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然作為研三來實習的還沒畢業的研究生,接觸的病人還不多,總會有一些看不慣和看不懂的事情。
而相對於他,孟良華已經明顯適應了這些制度,他淡定地回道:“這制度其實也是特殊歷史時期下的產物,其實出來的時候我想也是為了防止之後的法律糾紛吧。”
“畢竟假如完全聽醫生的,手術出了事情那以現在的醫療環境,醫鬧還不接踵而至啊!”孟良華補充道,“而且還有個可能就是,現在要找人的時候找不到人,真是出了事情什麽七大姑八姨都會莫名其妙地出現跟你理論甚至索求賠償,醫鬧又變得在所難免了。”
“不至於吧!”子然詫異道。
“真的,以前我就聽師傅說過出現過類似的事情。”孟良華心平氣和地說道,“而且這樣的事情出現是還不少,所以這樣的制度當你覺得他不對不合理的時候也要辯證的看,都是有兩面性的,畢竟存在既有它合理之處。”
孟良華說完又補充道,“所以當我知道師傅要冒險做這個手術的時候其實我內心是很複雜的,一方面呢,今天看著凱凱這麽痛苦的樣子,我肯定是希望師傅做手術今早給他緩解痛苦,而另一方面呢,其實我又害怕師傅做手術,真做了手術沒事還好,要萬一有個什麽事情,警察又找到凱凱的父母,那就很有可能招致醫鬧,到那時候可真是有理無處說啊。”
“師兄,你說的也對。”子然回道。
而後他又說道:”其實對於今天的這個事情,你說的我也能理解的,畢竟凱凱有著特殊情況,凱凱他自己確實智力有問題,沒有自我判斷能力,肯定是不能自己簽術前知情書的。”
“但是其他的病人呢,就是那些能夠自己做主的病人為什麽也必須要家屬簽字啊,我覺得這個很不合理啊。”子然憤憤不平地補充道,“像我們科室的還好點,很多上手術的都是重症病人,要家屬簽字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像婦產科剖宮產大小也算個手術吧,也必須要家屬簽字,不簽字還不能剖宮產,我就覺得很可笑。”子然繼續說出自己心中的不解,“還有闌尾炎這樣的手術,其實都是小手術,他們手術前都是有自我判斷能力的,其實完全可以自己簽字手術。”
孟良華聽著子然一副對醫療制度十分不滿的樣子,只是淡然地笑了一下。
“你說的這個問題,其實我曾經同樣疑惑過。”孟良華說道,“而且我也曾問過高我兩屆的師兄,那時候我也是剛剛下臨床對很多制度都非常不能理解。”
“是嘛!師兄,你說的是哪個師兄啊?”子然好奇地問道。
“他就是陸恩陽師兄,你沒見過他,不過你肯定聽說過他吧。”孟良華回道。
“陸師兄啊!我當然聽過他,聽說他讀博士都是在國外讀的,現在好像是在上海工作。”子然回道,“我聽師傅說他很厲害,讀研的時候就發了一篇6分的sci。”
“是啊!”孟良華說道,“他是很厲害。”
“我剛剛研一的時候下了一段時間臨床,那時候也質疑過這件事情和這個制度的不合理性,那時候有幸碰到他正好在臨床上管床,就正好問了他。”孟良華慢慢地說道,“我記得很清楚他跟我說過,不管病人是否會因為病痛而導致神志不清,之後都有可能被家屬判定為是在不理智的情況下做出的決定,甚至有些病人自己都會反悔自己之前的決定,這勢必會造成家屬的醫鬧事件。”
“也是,事後的事情最說不清楚了。”子然也點頭呼應道。
“所以啊,其實這點倒是保障了我們醫生的安全。”孟良華說道,“說起這件事情,我倒是想起來我同學梁博曾經因為他師傅碰到醫鬧的事情也感悟頗深而說的一句話,那句話我也是非常的認同。”
“哪句話啊?”子然好奇地追問道。
“就是無論在什麽時候,醫生一定是最希望病人不要出事,並希望病人痊愈出院好好活下來的那個人。這並不是因為我們醫生有多麽高尚,而純粹是因為如果病人醫院出事了,我們醫生必定會蒙受巨大的損失,說難聽點,也就是說在康復這件問題上,其實我們醫生和病人才是真正的利益共同體,只有他們健康的出院了我們才能安然無恙。”
“說的是啊,我們跟病人本來就是一個目標,就是治好病人趕緊讓他們康復出院。”子然說道,“可是,病人家屬總算一種跟我們對立面的感覺,他們總是帶著懷疑的眼神看我們,要不就是年輕覺得我們不行,主任級別的醫生又總感覺人家要收紅包,賺黑心錢。哎”
“現在可能就是大家都有誤解才會搞得醫患關系這麽緊張吧。”孟良華說道,“國家不也在慢慢出台各類政策來緩解緊張的醫患關系嘛。”
“只不過從現在的形式來看效果並不明顯,反而搞得我們做醫生越來越難了。”孟良華補充道。
“就是啊,醫改一直在進行, 只是看著效果根本沒什麽,病人還是看病人,看病貴,而我們醫生是越來越苦逼。”子然無奈地說道。
說完子然又問道,“師兄,你聽說了現在要專培了嗎?”
“嗯,聽說了。”孟良華回道,“我也是前段時間聽別人說的,說是現在專業型碩士畢業以後不用單獨規培了,實習時間就抵消規培時間,畢業直接發規培證,只是現在規培結束了還要求專培,就是不知道這個專培真正執行是到什麽時候開始。”
“我們醫學生太苦逼了,只希望那個什麽專培別執行,不然像我們學術型的熬完2年規培又專培,那30歲都還沒正式就業,也太坑爹了。”
“哎!誰知道什麽時候執行啊!”孟良華歎道,“現在既然說出來了,估計正在執行就快了,反正醫生是越來越難混了。”
“是啊!”子然呼應道,“而且”
他剛剛想繼續說話的時候,值班的電話又響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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