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2月21日,夏威夷時間,清晨6:00。
西太平洋。
來自星門戰機和天選者的攻擊持續了一整夜。
遙遠的海天一線間亮起一道發毛的白光,就像是黑暗中的舞台被人拉開了一道縫隙。夜裡看不見的雲層,在浮光藹藹中低懸於空中,像是海與天的白色分界面。
引擎的轟鳴聲在海風中飄飛,密密麻麻的黑點如蚊蠅般攪動著棉花般的雲絮。他們快速的移動著,偶爾白的、紫的、藍的、紅的激光會刺破雲層,飛快的落入泛波的大海。偶爾也會有拉著尾跡的導彈向著正在遠處海面上行駛的艦隊墜落。
當導彈劃過夜空時,艦艇之上就會有火光閃耀,將導彈擊碎在半空之中。偶爾也會有導彈脫離鎖定,如漏網之魚直奔劈波斬浪的巨艦。這時就有亮著光盾的天選者迎向導彈,用技能,用身體將導彈擊毀或者拖入大海。
一味的防守也非良策,太極龍派出了機動性最強的小隊對星門的電子戰飛機展開襲擊。在大規模戰爭中,戰機優先於載體,電子戰飛機優先於戰機,這是鐵則。
電子戰飛機不僅能蒙蔽敵軍的“眼睛”,也是己方的“眼睛”,其重要的作用不言而喻。因此對敵方電子戰飛機的進攻和對己方電子戰飛機的保護是艦隊的重頭戲。
白秀秀作為機動性最高隱蔽性最強的天選者,自然擔負起了擊毀電子戰飛機艱巨任務。除了她之外,太極龍也沒有太多天選者可以肩負如此重擔。其他太極龍天選者每三個小時就會輪換下去休息,白秀秀不行,她要堅持六個小時高強度戰鬥,才有能夠輪換的天選者上陣。
此時她已經戰鬥了接近六個小時,在利用“時空裂隙”甩掉兩個星門天選者載體的追蹤之後,她接到了女媧的訊號找到了星門的電子戰咆哮者中隊,為了避免被雷達偵測她貼著海面飛行,浪花在她的身下翻湧,熹微的晨光在海面上為她投下如天鵝般的倒影。飛濺到了半空中的水花剛剛騰起,看似就要將她吞沒,卻被高速掀起的氣流直接劈成了兩瓣,像是被強製分割的噴泉。
“十秒鍾之後,我將被屏蔽,請自行作戰。”
作戰頭盔裡響起了女媧冰冷的聲音,同時屏幕上顯示出了敵方電子戰飛機咆哮者即將到達的位置。
白秀秀折疊寬大機翼,在空中急停翻轉,在背後收成剪刀狀的同時,腳底的離子噴射引擎瞬間爆發出近乎透明的藍光,在海面吹出了一個漩渦。她如火箭一般直衝雲霄,在女媧的倒數聲中,她最後觀察了一下屏幕上顯示出的咆哮者的位置。隔著雲層她還不能憑借肉眼來觀察,必須依靠作戰頭盔的指示然後估算著朝著斜上方狂飆。沒有裝備數學技能遠距離的射線類技能很難擊中高速移動的目標,必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接近敵機,才有機會擊毀它。
但這種戰鬥沒有雷達支援,失之毫厘就會謬以千裡。白秀秀將速度拉到了極限,進入雲層時,她破開了一個小洞,然後她急轉彎,進入“時空裂隙”貼著雲海快速飛行了一段距離觀察敵機位置,當看到塗裝著星門標識的咆哮者時,她做了個眼鏡蛇機動,帶起一道雲霧,直衝敵機機腹。
毫無防備的咆哮者,瞬間就被“中子之光”炸成了粉末,光焰四濺,巨大的火球把厚厚的雲層燒出了一個洞。
附近的兩架咆哮者急速拉升,護航的僚機發現了因為釋放技能而暴露行蹤的白秀秀,F35戰機射出數道火鏈,深藍色的天幕被火光切割成了無數塊。於此同時星門天選者也穿過厚厚的雲層直線追了上來,須臾之間好似雪地的雲海變成得千瘡百孔,如同一面被子彈打出無數小孔的雪白牆壁。
配合白秀秀作戰的另外五個太極龍天選者也匯集過來,剛剛還平靜的天空頓時亂做一團。互相之間高速的近距離格鬥讓人腎上腺素飆升。子彈、導彈以及天選者的遠程技能在深藍的天幕中亂竄。混戰之中“時空裂隙”技能能發揮最大的優勢,只要星門的預警機不在附近,白秀秀就是無敵的存在。
她在隊友的掩護下,放棄了防禦,催動“超音速燃燒”在天空中幾度突破音障,追上了又一架咆哮者,這一次她並沒有使用“中子之光”這種需要蓄力的技能,而是直接了當的瞬移到對方的座艙蓋上。
