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家門,此時春光正好。綠的柳樹,紅的桃花,村旁的小溪碧波蕩漾,鴛鴦成雙,春風輕輕拂過,讓我整個人都陶醉在這無邊的春色裡面。
這是我不曾見過的景色,我感到一切都那麽新鮮,浣衣的婦人三三兩兩,說著一些家長裡短的閑話,挑擔的貨郎,搖著撥浪鼓,喊著一聲悠長的號子,還有嬉鬧的童稚,在春天的原野上撒著歡的四處奔跑追逐。
我和小蓉慢慢走到小溪中間的石橋上,坐在欄杆上,看著這曼妙的春色,我感覺世界如此美好,時光如此美麗,如有可能,我希望這美好的田園景致陪伴我直到永遠。
“誒,小蓉,這裡這麽漂亮,你怎麽以前不告訴我呀,害得我以為外面的世界和院子裡面一樣無聊呢。”我看到這些,不由小小的埋怨一下小蓉,光顧著自己在外面玩,也不跟我分享一下,真是的。
“小姐,要是早些告訴你,你呀,你的心就收不住了,老爺那就會責罰我,我害怕呀。”小蓉和我在一起久了,並沒有那麽的在意主仆之分,而是更像我的一個朋友。
“好吧好吧,你伶牙俐齒的,我說不過你。對了,還有什麽地方好玩啊,快告訴我。”我還想見識更多的未曾知道的景色。
“我也不知道哪裡好玩,可能是因為我經常去,不覺得新鮮了。比如東莊集市,很多人,很熱鬧,賣什麽的都有,有好看的布料,香包,還有好多好吃的東西。今天天氣這麽好,遊春的人估計更多,那裡會更熱鬧。”小蓉說起這些,嘴巴像是管不住,巴拉巴拉的說個不停,引得我好奇心大起。
“那快點帶我去見識一下吧。”我開始催促小蓉帶我去她說的那麽熱鬧的集市,腦海中並沒有關於集市的概念,想象不出來應該是一個什麽樣子。
“好吧,現在時間還早,我們早去早回,老爺估計喝完酒,中午過後就會回家。”小蓉為我分析情況,然後帶著我一路小跑,奔向三裡開外的東莊。
東莊是一個大莊子,有上千戶人家,莊子位於一條交通要道上,一條南北向的街市是這裡最熱鬧繁華的地方,百業輻輳,賣什麽的都有。人也特別的多,摩肩接踵,絡繹不絕。
我和小蓉躋身人流中,東看也新鮮,西看也稀奇,我恨不得多長幾雙眼睛,把這集市的東西看個乾淨。
小蓉很盡職,耐心給我講解各種物事,還帶著我去品嘗新奇的小吃,都是我從未吃過的,覺得美味無比,隻恨相識太遲。
中午在飯館吃過飯後,小蓉就催著我趕快回家,免得我父親回來沒有看到我,大發雷霆。
我意猶未盡,根本不想走,小蓉迫不得已,拽著我的手臂,幾乎是拖著我往家的方向走。
剛出集市,我看看遠遠的地方緩緩走過來一個騎馬的男子。這個時候,騎馬的人比較少見,牛車比較常見。騎馬說明這個人家境不錯。
等到走近了,小蓉拉著我到路邊避讓,告訴馬匹是畜生,不懂人言,萬一驚擾了,發了瘋,衝撞了我們就追悔莫及。
我聽信了小蓉的勸誡,乖乖的和她在路邊避讓,打算等馬走過後,再回家。
那人騎馬走到我跟前,我看清了他的面容,好一個俊秀的少年啊,白衣白馬,白皙光潔的臉龐,透著棱角分明的冷俊;黑亮深邃的眼眸,映著迷人的色澤;濃密的眉,挺拔的鼻,完美的唇形,無一不在張揚著他的高貴與優雅,這個少年,如此飄逸瀟灑,讓我想起以前讀的一句古詞,“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
錯身而過的瞬間,那個少年側著頭看了我一眼,臉上分明露出一絲驚訝。然後,就那麽漸漸走遠了。
我的心臟跳動更快了,忍不住回頭去看他的背影,也看到他頻頻回首望向我這邊。
等到直到看不見那個少年的背影,我的心跳還是那麽的快速,臉上也露出了緋紅之色。
“小姐,你動春心啦?”小蓉忽然說話,將我從沉迷中喚醒。
“沒有,沒有,你瞎說。”我連忙否認,修的低下頭去,但是我知道自己是口是心非。
“真的沒有?”小蓉蹲下身軀,湊近了去看我的臉。
我怕她看出來,趕忙用手捂上臉,“沒有就是沒有啦。”
小蓉站起來,嘿嘿笑了幾聲,“既然沒有,我們就走吧,老爺恐怕就要回來了。”
“好。”我順從的跟著小蓉慢慢的往家裡走去,但是我的腳在走路,我的心卻沉浸在剛才的回憶裡面,什麽時候到家的,都不清楚。
接下來的幾天,我都乖乖的待在房間裡面,但是我對過去很感興趣的女工、女經,再也提不起興趣來,只是喜歡坐在桌子邊,用雙手撐住下巴,呆呆的回憶那個春日和那個少年,那短短的一段記憶,我都回想了不下百次,卻總是縈繞在心頭,揮也揮不去。
我開始不怎麽想吃飯了,連水也喝得很少, 每日沉迷在自己的幻想中不能自拔。
小蓉開始擔心我起來,問我,“小姐,你是不是在想那天在路上遇到的少年?”
“嗯……”我不假思索,脫口而出,說完就有點後悔了,這麽不小心,輕易就讓小蓉知道我的心事了,真是羞死了。
小蓉忽然雙膝跪下,鄭重起來,說道:“小姐,是我不好,不該帶你去東莊,遇到那個少年。小姐不知道這個世界人心險惡,那個少年,風流倜儻,匹馬四處遊蕩,定然不是什麽好人,小姐要是不能擺脫對他的記憶,會誤了小姐的終身,那小蓉罪該萬死。”
小蓉如此鄭重的警告我,但我那時是迷了眼色,看不清真假,貪戀少年的花樣容貌,不能自拔,就把小蓉的警告當做耳邊風,把頭扭過去,不想理她。
小蓉急得快哭了,“小姐,良藥苦口,萬望小姐聽小蓉一句勸,以免一失足成千古恨。”
“好啦好啦,我聽你的。”我拉起小蓉,敷衍著說,其實我並不死心,反而想著怎麽認識那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