻是不上台面的。
“若說開醫鋪,我旁得本事是沒有接骨正骨也不成問題。”中年漢子點頭說道。
“焦叔叔,你們北龍門就是販馬出身,這還不是本行?”周仲君顯得挺興奮的,“要說看病的本事我是沒有的,給你拿個東西端茶遞水幫幫忙還是可以的。”
被叫做焦叔叔的,是北龍門的掌門人焦公禮。他的北龍門是山西地界上一個小門派。說是武林門派,不如說是走西口的馬販集團。
馬匹是很金貴又嬌氣的動物,有時候難免有骨折、傷損之類的疾病,養馬、販馬之人大多會一點正骨接骨,有些獨門的草藥。給馬治之外,也給人治效果還相當不錯。明清二代京師裡最有名的骨科醫生就是太仆寺裡專給馬治病的蒙古人。
北龍門作為一個馬販組織,接骨正骨對焦公禮來說的確是祖傳的手藝。
焦公禮面色微窘,卻笑道:“周姑娘來給我端茶遞水,我這粗漢怎麽敢當。滅淨師太若是知道了,還不扒了我的皮。”
“哪裡,哪裡,我又不會推拿,又不會看病,不給你端茶遞水還能幹什麽?”周仲君對“開店”這個主意很是熱衷恆山派全為女性,對門下弟子管束甚嚴平日裡的生活枯燥單調,對這種新鮮事很是熱衷。
焦公禮嘿嘿的乾笑了幾聲,黃真卻知道這女孩子不過是為了新鮮好玩而已,再者她身份不同,真要人端茶送水還是南婉兒合適。
不過此刻卻不能掃了她的興致她師父滅淨師太是派中重要人物,對這次行動又是鼎力支持。當下笑道:“周姑娘文武全才,怎麽能做端茶倒水這種事凡開醫鋪必有人錄方發藥,到時候你做這個就是。”
周仲君隻為好玩,至於做什麽根本無所謂,當即滿口答應。
司馬求道心中暗暗冷笑,此地是黃真主導,他也不便多說。
“我也略通一點針灸,只是只會婦科……”南婉兒小聲說道,顯得有點底氣不足。
話音未落黃真尚未開口,周仲君已經冷笑一聲,插話道:“你的那點雕蟲小技就別拿出來現了!論針灸你比得過儀明師太和安慧師妹?”
南婉兒立刻道:“我就是這麽一說……若是......若是用得上話……”
黃真還是一臉和藹可親:“南姑娘其心可嘉。不過咱們這些人都得仰仗南姑娘。再讓南姑娘辛勞,在下也是於心不忍的,哈哈,哈哈。”打了幾個哈哈,便將話題掩了過去。
司馬求道卻道:“咱們既然開醫鋪總得有幾味藥。”
“這倒不妨,我隨身帶著一些接骨正骨的藥物。”焦公禮說道。
其他人也紛紛表示自己隨身帶著藥物,可以暫時用來充數。
“在下不是說這個。”司馬求道說,“諸位身上都有些丸藥是不假,可是作為醫鋪來說又太少了。咱們在這裡開店怕不是一天二天的事情,到時候藥用完了又如何?再者諸位帶來的丹藥都是本門本派精心配置的藥料珍貴且不去說有的還是花了數載乃至數十載功夫才炮製成那麽幾副,就這樣隨隨便便拿出來惠及幾個草民豈非大大的浪費?”
眾人紛紛點頭。司馬求道接著道:“況且只是一家小小的醫鋪,如何能需要容納這許多的人?髡賊必生疑興,若是要采藥和藥便說得通了!”
話音未落,便有人拊掌大笑:“賢侄所言極是!有了這個名頭,咱們就能自由自在的出門采藥買藥。行動起來又便利了幾分!”
