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道歉
不是碧血蓮?
所有人都不明白,張夜在說什麽。
楊訊則是陰陽怪氣道:“鬧了半天,原來是個不學無術的瘋子,前來賺取眼球,浪費時間!”
陸續有人憤懣,讚同楊訊的話。
“我看也是,不是沒有這樣的人。”
“睜著眼睛說瞎話。”
蓮身碧綠如玉,蓮子通紅如血。
如此鮮明的特征,卻說這不是碧血蓮?這不是把所有人當瞎子嗎?
張夜已經懶得理會楊訊,眼睛一直淡淡地盯著李管事,李管事此時陳呼吸一口氣,表情陰沉,腦中卻是在努力回憶自己畢生所學。
“有沒有什麽東西,是跟碧血蓮外形相似的?”
想了片刻,李管事斷定,他絕對沒聽說任何一種與其相似的植物。
李管事定了定神,一時也覺得楊訊的判斷有道理,這叫葉章的小學徒是在博眼球,於是道:“葉章小兒,你說這不是碧血蓮,那老夫倒要請教請教,這是何物。”
張夜沉吟道:“這東西,其實是鬼手蓮...”
聽到這個答案,眾人頓時嘩然,均是搖頭嗤笑。
李管事眼睛一眯,而一直沒跟老師搶話的劉卯,終於也忍不住說話了。
“葉章,你自以為是的本質終於也暴露了!把鬼手蓮和碧血蓮弄混的,是你才對吧!”
“哦?”張夜面色古怪,隨即問劉卯:“看來,那劉誰誰,你對鬼手蓮很了解了?”
“在下劉卯!”
“知道了,劉誰誰,請開始你的說明。”
“...”
劉卯憋下心中火氣,沉聲道:“鬼手蓮,通體碧綠無暇,表面一看的確跟碧血蓮一模一樣。”
“但之所以不會有人把碧血蓮和鬼手蓮弄混,就是因為兩者的蓮子,差別十分顯著!碧血蓮的蓮子呈血紅色,富有光澤,而鬼手蓮的蓮子卻是黃褐色,黯然無光。”
劉卯說看了看李管事,好像在小心地確認著,繼而又道:“葉章,你要麽就是不知道兩者的區別,一知半解鬧了自己的笑話,要麽就是故意搗亂,侮辱我老師,侮辱聖堂!”
“說完了?”
“完了...”
張夜往劉卯的方向靠了靠,再確認道:“你再想想,真的完了?”
劉卯皺眉,鬼手蓮是很普通的植物,如野草沒有任何用處,各類書籍對於其記載,也就僅限於外觀的寥寥幾筆,他絕對不至於記錯或者少記。
張夜見狀道:“我再來問你,你可知道關於碧血蓮的氣味,有何描述?”
氣味?
李管事的眼睛陡然一瞪。
這一問,讓所有人都一下子都紛紛回憶起,碧血蓮外觀外的其他特征。
張夜繼續道:“碧血蓮的蓮子,有一股不淡的甜膩清香味,若是真的九珠極品,那香味更應繞梁不散,滿屋知味!但諸位現在,可有聞到一絲一毫的清香味?”
人群開始竊竊私語,楊訊慌忙拿起手中“九珠碧血蓮”,鼻子都快把蓮房吸出洞了,都沒聞到一點味道。
張夜轉身,對沉思中的李管事問道:“李管事,你可知道有一種叫做丹蟲的蟲類?”
