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phonenix》(涅槃)S9主題曲)
幾架掛著高清攝影機的無人機穿越了風雪,重新將畫面穿回給了導播室。
法蘭西第一電視台對面那棟大樓的玻璃幕牆已經皸裂成了蛛網的模樣,穿著法蘭西元帥裝的菲利普神將不可思議的逆著地心引力站在蛛網的正中央,而他的腳下正是像獵物般黏在網中央的小醜西斯。
無人機下方的高清攝像機旋轉了一下鏡頭,原本豎著的畫面橫了過來,於是看上去不太正常的畫面變的正常,垂直的玻璃幕牆變成了平地,像根釘子般插在玻璃幕牆上的菲利普神將變成了站立,而被掛在牆壁上的小醜西斯變成了橫躺。
不過奇異的是白色的雪花並不是從天而降,而是橫過了整個屏幕。
菲利普神將的猩紅鬥篷在風雪中招展,大風吹落了小醜西斯的紅色聖誕帽,那頂帽子像蝴蝶一般在點點雪花中撲棱,沿著玻璃幕牆翩翩起舞。
“震撼!”導演盯著監視器激動到渾身顫抖,“不可思議的畫面!十五秒後把畫面給我切進去,旋轉鏡頭慢放,先拉伸放大全景,再給近景特寫.....”頓了一下導演心急如焚的大喊道,“想辦法給我把聲音給收集過來!”
一架無人機飛的更近了一些,於是嘶啞的顫音以及喧鬧的風聲從監聽耳機裡傳了過來。
小醜西斯伸手撥弄了幾下有些凌亂的綠色卷發說道:“真糟糕!你害我損失了一頂帽子!神將先生。”
“我真好奇是什麽讓你變成了現在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小時候受過嚴重的心理創傷?有個酗酒的老爸?一個當技女的母親?或者說是遭受過長輩的X虐待?”菲利普略帶憐憫的垂頭看著小醜西斯,他的兩隻軍靴踩在小醜西斯的腋下,雙腳將小醜西斯的胸腔夾的緊緊的,能夠明顯的看見紅色聖誕老人外套已經破損,露出來的胸膛有些變形。
小醜西斯似乎對疼痛一無所覺,他舔了舔嘴唇,虛著眼睛與菲利普神將對視了一眼說:“我覺得這是電影人對......反派?或者說是我這樣的人的一種誤解,也許有那麽一部分人小時候經歷了慘痛的經歷,長大了會選擇用一些令人不適的手段來報復世界!但那肯定不是我。”小醜西斯晃了下腦袋一臉誠懇的說,“尊敬的神將閣下,你誤會我了,盡管我經常向別人撒謊,但我沒必要欺騙你,實際上沒有父親,也不知道母親是誰,但我的童年很幸福,我清楚的記得我度過的每一個聖誕節,在孤兒院裡大家夥圍在聖誕樹旁拆開禮盒,晚上和藹可親的院長還會在床頭的襪子裡塞滿糖果.......現在回憶起來那真是一段甜美的時光。我是個討厭暴力的人,選擇這樣做,只是遵循內心的真實感受......只是為了讓這個麻木不仁的社會多一點愛與同情!讓這些被圈養起來的可憐羔羊知道自己的處境.....”
“還真是崇高的理想。”菲利普神將冷笑,“不過你是不是好萊塢的智障電影看多了?還模仿小醜,甚至還給自己犯下的罪行找一個看似正義的動機?”
