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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叛的大魔王》第332章 終幕舞台――彌撒曲(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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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人間不值得,但我值得。”——謝旻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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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開始下行的時候,抓著纜索的薩瑟蘭公爵就意識到了不對,接著他又聽見了微妙的碰撞聲,就明白了那是死神在敲打著鑼鼓。

“咚!咚!咚!”

每一聲都是催命的音符。

電梯的速度快的驚人,很快就要掉進屏蔽區。激活載體?向下跳還是向側方向跳?還是相信看上去堅固的轎廂?又或者取出腰間的吊索進行安全系數最高的操作?

無數種選擇在薩瑟蘭公爵的腦海裡飛快閃過,這無數種選擇裡只有一種既能夠逃脫性命還能激活載體。

風的呼嘯是死神的嘲笑,炸彈和高速下落的電梯就是死神扔下的絞索,只不過呼吸間,它已經套在了薩瑟蘭公爵的脖子上。

而久經沙場的薩瑟蘭公爵被稱作是英格蘭特工的驕傲,最接近007的真實原型,除了花心這一點,可以說他就是真007。他曾經無數次從死神的鐮刀下幸運的逃脫,這一次在三百米的高空挑戰極限,也絲毫沒有慌亂。

無數念頭電閃而逝,他第一時間就選擇了甩開纜索朝著身側的鋼鐵支架跳了過去,毫無疑問這是所有抉擇中最危險的舉動,一不小心就會被高速下墜的電梯掛的直接殞命。

冰冷堅硬的支架狠狠的砸在了他受傷的胸口,痛感襲來,身體在慣性中搖晃,緊接著電梯就剮蹭到了他的背部,鋼鐵外殼與碳纖維外骨骼發生了劇烈的摩擦。

難聽的聲音像死神利爪在剮擦耳膜。

外骨骼再有力也無法與幾噸重的電梯對抗,直接將薩瑟蘭公爵拉扯到了支架下方,原本他是雙手抱著支架的,如今變成了單手掛在支架上。

電梯呼嘯而過,薩瑟蘭公爵已經一身冷汗,危機還沒有解除。偏偏扣住支架的這隻手還是受傷的右手,傷口再次崩裂,鮮血沿著手臂朝下淌,雪花撲面而來,落在了玻璃面罩上,立刻化成了雪水。

薩瑟蘭公爵勉強將左手搭了上去,撩起右腿剛要使力爬上支架,爆炸來襲。

火光在半空中衝天而起,堅固的鐵塔“咯吱咯吱”的劇烈晃動起來,這一瞬它變的無比脆弱。炸裂的零件像子彈般四處亂飆,破空之聲讓薩瑟蘭公爵心驚肉跳。很不幸一枚螺絲擊打在頭盔上。薩瑟蘭公爵搖了下腦袋,暈眩的感覺襲上心頭,他頓覺渾身無力,搭上去的右腿還沒能夾住支架,便滑了下來。

穿著外骨骼的身體沉沉墜落,雙臂的外骨骼便閃出了嗤啦嗤啦的電火花。

關鍵時刻薩瑟蘭公爵還是清醒了過來,他吊在半空中搖了搖腦袋,低頭看了眼腳下蜿蜒的塞納河穿過燈火通明的巴黎城區,又看了看已經變成空架子的電梯,深吸一口氣自言自語的說:“我可不想死在巴黎。”

薩瑟蘭公爵用引體向上的姿勢爬上了纖細的支架。雖然自由移動是妄想,起碼安全了許多。他雙腿絞住支架,抬起雙手的時候,不得不把支撐點放在胸膛上,疼痛讓他難以呼吸,就連激活烏洛波洛斯這麽簡單的動作都變得無比艱難。

多年的經歷讓他能夠強忍住疼痛,只是好不容易碰到了烏洛波洛斯,卻始終沒有光幕彈出,這讓一向自詡紳士的薩瑟蘭公爵也忍不住口中大罵“”(CTM的)。

當然,雖然薩瑟蘭公爵處境糟糕到了極點,但依舊十分得體的使用了“”,而不是“bloody”(CTM的)。

作為一個血統純正的上等人,

絕不可能使用窮人們才會使用的“bloody”。無論任何狀況下都要保持優雅,用貴族們才會使用的“”。雖說兩者意思一樣,但“姿勢”不一樣,這樣多少也高貴一些。

無奈的薩瑟蘭公爵只能頂著夾著細雪的冷風朝支架的邊緣爬了過去,高塔在寒風中搖晃,每一下都令人心驚膽戰。以走鋼索的龜速爬到了支架的交叉點,薩瑟蘭公爵抓著向上的支架勉強站了起來。他先用吊索和鎖扣把自己固定在支架的交叉點,再長長的松了口氣,嘗試著舉起手,看能不能激活烏洛波洛斯。