正在高速飛行中的咆哮者微微搖晃了一下,發現透明的座艙蓋不再透明的兩個駕駛員同時抬頭,卻只看到淡淡的月色中,一個全身被白色盔甲覆蓋曲線玲瓏的女人正像鳥一樣飛在他們的頭上,一個人當機立斷按下了彈射,還是慢了一一點點。兩束象征著死亡的火光熔穿了玻璃纖維增強塑料製作成的座艙蓋,將他們的腦袋射爆,像是被錘爛的西瓜,血花四濺染紅了駕駛艙。以一馬赫速度行進的咆哮者瞬時失速,向著雲層栽了下去。彈射而出的無頭飛行員在半空中自行打開了降落傘。
在咆哮者進入尾旋狀態之前白秀秀輕輕躍起,再次進入“時空裂隙”狀態,消失在了即將隱去的月光中。
失去了兩架咆哮者,女媧的鏈接又短暫的恢復了一下,顯示器又跳出了另外三架咆哮者的光點。距離在三公裡之外,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使用“時空裂隙”能耗太高,不使用的話,降到海面擺脫敵方追擊太耗費時間。
能抓到星門電子戰飛機的機會不多,白秀秀當機立斷,“孔黎你和賀賢達掩護我。”
耳機裡傳來了被電波干擾著的嘈雜回復,“是!白教官。”
兩個像是鋼鐵俠的機動型藍色半機械人拉著紅色的弧光奔襲而來,他們張開了能量護盾阻斷了僚機的火鏈,和星門的載體纏鬥在了一起,給白秀秀創造了脫身的時間。
白秀秀短暫的使用了一下“時空裂隙”技能,脫離戰圈,立即就向著最近的咆哮者狂飆而去。
耳機裡的聲音時斷時續,孤獨飛行在空中的白秀秀如同離群的白鷗。
陽光慢慢從天際線升起,她再次鎖定了一架飛翔在雲上的“咆哮者”,進入“時空裂隙”狀態,悄無聲息的高速逼近,能量消耗飆到了峰值。
“瞬移”,接著射擊,血花在駕駛艙裡迸裂。
戰爭沒有美感,白秀秀也絲毫沒有興奮之情,她知道無休止的殺戮正在前方等待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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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十分,白鷗作戰小隊接連擊毀了星門的八架咆哮者,接近一個整編,敵機開始退走。能量快要見底的白秀秀也沒有辦法追擊,立刻返回了艦隊上空。
沒有了電子戰飛機的支援,星門的天選者和戰機編隊也正準備回撤,他們傾瀉完最後的彈藥立刻逃離。幾十枚空面導彈和激光製導炸彈夾雜在數不清的技能中向著陣營中間的055E驅逐艦疾馳而去。那艘驅逐艦上還有未曾滅掉的火焰,如同海風中飄搖的血色旗幟。
太極龍的天選者們全力防守這艘失去了作戰能力的驅逐艦,卻還是漏過了兩枚導彈,一枚在鐵灰色驅逐艦的右舷不遠處投入了大海,掀起了滔天巨浪,一枚正中艦炮,在搖晃中將近百噸重的艦炮直接炸飛。
眼見艦炮就要砸在艦島之上,剛剛抵達的白秀秀在晨曦中拉出了一道殘光,雙手抱住了旋轉著的粗大炮管,她拚盡全力,跟著艦炮轉了兩圈,高喝一聲,白色的機翼在空中舞成了蜂鳥,她試圖順著慣性將艦炮甩向海面。可艦炮實在太重,去勢實在太猛,她拚盡了全力,還是稍稍遲了一點。
艦炮厚實的基座恰好擦過了駕駛艙,刺耳的金鐵交鳴之聲蓋過了爆炸聲,艦島上火花四濺,一萬一千噸排水量的巨艦龐大的身軀被砸得傾斜了差不多三十度。在機炮基座徹底的劃爛了駕駛室時,飛向了海面時,才在轟然而起的水花中恢復了正常。
白秀秀把近百噸重的艦炮扔出去的時候,自己也像子彈般被慣性投進了駕駛室,在玻璃碎渣的飄飛中,她背著陽光先是彈在了駕駛台上,接著狠狠的砸在滿是電氣箱的牆壁上,將鋼鐵鑄就的牆壁砸了一個凹陷。
撕裂的刺耳響聲中駕駛室的天花板都在塌陷,偌大的駕駛室在劇烈的碰撞中變了形,像是快要被捏變形的盒子,仿佛整個驅逐艦都會解體。白秀秀感覺的背部灼熱,當海風吹進來的時候那高溫灼燒感覺在散去。
