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怎麽辦呢?我急得汗都出來了。

　　“怎麽，想好了沒有呀?”孟小瑤忽然換了個表情，變得和藹可親起來，但在我，她表現得越親切，我就卻是感到越如六月寒霜，渾身冰涼。

　　我低下頭，我需要仔細考慮一下，答應與不答應的利弊得失。

　　孟小瑤見我低下頭不說話，像是在思考的模樣，就說道:“好吧，我也不逼你，給你一柱香功夫想想。”

　　說完，孟小瑤先把快燒完的蠟燭換了一對，接著又點了一根香，插在我面前桌子上的香爐裡面。

　　聽到孟小瑤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我抬起頭，盯著那隻冒著繚繚青煙的香入了神……

　　……

　　孟小瑤回來了，看著我入神的樣子，覺得好笑，就嗔道:“於公子-，想好了沒有?”她故意拖長尾音，想要將我從夢幻中喚醒。

　　“哦，孟小姐回來了，我想好了，我答應娶你。”我朝著孟小瑤燦爛一笑。

　　“真的，那太好了。”孟小瑤驚喜得一下子撲進我的懷抱，摟著我，用甜得發膩的聲音娓娓說道:“相公，今後我們就一生一世，永不分開。”

　　她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澤，一個女子一生渴盼的不就是找到一個自己看得上眼的男子，偎依在他的懷裡，撒撒嬌，說說情話嗎?

　　我也配合著她，輕輕抓過她的一隻手，涼若冰霜，亮如皎月，握在我的手裡。十指相扣，心意相通，不由自主的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刹那間不約而同的都紅了臉，稍稍偏過頭去，過了一小會，又同時轉過頭來，頓時四目相對，眼眸裡面都是濃濃的情意。

　　我撇開一切俗世凡塵的束縛，遇到這個女子，即便注定做一對凡夫俗鬼，一生碌碌，困在這個小小的天地裡，我也甘心，我也願意……

　　我放開孟小瑤的手，接著伸開雙臂，攬她入懷，用臉挨著她的臉，縱然冰寒入肉，心裡卻溫暖如春。

　　我寧願這刻長長久久，寧願這黑夜漫無來日，寧願這麽擁著她成為兩具雕像，供後來人憑吊。

　　“你怎麽哭了呀?你不高興嗎?”我的臉被她的淚水潤濕，我低聲問道。

　　“沒有啊。我很高興，我終於有夫君了，我不再孤單了。我對孤單一個人的日子受夠了。相公，你不要離開我。”孟小瑤喃喃說著，把我抱得跟緊，仿佛只要稍微一松手，我便會不辭而別。

　　“不會的，我永遠會和你在一起，我發誓。如違此誓，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我也感到得流淚，伸出一隻手，輕輕摩挲著她的秀發，滿腔的柔情，濃的都化不開。

　　“不要你的誓言，抱緊我，在一起，我就別無所求了。”孟小瑤伸出一個指頭，豎在唇邊，噓了一聲。

　　“好，隨你，以後我都聽你的。”我開始說著一些無意識的話，更加用力的抱著她。

　　紅燭高照，黑夜寂靜，孟小瑤忽然在我耳邊用輕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道:“夜深了，相公我們去休息吧。”

　　“好的。”我說完話，抱著她站起來，走向房間……

　　……

　　“想好了沒有啊?”孟小瑤一聲喝問，將我從幻想中驚醒，我慌忙轉頭看著她，有些驚愕。

　　我這是怎麽啦，想了一會兒，原來剛才是黃粱一夢。

　　“把你嘴巴擦擦，惡不惡心啊?”孟小瑤有點看不慣，說了我一句，接著扭過頭去。

　　我一摸嘴巴，原來不知不覺口水流出來了，這太影響形象了，

我趕緊用袖子擦乾淨。　　孟小瑤等了一會兒，才轉頭看著我，神色不急不躁，顯得很平靜，又問那個問題:“想好了沒有?”

　　我，我當然想好了，美眷如花，流年似水，在似水的流年裡，陪著如花的美眷，我能拒絕，我忍心拒絕?再說，我有一個說服自己內心不安的最好借口，我是-被逼的。

　　那隻香只剩下最後一絲殘留的氣息，紅燭也斑淚點點，這夜晚的空氣中也流淌著神秘的氣息，有些誘惑，有些危險，讓人只顧誘惑，無視危險。

　　孟小瑤蹲下來，一張美到精致的臉正對著我，那雙黑亮的眸子盯著我的雙眼，看著我最細微的表情波動，捕捉我內心深處的悸動。

　　“想好了嗎?香就快要燒完了。”孟小瑤這時的聲音異常的平穩，像一汪淺水，波瀾不興。

　　我扭頭望向那隻香，看著它垂死掙扎，耗盡全力，卻是抵不過命運的安排，抖落最後一點香塵，燃盡最後一縷青煙，終於一切歸於安靜，只剩下裡面細細的木杆， 直直的豎在那裡。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乾。”我無來由的念起這兩句詩，眼眶一陣濕潤，我忽然醍醐灌頂，心靈通透。

　　我轉過頭，看著一臉期待的孟小瑤，語氣平靜說道:“我不能答應你。我很遺憾。”

　　“為什麽?難道我不漂亮嗎?比不過你的妻子?”孟小瑤有點難以置信的問道。

　　“這無關你的容顏。這只和我的誓言有關。”

　　“誓言?你發了什麽誓言?”

　　“我在娶我妻子的時候，我發過誓言，那就是我對我的妻子說過，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我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可是這裡不受你那裡塵世的束縛，你可以聽從你內心的聲音。”

　　“不，這無關我身處何地，只要誓言還在我心中，我不能違背它。現在，我做了我的選擇，我做好準備了，接受我這個選擇的後果。”

　　孟小瑤沒有發火，只是沉默著站起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思索了一會兒，低頭對我說道:“於公子，是我唐突了。你是一個好人。我給你準備房間，你早點休息，明天我幫你把石門打開。”

　　說完，孟小瑤轉身進了右邊的房間，點了一隻蠟燭。

　　過了一會兒，她出來了，對我說道:“於公子，房間整理好了，你暫且休息一晚。”說完領著我進了房間。

　　我看到床鋪都整理好了，雖然簡單，但勝在乾淨，一床白色的床單，白色的被子，套著白色枕套的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