造物主還算寬厚,在他經歷了一系列慘絕人寰的考驗之後,給了他一點甜頭,沒有讓他繼續經受向上爬的考驗。當他踮起腳尖的時候,終於勉強能夠把烏洛波洛斯伸出屏蔽區,光幕彈了出來。

薩瑟蘭公爵毫不猶豫的激活了載體。

彩色的螺旋開始在身邊旋轉,DNA鏈條編織出一個高大的白人男子,長相有些中庸,但有著英格蘭標志性的地中海。

終於,歷經了千難萬險,薩瑟蘭公爵的載體屹立在了支架之上。

然而他並沒有控制載體去近在咫尺的頂層觀景台擊殺小醜西斯,對於薩瑟蘭公爵而言,隱秘才是第一位的,他不能讓英格蘭紅獅卷入這次恐怖襲擊,但他也不能與英格蘭隻隔著一個海峽的法蘭西爆發戰爭。

薩瑟蘭公爵看了眼三維地圖低語道:“直接上去暴露的可能性太大,得想其他的辦法阻止小醜西斯。”他劃動了幾下三維地圖,略微皺了皺眉頭,認真思考了片刻,最終做出了一勞永逸的決定。

收起三維地圖,薩瑟蘭公爵站在支架上環顧了一下黎明十分的巴黎盛景,天幕的顏色開始變淺,細雪點點灑落在這古老的城市,磚石砌著的樓宇和綿延的燈火如一副美妙絕倫的印象畫。

想到這樣的景致恐成絕響,薩瑟蘭公爵不無遺憾長歎道:“看來巴黎的象征要毀在我手上了,這真是一件叫人遺憾的事情。”

在兩百多米的高空駐足了須臾,直到一抹金光從朱卡爾多體育館的方向冉冉升起,薩瑟蘭公爵便迅速的抱著自己的本體如猿猴般飛身縱下了埃菲爾鐵塔。

“再見了.....埃菲爾.....不......應該是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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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ΛSHES》歌手:Gemie作曲:澤野弘之)

小醜西斯激動的大笑,他扭頭看向了成默,興奮的說:“呦!呦!看看誰來了!我的小男孩!”

成默沒有回答,他凝望著謝旻韞背後散發著流光的羽翼且冷且疑,按道理來說本體無法使用羽翼,只有載體可以,可謝旻韞的烏洛波洛斯已經交給了白秀秀,根本不能激活載體才對。

似乎這是件好事,因為這意味著謝旻韞的戰力更強大了。

真是好事嗎?成默心中一驚,他又想起了謝旻韞說過當上帝基因將她改造全部完成,她的本體才能和載體一樣完美,那時她也會變成無情無欲的“聖徒”。

成默心中苦笑,他下意識的抬手摸了摸心臟,那枚不大的酒壺已經變的溫熱,也許很快它就能起到作用。他在上觀景台之前在餐廳裡把酒壺裡灌滿了番茄醬,成默沒覺得小醜西斯能被這麽可笑的伎倆糊弄過去,但多少也是個備案。

“除此之外,還能怎麽辦?”小醜西斯並不是依靠武力就能戰勝的人,這又令成默不得不竭盡全力思索解脫之道。他進入了最後的長考,就像進入棋局進入了決勝的時刻,每一步棋都意味著無數種可能,只要計算深度能夠達標,總能找出正確的解法,眼下這局棋最簡單粗暴的解法就是殺死小醜西斯這個不太可能的選項。

“除非能攪亂這局棋。強行抹平上手與下手對棋的理解高下、境界之分。可不幸的是我現在不過只是一顆棋子......”

成默的心越來越冷,他盯著那道光,看著謝旻韞越來越近,而那張描畫著永恆的,憐憫的表情的臉孔漸漸從模糊變的清晰。

“沒料到謝小進在這個時候完成了進化......也許登上了這個舞台就注定了命運。”

這一刻成默的心反而出奇的平靜了下來,反正已經避無可避。

小醜西斯亮出了“執水者奧納西斯”,碧藍的光照亮了整個觀景台,守衛們的槍也對準了成默和米歇爾大統領。他拿起了麥克風衝著謝旻韞大喊道:“嘿!女孩!千萬不要做出什麽過激的舉動,這裡有你的小男友,還有尊貴的米歇爾大統領.......”