“模仿?”小醜西斯的面容出現了一刹的扭曲,“怎麽定義我,我都無所謂,但我從來沒有模仿過誰!不要拿我和一個虛擬的角色相提並論!我才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真實存在的喜劇藝術家!我也不需要尋找什麽正義還是邪惡的動機,我可不像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神將,我單純的就是喜歡這種混亂所帶來的真實與公平.....無論那一種立場都有弱點,但我完全的中立,
所以我沒有弱點。”“你沒有弱點?”菲利普神將冷笑著嘲諷。
“你看.....你就受困於自己‘正義’的立場,即便你很想要一腳踩死我,想踩死一隻螞蟻一樣,但你就是不能,你得替你正義的立場考慮,你必須得保護那些可憐的巴黎市民,盡管你認為讓巴黎人和我陪葬才是最正確的做法,但你既不敢這麽說,也不敢這麽做......正義是是多麽軟弱的東西!”小醜西斯勉強抬起手指著菲利普神將笑的眼淚都掉了下來,“知道我為什麽不反抗嗎?因為我知道我表現的越軟弱,越沒有威脅性,你就越無計可施,那些觀眾們可不在乎我有多大威脅,他們只在乎你完全佔據了上峰,怎麽能夠讓我不交出遙控器,他們不會譴責我,自會怪你沒有能力!就像剛才那場命運投票!觀眾們一點也不在乎誰最有才藝,誰的表演最出色!他們只在乎誰最慘,所以毫無疑問獲勝的肯定是什麽才藝都沒有的房產推銷員......不信的話,我們兩個可以打個賭......”
菲利普神將臉上的耐性已經消失殆盡,他的眼睛裡有什麽東西在燃燒,像是太陽,他握緊了拳頭,似乎隨時都會忍耐不住暴揍小醜西斯。
小醜西斯微笑著說:“嘿!神將閣下,你應該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真的非常可笑。你得放輕松一點,不要把整個巴黎放在肩上,沒必要表現的你很在乎這些人的生命,其實你沒有那麽在乎......要不你讓我把節目繼續下去?這樣好歹也會有一些人能夠獲救!哦!對了,我可以邀請你做特邀嘉賓,如果你表現不錯的話,我可以考慮少釋放一些毒氣......”
藍色電光再次扎進了小醜西斯的身體,隨著滋滋的聲音他顫抖著的身體冒出了青煙,燒焦的味道彌漫開來,菲利普神將冷冷的說道:“你想要玩遊戲?我陪你玩到底.......”
“玩到底?”小醜西斯像是聽到了極其好笑的笑話,他笑的渾身發顫體若篩糠,“你不是想救無數受困於毒氣的巴黎市民嗎?這樣好不好,你只要把神將傳承給我,我就把遙控器給你,你失去的只是一點點力量,卻能救無數的人!這個交易應該很劃算吧?”
說完小醜西斯還扭頭看了眼不遠處懸浮在空中的無人機,玩味的說道:“你看無數的巴黎的人民正期待你的選擇!”
菲利普神將知道小醜西斯這樣做純粹就是蠱惑人心,真要把神將傳承給小醜西斯,那是把全世界推向深淵,他抬手射出一道藍色的電光,那架正在拍攝他們的無人機就爆炸成了火花。隨後他抬腳,狠狠的踢在小醜西斯的下體中間。小醜西斯如同衝天炮,“嘩啦啦”的從玻璃幕牆的中間滑到了大樓的上面,早就裂成蛛網的玻璃在也承受不住,如天女散花般和著雪花往下掉。
小醜西斯在玻璃幕牆上的去勢還沒有終止,就被快若閃電騰空而來的菲利普神將又一次被一拳擊中了面門,身體折成了線,被轟進了大樓內部,像拆家的石錘砸爛了無數的辦公桌椅,在大樓的中間停住了去勢。
這一層還躲了不少路人,有人尖叫著朝擠成了一團,有人拚命的向其他地方奔逃。
菲利普神將飛了進來,小醜西斯從一片狼藉中坐了起來,雙手撐著地面,看向了面無表情的菲利普神將,發出了詭異的笑聲說道:“我有時間玩,你可沒有時間繼續玩下去。你仔細的想看看,我怎麽能在歐宇的眼皮子底下在巴黎布置了這麽多的毒氣裝置,都沒有被人發現?”
