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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河村真是今非昔比。大街小巷全部都鋪上了水泥路面,即便是通往村外那條原本是黑渣鋪的小路現如今也是柏油路面,兩側種植了楊樹或者柳樹,一直延伸到其它村子的范圍之內。
修路的錢不是村民集資,而是許正陽家裡個人出資修建的。
這在全鄉乃至整個滏河市區,都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了。當然了,至於其它村子……許正陽的心眼兒沒那麽實誠到傻冒的程度。好事兒做的過了,那就成了臭顯擺,很容易遭人誹謗嫉恨。
最初的時候,按照陳朝江的意思,婚宴就乾脆把滏頭鎮上的天外天酒店包下來,到時候親朋好友全都去,也省得家裡面張羅來張羅去的麻煩。
問題是……
葉皖不樂意,按照她的意思,就在村裡結婚,去酒店有什麽新意啊?
婆婆朱翠問她:“這村裡有啥新鮮的?你娘家的那些親戚們來了,在咱們村兒裡多寒磣……”
要說也是,村裡十戶人家結婚,有十戶都在村裡,委實算不得新鮮,真要是去滏頭鎮大路邊兒上包下來天外天酒店。那才是真新鮮。可放到葉皖這裡就不同了,去酒店結婚的那才叫沒勁,親戚朋友結婚的場面她經歷多了……
於是乎就有了這般決定,結婚就在村裡。
至於迎親的地點,葉皖也是一力做主了,不用跑那麽遠,選擇在許正陽家裡,從村東北邊兒上,到村南靠西側的陳朝江家裡面,滿打滿算沒有一千米的路程。
好嘛……
以現在陳朝江的身份,隨便找個婚慶公司的車輛,都能從村東排到村西。
不過說起來也是,既然要在村裡結婚典禮,可不就得在滏河市選擇一個合適的家院來出嫁嗎?畢竟娘家的親戚們提前一天就來到這裡了,全村也就許正陽家裡住著舒適些,寬敞些。親戚們雖然要麽就是高官要麽就是富家,不過對於葉皖這般決定,誰也拿她沒轍。這丫頭從小被慣壞了,而且脾性就倔,若非如此,怎麽就挑上了這麽個女婿?葉榮琛兩口子也是,你們是身份?這個陳朝江…...就算是不講究門當戶對的事兒了,可這差距也實在是過於懸殊。
葉皖和陳朝江,以及全家人都琢磨著如此近的距離,怎麽安排婚車出行的路線?
村子就這麽大,怎麽安排也轉不過來幾個彎兒。
那天葉皖跑去京娘湖,跟李冰潔談及此事。讓李冰潔給出出主意,說是要不咱們婚車從村裡出來向東,然後駛上公路到滏河市外環上轉一圈兒再從國道繞行,從村西轉回來?李冰潔這人不愛亂出主意,點頭說這樣也挺好。
許正陽從書房裡笑著走出來,說道:“小皖,我看也別用婚車了,請禮儀公司的人來主持就行。至於迎親,也沒多遠的路要走,你既然想著走個新意,那就用花轎抬,我看這樣不錯。”
“呀,對啊!”葉皖一拍手,有道理!不過隨即秀眉一皺,道:“花轎可不行,我喜歡穿婚紗,穿著婚紗坐花轎,太滑稽了吧?”
“那就步行,紅地毯鋪路……”許正陽微笑道。
這廝端著茶杯品著茶,一臉溫和平靜的模樣,頗有些長輩風范。
葉皖稍稍沉思了一下。便樂得眼眉都笑彎了,成,這樣來的才新鮮出彩!
這都是前幾天發生的事情,之間他們的閑話咱就少敘了,轉回來說結婚這一天吧。
如今陳朝江家裡那套破舊的老房子,早在許正陽患重病那一年,就翻蓋成了兩層的小樓房,今年因為考慮到陳朝江的結婚的事情,家裡更是從新裝修,家電家具全部置換一新。大街上壘砌了灶台,置上了大鍋,家裡家外親戚朋友街坊四鄰,全都過來幫忙張羅,熱鬧的不行。
袁素琴和許能早兩天之前就回到了雙河村,把家裡的各個臥室都給打掃乾淨,騰出來給葉皖娘家的人來了居住。
今天更是在家門口上方插上了兩面紅旗,貼上了對聯。
袁素琴逢人就喜笑顏開的說著:“俺家大閨女要出嫁了呐!大家都來吃喜糖啊!”