小醜西斯嘶啞的聲音通過觀景台外的喇叭傳了出去,聲音吹破了風雪,讓時間都短暫凝滯了一下。

謝旻韞停住了身形,懸停了在距離觀景台之外,像一只在黑色的鋼鐵之花前駐足的蜂鳥。

謝旻韞先是與成默隔著玻璃窗對視了一眼,成默在謝旻韞的眼中看到了無畏,一種無所畏懼的執著與堅韌。

這一霎,謝旻韞周身的光變的銳利,恍若降世的神祇,讓人無法直視。

成默覺得刺眼,他閉上了眼睛。

謝旻韞的眼神也黯淡了一瞬,這暗淡一閃即逝,恍若被微風吹得飄忽了一下的火苗。立刻謝旻韞就轉頭看向了小醜西斯,語氣冰冷而堅定的警告:“請停止你毫無意義的行為,西斯先生!”

“毫無意義?毫無意義?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小醜西斯站在鋼鐵組成的花蕊中捧腹怪笑,玻璃窗外是陰沉沉的飄著雪的天幕,一派陰雲密布的末日景象。他那蒼白的面孔和猩紅的嘴唇是血腥的影像,上面記載著癲狂、殺戮和殘忍.......

好半天他才止住了笑容,指著電腦屏幕說:“女孩哦!不!天使大人!你要阻止我什麽呢?現在我要做的不就是解救巴黎人嗎?你看......我決心尊重民意,停止釋放毒氣,轉而按照大眾的意思......”小醜西斯拍了拍身邊顫抖著米歇爾大統領笑著說,“發射核彈!”

飛翔於半空中的謝旻韞俯瞰著小醜西斯,冰冷的說:“你這種脅迫下產生的民意代表不了民意。這只是恐懼的產物......”

“是嗎?”小醜西斯語帶嘲諷的反問,接著他走到了攝像機旁,轉動了一台筆記本電腦將投票結果亮給謝旻韞看,他撐著桌子好整以暇的說:“那這個又代表什麽?為什麽這麽多人把票投給了A國?明明已經安排了和平的選項,可為什麽這麽多人還是把票投給了A國呢?”

“這不過是一小部分人的惡意聚集在了一起驅趕光明!”

小醜西斯微笑,他直起身子搖了搖頭,“不!不!不!天使大人,你還沒有看明白這是個多麽糟糕的時代。科技的發展讓人類失去了他原本最淳樸的善。乍一看互聯網拉近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讓知識和信息變的廉價,但它也抹殺了人們獨立思考的能力。在沒有互聯網的時代,我們每個人都非常容易獲得一個不被打擾或者少被打擾的獨立思考的空間,可日漸發達的社交媒體不斷的用海量的信息來規訓你,攻擊你,馴化你,用所謂的主流意見壓製你。人類是如此軟弱,又是如此的趨同,互聯網把這種行為無限放大。於是所有人都開始抱團,互聯網算法讓這種抱團更加緊密,也讓他們變得毫無思考能力,人們互相影響,每個人都愈發容易激動、容易憤怒、容易被感動、覺得自己充滿正義感、覺得這個世界非黑即白,這要輕輕挑撥就變的一片混亂.......剛才我問了你的小男友,他的看法和你一樣,覺得這麽些投票是源自惡意,但請你們得相信我!”

小醜西斯雙手指向了自己,他深吸了一口氣虔誠的說道:“作為一個滿心惡意的人,我可以告訴你,憎恨的力量沒有這麽強大。投下這些票的人,更多的是因為‘愛’......他們在投下這些票的時候,一定認為自己才是正義的一方,堅信自己在替天行道。為處在食物鏈低端被剝削的國家,為那些在戰火中死去的無辜群眾,為那些窮困潦倒的第三世界人民,為被壓榨被欺辱的無產階級........”小醜西斯攤了下手,“而所有的愛恨都隻基於立場,沒有愛的恨就是無根的浮萍......多麽可悲,在科技的推動下這個世界竟然因為愛變的如此可怕.....”

小醜西斯毫不留情的揭露了這個世界最可怕的一面,即便是成默這樣精於詭辯的人都不得不承認偉大的演說家小醜西斯,發表了令人無可辯駁的演說。

謝旻韞面無表情的沉默了須臾,片刻之後她凝重的說道:“西斯先生,不要把惡與人性的弱點混為一談,更不該利用人性的弱點來製造仇恨,不管你說的多天花亂墜冠冕堂皇,也改變不了你所做所為就是為‘惡’在製造源頭。我們都清楚人性不能輕易的去挑戰和考驗。因為絕大多數普通人都禁不起這些。它需要的是保全,余地,推擋,遮蓋。像你這樣單刀戳入,必然破綻百出。沒有必要去擊潰任何人,那些普通人也未必需要真實和殺戮。若你尚有一些憐憫,應善待和接納那些心靈的軟弱和暗昧。”

成默覺得謝旻韞說的也很好,沒有比這更高尚而完美的回答了。

小醜西斯朝四面看了看,一臉無辜的說道:“惡的源頭?這可不是我的選擇!是大家的選擇,我可只是發起了一個投票而已!你怎麽能給我這樣高的評價?我可不是什麽源頭,我只是善於挖掘人們內心那些平時被壓抑著的‘惡’而已。來,請你看看,這些言論可不是我讓他們發表的......”