此刻她的作戰頭盔完全碎裂開來,能量低和損傷超限的預警聲一直在大腦裡回蕩。她勉強站了起來,感覺手中黏糊糊的,低頭從破碎的頭盔中向下看,她的手中全是鮮紅的血液,地板上更是全是殘肢斷臂,四面八方全是噴灑的血跡,扭曲變形的灰色牆壁上粘連的全是肉塊,如同分屍的凶案現場,更糟糕的是空氣中彌漫著難聞的血腥味和燒焦的味道,令人窒息。
白秀秀從未曾見過如此之慘的場景,無論是導彈直接擊中艦島還是厲害的技能擊中艦島都不會有叫人厭惡和恐懼的畫面,它們都只是一團火光。眼下這種畫面死的人未必有爆炸那麽多,感官上的刺激卻要強烈一千倍。
她的身體在顫抖,耳機裡的聲音也變得遙遠且模糊不清,視野也像是被血霧所佔領,看什麽都像是蒙著血色的紗,“嗡、嗡、嗡”的耳鳴也一直在大腦中回蕩,刺耳的聲響斷斷續續的刺激著她的耳膜。
“白教官......白教官......你沒有事情吧?”
白秀秀回過神來,看到了孔黎閃了進來,她剛想回答沒事,就看見孔黎注視著她的肩膀做出了嘔吐的姿態,載體沒有辦法嘔吐,這純粹是一種心理反應。她扭頭朝著肩膀處看去,一隻快要爆掉的眼球像是棉花糖一樣粘連在她的裝甲縫隙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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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了白教官。”
“辛苦了白教官。”
白秀秀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點頭,微笑,她衝著換班的太極龍隊員信心滿滿的說道:“我今天擊落的戰機可是達到了二十三架,又可以在肩膀上加星號了,你們可要努力啊!”
“是,白教官.....”
她走出了安全艙,穿過了繁忙的機庫,穿著工作服的工作人員在為戰機檢修,各種各樣的聲音離她既遠且近。她對著所有人微笑,直到走到了通向休息室的舷梯,臉上的微笑才瞬間消失。她抓著扶手向上走,每一步都重若千鈞。
剛打算回到休息室好好休息一下,就接到了陳康神將的命令,叫她去作戰室。高強度的戰鬥極其的消耗精氣神,她強撐著趕到了作戰室,裡面只有陳康神將、艦隊總指揮官李源凱以及三個高級作戰參謀。五個人正圍繞著三維地圖,站在白熾燈下渾濁的空氣中沉默不語。
白秀秀將沉重的艙門關好,陳康神將就開口說道:“今天你把星門的屏蔽網打開了缺口,我們的無人機收到了一條指揮部傳來的加密命令。”
“什麽通知?”
李源凱表情嚴肅的指著三維立體地圖說:“指揮總部說將在聖誕節,對西北和東北太平洋區域實施全頻道阻塞,讓我們現在往千島群島方向移動,在聖誕節之前務必趕到皇帝海山附近......”白秀秀滿臉驚訝,“朝著白令海峽方向走嗎?”
陳康點頭說,“對。”
“現在我們必須想辦法擊毀星門的預警機,讓他們無法鎖定我們的位置,以掉頭轉向,擺脫最終。”李源凱沉聲說。
“可我們連對方艦隊的位置都還沒有摸清楚。”白秀秀說。
陳康沉默了一下,低聲說“我們策劃了一個危險的方案,需要你來執行......這個任務只有你能完成,白秀秀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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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完作戰會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許幾分鍾也許十幾分鍾,她才回到了休息室,一秒也沒有耽誤,她立刻衝進了洗手間撐著洗手台乾嘔了起來。嘔吐間她抬頭看到鏡子中自己蒼白的面孔,苦笑著想當時歐羅巴經歷過的戰鬥就已經足夠慘烈,可比起真正的戰爭,那些不過是小兒科而已。
“像自己這樣的天選者不那麽容易死,可普通人實在是死的太容易了.....”
