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搞的有些僵持,鄒明遠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表現實在是有點兒丟面子了,現在走的話豈不是證明了自己害怕這個年輕人嗎?不走的話……他現在真想馬上出去電話找幾個混混把許正陽這個不知道從哪兒蹦躂出來的臭小子給狠狠的拾掇一頓。
“喲,這話是怎麽說的?”金長發眼看著氣氛有些不對,趕緊上來打圓場,說道:“鄒經理和這位小兄弟有過節啊?”
姚出順卻搶口說道:“金二,你爹個蛋的,怎麽和這王八蛋湊一塊兒了?”
“呵呵,古爺您笑話我。”金長發也不生氣,笑道:“生意做不下去了,店鋪要轉讓,這不,正和鄒經理談著,把店鋪盤給他算了。”
“扯淡!是被他擠兌的開不下去了吧?我說你小子怎麽這麽沒骨氣?”姚出順罵罵咧咧的搶白了一通,然後揮著手說道:“我今天找你就是想盤下來你這店鋪的,開個價吧。”
“古爺,您可別說氣話。”金長發眼睛一亮。
“怎麽?不相信我?”姚出順瞪眼道。
鄒明遠在旁邊冷笑一聲,繼而像是在看耍把戲的一樣,歪著頭鄙夷的看著姚出順,也不說話,尋思著就要看看姚出順如何丟臉。如今滏河市古玩這一行的人,誰不知道他鄒明遠的“天寶齋”?放眼整個古玩市場,除了那些太小的店鋪鄒明遠看不上眼之外,其他稍微有點兒實力的,哪一家不是被他擠兌垮了?
古香軒古玩店內,安安靜靜的。
許正陽手裡的煙已經燃盡,他將煙蒂從敞開的門口彈飛出去,雙手揣在褲兜裡,隨意的在櫃台旁踱著步子。
金長發皺著眉頭在思考,眼神卻時不時的看看姚出順,顯然,他確實不怎麽相信姚出順有能力盤下來他這個店鋪。過了一會兒,金長發忽然豎起一根手指,眼神有些猶豫的說道:“八十萬!”
“你爹個蛋的,八十萬夠買你這裡面所有的破爛了!”姚出順瞪眼怒道。
“既然盤下來店鋪,當然是全部的東西都給您留下。”
姚出順愣了一下,笑道:“好,不過我得先看看物件兒。”
“您信不過我金二?”
“你爹個蛋的!”姚出順罵了一句,三角眼一翻,揮手說道:“那就這麽定了!”
鄒明遠突然暴怒道:“金二,你賣給我一百萬……你,他媽陰我?”
金長發扭頭笑道:“我樂意扔掉二十萬不要,鄒經理,這店……現在還是我的吧?”
“呵呵…...”鄒明遠被氣的冷笑起來,點著頭說道:“好好好,很好……”說著話,鄒明遠抬腿往外走去,順便扭頭惡狠狠的瞪視了許正陽一眼。
許正陽依然是眯縫著眼,表情平靜,古井不波,似乎根本沒在意屋內人剛才所說的話。
就在鄒明遠前腳剛剛邁出店門的時候,許正陽忽然平平淡淡的說道:“鄒經理……”
鄒明遠回頭。
“這店,是我和古爺一起開的……我叫許正陽!”
鄒明遠冷哼一聲,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喂,你叫許正陽很拽嗎?你名氣很大嗎?”姚出順鄙夷的說道。
許正陽聳了聳肩,笑道:“我看他好像忘了我叫什麽了,所以好意提醒下,出來混,總得有個名頭啊!”
姚出順和金長發二人都有些愣神兒,這話是什麽道理?
其實許正陽想的很簡單,先唬住鄒明遠再說,萬一這家夥出門兒就張羅一幫地痞混混來圍攻自己和姚出順的話,
那豈不是要白白的挨一頓打?我這個功曹又不能隨身挾帶天兵天將。這麽一個強硬的態度甩過去的話,鄒明遠首先顧及的應該是琢磨下這個年輕人什麽來頭?憑什麽這麽硬氣?惹得起不? “這位許兄弟……”金長發走上前兩步,伸出手來笑道:“鄙人金長發,不知道小兄弟在哪裡發財?”
“金老板你好,我就一種地的農民。”許正陽微笑著與金長發握了握手。
金長發愣了下,繼而笑道:“許兄弟謙虛了。”說著話,金長發扭頭疑惑的看向姚出順,似乎在詢問姚出順。
姚出順三角眼翻了翻,眼神瞟了瞟櫃台裡那些玻璃框後面的玉石古玩,右手抬起,食指和中指上下擺動了幾下。
金長發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繼而又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許正陽,再次握住許正陽的手說道:“失敬失敬,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啊,許兄弟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客氣了。”許正陽一頭霧水,表情卻依然平靜謙和。
“古爺,我可真是太佩服您了……”金長發又扭頭滿臉欽佩的對姚出順說道,繼而又苦笑道:“我要是有許兄弟這樣的朋友,也不至於被鄒明遠給擠兌成這樣了,唉。”說話中,還朝姚出順眨巴了下眼睛。
姚出順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很沒道德的啐了口唾沫,罵罵咧咧的說道:“鄒明遠他爹個蛋的算老幾?正陽不會被他拉過去的,放心吧。”
許正陽自然聽出這話裡的意思,笑了笑也沒有說話。
金長發卻有些尷尬了,心裡埋怨著姚出順幹嘛把話當著人的面說出來?我這還不是好心提醒你嗎?嘴上卻說道:“我可不是這個意思,不過是提醒您古爺以後小心著點兒鄒明遠,他可是什麽壞點子都使得出來,背後下黑手的事兒乾的多了……”
“也就你這個膿包,才會讓他給擠爆了蛋子!”姚出順滿口髒話。
“得得,您古爺威風還不行嗎?”金長發被姚出順給罵得臉上掛不住,急忙說道:“古爺,咱明人不說暗話,親兄弟明算帳……”
“你爹個蛋的,害怕我不給你錢啊?”姚出順打斷金長發的話,說道:“下午把支票給你送過來,哦,咱們下午把執照房約什麽的,過過戶,利落點兒!”