說著小醜西斯又轉過了一台筆記本電腦,直播畫面上正是謝旻韞的特寫,屏幕側面滾動著密密麻麻的字幕,那些人用肮髒的話語詆毀謝旻韞,責罵她,侮辱她,就像剛才在埃菲爾鐵塔下她阻止人們進入地下掩體一樣。

小醜西斯一條一條的開始念誦:“滾遠點聖母婊!巴黎不需要你拯救!”

“不要在巴黎找存在感!這是我們巴黎人自己的決定,你個黃皮猴子從哪裡來回哪裡去!”

“狗娘養的,趕緊離開巴黎!這裡不屬於你!”

“哪裡來的表子!滾遠點去死!”

“我全家人都在毒氣中,你TM的,在這裡說些什麽廢話?快點消失!讓小醜西斯停止釋放毒氣!”

..........

看到一些惡心之極的髒話就連小醜西斯都皺起了眉頭,搖著頭說:“哦!哦!還有一些話,連我這樣惡毒的人都不好意思說出口......實在是太肮髒了......”

謝旻韞完全沒有去看屏幕上那些髒話的意思,只是冷淡的說道:“西斯先生,我並不在乎他們怎麽看我!太陽不會因為陰雲而停止發光,就像正義不會因為汙蔑而變成非議.....”

“我不愛聽這些似是而非的大道理?不過看上去你還真是一個仁慈寬厚又有理想的好孩子!”小醜西斯輕笑,他轉頭望向了成默,咧開血紅的大嘴說道:“既然這樣.......也不是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就像開始我所說的那樣,你殺了你的小男友,我就把毒氣裝置的遙控器給你!沒了毒氣裝置的遙控器,我當然就威脅不了米歇爾大統領按下核彈發射按鈕......”

緊接著小醜西斯又換了個口氣歎息著說道:“不過說句真心話,我覺得他們真不值得救,不如你現在就帶著賽倫離開吧!你們又不是法蘭西人,為什麽要替他們承受這樣的災難呢?沒必要這樣聖母,盡管你是天使系......別耽誤時間了,讓我來結束這一切,毒氣還是核彈,一切都很簡單.....”

小醜西斯走回了米歇爾大統領的身邊,拍了拍擱在米歇爾大統領腿上的黑色密碼箱,“大統領閣下,您說是不是!”

米歇爾大統領把嘴裡的襪子咬得死死的,深怕襪子掉了下來,在全世界觀眾面前丟臉的喊出救命。

小醜西斯解開了綁著米歇爾大統領的繩索,用行動逼迫謝旻韞,他大聲的宣告:“現在該米歇爾大統領上場了,全世界人民已經為你選擇好了目標,只等鎖定目標按下按鈕,一切就大功告成!”

就在這時謝旻韞收起了羽翼落在了觀景台外面的回廊上。她推開門走進了觀景台,折疊在背後的金色羽翼照射的整個房間熠熠生輝,有些冰冷的鐵屋子都變的溫暖了起來,只是成默並沒有感受到這溫暖,他看著謝旻韞,但謝旻韞並沒有看他。

“想清楚了嗎?”小醜西斯沒有製止謝旻韞的行動,只是微笑著詢問,同時他舉起了手中的毒氣裝置遙控器,怪笑著說道:“你可不要有什麽其他的不應該的想法?你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比我和我的手下速度更快,萬一你要是失手了,我不僅會釋放毒氣,還會發射核彈,到時候你可就是全世界的罪人了......”

謝旻韞注視著小醜西斯手中的遙控器沉默,似乎在思考。

小醜西斯仿佛窺探到了謝旻韞的心思,他詭秘的笑,又轉過了一台筆記本電腦對著謝旻韞,意味深長的說道:“沉默可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你能等,無數的巴黎人可等不了,那些人此刻正在毒氣中煎熬,彷徨無措的尋找能夠躲避的地方。還有無數的A國人也在等,他們正朝著避難所擁擠,說不定踩踏的事件傷亡不會比核彈來的少.......”小醜西斯換成了悲天憫人的口氣,沉聲說,“犧牲其實是一種無比崇高的精神,所謂聖徒不就是要背負起人類的罪點燃光輝的火炬麽?天使大人,這是造物主對你的考驗,你得背負起這個罪,拯救數以億計的人於水火,他們都在看著你,等待你做出選擇.....”

