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雪顯然早就察覺到了林軒他們四個人,目光從他們身上掠過時,沒有半點異樣神情,目不斜視,徑直地從他們身前走了過去。
她剛走到樓道前,薛雲琪恰從樓道裡走出來,一眼看到個女人身影迎面走過來,“哇”地一聲,嚇得後退了半步,隨後才看清是誰,長舒了一口氣,然後陷入與林軒他們同樣的疑惑中。
她不是回家去了嗎?
江映雪並沒有解釋的意思,從薛雲琪身旁走過,下樓去了。
薛雲琪扭頭看著她的身影在樓道裡消失,這才回頭走向林軒他們,問道:“她怎麽會在這?”
“這也是我們想問的。”
林軒攤了攤手,轉頭看張恆,“對吧,恆哥?”
張恆吐出一口氣,重新坐了下來,看看穆挽離,看看林軒,再看看劉漢東,有些心虛地問道:“她不會聽到了吧?”
林軒也坐了下來,道:“她要是沒聽到,幹嘛跳舞的時候不開燈,出來的時候反而開一下燈來提醒我們?”
所有人一起看過來。
林軒又攤了攤手,“我之前有次上來跟淺淺打電話,剛好撞見她在瑜伽室裡跳舞。”
劉漢東吐槽道:“難怪她這次不開燈,估計就是怕你偷窺。”
林軒拍了拍始終沉默的穆挽離,劉漢東在旁安慰道:“沒事,畢竟沒有拒絕對不對?退一步來講,就算她拒絕了你,至少也沒有跟別人在一起。”
薛雲琪瞪大了眼睛,“拒絕?我錯過了什麽?”
林軒笑道:“錯過了恆哥的戀愛觀教學,對了,李翼來嗎?”
“他還在打。”
薛雲琪狐疑地看著穆挽離,“別告訴我你剛剛找小雪告白了?”
穆挽離搖搖頭,坐了下來,抬頭望著天上的缺月沒有說話。
薛雲琪也去搬了張躺椅過來,在林軒旁邊躺著,“你們在聊妹子啊?”
沒有人理他。
薛雲琪又問:“阿離喜歡小雪?”
沒有人理他。
薛雲琪自顧道:“這樣的女孩子不好追啊,尤其是你的性格,又不像大舅子那樣……”
林軒打斷道:“不是,你把話說清楚,我怎樣了?”
“阿離沒你這麽厚臉皮啊,連話都不說,怎麽追?你還能指望江映雪主動找你聊天?”
沒有人接話。
薛雲琪也不再講話了,五個人成排坐著,沉默了好一會兒,劉漢東道:“要是今年奪冠了,你們想要什麽冠軍皮膚?”
張恆笑道:“上一個這麽樂觀的,已經退出召喚師峽谷了。”
“夢想總要有的。”
劉漢東拖長了尾音,聽著像是囈語,“我想要盲僧,大舅子你呢?”
“艾希。”
“今年的限定皮膚不就是艾希嗎?”
“什麽限定皮膚?”
“全球總決賽限定皮膚啊,每年都有一款,賣皮膚的錢會劃到全球總決賽的獎金池,冠軍之刃銳雯,冠軍之血希瓦娜,冠軍典獄長錘石,冠軍之隱劫,冠軍之矛卡莉絲塔,冠軍掠奪者卡茲克,冠軍之志瑞茲,今年是艾希,冠軍之箭。”
“恆哥想要什麽?”
“劍聖。”
“那你沒戲了。”
“琪琪呢?”
“亞索。”
“抬走下一個。”
“阿離?”
“銳雯。”
“好像冠軍皮膚的收入選手有分成吧?”
“嗯。”
“麻痹奪冠真爽。”
“真奪冠的話,冠軍皮膚都是其次啊。”
“那最重要的是什麽?”
“粉絲啊,想想會多吸粉,粉絲多了,妹子就多了,妹子多了,漂亮的就多了,漂亮的多了,女朋友就有了。”
“這個出發點好像有點猥瑣。”
“這不就猥瑣,這叫動力。你想啊,我們除了遊戲,其他懂得都不多,找女朋友肯定找個有共同話題的對不對,要是粉絲,那肯定是喜歡英雄聯盟的,這樣的話,至少先天就有一個共同愛好了。”
“你知道這種行為叫什麽嗎?”
“別忘了明年還有亞運會啊!”
