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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雷振聲當上肝膽外科的主任以後,各種藥商紛至遝來,對他阿諛奉承;各類人情關系抹不開面,晚宴參加個沒完;這一切讓他感受到了官場上被人捧著美好的滋味,也讓他整個人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從此一向在工作中小心謹慎的雷振聲變了,變的善談了,虛偽了,勢力了,他不再甘於做一個救死扶傷的醫生,他更加樂於周旋各類人情關系,甚至開始熱衷於投機取巧,利用職務之便坐享其他人的知識成果,他徹底成了一個官迷,每天都想著怎樣晉升,怎麽樣去打壓同事。
雷振聲在工作上變得處事無道,在家裡也變得為人不厚了,與其說變了,不如說原形畢露啦。
從小在農村長大的雷振聲骨子裡透著一種自卑,他打心眼裡認為自己當初是高攀了妻子陳寶珠。後來他讀研究生,跟了最好的老師,努力得讓自己更加有資歷,可是他在進步,別人也在提升,老丈人陳柄風也由大學老師變成了主任,最後成為了醫科大學的副校長,不管自己怎麽追趕,總追趕不過老丈人。可是陳寶珠本人從未覺得嫁給雷振聲是所謂下嫁。只是誰也沒想到原本老實本分的雷振聲內心會有陰暗的一面,在他當上科主任,老丈人離世之後,徹底爆發了。
老丈人在世時,雖然小舅子陳光華在老丈人陳柄風眼裡是個不學無術的人,工作還是陳柄風通過朋友介紹才到安平醫藥集團上班的,但是為了表示對老丈人的尊重,雷振聲對這個小舅子還是恭恭敬敬的,兩人因為工作的關系來往也都是謙和無比。可誰曾想到7年前陳柄風過世的第二天,雷振聲就因為安排後事時,陳光華沒有隨他的意,他當著大家的面把陳光華罵的面紅耳赤,當時大家都嚇到了。
自那以後,雷振聲徹底地擺脫了老丈人的陰影,“揚眉吐氣”啦,對小舅子陳光華就不再有啥好顧忌的,動不動就怒罵,礙於利益關系的互相關聯,陳光華這些年也都是忍氣吞聲,兩家人之間的關系就變得越來越微妙了。
而陳寶珠也未幸免於難,陳柄風過世後雷振聲對她也開始變得各種看不順眼,事事找茬,不到兩年,雷振聲就出軌了科裡新來的護士了,這對於從年輕開始就非常優秀的陳寶珠來說簡直是一種恥辱,陳寶珠感覺這些年對雷振聲的付出簡直就是不值,當初怎麽就瞎了眼!
陳寶珠也曾吵過,也曾鬧過,但是她是醫科大學研究生院的黨委副書記啊,她需要有她自己所謂的黨性。而雷振聲是肝膽外科的科主任,也是黨員。他們都要顧及顏面的,於是陳寶珠默默地找到了當時剛剛升任院長的陳,陳也是從林江醫科大學本科出來的學生,對於陳柄風這個老師還是很尊重的,所以對於陳寶珠的難處也是比較重視的,為此特意找了雷振聲談話,勒令及時回頭,而且陳寶珠還自己親自找到了那個護士談話,再利用陳院長的關系把那個護士調到了別的醫院上班了。
礙於陳院長的壓力,加上陳寶珠本身職務並不低,雷振聲也不再敢太造次了,加上雷振聲本身就是個冠冕堂皇、表裡不一的人,家裡鬧得太凶,這樣的醜事他也不希望把宣揚出去。所以之後幾年的雷振聲還算是有所收斂,最起碼每天晚上都會回家,但是自從1年前搭上了李麗娜就肆無忌憚了,晚上經常夜不歸宿。陳寶珠各種責罵都沒有用了,再找到陳院長她自己也沒臉了,她徹底失望了,在感情上便不再期盼雷振聲了。兩人便很默契地分居了,而他們都是醫科大系統的員工,大部分同事都認識,偶爾有什麽聚會隻得無奈地配合著做個“恩愛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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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家門,雷振聲已經隔了好久沒踏進去了,依稀記得上一次回家還是春節的時候兒子雷育家放寒假回來,兩人又假裝一副恩愛如初的樣子。
雷振聲全身找遍了都沒找到門鑰匙,最後還是在隨身攜帶的提包的一個小角落裡才翻出來了。
雷振聲輕輕地開了鎖,推開門,走進去了。裡面的裝飾布局還是一樣,門口鞋櫃擺著一雙男士的拖鞋,還是跟以前一樣收拾的乾乾淨淨。兒子雷育家四年前就去讀大學了,除了逢年過節很少回來,所以這個家大部分時間都是陳寶珠一個人住。
陳寶珠在廚房裡面聽到門聲響,非常地驚慌,生怕是家裡出了小偷,她拿著一個拖把走出來,一副備戰狀態,出來一看竟然是許久未見的丈夫雷振聲,他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陳寶珠即驚訝又高興,但是出於對雷振聲之前肆無忌憚的包二奶的憤怒,她放下拖把,並冷冷地說道:“原來是你回來了!”
雷振聲看到妻子出現時候的狀態也嚇到了,沒想到許久未見的妻子,因為自己的出現,居然把自己當做小偷啦,心中突然有些自責,這些天確實冷落了妻子,微笑著說道:“嗯。。。”
“最近科裡沒那麽忙了,就回來看看。”雷振聲解釋道。
但陳寶珠並沒有搭理雷振聲,而是慢悠悠地回了廚房,陳寶珠如此冷淡的態度讓雷振聲有些不知所措。當然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已經深深地傷害了妻子, 他也不怪她。
雷振聲坐在沙發,他感到這個家在他們夫妻關系發生變化的情況下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這個住了11年的家,應該是有家的感覺,可是卻有一種陌生的感覺,總感覺少了點什麽。
幾分鍾後陳寶珠從廚房裡端出兩個大碗放在餐桌上,並冷冷地問道:“吃了嗎?”
雷振聲看妻子雖然語氣很硬但是默默在廚房做了晚飯,心裡一下子暖了很多,趕緊站起來朝餐桌走去,並說道:“還沒。呵呵。。。被你問的正好餓了。”
“吃吧!”陳寶珠對待雷振聲就像施舍一個流浪漢一般,不冷不淡地說道。
雷振聲看著桌上的兩碗面,每碗面上面都臥了兩個單面流黃的煎蛋。雖是如此簡單的晚餐,但是雷振聲卻非常地感動。雷振聲太熟悉這面了,曾經每逢他晚上手術回來了,妻子陳寶珠都親自下廚煮一碗面給他吃,同樣是加了兩個單面流黃的煎蛋。雷振聲小時候家裡窮,這樣的配置只有家裡來了非常尊貴的客人才有的。長大後雷振聲也一直都喜歡吃這個,陳寶珠也深知雷振聲最喜歡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