屏幕上閃過飛機航拍畫面,無數的人在樓頂打著“SOS”的信號燈;救護車堵在路上手足無措的醫護人員在搶救瀕危的病人;搶劫犯在和警察在交戰,槍火和血花盛開在這城市的每一處角落;慌亂的人們在大街上奔跑,有人在搶別人的面罩,有人在無助的哭泣.......

巴黎就是地獄。

鏡頭飛越布蘭利碼頭大道,那群剛才被謝旻韞引領的人們,全部跪倒在地,黑壓壓的人群匍匐滿了塞納河兩岸,每個人眼裡都飽含著淚水,他們口中念念有詞向著埃菲爾鐵塔祈禱,特寫鏡頭閃過一對父母,他們的孩子正在懷中熟睡.......

主持人哭泣著乞求謝旻韞結束這場不幸的災難。

這慘烈的對比畫面讓網絡上的留言瘋狂,盡管沒有人知道小醜西斯會不會遵守諾言,可這並不妨礙身處歐羅巴的人們對謝旻韞進行道德綁架。

小醜西斯給出的謝旻韞的致命選擇對於歐羅巴人來說,一半像久旱中的甘霖,給予了遍體鱗傷的人們一些慰藉,一些希望;一半像無色無味的毒藥,讓他們變得麻木,讓他們停下腳步,讓他們低下頭,讓他們失去自我。

“這些人實在太可憐了,為什麽還不動手?殺了那個人就能拯救這麽多人,為什麽還不動手?”

“雖然這樣不對,但他一個人死總比這麽多人死好。”

“我要是他我就自殺了。真是沒有骨氣......”

“我知道這樣不對,可還是求求你!求求你!趕快殺了他吧!我和我的家人被困在毒氣中,快要無處可躲了!”

“2020年真是最糟糕的年份,天啟四騎士已經全部集齊了......”(又稱作末日四騎士(FouroftheApocalypse),出自《聖經新約》末篇《啟示錄》第6章,傳統上和文學作品裡將其解釋為白馬騎士-瘟疫、紅馬騎士-戰爭、黑馬騎士-饑荒、灰馬騎士-死亡。對於白馬騎士的解釋略有爭議,有神職人員和宗教學者認為其代表征服。)

................

沒有什麽比以愛為名的利箭更能傷害人的內心。從辱罵到懇求,人們的言論的切換的如此自如,就像剛才那些不堪入目的字句從來沒有與出現過。而那些理智的言論,指責小醜西斯的,指責法蘭西人的,要不就是一閃而逝,要不就是被徹底的屏蔽,於是整個網絡上所有人都在乞求謝旻韞殺了成默,解救整個世界。

成默知道那些畫面對謝旻韞來說意味著什麽,他清楚寫好的劇本終於要上演了。

他與滿臉笑容的小醜西斯對視了一眼,那張塗著白漆的臉孔上的每一道皺紋的縫隙都填滿了嘲諷。也不知道是嘲諷成默已經做好了逃跑的準備,他不會坐以待斃。他沒有去看謝旻韞,他心中沒有任何替無關的人做犧牲的打算,更何況他也不相信小醜西斯的鬼話。他的大腦已經開始的計算著自己該如何逃跑。於此同時他心中又有些懊惱,如果知道謝旻韞的本體都能進化成天使形態,自己就不該來到埃菲爾鐵塔的頂部。

成默從沒有如此的期盼自己不過是個普通人,他覺得一開始他就錯了,就不該激活烏洛波洛斯,而是該把手上這該死的玩意給賣了。即便是換上一個要背著電池跑的機械心臟,也比現在和小醜西斯同台演出好。

他又想起了他從小到大什麽事情都不曾順利過,這一次登上這三百多米的空中竟然出奇的順利。成默想起了自己和謝旻韞結婚那天去“雲中教堂”,也是出奇的順利,無論是購買機票租借婚紗預約教堂還是領結婚證,一切的一切都那麽毫無波瀾。

就好像那是一幕排演過無數次的劇本,大家只要按部就班的演出就能順利走到預定好的結局。

“她會殺了我嗎?”

“她會。”

“她一定會......”

成默心中似乎有憤怒在燃燒,這憤怒就像是海底的火山,小醜西斯說的真對,沒有愛的恨不過是無根浮萍。

觀景台一片死寂,只有筆記本電腦裡各國主持人在發出聒噪的解說,英文的、法文的。西班牙語的,拉丁語的,德語的.......

