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念起唱的是防鬼咒:“人來隔重紙,鬼來隔座山,千邪弄不出,萬邪弄不開。”緊接著唱滅鬼除凶咒,詞曰:“授命於天,上升九宮,百神安位,列侍神公,靈魂和煉,五髒華豐,百醴玄注,七液虛充,火鈴交換,滅鬼除凶,上願神仙,常生無量,律令攝。”
就在這時,我感到寒意加重了,桌子上點燃的兩隻蠟燭跳動得十分厲害,火焰的方向忽左忽右,氣氛開始顯得詭異起來。
徐員外和圍觀的人都覺得很詫異,這麽多人圍著,即使有鬼,也應該懼怕這麽多陽氣正盛的人才對啊。
我不敢停下裡,按照師傅教導的,繼續念著咒,眼睛的余光不時瞟了一眼桌子上的令旗。師傅說過,令旗的動靜就是預兆,令旗飄動,表示鬼氣襲來,令旗劇烈抖動,表示鬼很生氣,是怨鬼,如果令旗折斷,表示我的道法是降不了這隻鬼的。
念著念著,令旗開始飄動起來,不好,鬼氣來了。
我就放下桃木劍,用朱砂寫了一張黃符,禱告一番,焚化了。
但是令旗的抖動更加劇烈了,看來我的溝通不被鬼魂認可,我就念起神兵咒:“合壇官將咒拜請合壇諸猛將,衛國金光龍樹王,北極真武大將軍,儒家五部三界輪,金玉哪吒大菩薩關王元帥大將軍,都天殺鬼虎枷欏,八萬四千大金剛數千數萬諸猛將,六丁六甲到壇前,弟子一心全拜請,普唵祖師合壇官將降臨來。”
念完之後,令旗漸漸平靜下來,看來我念咒是請來了諸神天兵,壓住了邪氣。
徐員外先是看到令旗無風抖動,吃驚不已,接著看到我念咒平息了,對我有些改觀了。
等我做完法事,徐員外變得熱情起來,看來他相信了我的法術是有用的。
我被安置在徐府的一個大房間住下來,說是讓我多留幾日,好好的款待我。
反正我回山也沒有什麽鳥事,就心安理得的在徐府住下來,吃穿不愁,還有錢拿。這種日子,能過多久,我都願意的。
可惜這樣的好日子沒有過幾天,徐員外覺得現在家裡都安寧了,有什麽理由養一個閑人在家裡光吃放不乾活呢?
於是,我被徐員外禮送出門,只是酬金也給扣了不少,真是沒有這麽摳門的主家。
不過,我也無可奈何,人家都送客了,我能怎麽樣?
於是我收拾行李,帶上酬金,打道回府,回到道觀繼續修煉。
我走後,沒有兩天,徐員外早晨起床後,心腹家丁李三又來報喪。
徐員外苦著臉問道:“這次,又死的是誰啊?”
心腹家丁李三低著頭,說道:“是家丁葉樂。”
“他是怎麽死的?”
“早晨的時候,打掃院子的下人發現葉樂倒在前院,手裡拿著一把匕首,插進了自己的心臟。”
“哎,帶我去看看吧。”徐員外心裡鬱悶,不是才請了道士驅邪了嘛,怎麽又死了人,真是晦氣。
來到前院,徐員外看到家丁葉樂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兩眼圓睜,右手握著一把匕首,匕首被刺進自己的胸膛,流出一大灘鮮血,流了一地,由於時間長了,都變成暗紅色了。
徐員外看了幾眼,就轉身問道:“誰發現的?”
打掃院子的馮伯上前一步,說道:“是老兒發現的。”
“具體是什麽情況,你說說。”徐員外有點感慨,馮伯是家裡幾十年的老仆,忠心耿耿,凶手絕對不是他。
“我早晨拿著掃帚出門來院子打掃落葉,一眼就看到地上躺著一個人,就走近一看,就看到葉樂死在這裡。”馮伯顫巍巍的說著,一頭白發被風吹著飄蕩。
徐員外看不出來是誰殺了葉樂,想到如果報官的話,捕快來了,又是一筆銀子要送出去,想想就肉疼,算了,還是照著舊例,暴病身亡。
“李三,你負責帶著人把葉樂埋了,對外就說是暴病身亡。誰敢泄露半點出去,家法伺候。”徐員外惡狠狠的發令。
李三點頭答應下來,帶著幾個家丁收拾一番,把葉樂抬到後山的荒坡挖個坑,埋了。
接連死人,讓徐員外異常鬱悶,晚飯後,坐在書房悶悶不樂的發呆。
突然,有人敲門,徐員外煩躁的吼道:“誰啊,不能小點聲敲門嗎?”
來人嚇壞了,脆生生的說道:“老爺,老爺不好了,大夫人發瘋了。”
來人是大夫人的貼身丫環小翠。
徐員外一聽,又是吃了一驚,晚飯的時候,大夫人不是好好的嗎?怎麽一會兒就發瘋了呢?
“走,帶我去看一看。”徐員外打開門,讓丫環小翠帶路,往大夫人房裡走去。
還沒有到大夫人房間, 就聽到大夫人房間裡面傳來花瓶砸碎的聲音。
看來,大夫人真的瘋了,房間裡面的那些瓷器都很值錢,這麽摔,不是在砸銀子嗎?
瘋了,真的瘋了。
徐員外有點生氣,本來他對大夫人也沒有什麽感情,只是因為是父母生前給他娶得,被他當著一個佛像,供在桌子上,看看就好了。
但現在砸花瓶,砸東西,那都是他的銀子,這都是在割他的肉,讓他有些心疼。
徐員外推開門,看到大夫人披頭散發,光著腳,口裡喊著:“不要殺我,不要殺我。”然後房間裡面見什麽砸什麽。
幾個貼身伺候的丫環不敢動手製住大夫人,隻好苦苦相勸:“夫人,冷靜啊,夫人,冷靜啊。”
徐員外進門的時候,大夫人正好抓起一個茶壺要往地上砸,徐員外大喊一聲:“都上,抓住她。”
得到老爺的命令,丫環們膽子就大了起來,四五個人一擁而上,抓手的抓手,抱腿的抱腿,片刻之間,大夫人就被丫環們死死按住,不能再摔東西了。
大夫人拚命掙扎,大喊:“放開我,她要殺我,快放開。”
徐員外走近大夫人,盯著大夫人拿著因為恐懼而有些扭曲的臉,問道:“誰要殺你了。”
大夫人尖聲叫道:“她,她,她要殺了我。”
“她是誰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