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後的一天晚上,我結束了一天的忙碌,把藥鋪的門關上了,拿著一本新買了的醫書,打算躺在床上細細的看。
這時,傳來了“咚咚”的敲門聲,難道是有人有急病要看?
責任心讓我毫不猶豫的打開門,看到是桂枝站在門口,帶著微笑,看著我。
她來找我做什麽?莫非周家小姐的病出現了轉機?應該不會啊。
“桂枝小姐,你這麽晚來找我,有何事啊?”我詫異的問道。
桂枝淺淺一笑,輕聲說道:“我家老爺思女心切,也病倒了,請左大夫去一趟,有重金酬謝。”
原來如此,思女心切,憂傷之下,生病了也是很常見的,一般這種病很好診斷,開一服補藥調養一下身體就好了,我就去一趟吧。
我就讓桂枝等等,然後去稟報父親,父親同意了,這次父親忙於碾藥,沒空送我,讓我早去回。
我答應了,轉身離開後堂,走出藥鋪,跟著桂枝一起上了馬車,再次來到悼月山莊。
所見所聞如同上次一樣,員外和夫人傷心的坐在前廳,臉色很差。
我就給員外望聞問切一番,發現是憂鬱過度,就開了補藥,歇到天明,做了周家的馬車回到藥鋪。
我一進門,看到父親憂慮的往街上張望,就上前問道:“父親,你這是怎麽了,我不是好好的回來了?”
父親看到這時沒有人,就小聲的對我說道:“昨晚我看到一個怪事,不知該不該說。”
我覺得奇怪,有什麽不該說的,“父親,我是你的兒子,有什麽話不能對我說呢?”
父親想了想,就對我說道:“昨晚你離開的時候,我想到你沒有關門,就出來關門,看到你一個人往街上走。我覺得奇怪,你不是說上次周家的人來接你去的嗎?”
我一愣,這不可能啊,“不會啊,我走得時候,他們家的丫環,叫做桂枝的站在我旁邊,前面還有兩個穿著黑衣的人帶著我們往停馬車的地方走,我們是做馬車去的。”
父親不可置信,揉揉眼睛,自言自語:“難道是我看錯了?不會啊,我明明只看到你一個人往前走啊。”
這件事,我和父親都想不通,也就放下了,藥鋪的事情很多,每天忙得很。
大約十來天后,晚上我們藥鋪關門後,又有人敲門。
我打開門一看,又是桂枝,月夜下,她的臉色很白,像是敷了厚厚一層粉,後面依舊跟著兩個黑衣人,遠處挺著一輛馬車。
我揉揉眼睛,再細細看,還是一模一樣,這麽說來,應該是父親看錯了。
桂枝這次是請我給夫人看病,說夫人也思女心切,也病倒了。
我依舊讓桂枝等我一下,進了後堂稟報父親。
父親執意要跟我出來,我也隨他。
我對父親說道:“你再看,是有人吧。”
父親仔細看了看,這才說道:“是有人。你去吧,上次應該是我看錯了。”
我就辭別父親,笑著和桂枝往外面走。我上馬車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父親,發現他神色怪異,朝我急切的招手。
桂枝就一把把我推進馬車,說道:“走吧,回來再和你父親細細談,現在給夫人看病緊要。”
馬車快速的出發了,我聽到父親在馬車後面呼叫我的名字,但我已經在馬車上,無法回頭。
我也隻好把父親的事情放到一邊,和桂枝一起去悼月山莊。
這次還是去前廳,給夫人望聞問切一番,開了一副調理的藥,然後就跟著桂枝出了前廳去客房休息。
前廳門外,這也月色朦朧,四周像是起了一層淺淺的霧一般,看得模模糊糊的。
桂枝突然在我前面停住腳步,轉身對著我。
我也停下來,有點猝不及防。桂枝要對我說什麽話呢?
“左大夫,我家小姐相請你去鑒賞一下她寫的字。”桂枝輕聲的說。
但這話如同驚雷一般,響在我的耳邊。
“你家小姐……”我有些駭然,你家小姐不是那個了嗎……
“左大夫,我家小姐說,你的字寫得很好,想和你切磋一下。”桂枝解釋道。
我似乎沒有別的選擇,在別人家,應該尊重主人家的意願。
我無奈就點了點頭,隨著桂枝往小姐的房間走去。
走近小姐房間,從窗戶看去,房間裡面亮著燈,但我沒有看到小姐的影子。跟著桂枝進了房門,赫然看到小姐就站在桌子旁邊,手裡拿著毛筆,正在白紙上面寫字。桌子上面點著一隻紅燭,罩著紗籠。
小姐見到我們進來,抬頭看著我們,臉色笑意盈盈。我仔細一看她的臉色,白裡透紅,毫無生病的跡象,不由起了疑心。
“上次我的那首詩沒有寫完,後來看到先生幫我寫完了。我看到先生字體工整,頗有功底,我就****臨摹先生的字。這副字就是臨摹先生的字,請先生點評。”小姐說完,拿起她寫的那副子給我看。
我接過那副字一看,字體是模仿我的,是那首是詩:“此情綿綿何時盡?牽動長空萬裡雲。雲中本是雙飛燕,而今都做夢裡人。欲往何處覓瑩雪?漫飄柳絮祭芳魂,祭罷芳魂又一春,依舊不見綠羅裙。”
其實我的字沒有那麽好,只是要吃醫生這碗飯,就不能不在書法上下功夫,我父親的字就寫得很好,我就是學的我父親的字體。
小姐的這副臨摹,幾乎是百分之百的好,讓我來寫,也不過如此,於是我就誇獎道:“小姐好筆力,下了狠功夫,字也有靈韻,可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小姐微微一笑,露出一絲羞澀,顯得更加美麗動人,讓人不由浮想聯翩。
“先生可否在給我寫一副字,好讓我閑暇的時候,好好臨摹?”周家小姐用那雙水亮的杏核眼望著我,讓我再寫一副字給她。
這樣子的請求,拒絕她我於心不忍,再說,她如此認真的臨摹我的字體,這對我來說,也是一種榮耀。醫生雖然不是什麽文人墨客,但是也會筆墨,自然也有那麽一種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