許正陽昨天下午就回來村裡,到自己家裡看看,又到陳朝江家裡坐坐,然後傍晚就回了京娘湖。不在妻子的身邊陪伴著,他心裡總是不放心。
也許大家心裡就納悶兒了,讓李冰潔回來唄,不就是懷孕了嘛,都這麽久了,不要緊的,偶爾熱鬧兩天沒什麽事兒吧?這咱得專門解釋解釋,話說在許正陽他們老家這一帶,有一個風俗,那就是孕婦是盡量避免見新人。尤其是不能在結婚當天,更不能出現在辦喜事兒的人家中。
具體為什麽……老一輩兒傳下來的。
陳朝江結婚,從小在一起玩泥巴長大的幾個哥們兒當仁不讓,必然是要來幫襯著忙活。只是今天作為這幫人中最優秀,也是一直以來最出色的人物許正陽,卻並沒有和哥們兒們一起張羅著忙來忙去。
沒辦法,這廝現在在村裡面的身份地位,那是被公認的,沒人會把他當年輕人去使喚。
而且因為一些面子上的問題,許正陽很無奈的和村裡一些長輩們坐到了一起,商量著今天的事兒如何安排,怎樣招待新娘子娘家那些遠道而來的貴戚們。
商量來商量去,反正那邊兒的親戚們來的也不多,男賓席上,就由許正陽這位真正見識過大場面的人來陪席,而女席上,則是由專門受到邀請本來是作為送親一方的貴賓們前來赴宴的江蘭陪著。
這檔次可就比許正陽結婚時的檔次要高些了。
許正陽頗有些無奈,因為今天他原本就想著和兄弟幾個一起忙活,侍候客人,端端盤子,遞遞煙酒……倒不是他想著融入生活,回歸原本。只是礙於情分上的問題,畢竟無論是自己結婚的時候。還是其他哥們兒結婚的時候,兄弟之間可不就是負責這種事情的嗎?其他哥們兒結婚時自己因為神識在天界,無法幫忙,本來心裡就有些內疚,自己結婚的時候兄弟們也都來幫忙了,結果輪到陳朝江結婚,自己反倒成為坐在貴賓席上,又兄弟們侍候著,那實在是過意不去。
再者說了,再貴賓席上自己就沒那麽多閑工夫去處理一些事情。
要知道,就在今天。李海東和蘇鵬他們正在國外執行著特殊的重要的任務,那就是控制古麗爾亞的心腹手下,去接受一家在全世界都有著絕對影響力的新聞網站采訪,進一步揭露更多的秘密。
要知道,這是在國外辦事,指不定遇見什麽特殊的意外狀況,所以許正陽不能掉以輕心,隨時都要李海東和蘇鵬他們匯報進展。
迎親的隊伍出發時,曹剛川他們一幫人自然是走在最前面,還帶著一幫村裡面更年輕些的小夥子們,沿路點著鞭炮,一定要確保鞭炮聲不能斷;禮儀公司的人員在街坊四鄰們的幫助下,沿路開始安置著花環拱門,鋪開紅色的地毯。
這家禮儀公司就是去年許正陽結婚時的那一家,對於他們來說,雙河村可真夠奇特了。
去年主持的那次婚禮,規模大小且不說,來的那些賓客們……太貴了!
今年又出了一位奇特的,好嘛,這次無需像去年那般讓你們禮儀公司再去找車輛湊多少了,而是準備好那種一般婚禮儀式上隻用得上一個的花環拱門,為的就是沿途每隔十米就豎起一道門;除此之外,還要有足夠長的紅地毯……
好嘛,不管什麽禮儀公司他們也不可能準備這麽多紅地毯不是?
如果僅僅為了這一家就買那麽多的話,將來也都用不上了,這不是浪費嗎?
好在是,古香軒的老板古爺姚出順說了,花多少錢算古香軒的!瞧你們公司那點兒出息,矯情勁兒吧!
得,既然人家擺闊舍得花錢,他們禮儀公司還能說什麽?照單辦唄。
此時的許正陽已經和一幫村裡的長輩們先一步來到了許正陽的家裡,開始和村裡提前組織好的一幫老少娘們兒打嘴官司,無非就是喜糖以及彩禮的問題。這些事兒都是人家葉皖姑娘非得讓陳朝江準備的,反正要的就是你們當地風俗的這個味道,要的就是這個熱鬧折騰勁兒!