菲利普神將臉上一變,像踢球一樣飛起一腳,掄在小醜西斯的頭上,瞬間小醜西斯飆出鼻血,身體如火箭般衝了起來,整個人穿過了另一側的玻璃幕牆,飛出了大樓。
菲利普神將瞬移到了小醜西斯的上方,雙手合十砸在小醜西斯的背上,頓時小醜西斯就像流星般直墜地面,在高樓腳下的大理石廣場上砸出了一個隕石坑。接著他化身利劍在空氣中拉出了紅色的尾跡,直插小醜西斯的腹部,將小醜西斯的整個人都踩的凹陷了下去,強悍如載體也承受不了如此大的打擊,周身濺出了無數的血液。
小醜西斯嘴裡含著血沫還在“呵呵”怪笑,他一邊抽搐著身子一邊像是痛苦又像是快樂般的呻吟道:“暴力只是軟弱的表現,你害怕了......神將先生,你在害怕......作為法蘭西的守護神,其實你最大的敵人反倒不是我,而是你要保護的那些人!你看多麽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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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默說出也不是沒有辦法時,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齊刷刷的看向了成默。
“什麽辦法?”白秀秀立刻急聲問,她甚至激動到下意識的抬手抓住了成默的手臂,不過很快白秀秀就意識到了不妥,馬上就放下了手。
不過這種情況下沒有人注意到這些小細節。
“雖然我們不能飛,但是我們可以進入更深的地下。”成默回答道。
“更深的地下?你的意思是強行進地鐵站?還是想辦法再回到來時的磁懸浮管道?”顧志學皺著眉頭問,從過來的路回去這件事他也不是沒考慮過,可歐宇的站口可不是想回去就能回去的,至於進入地鐵站避難,比找棟摩天大樓避難風險還要大,所以他並不認為成默想出了一個什麽好主意。
蔡樹峰立刻嗤之以鼻:“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剛才那個電梯井至少二三十米深,我們沒有載體也沒有外骨骼怎麽下去?總不能等到可以激活載體吧?那時候整個公園都被毒氣給吞沒了。”
成默瞥了蔡樹峰一眼淡淡的說道:“我沒有那麽笨。”
“那你的意思是......”顧志學不解的問。
“十四區的地下墓穴就在盧森堡公園附近。”
“地下墓穴?”眾人面面相覷,很明顯,這一處歷史遺跡並不是人人都了解。
成默點了點頭。
白秀秀和成默去過地下墓穴,知道地下墓穴和巴黎的下水道相通,略帶著疑惑說:“可廣播裡不是說毒氣裝置就在巴黎的下水道裡,如今下水道裡不僅有毒氣還有地雷啊!”
成默低聲說道:“地下墓穴的下面還有一個由無數石灰岩采石場和地堡組成的地下城.....不過因為十分危險,這座地下城平時是不允許進入的,也很少人知道。”
眾人的眼中都綻放出驚喜的光芒。
顧志學問:“啊!還有這種地方?這座地下城通向勒布爾熱機場?”
“從地下城不能到勒布爾熱機場。但是能夠到塞納河邊,到了塞納河邊,只要能‘借’到一艘遊船,我們就可以快速的到達市郊,逃離了巴黎,我們怎去勒布爾熱機場都可以......”成默低聲回答。
蔡樹峰冷笑道:“‘借’?這個字.......”
“蔡樹峰!”白秀秀看向了蔡樹峰,冷淡的說道:“你先回去,好好冷靜一下,想想自己錯在哪裡。”
被白秀秀直接打斷了話,蔡樹峰低下了頭,他沉默了一下,轉身離開。白秀秀目送著蔡樹峰走遠,又立刻解除了蔡樹峰在天選者聊天室裡的隊伍管理權限,接著看向了成默:“哪裡能找到船?”
