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完村民,等他們離去,營地裡安靜下來,各人找個帳篷躺下來休息。
王興和韓磊白天悶熱,睡不著,身體有虛,晚上氣溫不高,很快就睡了過去。
我有些擔心,就坐在帳篷裡面,用手電筒看《金剛經》。這本經全文約五千多字,通讀了一遍,覺得最後四偈語:“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非常有啟發。大和尚說山魈壓製之法在《金剛經》,莫非就應在這四句偈語上?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我默默背誦這四句偈語,努力去體會它的意思,想著想著,就來了瞌睡。
“啊……”的一聲驚叫響徹夜空。
我被驚醒了,趕忙跑出帳篷,接著又聽到驚呼聲,是王興的聲音。
我立馬跑進王興的帳篷,打開手電筒照著,看他怎麽樣了。
這時其他人也被驚醒,都跑過來,圍著周圍。
李子興也進來,查看情況。
王興並沒有醒過來,兩眼緊閉,額頭豆大的汗珠不停冒出來,手腳不由自主的亂顫。
“他這是怎麽了呀?會不會出什麽事啊?於道長。”李子興問我。
“應該還是夢見怪物,看了今晚怪物蠶食他的精力越來越多了,要不是他年輕,恐怕和村裡那兩個人一樣了。”我判斷了情況,對李子興說道。
“那請於道長想想辦法,救救他。這孩子多年輕啊……”李子興口氣變得很溫柔,像是很憐惜王興。那也是,王興跟著他這麽多年,鞍前馬後,吃苦耐勞,本事也強,能不憐惜嗎?
我想起師傅教我的入夢法術,現在只有進入王興的夢境,製服那隻山魈,才能挽救王興。
“李會長,現在要救王興,只有一個辦法,就是進入他的夢境,在他的夢境趕走那隻怪物,才能救他。”
李子興吃了一驚,說道:“還能進入他的夢境,我沒有聽說過這個法術啊。”
我解釋道:“這是秘術,一般修為高的道士是不輕易外傳,隻傳給自己的傳人。我有幸得到我師傅的親傳。”
“原來是這樣啊,那請於道長趕快施以援手吧。”李子興催促道。
“好,我這個法術,有些危險,我進入王興的夢境隻好,如果順利還好,如果不順利,你們看見我變得亂跑亂動,胡言亂語,記得把我打醒。千萬千萬,這關系到我的性命。”我慎重的交代了注意事項,然後問了李子興關於王興的生日時辰,推算了他的八字,然後找了一支筆,寫在我掌心之上。
我躺下來,和王興並排,然後抓過他的手握住,開口念黃道長教我的口訣和咒語。
漸漸的,我的眼睛也閉上了,靈魂離開身體,走入王興的夢境。
……
還是那個小木屋,我站在小木屋前面,四周一片迷霧,看不清十米遠的地方。
霧氣越來越濃,裡面像是藏在無數的怪物,令人心驚膽戰。
我走近小木屋,門開著,李寡婦的女兒沒有在門口。
“王興,王興,你在哪裡?”我喊起來,希望王興能聽見我的叫聲,給我一個方位。
但四周依然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
雖然救王興很急,但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我隻好慢慢尋找。
我先從小木屋開始找起吧。
我踏進小木屋,光線依然很暗,但依稀可以看清楚,那個小木桌旁邊坐著李寡婦的女兒,
背對著我,豎著兩個小辮子,白色的襯衣,紅色的長褲,正捧著一個瓷碗喝水。 聽見我的腳步聲,女孩回過頭,對著我詭異一笑,說道:“叔叔,坐下來喝口水吧。”
我身體打了一個寒顫,回絕道:“謝謝你,我不渴。”
“這水是剛從井裡打上來的,燒開了,攤冷了,喝起來很好喝的,叔叔真的不喝嗎?”小女孩繼續笑著,看著我,眼睛明亮。
“叔叔真的不喝。”
“那我自己喝了。”小女孩轉過頭去,自顧自的喝起水來,滋溜滋溜有聲。
我站著,等小女孩喝完碗裡的水,喝完後小女孩站起來,要去廚房。
“請問一下,你看到一個年輕人了嗎?二十來歲,短頭髮,有時候他喜歡戴一頂棒球帽。”我攔住小女孩,希望她知道一點線索。
“短頭髮的年輕人。哦,我好像看到過。”小女孩想了一下,說道。
“麻煩你告訴叔叔,他在哪裡?”我有些急迫了。
“我剛才去放牛的時候, 在小溪的橋上看到過他。他坐在橋上不知道做什麽,因為他沒有拿釣魚竿,肯定不是釣魚,但是又坐在那裡,垂著兩隻腳,我實在搞不懂他在幹什麽。”
這信息足夠了,我已經能夠定位王興的位置-如果他沒有離開的話。
“謝謝你。我去找他了,再見。”我朝小女孩揮揮手,轉身去石橋。
“再見。”小女孩也揮揮手,轉身去廚房了。
外面的濃霧依舊化不開似的,圍繞在我的周圍,舉目四望,到處一片白茫茫的。
我朝著記憶中石橋的方位摸索過去。
走著走著,靠近了石橋。
突然前面傳來王興的聲音,是驚叫聲,和帳篷裡面聽到的一樣,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我開始跑起來,並且大喊道:“王興,別怕,我來了。”
跑了一會,我看見石橋了,接著看見王興了,他背對著我,坐在石橋上面。
他的面前,一隻猴臉熊身的山魈露著獠牙,淌著口水,正逼近他。
我看見王興的身體在顫抖,顯然他極度害怕。
我衝過去了,雖然山魈很可怕,我沒有把握打得過它,但是我必須救救王興。
跑到王興身邊,一把扶住王興,拉他站起來。
王興這時似乎有些神志不清,兩眼眼神散亂,只會喊著“救命”。
我扶好王興,瞪著山魈,以示我並不害怕它。
山魈停下腳步,也看著我,兩隻眼睛閃著綠幽幽的光芒。
它似乎不解為什麽會突然多一個人,而且這個人似乎並不害怕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