說話之人形相清臒,身材高瘦,年齡大約五十上下。有幾分出世高人之感。此人無門無派,是中州地面伏牛山脈中的一個土豪,名喚宋勝英。他是綠林出身中年之後金盆洗手,歸了正道。傳言他為人急公好義仗義疏財,因而交遊甚廣,不僅官府方面維持的很好,武林中人也稱他為“活孟嘗”。這次他會親自出馬,不但司馬求道覺得不可思議,連黃真都難以置信。
黃真點頭稱是,這個思路顯然又比簡單的開醫鋪來得高明,就這個“行動自由”便價值千金。雖然髡賊並不限制人員流動,但是自己這些人若是沒有正當的理由頻繁來往縣內各地,恐怕遲早會引起髡賊的注意,現在不管是去山林,還是去市鎮,都可以用采藥買藥作為借口。
“宋莊主果然江湖經驗豐富,不愧是曾經的綠林豪傑!”周仲君不甘寂寞,又來插了一句。宋勝英頓時面露慍色,司馬求道知道他很忌諱別人談年輕時混跡綠林的往事,心裡暗暗好笑不過,又有些擔憂。
宋勝英身為長輩,自然不能和周仲君這樣的晚輩計較,何況現在大夥同舟共濟,翻臉了對任何人都沒好處。他咳嗽一聲道:“炮藥、合藥,我都會。再有孟亮、孟光二位幫忙,咱們這個醫鋪做得!”
黃真知道這二兄弟常年隱居山中,平日裡采藥就是他們的主要營生
武林中人不能餐風飲露,也不能像綠林那樣可以公然“劫富濟貧”。有門有派的尚且可以靠產業維,像孟亮、孟光這樣的要麽有人津貼接濟,要麽就是靠自己一技之長。
這二兄弟已近中年,平日裡沉默寡言,喜怒不形於色,聽得宋勝英這麽說,二人亦只是微微點頭,表示讚同。
宋勝英接著道:“這掌櫃,自然就得偏勞黃兄你了。咱們要在這裡混下去,不能靠演戲,得真乾!所以大夥先把輩分之類的放在一邊,您老兄盡管擺出掌櫃的架子,使喚咱們賣力乾活就是。”
黃真才要客氣幾句,周仲君雀躍道:“是呀,是呀,黃前輩最像掌櫃了!”說起開店,她似乎比什麽人都起勁,忽然她眉頭一皺,“司馬大俠還沒有職司呢!我看他當個文案師爺再合適不過——平日裡他一天到晚鬱鬱乎文哉的,最像那些窮酸文人了。”
司馬求道哈哈一笑,見分派停當,大家都無異議。司馬求道這才說道:“我就不留在店裡了。”
周仲君奇道:“司馬少俠,你不留在這裡去哪裡?”
司馬求道說:“咱們都窩在這南寶鎮可不行。這裡漢黎雜處,雖是要衝之地,卻不是髡賊的要地,我們在這裡雖然比較安全,但是卻耳聾眼瞎,什麽事情都會慢半拍……”
雖然“七爺”每隔幾天就會設法傳遞消息過來,司馬求道等人也輪流去東門市和忻那春接頭,但是消息傳遞依然不便。頻繁的通信和接頭,本身就蘊含著很大的危險。所以“七爺”在上一次的秘信裡就關照他們要設法派一個人潛伏到東門市去。這樣他們就可以用公開場合的暗號聯絡,無需非得通過忻那春或者信件。
幾天前,他和黃真已經討論過此事。決定司馬求道到東門市去潛伏,黃真坐鎮南寶。
“我也要去東門市!”周仲君忙不迭的說道, 全然忘記了剛才要開店的熱情,“司馬少俠,你帶我一起去吧。”
長時間待在這個礦業小鎮上已經把她憋悶壞了,而且她久聞東門市的熱鬮繁華,想去看看眼界,散散心。
司馬求道微微一笑,擺手道:“這怎麽可以。我和周姑娘二個單獨過去,多有不便……”
周仲君這才發覺自己的要求太唐突了,二人都是未婚,孤男寡女的單獨相處,傳出去自己名聲大有妨礙。不由得臉色一紅。不過她言辭上一貫不肯吃虧,啐了一口:“誰和你孤男寡女?你倒是想得美,一起去東門市探聽髡賊的動靜而已。”
司馬求道頷首而笑:“周姑娘有這份心就是極好的,待在下先去打個前站,姑娘再來也不遲。”
宋勝英關切的問道:“賢侄準備以什麽身份去東門市?你通周易,可以扮個做金點的。人自由,又不引人注意。”
“七爺說過,髡賊治下江湖買堊賣都混不開,抓住就送去挖沙子砸石子。這東門市我也去過幾次,竟沒見過一個相面算卦的。
”司馬求道皺眉道,“為今之計,就如周姑娘所說的,只有在東門市裡找家鋪子尋個文案師爺的差事了只是如此一來,行事遍大不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