洗了把臉,白秀秀回到了房間,她躺在了床上,又神經質般的坐了起來,看向了自己的手,沒有看到血,才又重新躺了下去,閉上眼睛。
對於在航母上的人來說,所能受到影響並不大,至少感官上爆炸聲很難聽見,昨天夜裡如雷鳴的爆炸聲隻響了幾次,盛大的火光也曾經照亮舷窗外的夜晚,不過只要警報聲不響,就意味著戰況還沒有到最危險的關頭。
但這並不意味艦隊安全,白秀秀清楚,每一次驚醒她的爆炸,照亮天空的火焰都意味著有護航的艦艇被擊中,有士兵在死去,又或者又飛機在墜毀。對於一場戰爭來說,也許這只是一串數字,但對於很多人來說,這是人生的終點。他們本不該完結的人生旅途在太平洋上劃上了休止符,變成令親人絕望的黑色訃告,以及也許不會被銘記的墓碑。
白秀秀又睜開了眼睛,她不敢閉上眼睛,只要一閉上眼睛,那滿駕駛室的殘肢斷臂和那一個眼球就會出現在她的眼前。她清楚自己應該強行讓自己進入睡眠,以保證有足夠充沛的精力來應付隨時可能到來的決戰,可她的耳邊時不時就會有爆炸聲響起,她望向窗外沒有交戰的跡象,大腦中的那根弦也無法松弛下來。
每次屏幕震動發送消息,她都會情不自禁的憂心艦隊的受損情況,有些時候甚至懷疑是不是星門的總攻擊已經到來,而陳康神將已經選擇了投降。
這叫她即便進入了短暫的睡眠,也會深陷可怕的噩夢,就像自己起身就看見艦島上的那面旗幟已經換成了白旗。
全世界就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在負隅頑抗,除了吞槍自盡她已經別無選擇。
輾轉反側間她從冰冷堅硬的床上直起身子,感覺自己仿佛剛從水裡被撈出來一樣,渾身都是汗水,她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夏威夷時間早上八點十分,離她六點半返回,才過了一個多小時,她卻覺得度過了好久好久。
時間變得無比難熬。
睡不著,也沒辦法做別的事情,她便解鎖了手機,於是張成默畫的她的畫像又跳了出來。
邊角被焚燒過的痕跡和水滴暈開的油彩讓這幅畫產生了詭異的美感。白秀秀抬手撫摸了一下屏幕,可惜並沒有油畫那種凹凸不平的粗糲質感。
一切光滑如鏡。
她看見了自己的姣美的面容與油畫上那張朦朧神秘的臉龐印在了一起,自己的焦距好像都在影影綽綽之間變得氤氳。
在混沌的荒蕪中她仿佛看清楚了那些被水暈染開的背景,一直以來她都沒有琢磨明白那一片灰色的恍若汙垢的色塊表達著什麽。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成默畫的那是兵馬俑。
莫名其妙的白秀秀在這暗淡汙穢又寓意深沉的色彩中感覺到了一絲溫暖。她回憶起和成默經歷過的那些點點滴滴,發現現在竟累積的比她死去的丈夫還要多很多。
如今她的歲月很有可能將要走到盡頭,驟然卻意識到自己印象最深刻的竟是成默還年少時在長安的一家量販裡對她說過的那句肆無忌憚的豪言壯語。
可她有些沮喪的認識到,自己這一生雖然看上去光鮮亮麗,卻一點也不幸福。然而要說她不幸,未免也有些矯情。在丈夫死去的這些年裡,她一直在朝乾夕惕夙興夜寐的沉湎於復仇的戰鬥中,沒有一天不是在策劃,在努力,在克制,盡管希望如此渺茫,盡管路途如此艱辛,她也不曾想要放棄。
此時回望,看上去她只是躲進了毫無意義的勞累中,讓自己在無力的掙扎裡等待著過去的一切慢慢過去,或許哪一天會幡然醒悟,忘記仇恨。
奇怪的是,時至今日,她沒有能放下仇恨,反而這仇恨成為了她的人生航行的坐標。她向著這個目標堅定不移的前進,不過她似乎忘記了初衷,已經放下了對死去丈夫的思念,僅僅只是為了實踐自己的諾言,好對死去的丈夫有個交代。
白秀秀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產生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她將手機放下,反扣在床上,閉上了眼睛,可腦海裡出現的還是少年有些冰冷和倔強的表情。
猝不及防的,她發現自己在人生即將抵達終點之時,想的最多的,還是那個有時稚氣的可愛有時成熟的可笑的少年.......