成默指向了正北方說道:“你們使用載體朝這個方向走,就能到塞納河岸,這邊是有名的觀光地帶,附近至少有七、八個碼頭,應該隨便就能找到遊船。”
白秀秀看向了成默手指的方向,回頭之後應了聲“行”,幾個人又問了成默一些細節,商議好了大致的會面地點,再次聽了一下白秀秀手機裡的廣播,確定了十四區還沒有遭受毒氣襲擊,便回到了隊伍中。
時間緊迫,白秀秀也沒有耽擱,直接發布了命令,又叮囑了些團結一心之類的話,便和張左庸、顧志學激活了載體離開了隊伍。
成默組織大家做了些簡易擔架,抬著受傷的學員和激活載體的白秀秀和另外兩個教官離開了盧森堡公園,朝著十四區的丹費爾·羅什洛廣場跑步前進。盧森堡公園距離丹費爾·羅什洛廣場僅有兩站路,雖然說十四區尚未曾遭遇毒氣攻擊,成默也讓謝旻韞走在了前面偵查路況,反正謝旻韞並不是那麽害怕毒氣。
一路上的狀況比成默想象的還要混亂,原先他以為聖誕節店鋪關門關的早,加上十四區和六區都是觀光區,建築幾乎全是些老建築,沒有什麽居民,而且通向丹費爾·羅什洛廣場的馬路又不是主乾道,不像盧森堡公園另一側的N17公路是一條橫貫巴黎的主乾道,所以場面上應該不會太嚇人才對。
但事實並非如此,他們一路目睹了什麽叫做世界末日,那些電影中的畫面全都出現在了眼前。人們像是失了智的喪屍四處逃竄,汽車開上了人行道,也不管路人,按著喇叭強行超車。甚至有些有色人種戴著帽子和口罩成群結隊的砸開了商店的櫥窗,玻璃的碎片到處都是,在路燈下泛著透亮的光。不遠處的樓宇燃起了大火,濃煙四散空氣中滿是刺鼻的氣味。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不知所措的驚懼,急促的叫聲和喇叭聲像是恐懼在叫囂.....
付遠卓跟在隊伍裡小跑,腦子裡一片混亂,實際上這些畫面都進入不到他的腦海裡,他只是一邊跑步一邊盡量避免呼吸,他總覺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奇異的味道,像是煤油又像是塑料在燃燒,他抬頭死死的盯著前方的謝旻韞,只要謝旻韞開口他就準備屏住呼吸回頭跑。
可謝旻韞一直在飄散著黑煙和細雪的街道間前進,這讓付遠卓的每一次的呼吸都像是在經歷一次極大的冒險,他總覺得自己也許會吸入毒氣,然後躺在地上死去。心跳變的越來越劇烈,像是要炸穿了胸腔,忽然間付遠卓有些後悔自己成為了天選者。
他看向了前面不遠處的成默,發現他面無表情,呼吸的節奏平穩的嚇人,付遠卓為自己的膽怯而慚愧,又想起自己看漫畫時總會幻想自己是那個英雄,此時此刻才發現英雄,真不是普通人能夠當的,起碼他就當不了。
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時,付遠卓竟然忘記了逃避呼吸,但幸運的是什麽也發生。他們順利的抵達了丹費爾·羅什洛廣場。一路上像他們這樣龐大的隊伍絕無僅有,沒有人在意他們,最多事不關己的多看幾眼,然後刻意的避開他們這一大隊外國人迅速的跑開。
隊伍在廣場邊停下來腳步,付遠卓不知所以的走到前面,就看見謝旻韞正在翻看一個躺倒在地的婦女的瞳孔,地面散落著各種各樣的垃圾,旁邊還有兩個年紀不大的小女孩坐在雪地裡哭,其中一個年紀稍大一點的正抓著手機不停的撥打著求救電話,一邊抬著胖乎乎的小手抹眼淚一邊哽咽著詢問救護車什麽時候到。
付遠卓放眼望去丹費爾·羅什洛廣場的環形道路停了好些車,也許是因為被堵死的緣故,車上早就沒有一個人了。地鐵入口的卷閘門也已經拉了下來,旁邊站著一些人在聽收音機,還有人拿著平板在看直播,他的身邊站了一圈人,也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麽這麽從容不迫。有人點燃了垃圾桶正在取暖,更多的人正拿著工具使勁撬卷閘門。
盡管圍在地鐵站門口的人不少,但沒有人理會兩個正在哭泣的女生,也沒有人去看那個躺下的女人,除了謝旻韞......