陳朝江是什麽都聽葉皖的,他也不擅長爭執,再說也沒那個必要。
而作為公婆的陳安和朱翠。更是沒的說,如今家裡條件好,經濟上不是問題,兒媳婦兒又是貴人中的貴人,她怎麽說咱們依著就是了。注意,這裡陳忠和朱翠兩口子所說的貴人中的貴人……第一個貴人,自然是因為葉皖的家庭出身,第二個貴人則是金貴,她的肚子裡現在,有一個小寶貝疙瘩。
在葉皖的不懈努力和絕對強勢之下,即便是陳朝江那些日子裡不分晝夜工作上忙的不行,可依然沒有能夠逃脫葉皖的魔爪,務必每日抽出時間來交納公糧。最終是葉皖如願以償,懷孕了。
多少次私下裡,葉皖都曾經輕拍著還未隆起的肚皮,得意的衝陳朝江獰笑:“老娘要當媽了!這是奉子成婚!”
嗯,目前懷孕一個半月。
許正陽作為見過大世面專門來陪親戚的人物,當然是要陪著陳朝江本姓家的大伯一起,和女方的男性家人互道恭喜,然後坐下閑談到把新娘子迎出院門,然後再一起出去送親。
只是當許正陽和幾個中年人一起走進客廳的時候,看到坐在堂屋正中間那把椅子上的男子時,不由得吃了一驚。
卻見來著穿著筆挺的西裝,看相貌不過是五十多歲年紀,短發,眉不長,橫挑而起幾乎要直立起來,眼睛不大,卻炯炯有神,透著長年累月沉澱出來的不怒而威的氣勢。
正是葉皖的父親葉榮琛!
許正陽稍稍一吃驚,沒來得及招呼,葉榮琛已經起身微笑著走過來伸出了手:“正陽,好久不見啊!”
“葉伯伯,您好!”許正陽露出笑容,“沒想到您也來了。”
“嗯,剛到沒多大會兒。”葉榮琛笑著,然後很平易近人的和來者客套幾句請他們紛紛落座。
葉皖的大哥葉軍臉上掛著勉強的笑容,給眾人滿上酒,客套著說了兩句話,便坐下一言不發,期間不時的對許正陽冷眼相向。
許正陽也不在意,客套著與葉榮琛和在座葉家另外三個男性親戚說著話。
鞭炮聲由遠至近,到院門口時,鞭炮聲更是此起彼伏的熱鬧起來,火藥味兒甚至都穿過闊大的院落飄入了堂屋內。
一身筆挺西裝的陳朝江在幾個哥們兒的簇擁下踏步而入,一向蒼白冷峻的臉上今天卻掛著淡淡的笑容,冰寒的眸子裡也露出了稍有的溫情。院子裡原本就已經未滿了街坊四鄰正在鬧哄哄的說笑著,陳朝江這一來,後面更是跟進來一大堆的人,紛紛湧入屋內。
至此,屋內人再無可能閑聊的時間,紛紛把注意力放在了熱鬧的迎親場面上。
按照風俗習慣,老少娘們兒們是要把迎親的隊伍狠狠的為難幾把,新娘子則是羞答答穿著婚紗坐在床上靜靜的聽從娘家來的女性親人,以及村裡專門找來負責為難新郎官兒的娘們兒吩咐,等她們都同意了,新郎官才能把新娘子給抱出去的。
可今天碰上葉皖這麽一位性子特殊的主兒,愣是在大家正鬧騰的時候,這邊兒拉著她娘家的一個嫂子還沒解釋清楚什麽叫抹黑臉時,那邊兒葉皖已經忍不住了,穿上八鞋跟足有八公分的高跟鞋,從床上下來,雙手拽著婚紗裙擺走到臥室門口,向外張望著。
當看到陳朝江和一幫哥們兒以及長輩們坐在一起吃酒的時候,便嚷嚷道:“哎,朝江,你還不來抱我出去啊?”