全世界的壓力都堆積在了謝旻韞的肩上。

小醜西斯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他那把威力巨大的“龍眼——175”,遞給謝旻韞,“就用這個,一發足夠致命。”他瞄了眼成默的心臟,舔了舔嘴唇說,“就算有什麽東西墊著,也能毫無阻礙的射穿身體,不需要來第二次!能夠極大的降低痛苦......”

謝旻韞伸手接過了“龍眼175”。

成默繃緊了身體,他系在心上的最後一根弦就這樣被剪斷了,那顆疲憊的心臟在朝著無限黑暗的深淵墜落。

他看向了謝旻韞,眼睛裡沒有光。

謝旻韞卻依舊沒有看成默,只是握著龍眼175,面對著小醜西斯冷淡的說道:“西斯先生,第一,他不是什麽‘你的男孩’,他是我的丈夫!”謝旻韞抬起了槍,輕聲說,“第二,人生並不是只有你給出的選擇!”

成默毫不猶豫的放棄了逃跑,臥倒在地。

“聖言:神聖裁決。”

一道環形的金光從謝旻韞的周身迸發,如無數道漣漪朝著四面八方飛快擴散,同時謝旻韞揮舞著龍眼175反手劈向了小醜西斯握著毒氣遙控器的左手。

站在周圍的恐怖份子開啟了能量盾,猝不及防之下,也沒能逃過威力強大的SSS技能,觀景台四周的玻璃瞬間碎裂,狂風呼嘯而入。

但小醜西斯完全沒有受到“神聖裁決”的影響,乾淨利落的利用藍色的執水者切斷了龍眼175。謝旻韞抬腳膝撞小醜西斯的腰部,手中還射出一道金光,插向小醜西斯的眉心。

小醜西斯沒有理會謝旻韞的膝撞,而是舉起執水者擋住金光,將手中的毒氣遙控器捏爆成了火花,被謝旻韞的膝蓋撞上的刹那,他彈出一道灰色的毒氣如蛇一般竄向了趴在地上的成默。

巨力將小醜西斯擊飛,可謝旻韞沒有辦法追擊,她必須用瞬移去救成默。

就在這時小醜西斯抓著米歇爾大統領使用瞬移離開了觀景台,狂風呼嘯的觀景台裡只剩下他興奮的尖叫聲:“我說過你不可能比我快,現在沒有人能阻止毒氣釋放了!你將成為全世界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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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旻韞利用瞬移亮起了“聖盾”攔住了射向了成默的“法老之蛇”,卻錯失了追擊小醜西斯的機會,謝旻韞也沒有繼續追下去的意思,而是攔住了正要激活載體的成默,將他扶了起來,柔聲說道:“成小默,沒必要激活載體,當務之急是你得馬上離開這裡。”

這一切實在是發生的太快了,快到成默都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他環顧了一下四周,如果不是那些碎掉的玻璃渣,還有無休止的冷風,他真覺得一切不過是個夢。克制住洶湧的情緒,他注視著謝旻韞純淨無暇的瞳孔,微顫著聲音說:“我還以為你會......”

謝旻韞抬手撫摸著成默的臉頰,擦拭著他滿頭的汗水,凝視著成默柔聲說道:“真抱歉,真抱歉,是我不好,說過要保護你的,卻讓你受了這麽多委屈,還要經歷這樣的折磨......”

成默臉上泛起了難堪的笑容,他按住謝旻韞的手,“主要是你突然進化了,所以我心裡有那麽一點點慌.......”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會進化,也許是剛才被什麽‘瑪查的詛咒’擊中了的緣故,雖然聽上去很嚇人,但我當時的感覺卻很奇妙,就好像我不過是時間的旅人,手裡舉著火炬,獨自穿梭於或漫長或短暫的記憶片段.....”

“那你看到了什麽?不會有什麽不幸的事情吧?”成默憂心忡忡的問。

謝旻韞搖了搖頭,“很幸福,看到的全是很幸福的事情。我們生活在滿是極光的小鎮,那裡人煙稀少,冬天漫長,夏天短促。夏天的時候裡帶著孩子去森林采摘新鮮的野果和蘑菇,我開著車去鎮上買一些必需品,油鹽醬醋。我們在院子裡種了蔬菜和瓜果,太陽落山的時候,我們一起做法,兩個孩子在院子裡玩鬧。等到夜幕降臨,我們坐在竹床上,看星光落在籬笆外的湖邊,給孩子們講古老的故事。冬天的時候,我們會去更寒冷的地方,在那個湖邊已經放滿了我們兩個做的星球糖,從地球到火星到海王星,我們在哪裡搭了個小木屋,晴好的時候你帶著孩子們滑雪,冰釣,下雪的時候,我們點燃爐火,坐在沙發上看書......時間過的好快呀!我看到你變老了,長出了白頭髮,於是我閉上眼睛,又看見你年少時的模樣,,坐在圖書館裡看書......”