付遠卓心中吐槽外國佬的素質也不怎麽樣,看著謝旻韞檢查完躺在地上女人的瞳孔,又迅速的摸了摸脈搏,便對兩個小女孩嘰裡咕嚕說了通法語,站的近的一些法國人立刻就圍了上來向謝旻韞開始問話。付遠卓英文還行,日文也能應付,但法語就抓瞎了,剛準備問旁邊的何牧賢懂不懂法語,就聽見不遠處的顧非凡有些不滿的低聲說“都自身難保,還要帶著人一起跑,我也是服氣了”。
付遠卓立刻閉上了嘴,馬上就聽見了學員們議論紛紛,覺得謝旻韞不該多管閑事。不過站在前面的成默只是回頭看了一眼,學員們馬上就安靜了下來,就連顧非凡也不再言語。這叫付遠卓有些驚訝,不知不覺中成默竟然有了可以服眾的威勢。
並不能把這種威勢稱之為領導力,而是因為他不能質疑的絕對實力讓人們不得不服氣。付遠卓不由自主的感歎:“大腿就是大腿!”
“什麽?”何牧賢問。
“沒什麽!”付遠卓搖頭,“我只是覺得隊伍裡有學姐這樣的人真好。她連陌生人都不放棄,所以更不會放棄我們這些同學啊!”
付遠卓刻意的把話說的很大聲,其他學員們臉上那些煩躁不安的表情變的凝固,隨後消失不見,甚至還有幾個女生主動走了上去幫忙,這其中還包括金子涵。
一行人並沒有耽誤多久,在謝旻韞好心的告訴了一群外國人他們知道哪裡安全之後,一群人全都跟著他們向“巴黎地下墓穴”的入口走了過去。
轉了兩個彎付遠卓就看見了一道綠油漆的鐵門緊緊關著,寫著“巴黎地下墓穴”的綠色鐵皮售票屋的窗口上掛著“close”的標志。
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先是仰頭看向了高聳的鐵門,隨即都不自覺的把目光投向了成默。
付遠卓看到成默走上前,將凍的有些紅的手從袖口裡伸出來在售票窗口上敲了幾下,在冰冷的寂靜中,這“哐、哐、哐”的聲音有些滲人。
發現無人回應,成默轉頭看向了謝旻韞,也沒有開口,謝旻韞就上前不動聲色的用指尖彈出一抹白光,飛過鐵門間的縫隙切開了橫在鐵門上的鐵質門栓。
鐵門內的燈光亮著,潔白的雪地裡還有些未曾消失的足跡,足跡綿延到了地下墓穴的入口處,一群外國人蜂擁而入,如同飛蛾撲火般直衝那燃亮著燈火的入口。
謝旻韞用法語和英語喊了好幾句話,但沒有人聽她的。
付遠卓也準備往前衝,沒料到成默抬起了手攔住了他們,搖著頭說:“讓他們先走,地下城之所以叫地下城就是因為它足夠大,能夠容納很多人。但廣播裡並沒有提起讓市民去地下城避難,是因為地下城本身也不是多安全的地方,地形複雜水道蔓延容易不說,如果上面的下水道有爆炸,很可能會引起下面地下城的塌方。他們亂跑是很容易出事的......”
聽到成默的話,太極龍的學員們也就目送著這群外國人進入地下墓穴。倒是兩個法蘭西小女孩和幾個女人還有年紀大的人沒有跑,小女孩是想跑也跑不掉,畢竟兩個的母親還被太極龍學員用擔架抬著的,至於另外一些人,大概是覺得跟著這群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小年輕更安全一些。
等外國人全部通過狹窄的旋轉樓梯入口全部進了地下墓穴,成默才讓抬著擔架的學員先下墓穴,接著是女生,最後才是男生。進入墓部之後,成默再次調整了隊伍的排列順序,一部分男生走前面,抬擔架的人走中間,一部分男生走後面,女生則願意走哪裡都可以,至於那些跟著他們的外國人成默也沒有管。
成默和謝旻韞在最前面帶路,谷士寧和章鴻鈞殿後。付遠卓作為新學員被分配在了前面,他還是第一次進入這麽驚悚的地下城,兩面的牆壁上壘滿了白色骨頭,昏黃的燈光撒在上面令人毛骨悚然。如果不是人多,付遠卓覺得自己一個人來這裡估計會被嚇的立刻逃走。然而這不過是可怕旅程的開始,在成默的帶領下,他們打破了一個被鐵絲網攔起來的洞,這個牆壁上的窄洞距離地面還有半人高,和這個洞比起來剛才的地下墓穴簡直就是天堂。
圓形的通道勉強只能並肩站立兩個人,還沒有燈光,只能借助幾個外國人手裡的手機電筒前進。付遠卓也不知道腳下是什麽東西,他都不敢朝腳下看,總之腳下的軟綿綿的,像是踩在濕噠噠的汙泥中,想到自己腳上的AirYeezy2“RedOctober”,付遠卓就錐心刺骨的疼痛,苦著臉低聲自言自語:“早知道不穿這雙鞋來歐羅巴的!”
