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窮奇山磅礴,聳立如常。
青牙峰,一片廣袤密林,邊緣靠著一堵絕壁。
這絕壁陡峭,近乎垂直,讓人望而卻步。
然而,此時居然有一坨血紅正貼在這峭壁上,細看之下,這團血紅中還有一個白影。
“噅兒——噗!噅兒——噗!”
不知是喊號子,還是在調整呼吸,馬宰一邊爬著陡峰,嘴裡一直沒消停。
它從這絕壁上面離開時,如同自由落體,跑的很歡很肆意,現在卻是感受到何為上山容易下山難。
為了帶路雨安悄悄上山,馬宰屁股翹的很高,給路雨安騰出地來,然後學人樣開始攀登,樣子十分難看。
一路上傾斜度很大,路雨安左手緊緊抓著馬宰的鬃毛,時不時顛簸一下就讓馬宰疼的噗噗直叫,馬宰暗自把這一切都記在了張夜的頭上,準備等自己的腿傷“根治”後,新帳舊帳一起算。
路雨安現在身體與常人差不多,也是一路艱辛,一直在想會有什麽事,張夜才會突然讓她來會面。
“不是自己說的讓我靜養嗎?這賊子真的不靠譜,想一出是一出...”
不知爬了多久,終於到了頂,馬宰舌頭外伸,哼唧哼唧地嘶鳴,按它的說法,自己已經累成一頭驢了。
“噅兒?”
不過,當馬宰從來時的地點往裡鑽的時候,卻如同撞在牆上,芥子林邊緣有一層蒙蒙的輝芒閃耀,它來時的入口那裡亮起了一個符文。
“噅兒?噅兒!”
馬宰心裡有一萬隻遠房親戚在奔騰。
老子蓋世一腳踏出的天路呢?!
馬宰腦海浮出了張夜的嘴臉,蹄子開始發癢,恨不得當場將其踢飛,再跺上幾腳。
最終,全身乏力的馬宰使勁一蹄,卻發現這法陣不知為何居然踢不開了,隻得開始仰天長嘶求助。
“噅兒————噅兒————”
路雨安堵住耳朵,馬宰叫的如同被宰,讓人懷疑此處是哀鴻遍野的大殺場。
馬宰這嘶鳴聲之大,半個青牙峰都聽的清清楚楚!
蘇元安插在青牙峰的幾個弟子,老遠一聽這動靜,馬上奮筆疾書。
“報師父:今日芥子林妖馬發瘋,疑似與葉章大戰,慘叫連連,帶有悲憤之意,恐是不敵...”
芥子林內。
張夜已化作本體,這幾天受到馬宰欺壓,正在重新嘗試突破《不動如山》第二層。
“噅兒————噅兒————”
突然,一陣怪叫驚天動地,把張夜嚇的差點神魂一顫。
“我在哪?我是誰?”
這種聲音讓他一陣失神,想起很久以前聽過的一種叫做“警笛”的聲音,頓時恍若隔世。
“不對,是馬宰!”
也就一刹那,張夜清醒,心中大罵:
“丫的,有病啊,發情啊,這蠢馬...咦?四天過去,它回來了?”張夜猛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對啊,我好像把法陣給修補好了,興致一來還隨手加強了不少...”
這一下,馬宰的嘶鳴在他聽來,頓時多了幾分哀怨,張夜難得地生出一絲愧疚:
“哎...我現在也出不來...可憐我那徒兒被擋在外面...為師心痛啊...”
...
當然,這愧疚不可能是對馬宰...
...
芥子林外,馬宰嗓子都差點喊出血了,卻依然沒見半點動靜。
它身後是萬丈峭壁,
身前卻是一堵無形壁壘,馬臉瞬間拉長。 路雨安此時下了馬,雖然也被困在外面,本也焦慮,但是轉頭一看這張加長版的馬臉,一股憋不住的笑意湧上。
“噗哧!”