嗡……
滿屋子人除了陳朝江和許正陽,全都愣住了,只剩下呼吸聲。
詫異的看向葉皖。
許正陽忍不住笑著扭頭看向陳朝江,低聲道:“新娘子等不及了,趕緊去吧。”
“不是還有抹黑臉嗎?”陳朝江為難道。
就在這時,曹剛川和劉賓的媳婦兒手裡攥著黑色鞋油黑煤泥拌好的黑泥擠開葉皖從臥室跑了出來,一邊忍俊不禁喜笑顏開的叨叨著:“得得,咱們誰也別鬧了啊,人家新娘子都等不及了,趕緊抹黑臉,我們代勞啦!”
唰唰唰……
白臉陳朝江,頃刻間被抹成了黑面煞星。
幾個哥們兒吆喝一聲,一推陳朝江。
陳朝江長身而起,健步跑到葉皖跟前,雙臂陡伸,一把就將隻探出半個身子在門外的葉皖抱將起來,轉身就往外走。
葉皖的驚呼聲和眾人的哄笑聲飄蕩在屋子裡。
負責管事兒的幾個中年男子急忙追出去揮著手喊著:“等等,等等,別急啊,等著送親的親人們,哎喲,在門口下來,下來,走地毯!”
外面鞭炮聲再次震耳欲聾的響了起來,陳朝江已經在哥們兒的簇擁下走出院門十幾米遠,這才在管事兒的呼喊下停下腳步,將葉皖放了下來。兩口子皆有些尷尬的臉紅了,曹剛川他們和一幫小年輕人以及圍觀的街坊們都是大笑不已。
這邊兒屋子裡村裡幫忙的男女中年人趕緊張羅著請親戚們一起出去,走在新郎新娘的後面。
許正陽則是跟葉榮琛並肩行走在人群的最後面出了院門。
此起彼伏的鞭炮聲中,新郎新娘手拉著手親密的走在寬兩米長不見盡頭的紅地毯上。婚慶公司的司儀也算是久經戰陣,反應敏捷,即便是在今天這個特殊的婚慶場合,也照樣能拿著話筒說不完的幽默話語和恭賀之詞。
陳朝江西裝革履,抹了張黑臉;葉皖今天穿著的婚紗是訂製的,銀色的層層疊疊的長裙顯得十分飄逸,外面籠一層閃閃發亮的半透明輕紗,長發盤起別上小小的銀質皇冠和銀花,頗有些北歐貴族的風范。
每走出十米左右遠的距離,便是粉紅色的花環搭製的兩米多高,寬有三米的拱門,一些陳朝江本家和親戚家的小孩子負責隨前隨後的撒著花瓣。
路兩側前後都有攝像師跟隨拍攝;更前方一幫年輕人不停的在兩側點燃鞭炮……
迎親隊伍中的長輩們,負責陪在送親的賓客們旁側一邊介紹著當地的風俗習慣,一邊說些恭維賀喜的話語。
許正陽和葉榮琛,依然是走在隊伍的最後面。
“葉伯伯,小皖和朝江今天這婚事辦的,您還滿意吧?”許正陽盡職盡責,自然是要說上些客套話。
“哈哈,都是些虛的,將來能夠好好過日子才是好的。”葉榮琛爽朗的大笑著。
葉軍走在前面扭頭看了看,卻無奈的扭過頭去,他著實無奈,心裡恨許正陽,是因為當初自己斷臂是拜許正陽所賜,然而他卻很無奈,這個仇是無論如何也報不得。父親雖然沒有明確的告訴他許正陽神祗的身份,但是話裡面暗暗的提點,加上莫名其妙詭異的自殘斷臂,足以讓葉軍猜測到為什麽會有那麽多和父親一樣甚至比父親地位還要高的人畏懼許正陽。
“正陽,那件事還有下文嗎?”葉榮琛忽而笑著問道。
在鞭炮聲和人群鬧哄哄的雜音中,許正陽依然將葉榮琛的話聽的清清楚楚,他當然知道葉榮琛所說的是哪件事。許正陽微笑著說道:“明天吧,明天還得再發生點兒事情……”
“我說正陽,你這可是火上澆油啊!”葉榮琛笑著說道,也沒問什麽情況。
許正陽微笑不語,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葉榮琛。
葉榮琛心領神會,爽朗的笑道:“不提那些,今天是我女兒出嫁的大喜之日……”
……
許正陽心想,唉,我可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剛才不回答您的話,是因為要下達一個命令。
對於暗中監控了古麗爾亞兩名心腹的特工,格殺勿論!
不能讓他們阻攔兩名心腹去主動找記者爆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