“什麽鞋?”後面的何牧賢好奇的問。
“耐克紅椰!”
“嘿嘿!”何牧賢開心的笑了起來,“幸好我穿的只是北卡藍.....”
“別提鞋子了好不好......我扔在克裡斯欽菲爾德的鞋子全都是絕版。”付遠卓痛心疾首的說。
“叫你騷包?”湯小杓道。
付遠卓冷笑道:“我看你的箱子比還我大,我就不信你丟的東西比我少。”
“唉!可惜了我的兩條LO裙,本來還打算來巴黎在咖啡廳裡拍幾張照的.....現在別說照相了,就連裙子都沒有了!”湯小杓欲哭無淚的說。
“你剛才要在骷髏牆哪裡照幾張相,絕對比在咖啡廳穿LO裙照相要牛B的多!”付遠卓說。
“要不是手機壞了,我肯定拍!”湯小杓頓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麽,痛心疾首的說,“媽呀!我手機裡的相片不會恢復不了了吧?要恢復不了了,我真的會哭死!”
“裡面沒啥吧?”何牧賢嘻嘻笑道。
“豔你妹!本姑娘才不會拍那些照片呢!”
..........
在陰暗潮濕的地下通道裡太極龍學員們聊著天,彼此安慰著通過了很長一段距離,便來到一個非常寬敞的空間,這裡大約有兩層樓高,四周全是塗鴉,上面還用法文寫著“城堡”的字眼,裡面不僅有燈,還有電視、電腦和音響,“城堡”裡已經躲了不少人,絕大多數都坐在電視旁看著直播。
成默將隊伍裡外國人安置在這裡,又要了三台沒有信號的手機就準備離開這裡,但兩個小女生卻抓著謝旻韞的手不讓她走,謝旻韞為難,成默叫隊伍沿著他指定的方向先走,他陪著謝旻韞留在這裡安撫兩個小女生。
謝旻韞蹲著輕言細語的和守著母親的兩個小女孩說話,成默便走到旁邊去看電視直播。直播的內容有些出乎成默的意料,並不災情現場,而是一個白人男人在哪裡哭哭啼啼的做自我介紹,成默正有些納悶,便聽見電視機裡傳來的小醜西斯的聲音“唱歌、跳舞或者背誦一段詩歌.......只要你是所熱愛的,你總可以將它表現好,然後在觀眾中找到共鳴!就像我始終熱愛喜劇!一直立志成為一個偉大的喜劇演員......”
