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十月,上海的天已經入秋,時不時會下一場雨,黃浦江的水已經不像夏天時那麽涼爽宜人,帶著令人不爽的涼意。
“有人落水啦!”也不知是誰先叫了一聲,圍觀在外灘上的眾人轟得一聲炸開了,紛紛想辦法救人。中國人雖喜歡看熱鬧,但也不至於見死不救。
白帝心急救下泰坦,卻忘了一件要命的事——他不會游泳。
是的,白帝小時候學游泳,在游泳館裡溺過一次水,從此以後他就再沒下過水。
古話說得好,善水者溺,善火者焚。淹死的都是會水的,他不碰水就行了。
可今天怕是不成了,白帝在水中掙扎了幾下,嗆了幾口水,就感覺呼吸不了,腦子開始昏昏沉沉,沒了知覺。
“救人啊!”耳邊仍然有人大喊大叫,然後慢慢消失了。
當白帝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裡,這是他入校之後,第二次進醫院了。
有時候他真懷疑自己出門是不是沒看黃歷,還是天生與上海犯衝。
“老大,你醒啦!”泰坦在旁邊看到白帝醒了,興奮地差點跳起來。
醫生說白帝只是乾性溺水,沒有什麽大礙,很快就能醒來。泰坦守了一夜,都不曾見到白帝清醒,心裡頭焦急,問了值班醫生好多次。
現在白帝終於醒了,讓他松了一口氣,心中的愧疚也稍稍緩解了一些。
白帝看到泰坦,對於這個老實巴交的小弟,氣不打一處來,便說道:“你這個跳河的跟沒事人一樣,我這個救人的卻躺在醫院裡。我怎麽攤上你這個小弟,真是倒了八輩子霉,報應啊!”
“老大!”泰坦雙拳緊握,愧疚地說不出話來。
余筱雨剛從病房外頭進來,她本來是要來接班的,看到白帝在罵人,就上來勸解:“好了,你也別罵他了,才剛醒就罵人,精力太多了是不是?”
“小雨,你別說話!”白帝喝止了余筱雨,又衝著泰坦一頓大罵,“幸好你是跳河哈,你要是去跳樓的話,我豈不是要跟著你死……”
“我記得你比我還大三歲吧,23歲的人了,還是在社會上打拚了那麽多年,腦子怎麽一點都沒長,尋短見能解決問題嗎?”
余筱雨見白帝罵得越來越重,急忙上來打圓場。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年紀輕輕就打過職業聯賽,見過大世面。泰坦只不過是個普通的打工仔罷了,每天上班下班的,能懂什麽。”
白帝沒理她,繼續說道:“本來我跟小雨他們就不是太喜歡你那個女朋友,虛榮心太重了。人活在什麽樣的處境,就要有與之相應的開銷……”
“哦,你拚死拚活地供著她,現在你打遊戲是能賺幾個錢,但有一天你賺不到了呢,還能供著她嗎,她還不是要離你而去。這樣的愛情能長久嗎?”
余筱雨也說道:“能跟你享受最好的,也能跟你承受最壞的,這樣的人才值得去珍惜。”
“對不起老大!”
泰坦雖然一直在道歉,但眼睛裡那股子倔勁讓白帝意識到,如果不徹底讓泰坦了解她女朋友是個什麽樣的人,他是不會悔改的。
於是就問泰坦:“你跟你那個叫幽悠的女朋友是怎麽認識的?”
“在網吧上網的時候認識的,那時候她不是這樣的……”泰坦想要為幽悠辯解,可是又拿不出什麽充足的論據來,只能說道:“她人挺好的。”
“小雨,你去查查泰坦的那個女朋友,看她到底怎麽回事。你也看到了他女朋友那個德行,我不相信她那種人,就泰坦這一盤菜!”白帝說道。
“不可能!”泰坦一定到白帝的論斷,立刻急了:“幽悠跟我認識快一年了,對我挺好的,不可能在外面找別的男人。”
余筱雨答應一聲,在上海灘,對於她來說,要查一個人實在太簡單了。網上有簡歷,有工作經歷,警局有檔案、有戶口信息,開房有身份證信息。
在看似還算自由的社會上,實則充滿了無處不在的監控,一旦有人要查你,那麽能把你查個底朝天。
余筱雨就打了個電話,很快泰坦女朋友的信息被發到了余筱雨的手機上。
余筱雨看著手機上的檔案,皺起了眉頭,問泰坦:“你跟你女朋友會上賓館開房嗎?”
泰坦雖然耿直,但也不傻,聽到開房之後,整個人都懵了,伸直了脖子說道:“我有租房子的, 幹嘛浪費那個錢。小雨姐,你不要開玩笑,她去開房我怎麽不知道。”
余筱雨將手機丟給他,“你可以自己看,光這一年就跟好幾個男的開房了五十來次,你這綠帽子可不是一頂!”
泰坦看著余筱雨手機上的開房記錄,激動不已,大聲罵了句:“賤人,我對他這麽好,什麽都給她,她居然還跟別的男人勾勾搭搭。”
憤怒的他,將手機直接摔在地上,碎片橫飛。
摔完手機,他才醒悟過來,尷尬地看著余筱雨,“對不起小雨姐,我買個手機陪給你。”
余筱雨看著地上已經成為碎片的手機,捂著自己的額頭,衝泰坦揮了揮手,“一個手機能讓你醒悟,也算死得其所。我去給你老大買點粥,你叫醫生來做檢查吧。”
余筱雨退出了病房,泰坦猛然間的醒悟,噗通一聲跪在白帝的病床前。
白帝急了,罵道:“你想折我壽嗎混蛋。”
泰坦沒有要起來的意思,白帝躺在床上,一隻手也拉不動他。
他拍了拍胸脯,說道:“老大,我知道你罵我是擔心我,謝謝你跟小雨姐點醒了我……”
“我趙乾今後為了你的事,願意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只要你一句話,哪怕叫我去殺人放火,我也毫不猶豫。”
“滾滾滾,別來咒老子。叫你殺人放火,那我也是教唆犯罪,也算作主犯一起判刑的。”白帝沒好氣地罵了起來。
聽到白帝罵人,泰坦反而憨厚地笑了起來。被罵習慣了,反而覺得親切。
袍澤兄弟,不就是這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