“成,古爺您爽快!”金長發笑著解釋:“我也確實急著回老家,真是一天都不想在滏河市待著了,哦,古爺,我這個侄子是個老實人,在我這兒跟了我兩年了,在這一行也算是熟手,您看……”
“留下!”姚出順大度的一揮手。
那個年輕的夥計連連道謝,同時還感激的看向金長發。
從古香軒出來之後,許正陽依舊一句話不說,保持著有些清高的低調。
摩托車就放在古玩市場門口的停車棚下,許正陽走過去跨上摩托車,然後扭頭看著臉上略有些忐忑的姚出順,笑道:“古爺,想什麽呢?”
“哦,沒什麽。”姚出順搖了搖頭。
“錢不夠?”
“還行。”
“哦……”許正陽點了點頭,蹬開斜撐,將鑰匙插進去,似乎很隨意的說道:“那行,就按照咱之前商量好的,我出二十萬,剩下的你來出,哦對了,您不是說我那些東西值二百萬嗎?給現錢啊!”
事實如此,那次姚出順在許正陽家裡看到那些用棉花卷裹著的陶陶罐罐碟碟碗碗時,當時就驚得瞠目結舌,上前一一仔細打量過後,果然挑出了幾樣委實算得上古玩中上好的東西,當時就拍著許正陽的肩膀說給出了二百萬的價格。
在這方面從來不打誑語的姚出順卻不知道,許正陽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也怪不得許正陽謹慎些多疑些,畢竟和姚出順之間,委實算不上多麽熟悉。而正是這份疑心,卻讓許正陽發現了自己可以在慈縣境內識別人心的神通能力,同時也越發的確定,姚出順是個值得信任的人。
坦言講許正陽發現可以識別人心的時候,就認真的考慮過,以後但凡對信任的人,一般情況下絕對不能去利用自身的神通去查看對方的內心世界,那就是偷窺,是不尊重對方了。比如……自己的家人。
誰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小隱私,都是應該尊重的。
所以許正陽覺得一般情況下這種很耗神的能力還真用不著,畢竟他可沒有在大路上看見一個人就想查查對方心裡在想些什麽的閑心和惡癖。
“正陽,一時半會兒哪兒來那麽多錢?”姚出順為難道:“鄭榮華那裡我借了二百萬,尋思著正好夠你的,哪兒想過金長發的古香軒正好轉讓……反正咱倆合夥開店,是吧?你那些東西先放在店裡撐撐店面,等賣了之後再給你錢唄。”
“再去借。”
“你爹個蛋的,我這張老臉還要不要啦?”姚出順怒道。
許正陽也不生氣,笑了笑說道:“先把那幾件好的賣給鄭榮華唄,其實吧,我也不想這樣的,可我確實急著用錢呢,再過幾天我妹妹就要去京城了……”
“嗯?你妹妹不是上學嗎?哪兒用得著這麽多錢?”
“唔, 有些麻煩事兒,我尋思著先準備些錢,到時候也好心裡有個底兒。”許正陽撓了撓頭,他心裡其實也明白,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用錢擺平的,可沒有背景沒有文化沒有任何在大都市為人處事經驗的他,委實想不到有什麽法子,反正,反正先準備好錢再說,有,總比沒有強。
姚出順無奈,隻好點頭說道:“那咱倆一起去見見鄭榮華吧,你也和他認識認識……”
“不了,我還有點事,你自己去吧。”
“那下午咱們在這兒見?”
“您忙著就行了,我相信您,回頭辦妥了,直接去我那裡拿貨就行。”許正陽笑著揮了揮手,打著火掉轉車頭就要離開。
“哎咱這是開店啊,你就這麽放心我?”姚出順攔住許正陽,心裡倒是有些不踏實了,開什麽玩笑啊?
“放心,不放心我能跟你合夥開店嗎?”許正陽笑著伸手撥開姚出順,掛擋擰油門兒向市場外開去。心裡琢磨著,這樣是不是能感動一把姚出順?等他去弄貨的時候,我得再琢磨琢磨他那心思,可別這老小子突然動了歪心思啊!
姚出順在後面喊:“你忙著幹什麽去啊?”
摩托車到市場大門口時正好有車進出,所以刹車稍稍停了下,許正陽回頭笑道:“買幾本書看去…...”
姚出順撓著腦袋,不明白許正陽買書幹嘛這麽心急火燎的,生意都不做了。
難道他不怕我黑錢獨吞?
傻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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