小醜西斯那沙啞又抑揚頓挫的聲線成默一輩子都忘不掉,就算洞的電視機聲音有些失真,他還是立刻就聽了出來。等這個白人男子講了一個不好笑的笑話,成默就在電視機上看見了小醜西斯,盡管隔著熒幕,成默注視著那張塗滿白油漆的臉都渾身起雞皮疙瘩。
沒多久謝旻韞就走了過來,當她看到電視熒幕上小醜西斯那張詭異的面孔時,微微顫抖了一下,就拉著成默離開了洞穴,沿著太極龍學員離去的通道慢跑。剛開始這條通道還很寬敞,地面也像是鋪了水泥一般平滑,很快就越來越窄,天花變低,道路也坑坑窪窪,地面的積水也越來越多。
追上先走的太極龍學員時,通道裡的水已經沒過了大腿,很快就要到腰部,通道裡彌漫著一股難聞的水腥氣,仔細瞧,還能看見水蜘蛛和老鼠在水面暢遊。幸虧光照實在不足,要不然女生們看到這麽多可愛的小動物估計會嚇的半死。
接著他們又經過了一個滿是日式風格壁畫塗鴉的洞穴,裡面有些嬉皮士正在飛YE子,用老式收音機放著靡靡之音,似乎完全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穿過這個洞穴的時候。這群嬉皮士還微笑著跟他們打招呼,問他們來自哪裡,自然是沒有人理會這群嬉皮士的。
又走了一段水沒過了肩膀的洞穴,終於他們抵達了塞納河的岸邊,抵達了約定的亞歷山大三世橋附近之後,成默跟白秀秀發了消息,很快就收到了回復,一艘白色的觀光船從河岸的中心緩緩的向著岸邊靠近。
毫無疑問這正是白秀秀他們“借”到的船,冬季的塞納河水流並不湍急,搭板上船並沒有花費多久的時間。等學員們全部上了遊船,這艘可以容納幾百人的遊船就如同離弦的箭向著前方飆去。
船艙內部開著空調,溫暖如春,旁邊還碼著一些似乎裝著防毒面具的盒子,這讓成默能夠安然的坐在椅子上松一大口氣,然而身旁的謝旻韞的卻若有所思,眉頭緊鎖著望著窗外的巴黎夜景。
成默猜到了謝旻韞在想什麽,正想勸慰她幾句,就收到了白秀秀的信息,叫他來駕駛艙這邊。成默起身,看著謝旻韞沉鬱的側臉,猶豫了一下扶著她的肩膀說道:“小進,別擔心那麽多,巴黎有菲利普神將在,不會出多大的問題。”謝旻韞抬頭注視著成默,勉強笑了一下說道:“我知道,希望菲利普神將能盡管收拾小醜西斯.....”
成默點頭:“白教官找我。”
“去吧!”
成默“嗯”了一聲走出了座位。
“對了!”謝旻韞又拉住了成默的胳膊說,“你剛才要的手機呢?給我用一下......”
成默從褲袋子裡掏出從外國人那裡要來的手機遞給謝旻韞,就快步走出了座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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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2月25日,23時41分。
距離聖誕夜結束還有19分鍾。
夏悠宮地下掩體第五層。
菲利普神將的專屬休息室外,穿著燕尾服的米歇爾大統領正手持著一把發著紅光的權杖切割著黑色的合金門。站在旁邊的克洛特·蓋昂手持IPAD正在收看法蘭西第一電視台的直播。
權杖射出來的紅光像是一把鈍刀,插進了一塊緊實的木材之中,移動的十分緩慢。米歇爾大統領的表情看上去十分鎮定,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但言語卻有些緊張:“情況怎麽樣了?蓋昂!”
“菲利普神將還在和小醜西斯糾纏,不過小醜西斯仍然沒有反抗......”
米歇爾大統領面無表情的說:“小醜西斯知道自己打不過菲利普神將,不如用不反抗的姿態來激怒菲利普神將。”
“菲利普神將沒有那麽容易上當吧?”
米歇爾大統領搖了搖頭說:“這不是上不上當的問題,而是菲利普神將拿小醜西斯這樣的人毫無辦法,只能在心裡堆疊怒氣,對付小醜西斯,越是立場正義就越是吃虧。”
“你的意思是如果足夠沒有下限,就好對付小醜西斯?”
米歇爾大統領笑了一下,淡淡的說道:“邪惡到了小醜西斯這種程度,絕對不是邪惡能夠對付的了他的,小醜西斯對付壞人其實更有一手。”
“那按照您的意思是小醜西斯豈不是天下無敵?”
“應該這麽說,在世俗的世界中小醜西斯沒有對手,只要你有欲望,並且被他抓住的話,他就會利用各種各樣的手段從精神上摧毀你,而不是從身體上......光說角鬥,小醜西斯遠遠算不上無敵,我可以穩吃他。但在世俗世界,我會盡量避免和他交戰.....”稍作停頓,米歇爾大統領低聲說,“不過,今天過後一切就會不一樣了!”
