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延修背著包裹,手裡拿著一把油紙傘,就這麽裝備簡陋的上路了。
我很想現身,和他說話,陪伴他一起走,可考慮到這樣做並不合適,就壓抑了這種衝動的想法,跟在他附近,默默注視著他的行程。
一天晚上,唐延修錯過了宿頭,天黑的時候,並沒有找到村鎮可以借宿,看著他踉踉蹌蹌,在黑地裡四處亂摸的窘境,我忍不住了,在他前面發出聲音,吸引他的注意,引導他走到一座破廟前。
廟雖然破了點,但好過黑夜裡露宿野外,是不是?
唐延修來到廟裡,看到大殿,抬頭看看破了好多洞的屋頂,那裡可以看到點點星光,但還好沒有下雨,所以待在這裡過夜也是無妨。
大殿的一角有一堆乾草,也不知道是哪一個過路人鋪的,唐延修倒也省事,將包裹朝旁邊一扔,整個人往乾草堆上一躺,美美的睡了起來。
我趴在搖搖欲墜的大梁上,借著淡淡的星光,凝視著唐延修酣睡,那一起一伏呼吸,均勻而平靜,我靜靜的看著,有些癡迷,雖然他不知道有人在注視著他,但我依然感到很溫暖,我自我感到著自己,迷迷糊糊的也睡過去了。
“啊!”
一聲驚叫吵醒了睡在大梁上的我,我抬起頭一看,唐延修坐在乾草堆上,滿臉驚恐,旁邊一個白衣長發的女子背對著我,手裡端著一個燭台,淡淡的燭光正照亮這大殿的一角。
白衣女子正蹲在唐延修跟前,看著唐延修,唐延修顯然嚇得不輕,兩手反撐著地,身子向後傾倒,幾乎要躺下去。
這是怎麽回事啊?我只是小睡了一會,就發生了變故,而這變故我摸不著頭腦,莫非這個白衣女子垂涎唐延修?豈有此理,這事也要分個先來後到,是不是。
我怒視著那個白衣女子的背影,決定先不采取行動,看看她到底想幹什麽,再去想怎麽拯救唐延修,同時也可以測試一下唐延修的品性。
我自己為自己的這個主意叫好,認為這是一個一舉多得的好辦法。
白衣女子只是看了一會兒,就按耐不住,嬉笑著問道:“你這個書生啊,我問你叫什麽名字,可曾婚配,怎麽不回答我啊?難道我長得不好看嗎?”
唐延修眼露驚恐,聲音顫抖,“姑娘,我是娶過親的,家裡有一個妻子。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這個孤男寡女的,姑娘還是早早離去,傳揚出去對姑娘名聲不好。”
白衣女子聽了唐延修的話,可能覺得很好笑,於是就仰頭大笑了一陣,接著說道:“書生,這荒山野嶺,並無他人,你我親近,並無他人窺視,你有擔心什麽呢?再說了,我都不在乎了,你還在意什麽呢?”
這個白衣女子,哦,不對,這個賤人,真是不要臉,竟然逼人為夫,我都快氣炸了,但是還好,我還記得我先前定下來的策略,先看看唐延修的反應再說。
面對白衣賤人的威逼,唐延修有些瑟瑟發抖,閉上雙眼,嘴裡像念經一般說道;“不可以,不可以,我有妻子,不可以做出這種禽獸之事。”
白衣賤人再勸了幾句,惱了,站起來,將燭台放在供桌上,怒聲道:“你這書生,不識好歹,我好心好意便宜你,你竟然據我千裡之外,我最後一次問你,你願不願意?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哦,老娘可不是好惹的。”
唐延修依然緊閉雙眼,念叨著那幾句聖人教誨,“非禮勿視,我有妻子,不可違背人倫。”
我忽然覺得唐延修越來越可愛了,看著他的目光不知不覺變得炙熱起來。
只是這個白衣賤人不依不饒,見唐延修依舊冥頑不化,把她的威脅當耳邊風,憤怒起來,“你這書生,我在此廟之中,可是殺了數十個不聽話的男人,你就是下一個了。”
說完,白衣賤人就要動手,製服唐延修。
我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就趁著白衣賤人舉起雙手,正要去掐唐延修脖子的時候,將大梁上一顆松動的釘子含在嘴裡,憋了一口氣,像射箭一樣射出去,正中白衣賤人的後背。
白衣賤人見有人偷襲,反身大呼道:“誰?誰?竟敢偷襲老娘,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
我不想在大殿裡面打鬥,驚嚇到唐延修,就從大殿屋頂的破洞爬出去,故意蹬落一片碎瓦。
白衣賤人聽見瓦片掉落的聲音,抬頭望著屋頂的破洞,心裡就有了計較。一個騰空而起,就穿過破洞,飛到屋頂。
下半夜的月亮這時已經升起,我和白衣賤人面對面在大殿的屋頂上互相打量著。
只見她穿著一襲白衣,長發飄飄,身材修長,臉白如玉,也算是有幾分姿色。
而她看見我是一隻矮小的白狼,頓時覺得侮辱她了,一只動物竟然欺負一隻女鬼,簡直是聞所未聞。
她開始發怒,臉上漸變,慢慢的顯出她的真面目,如木乃伊似的乾黑的皮膚,長長的的指甲,一聲猛呼就朝我撲過來。
我當然不怕她,我是妖, 道行比她高,我懶洋洋的看著她跑過來,準確來說是飄過來,離我兩三尺的時候,我猛然變身,;露出我鬥戰之狼的面目,猙獰的獠牙,血盆大口,讓她有些膽怯,但她收不住衝擊的勢頭,被我一口咬住。
對這個賤人,我沒有任何憐憫,稍微一用力,白衣賤人就被我咬為兩截。
我一松口,賤人掉在屋頂上,兩截身子都在蠕動,慘叫了幾聲,就灰飛煙滅、魂飛魄散了。
接下來怎麽辦?我一時沒有注意了,是下去和唐延修相見,接受他的感激,還是默默躲在一旁,繼續保護他。
時間過了很久,唐延修聽到沒有任何聲音,就知道有人救了他,在屋裡朝著屋頂一鞠躬,口裡說道:“何方壯士,救了在下,請受在下一拜,還望讓我一睹尊容。”
我的心跳得很厲害,很想下去,和唐延修說說話,但是我什麽都沒有做,變身白狼,趴在洞口看著唐延修。
他等了很久,沒有人回答他,就無奈的躺下繼續休息,畢竟明天還有很長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