“我們生了幾個孩子?”

謝旻韞淺笑:“兩個,一個男孩,一個女孩。”

“那是不是我該考慮給他們起什麽名字了?”

“慢慢想吧!現在你得走了!法蘭西的龍騎士部隊馬上就要到了,他們會圍住整片區域,不讓任何人離開的。你最好逃到人群中去......”謝旻韞將成默推向了電梯。

“那你呢?”成默狐疑的問。

“小醜西斯引爆了所有的毒氣裝置,我還有‘自然之息’,多少能夠挽救一些人,起碼得把埃菲爾鐵塔附近的區域保護住,要不然我們兩夫妻犯的錯也太大了,你也不好逃走......”

“可是......”

“沒什麽可是,你不要擔心我,我現在已經是完全體了,想要離開沒有人能攔住我的。”謝旻韞將成默推進了電梯,她探身按了下行鍵,接著又攔住了想要關上的電梯門。

謝旻韞默默的眼波在成默的臉上徘徊,“我剛才說了那麽多,你能不能說句肉麻的情話給我聽。”

“我可不是詩人.....”成默脫下了面罩,“詩人忙著吻日月星河,我低頭吻你,你就是我的浩瀚宇宙......”

謝旻韞抱住了成默,兩個人站在電梯門口擁吻,就像站台邊告別的情侶。冰冷的觀景台泛起了最短暫的幸福感和最漫長的余韻,每一聲“叮”的關門聲像是即將起航的汽笛,都是關於離別的催促。

絕大多數人的生命裡都有這樣一個時刻,在不想要告別的時候,必須揮手告別。

也許是在響著叫賣聲的火車站台,也許是在人流攢動的機場,也許是在一條尋常的街巷......相比之下埃菲爾鐵塔的頂端特別了一些,但它和所有的告別一樣,似乎也沒有那麽特別。

“快走吧!”謝旻韞輕輕推開了成默,她在電梯門外注視著成默,嘴角掛著微微的淺笑,一如多年前在奶茶店邊要他請她喝奶茶一樣。

成默站在電梯裡注視著謝旻韞的眼睛,她的眼眸裡盛滿了溫柔的暮色,電梯門緩緩合攏,就像時光在撕裂,露出無可彌合的間隙將兩個人的世界隔絕開來。

電梯發出嗡嗡的聲響,開始快速的下沉,成默從觀景舷窗裡,能夠看到大街上的景象,雖然毒氣爆發,卻沒有想象中那麽混亂,好像是警察和軍隊早有預備,在盡力維護秩序。

成默摸了摸口袋裡的濾芯,深吸了一口氣,重新將面罩戴好,謝旻韞的選擇實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基於對謝旻韞的了解,他從來沒想過謝旻韞會這樣做,在他的推測裡,最有可能的結局就是謝旻韞會殺了他然後自殺。

幸好這最慘烈的結果別沒有發生,雖說現在也沒有能好多少,謝旻韞今後將背負無比沉重的罵名,如果小醜西斯成功的發射了核彈,那麽她將被釘在恥辱柱上遭受全世界人民的唾棄。

成默心想自己還不能這樣離開,最好還是找到小醜西斯,殺了米歇爾大統領,讓核彈永遠無法發射。沒有激活載體沒有關系,他還有“七罪宗”,殺小醜西斯做不到,殺米歇爾大統領應該沒有問題,只是不知道“七罪宗”剛才在塔頂充了多少能量。

眼見電梯即將到達第二層,成默召喚出了“七罪宗”,用來防止意外,也順便看下能量還剩多少。結果超出想象,“七罪宗”的能量竟然這麽快就充滿了。

此時電梯門已經打開,成默終止了思考,舉起“七罪宗”小心翼翼的走進了埃菲爾鐵塔的第二層,這裡不是“探險者俱樂部”,而是普通人也能到達二樓觀景台。

成默還在想著小醜西斯會去哪裡,就聽見了不遠處似乎有細細的聲響,這個聲音成默很熟悉,謝旻韞磨咖啡豆的時候就會發出這樣的聲音。

電梯在整個二層的中間,而聲音是從二樓的邊緣發出來的。成默虛了下眼睛,握著“七罪宗”循著聲音輕手輕腳的慢慢走了過去,“七罪宗”的光照亮了還處在黑暗中的觀景台,很快成默就找到一家咖啡廳。

他躲在賣紀念品的櫃台邊暗中觀察,小醜西斯正站在咖啡廳的櫃台裡衝咖啡,他身側是落地玻璃,玻璃外面是巴黎的清晨雪景。穿著白背心的米歇爾大統領正坐在一張小圓桌邊瑟瑟發抖,也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害怕。

成默正考慮該怎麽殺死米歇爾大統領,就聽見了小醜西斯嘶啞詭異的聲音。

“嘿!賽倫,我知道你在,別躲了,出來吧!我們一起喝杯咖啡,聊一聊人生,欣賞一下即將到來最終幕.....”