“那跟我們關系不大吧?”
“不一定啊,大舅子跟小雪應該是穩的了。”
“你把礙眼組合當空氣啊?”
“礙眼?”
“艾黎,夕顏,簡稱礙眼。”
“為啥不叫艾夕?”
“就沒有人準備跟我講一下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大舅子你家淺淺啥時候開學?”
“過兩天就走了。”
“那就好,我們就又都是單身狗了。”
“你們看版本預告了嗎?”
“沒有。”
“諾手、劍姬、螳螂和蜘蛛都加強了。”
“你怎不說新版雪人呢?”
“錘石跟派克好像也加強了吧?”
“這個很適合大舅子。”
“感覺諾手和劍姬有機會上場啊。”
“我覺得還是劍魔更猛。”
“明天有訓練賽嗎?”
“應該有吧,沒問過。”
……
因為睡得太晚,所以第二天早上林軒被鬧鍾叫醒的時候就有些犯困,不過還是照常起床,洗漱之後,打著哈欠來到樓頂,有些意外地發現,江映雪沒來。
他開始還以為是自己來早了,她來晚了,也沒在意,不過跑步的時候留意了一下,始終都沒有看到江映雪的身影。
直到下去吃早飯的時候,才看到她。
林軒有些奇怪地問了聲,江映雪並沒有回答,張姨倒是笑著替她回答了,說她今早起來的有些晚,就在屋裡看書了。
吃罷早飯,林軒陪小妮子聊了幾句,來到訓練室,見江映雪坐在電腦桌前看書,他默不作聲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來,然後轉過身,看著江映雪。
等了半分鍾,她依舊無動於衷,瞟都沒瞟過來一眼,林軒隻好主動開口,“我聽陳哥說,你想要退役?”
江映雪很平靜地“嗯”了一聲。
“為什麽?”
江映雪終於抬起頭,冰澈的目光望著他,“上學。”
林軒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麽,江映雪卻還在看著他,林軒有些奇怪,回望著她,目光相觸,林軒隻覺心中莫名一震,未及細想,江映雪手掌翻過,合上書本,他目光順勢落下,看到封面上寫著「邊城」。
有點難得,她居然在看小說。
《邊城》部分片段被選入語文教材,但林軒與多數人一樣,並沒有看過全本原著,隻隱約記得翠翠喜歡誰,但陰錯陽差,未能結緣。結局時,相依為命的爺爺鬱鬱猝死,那人遠走他鄉,她癡心不改,孤身在家鄉盼他歸來。
“這個人也許永遠不回來了,也許明天回來!”
林軒不願讀原著的很大一部分緣故,就是這個結局,太讓人難受了,從這個方面來講,不得不說,還是網絡小說的作者們更有良心。
他心中閃過這些念頭,抬起頭來,江映雪還在看著他,林軒有些不自在地問道:“怎麽了?”
江映雪收回目光,伸手將書放到上方的物品格子裡,然後點開電腦,微微垂著頭,秀發垂散下來,遮住了半張清冷而美麗的側顏,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聽她輕聲問:“你那天……沒有騙我吧?”
“啊?”林軒一時不知她在說什麽。
江映雪沒有抬頭,嗓音淡淡地提醒道:“如果淺淺的爸媽沒有那麽早離婚。”
林軒這才“明白”她指的是「宿慧」,苦笑道:“這種事情哪裡騙得了?”
江映雪哪裡知道她羞於直接說出“如果你不是先遇見薑淺予”,換了個說辭,竟讓兩人再次驢唇不對馬嘴地互相誤會。
聽到他的回答,她轉過頭來,凝望著他,一貫冷漠的臉龐上,微微露出淡淡的歡喜的笑容,美麗而溫暖。
不待林軒回神,她迅速移開目光,隻覺得臉頰發燙,努力平複自己的心跳,輕聲問:“你打遊戲嗎?”
林軒隱約覺得她的反應不太對勁,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先應了一聲,打開電腦,同時努力地整理著思路,正隱隱覺得有什麽靈光要閃出時,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來看了眼,是小妮子的消息。
“就西溪那套嗎?”
林軒給她回了消息,登錄了遊戲,江映雪發來了對局邀請,進入房間,開始組隊。
與小妮子說完,選了英雄後,趁著遊戲開始前的時間,林軒重新回想起剛剛的對話,以及江映雪的異常反應,卻再難以找到關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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