“你真是瘋了......白秀秀。”
她低聲自言自語,她感覺到焦躁和不安。
“洗個澡冷靜一下吧。”她對自己說。
白秀秀脫掉了睡衣走進了浴室,在鏡子裡她又看見了自己真實的面孔,也許是某個人讓她擺脫了恐懼,她的臉色不像開始那樣蒼白,還泛起了一絲淺淺的紅暈。她注視這自己,確定她還保持著青春,可想起雅典娜那張超凡脫俗的臉,她又喪失了一些足夠顛倒眾生的自信。
“他現在已經結婚了,不止結婚了,還有個不清不楚的前妻,連女兒都要三歲了。連自己的老師都下手,就是個十足的海王.......兩個其實也還好吧?還有小美呢.......”
白秀秀閉上眼睛,捂住自己的臉頰。
“你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她轉身走進淋浴房,擰開了花灑,讓冰冷的水從頭淋到腳,水打濕了她的秀發,浸潤了她的肌膚,她又想起了浮動著霧氣的塞納河上,那時埃菲爾鐵塔還沒有倒掉,那時她還沒有察覺自己的心情,她只是憑借著自以為是的憐憫吻了她。
真是奇怪,她從未為這衝動的舉動後悔,但此際卻後悔,當時沒有能放下一切,陪他回到巴黎.......
她想人生應該就是這樣,不到終點,誰也不知道是誰離開了誰的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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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默一行人抵達雅典時,已經是京城時間2024年12月22日中午十二時了。
達索獵鷹7X的機艙門剛一打開,成默和雅典娜走出機艙門時,私人機場上立刻黑壓壓的跪下了一片,穿著黑色戰鬥服的阿亞拉為首單,大聲喊道:“參見貝雷特大人!”
站在阿亞拉身邊的紅發女郎希施眉開眼笑的衝著成默揮手,也大喊道:“大人,你性感的女秘書已經洗香香啦!”
空寂的機場上空整齊威嚴的呐喊在回蕩,驚起了遠處樹林中的群鴉。
雅典娜對此習以為常,成默也見怪不怪,只是衝希施翻了個白眼。
後面出來的關博君他們則嚇了一跳。看到上百個穿著外骨骼全副武裝的九頭蛇戰士,站在舷梯上的關博君被震撼了一整年,“都是來歡迎我們的?場面這麽大的嗎?這也太嚴肅了吧!不該搞些小朋友揮舞著花朵喊‘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還搞些小朋友.....”顧非凡無語,“麻煩你們看清楚他們肩膀上的九頭蛇三叉戟標志好不好!他們可是裡世界臭名昭著的組織!”
關博君壓低了聲音說:“漫威的超級反派‘九頭蛇’和這個‘九頭蛇’有什麽關系?”
杜冷小聲說:“據說就是以他們為原型。”
關博君驚愕的掩住了嘴巴,“那這個九頭蛇不是很牛B?不會雅典娜就是九頭蛇夫人吧?”
“我不知道雅典娜是什麽身份,我只知道《金剛狼三》裡斯維特拉納·庫德欽科娃飾演的九頭蛇夫人超美!”付遠卓說,“不過還是比雅典娜差遠了.....”
“所以說成默這個小子真是走狗屎運啊!”看到長相相當漂亮的阿亞拉跪在了成默和雅典娜腳邊,而身材高挑性感的紅發女郎則挽著成默的手臂,關博君搖著腦袋歎息道,“大家都是舔狗,為什麽只有他能走狗屎運呢?是我們舔的不夠勤快嗎?”
顧非凡低聲道:“你舔的再勤快也只是海狗。成默可是正兒八經拿著三叉戟的海王啊!”
眾人輕笑。
付遠卓豎起了大拇指,“這個梗牛逼!”
關博君一臉鬱悶的說道:“奧納西斯家族的人了不起嗎?再說了成默也不就是個贅婿.....”
“前有謝旻韞,後有雅典娜。就算是贅婿,人家也是史上最強贅婿。”付遠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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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亞拉親自為成默和雅典娜駕車,上百人組成的車隊浩浩湯湯的向著愛琴海的疾馳。
這座旅遊城市歌舞升平,仿佛完全沒有受到不久前的核彈影響,也全然不知道太平洋上正在發生的戰爭。
坐在後座的成默低聲問道:“希施我要你和阿亞拉安排的事情怎麽樣了?”
希施回頭看向了成默,“老板,我辦事你難道還不放心嗎?第五魔神馬爾巴士今天晚上就會抵達愛麗莊園......有您和貝雷特大人坐鎮,計劃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