成默握緊了“七罪宗”,他想作戰服應該能夠有效的遮蔽熱能,讓三維地圖的紅外線探測儀起不了作用,更何況現在應該在屏蔽區,小醜西斯根本沒有辦法使用三維地圖才對,所以,他肯定是在訛他。

於是成默沒有動。

小醜西斯停止了磨咖啡豆,咖啡廳裡響起了倒水的聲音,片刻之後,小醜西斯才不緊不慢的繼續說道:“你不出來也無關緊要。我其實只是想告訴你,你知道為什麽我選擇埃菲爾鐵塔做最終舞台嗎?”

“我猜你一定認為,因為埃菲爾鐵塔的歷史意義,因為它是巴黎乃至法蘭西的象征,也是人類工業化的象征。當然,不止是這樣,還有安全的因素,這裡足夠高不會被毒氣侵蝕,屏蔽器也夠不到這麽高的地方.......”

小醜西斯攪動著咖啡,銀色的咖啡杓撞擊著骨瓷杯發出了清脆悅耳的聲響。

“你能考慮到這麽多,已經非常不錯了,不過你大概不清楚建造埃菲爾鐵塔的最初原因是什麽,可不是像歷史書上寫的那樣,只是為了紀念法蘭西資產階級革命成功100周年,用鋼鐵象征工業革命精神。借世博會和奧運會兩大世界性活動彰顯一下法蘭西的繁榮昌盛。這些原因都不足夠法蘭西人在巴黎市中心建造這樣一個醜陋的怪物。而是為了建造最強大的武器,當時特斯拉也在米國建造特斯拉塔,不過因為資金的關系,並沒有完全完成,不過法蘭西人有錢,所以巴黎人完成了。可惜只是完成了一個半成品,它並不能從量子衛星上截獲能量,並轉換成其他方式發射出去,不過只要在頂部發射器的下面,就能幫助載體極大提高能量的獲取速度,不僅如此還能放大技能的威力.......”

小醜西斯喝了一口咖啡,嘖嘖有聲的有聲說道:“真不出來喝一杯嗎?我泡的咖啡不錯哦!”

想到“七罪宗”超快的充能速度成默心裡升起了不詳的預感。

“看啊!你的女朋友......不對,她好像說她是你的妻子用處‘自然之息’了,你們結婚了嗎?還真是令人羨慕嫉妒的幸福啊!”小醜西斯意義不明的長歎了一聲, “實在是......太可惜了......”

這時候成默探頭朝著落地窗外望去,他從未見過范圍如此廣,威能如此之大的技能。

整個巴黎都被暖色的光所照亮,陡然間,所有的黑暗都被驅散了,泛著流光的太陽雨取代了那些陰冷的雪,洗刷著灰色的天空,將整個天空衝刷的無比透亮,陰霾消失了,陰影也消失了,那些古老的建築也熠熠生輝起來。

“真是壯觀啊!”小醜西斯感歎,“也只有在埃菲爾鐵塔才能用出如此壯美的技能。不過你知道不知道,為什麽沒有天選者用嗎?如果說載體是電池,那麽電池在使用時通過的電流過大會發生什麽?”

“嘣!”小醜西斯發出了極度歡快的笑聲。

成默的腦仁一炸,他抓著櫃台站了起來,也不知道多大的力量讓他幾近油盡燈枯的身體爆發出了巨大的力量,放滿紀念品的櫃台,直接就被他拉倒在地,“嘭”的一聲,玻璃碎裂開來,裡面有關埃菲爾鐵塔的紀念品摔了一地。

他抓著“七罪宗”跌跌撞撞的向著電梯跑了過去,卻一腳踩到了銅製的埃菲爾鐵塔模型,狠狠的摔倒在地上,頓時整個大廳都是一震。

下巴砸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牙齒幾乎都要碎掉了,成默的眼前幻化出無數重影,就像被泰森一拳擊打在下巴上,他覺得渾身乏力,連意識都要失去了。

小醜西斯端著咖啡走了出來,他站在咖啡店的門口看著成默顫抖著地上爬起來,微笑著說道:“來不及了。做什麽都來不及了。你連說再見的時間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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