盡管路雨安側過身,捂住了嘴,可這一聲笑,在這寂靜的峰頂依然很響的很清楚。
這一笑對馬宰來說,如當頭棒喝,它感覺顏面盡失,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屈辱。
從來只有人見它就哭,哪有對它笑的,還是被一個小姑娘笑!
自然,這一切還是算在張夜頭上...
一想到這,馬宰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直立的身體一個抬頭挺胸,兩道白氣如匹練噴出,右蹄竟閃過一道電光!
路雨安注意到這一幕,心生驚訝,再看這馬時,其氣勢竟帶著一種古樸,如來自蠻荒!
不過這種氣勢一閃即逝,馬宰的右蹄轟在肉眼看不到的一層阻礙上,一層淡藍色的光幕閃了幾閃,如漣漪擴散,隨後從受力點開始龜裂破碎。
最終,一個比張夜修補之前還要闊上百倍的巨洞,在光幕上綿延開來,停下的時候,芥子林邊緣幾乎全部暴露在保護外,淡藍色的光幕這才黯淡下去。
這一蹄子似乎也讓馬宰得到了發泄,它甩了甩頭,讓路雨安跟上,昂首闊步進了芥子林。
路雨安目睹這一切,暗自咂舌:“也就賊子,能搭上這等妖物吧...”
窮奇山的靈氣濃鬱,而芥子林內更甚一籌,讓路雨安驚歎,心生向往。
她路上遇到很多靈草靈果等,有幾次因為好奇想要摘下,都被馬宰製止。
“愛惜花花草草的馬,真有意思...”
路雨安輕聲感慨了一句,被馬宰聽到,認為有辱它的雄風,再給張夜記上了一筆。
所以當路雨安和馬宰到木屋的時候,張夜已經劣跡斑斑,要不是因為治腿,他早上了馬宰的黑名單。
吱呀...
門開,路雨安移步進去,一眼就看到了地鋪上有一件銀燦燦的軟甲,模樣款式無比熟悉。
“賊子?”
“謔謔謔——”
熟悉的笑聲在腦海響起,路雨安竟然有了一種久違的溫馨感和安心。
“徒兒,有沒有想...我了個!妖馬你!”
張夜話沒說完,馬宰闖了進來,黑著一張馬臉開始對著張夜一頓踩踏。
“妖馬!你幹嘛!真發情了?停下!”
然而,馬宰馬不停蹄,直到張夜聲音都變了,它好像才徹底解氣,傲然走了出去。
路雨安嘴角有些抽,靜靜看完表演後道:“說吧, 找我來什麽事?”
張夜在徒弟面前被馬踩,心中鬱悶,但也要談正事。
“丫頭...”
“不準叫我丫頭!”
“咳...雨安呐,本來我此次來焚天宗找雲母雷草,怕有凶險,你的狀態又跟暫失修為差不多,所以為師我甘願獨闖龍潭虎穴,上刀山下火海...”
路雨安似笑非笑,突然插嘴道:“你拍人家女掌門屁股...也是上刀山?”
“女掌門?什麽女掌門?”
張夜一時腦子沒轉過來,眼看路雨安面色由晴轉陰,突然想起了。
“哦——你說那小屁孩啊,嗨,那就是個女娃娃,什麽女掌門,人家才十二歲...”
然而,張夜發現不說還好,說完路雨安面色更加古怪與陰沉...
“賊子...你居然是...這種人...”
張夜整個人感覺很不好,我哪種人啊?
他那蛻凡境的第六感,敏銳地察覺到,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了...
“雨安,這次讓你來,我是要給你一個大機...呃...”
“大機什麽?”
張夜乾咳一下:“剛剛咬到舌頭了...我是要給你一個大機緣!”
路雨安心一動。
“焚天宗的窮奇秘境,今天傍晚估計就要開啟,裡面不僅有雲母雷草,更有一絕世凶地——四象池,如果你能得池中造化,實力將一飛衝天!”
“此話當真?”
張夜很自信,輕輕一笑,讓路雨安頓時油然而生一股振奮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