很多人都面露疑惑,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但李管事煉丹煉了幾十年,卻是有所耳聞。
李管事道:“丹蟲罕見,體如蜈蚣,曬乾磨成粉是上等的麻藥。但丹蟲與很多丹藥都不調和,若與丹藥混合,
輕則失效,重則煉成成毒丹。” “正是!”張夜一邊點頭,一邊從楊訊手中取過“碧血蓮”,楊訊還未反應過來,一顆血紅的蓮子就被捏在了張夜的手中。
張夜二話不說,手指一用力,血紅的“蓮子”破裂,從那破裂的蓮子中,數條青色的蜈蚣狀小蟲抖落到地上,小指寬的身軀不斷地互相糾纏,煞是驚心。
人們終於恍然。
“丹蟲卵外觀與碧血蓮的蓮子幾乎一模一樣,但仔細看可以發現其比蓮子更通透,肉眼完全可以分辨的出。鬼手蓮可能對人沒有價值,但對於毒物丹蟲來說,卻是最好的產房!丹蟲最喜歡把卵藏在鬼手蓮的蓮房中,一來可以把原本的蓮子作為養料,二來可以保護幼蟲。”
張夜每說一個字,李管事的臉色就黑一分。
而楊訊等人已經陷入靜止狀態,像被罰站一樣一動不動。
“所以,這兩珠根本不是碧血蓮,而是被丹蟲作為巢穴的鬼手蓮!尤其那所謂的獨子碧血蓮,裡頭的幼蟲都快破卵而出了。”
“李管事,你身為聖堂管事還在其次,堂堂一個三品煉丹師,血蓮無味不疑,丹蟲毒卵不識,甚至差點將奪魄丹煉成奪命毒丹!”
李管事的手開始顫抖,豆大的冷汗在額頭浮現。
“如此致命的糊塗,簡直枉為煉丹師!我說你無知無能貽笑大方,可有不妥?還是說你聖堂,都如你一般,上上下下全是酒囊飯袋?!”
聖堂上下,酒囊飯袋!
張夜的話,讓玄真閣徹底陷入沉靜,方才搶著拜師的煉丹師,現在巴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而楊訊則是喃喃地看向李管事:
“李尊,葉章所言...”
“不用說了!”李管事眼睛輕輕閉起,“事實已經證明,葉章所說,並非虛言!”
得到了李管事的親口承認,喧鬧聲頓時此起彼伏,劉卯看著老師的表情,想要說些什麽卻被李管事止住。
“葉章。”李管事老臉一紅,吞吐道,“老夫學丹數十載,丹蟲的這般習性,以及和鬼手蓮間的關聯....都是第一次見識到,今日之事的確是老夫無知了。”
“但是!”李管事頓了頓,突然提高了音量,“你因老夫一個人,辱及我整個聖堂!這...這實在說不過去吧!”
“果然如此...哎...”
“正如李尊所說,這小學徒還是太年輕了。”
“聖堂是什麽存在?話不能亂說啊...”
“他老師應該也有一定實力,但終究還是會受到牽連。”
眾人現在知道了張夜不是信口開河,於是轉而對他的狂妄開始感到惋惜。
“所以,老夫承認自己學藝不精,讓聖堂蒙羞,回去之後自會主動申請責罰,但對於你,侮辱聖堂的情況也已經坐實!”
劉卯立馬跟上李管事的節奏:“老師說的對!你葉章一介學徒如此狂妄, 你的老師也需負主要責任,告訴我,你老師是何方人物?怎麽教出的學生連聖堂也敢侮辱!”
楊訊抓緊機會獻媚:“我也覺得李尊劉尊說得對,不管怎麽說你太猖狂了!你老師姓名為何,又是為何人做事?不用李尊出手,在北郡煉丹師裡,我也能說得上幾句話...”
張夜不耐煩地看著幾人,像是看跳梁小醜一般:“我老師神出鬼沒,我自己都沒怎麽見過,只知道他名叫張夜,是路家的煉丹師,你...”
“路家的張夜是吧!別以為現在路家風頭正盛就如何,煉丹師跟聖堂之間的事,不是一個世家就能隨意插手的!李尊劉尊,我...呃...李尊?”
楊訊打斷了張夜的話,卻發現李管事跟劉卯兩人,張口結舌,脖頸長伸,像被捏住喉嚨的鴨子一樣。
“葉小友...敢問你老師,可是曾為路家家主寫了一副丹方?”
“嗯?”張夜皺眉道:“原來這方子你們見過?”
李劉二人呼吸一滯。
“這方子,可是為了路家主的走...呃...隱疾而寫?”
“沒錯。”
楊訊還沒搞清楚為什麽葉章突然變成了“葉小友”,緊接著,更讓他感到詭異的一幕就發生了。
李管事跟劉卯相視一眼,神情陡然肅穆,眼中哪還有一絲怒氣,已然盡是悔意!師生徑直走到張夜身前,誠懇地行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語氣跟之前判若兩人:
“原來葉小友是張尊的學生,我等代表聖堂,對剛剛發生的一切,正式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