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一發現,這對母女還真不是一般的有意思。那個做女兒的,先是盯著他家主子看(太正常了),緊接著又警惕的瞪著他,再然後,臉垮了一下下就誰也不看了,眼皮也不抬的縮在一邊,事不關己的樣子。
那個做娘的呢,一開始也是盯著他家主子(就說主子的臉所向披靡嘛),後來就緊緊抓著女兒不撒手,一臉護崽的瞪著他們。暗一不禁摸摸臉,有點懷疑,自己這一幫子兄弟長得有那麽嚇人嗎?
回頭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發現他一臉漠不關心,暗一愉快地決定,去搭個話,誰讓他年級最大,長相又和氣呢。
錢淺眼見著走在一行人前面的那位,笑得一臉和善的中年人,慢慢走過來,不禁有點警惕。她可一點都不相信男主身邊能有什麽普通人,別看這位大叔長得像個笑嘻嘻的飯館掌櫃,可誰知道他是不是個殺人不眨眼的角兒(真讓她猜對了!)。
還沒當上跑堂小二,錢淺覺得最好不要輕易得罪人,尤其是男主身邊的人,以免折在這裡。因此為了自己和便宜娘的生命安全,錢淺毅然決定……沒節操的陪個笑臉。
暗一看著那母女倆眼裡掩飾不住的緊張,決定還是不要走太近了,免得把這娘倆嚇死。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對面的小姑娘居然主動衝他齜牙一笑,很大嗓門的招呼道:“大叔好!”這一嗓子真是驚天動地,都快把房梁上的灰震下來了。
錢淺:Σ(°△°)太緊張沒控制好音量。
暗一:(⊙o⊙)姑娘我真不聾。
7788:/(ㄒoㄒ)/~~錢串子你想發展音波攻擊麽!
沒防備差點被嚇一跳的暗一一臉黑線,面上依舊平靜無波,和善的衝錢淺招呼道:“這位小兄弟很精神嘛。”
張氏聞言緊張的咽了咽口水,使勁抓著錢淺往後拽,恨不得將她藏在身後。暗一看到張氏這個架勢,知道她害怕,便主動解釋道:“這位大嫂,打攪了。我等今日趕路錯過了宿頭,正巧看見這個山神廟,不知您已在此,就貿然進來了,實在是對不住。我們沒有惡意,隻想在此休息一晚,還望大嫂行個方便。”
張氏一言不發,隻是盯著暗一,片刻之後點點頭。暗一被她這樣盯著,臉色一點未變,依舊是氣定神閑笑眯眯的樣子,錢淺在心裡給他豎了一根大拇指,果然是厲害的老狐狸。
暗一解釋過後,張氏看了一眼中間那位公子華貴的衣料,稍稍放下心,拽著錢淺向一個角落走去,想要離那群男人遠一點。錢淺看出她的緊張,乖乖跟著她縮到牆根,看著剛進來的那群男人,圍著晏桁又是清理環境、又是拾柴點火的,好一通忙活。
錢淺抬起頭看著張氏,小聲申請:“娘,趁著天還沒黑盡,我也跟著去撿點柴禾來點火吧,這破廟連門都沒有,晚上怕是會很冷的。”
張氏聽後立刻變了臉色,一把抓住錢淺,呵斥道:“不許去!別瞎折騰!!外面多危險,就跟娘在這裡呆著!娘會整晚摟著你,不會冷的。”
雖然錢淺和張氏的聲音很小,卻根本瞞不過暗衛的耳朵。暗一本不想多管閑事,但是大家好歹在一個屋簷底下借宿,再加上牆角那逗趣的一大一小還真挺得他眼緣,於是他拍拍手站了起來。
轉頭看了一眼張氏母女,暗一走到晏桁身邊輕聲說了幾句話,晏桁點點頭。暗一回身吩咐了一個年輕人幾句,那人轉身出去,不過一會兒工夫,又抱著一把乾樹枝回來了。
只見暗一在自己的包袱裡面翻了一下,撿了點東西出來,接過年輕人手裡的乾樹枝向錢淺她們走過來。張氏見他過來,又有點緊張起來,把錢淺使勁往懷裡一摟。錢淺有些哭笑不得,張氏可真是個疼女兒的好娘親,都有點草木皆兵了。
暗一看見張氏這個架勢,又開始有點好笑,他從暗衛訓練營出來就一直做暗衛,從前跟著六皇子的外祖,後來被派給六皇子當暗衛統領,已經四十多歲了,從未想過娶妻生子。所以暗一很是不能理解張氏對錢淺那老母雞一樣的心態。
“大嫂,你別緊張,我沒有惡意的。”暗一盡量和顏悅色的對張氏說:“今天夜裡恐怕會很冷,我看你們母子兩個穿得也單薄,不點個火取暖恐怕今夜有些難過。”
他將手裡抱著的乾樹枝放在地面上,一邊整理一邊說:“我叫手底下的小夥子多拾了些柴禾,給你們也點個火。”
“這位大爺,怎好勞煩您呢。”張氏聽了暗一的解釋,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大叔,您真是好人!我剛和我娘說,要出去拾點柴禾呢,我娘不許我去。”錢淺看到晚上不需挨凍了,頓時十分開心,衝著暗一咧嘴笑。
“你娘說得沒錯,天暗了,你小孩子家家的是不應該亂跑。”暗一拿出一套非常精致的火鐮,給整理好的柴禾堆引火。
“所以說大叔是雪中送炭的好人啊!”錢淺見柴禾眼開,使勁拍暗一的馬屁。
暗一聽了之後倒是抬眼認真看了錢淺一眼,不動聲色的笑道:“小兄弟還知道‘雪中送炭’啊。”
錢淺聞言心裡一咯噔,這是起疑了?男主身邊的人果然各個精細。不論怎樣,還是要好好解釋一下,主角都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是啊大叔,我識字的,我爹爹是讀書人,在開學堂村裡教人識字。”錢淺一臉老實的交代。
“哦?”暗一聞言更起了幾分興趣,快立冬了,並不是出行的好時節,書生的家眷好好地家裡不呆,卻出現在破廟裡,怎麽看怎麽奇怪,再看看錢淺腰板挺直,眼神晶亮的樣子,這氣質如何看都不像是個村裡養出來的孩子。
暗一引了火,手裡拿著一根乾樹枝,撥了撥火堆,順勢坐下了。似乎一副隨口閑聊的樣子,開口問:“小兄弟,怎麽稱呼啊?”
錢淺心裡清楚,這個賊精賊精的大叔,不把她們娘倆的底細摸清,是不會罷休的,他現在坐在這裡,未嘗沒有幾分就近監視的意思。
幾乎是瞬間,錢淺就做出了坦白從寬的決定,蒙騙男主絕對沒有好下場。況且,自己除了女扮男裝之外,身世背景不要太簡單,隻是個跑堂的龍套,除了這次破廟與男主意外相遇,以後也就是再給他端盤菜的交情而已。何苦遮遮掩掩,讓這群人覺得自己別有用心。
萬一這位大叔想多了,來個防患於未然,一刀宰了自己,那就悲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