克洛德·蓋昂沒有說話,只是神情有些恍惚的盯著手中的IPAD,上面的畫面閃過了人們痛哭流涕瑟瑟發抖的慘狀。
米歇爾大統領切割著合金門的同時轉頭看了克洛德·蓋昂一眼,輕聲說道:“蓋昂,我們籌備了十年就是在等今天,想要推動改革,犧牲總是在所難免的。這個時代的絕大多數需要的只是幻覺和欺騙,他們完全不熱衷也不想要掌握真知,可我們不是普通人,我們肩負著改變世界的使命......你也知道,在漫長的中世紀,經院哲學爭論的諸多議題中,知識是否應該向普通人傳播始終是一大論點。十三世紀有個德國教師叫艾克哈特,當時被人譴責為異端。就是說因為他把一些本來在修院、經院裡面研究的、探討的知識,傳遞給了普通的教徒,所以被當成異端了。如今,我們就要做反抗世界的異端......”
克洛德·蓋昂的表情又重新恢復了堅毅,他沉聲說道:“是的!皇帝陛下!”
米歇爾大統領搖了搖頭說:“不要這樣叫我,我做這一切並不是為了一個位置!”
克洛德·蓋昂張嘴剛想說什麽,可聽到耳機裡的聲音立刻有些驚慌的說道:“不好,小醜西斯告訴了菲利普神將有人要對付他!”
米歇爾大統領沒有說話,催動權杖全力發出紅光,艱難的在合金門上畫出了一道圓,紅色的溶液飛濺,深深的劃痕合攏,“哐當”一聲沉重的圓形合金砸在了對面的地板上,發出了沉悶的巨響。
克洛德·蓋昂看著米歇爾大統領鑽進了屬於菲利普神將的房間,他卻沒有動,只是朝裡面看了一眼。頭髮花白的菲利普神將靜靜的躺在那張簡陋的行軍床上,面容安詳。
“神將其實也只是凡人,害怕犯錯的凡人,位置越高的凡人就越不敢犯錯,因為一犯錯就會給無數普通人帶來災難,因此大多數時候我總是和稀泥,什麽都不做!”
菲利普神將的話忽然間在克洛德·蓋昂的耳邊炸響,他陡然間覺得心被巨大的石塊給壓住了,沉重到無法呼吸。克洛德·蓋昂閉上了眼睛, 他想事到如今,已經沒有選擇了,他已經沒有能力阻止眼前這個人了。也許一開始自己就錯了,但眼下他只能祈禱自己是對的。
人大概就是這樣,總是在做完最艱難的決定之後後悔自己所做的決定,憂慮是不是另一個選擇會更好。但我們永遠都不可能知道另一個選擇會不會更好,只能沿著當下的選擇走下去。也許一切如願,那也是只是一種安慰,因為你會想也許另一種選擇更好。也許一切不如意,那就是一場災難,你會被後悔和懊惱所吞噬。
克洛德·蓋昂不敢繼續看下去,他轉身靠在了旁邊的牆壁上,低頭盯著IPAD,小醜西斯的聲音從耳機裡傳了過來:“神將閣下,這個世界上最艱難的,絕對不是上帝給你的考驗,而是惡魔給你的選擇。”
克洛德·蓋昂緊張到無法呼吸,IPAD上的菲利普神將還沒有化成DNA螺旋,但菲利普神將似乎馬上就要選擇回歸本體了。克洛德·蓋昂閉上了眼睛,雙手抓緊了IPAD語氣慌亂的問:“拿破侖殿下,還.....沒有好嗎?你得快點了......”
房間內的拿破侖七世撕下了粘在臉上的人皮面具,高舉起了他的七星元帥權杖,懸在了沉睡著的菲利普神將的心臟上方,他的臉有些扭曲,手在顫抖,像是害怕,像是激動,又像是興奮,他長長的吸了口氣,顫聲說:“不要急,我只是在品嘗勝利前的喜悅......”
零點的鍾聲敲響了。
聖誕夜迎來它最偉大的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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