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言,袁素琴眼睛一亮。是啊,自己光顧著的擔心兒子這樣那樣,卻疏忽了土地神和兒子的關系這麽好,豈能不保護著兒子?有神保護著兒子……那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凡人能和神較上勁嗎?
不過袁素琴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土地神,土地神總不能天天惦記著你,人家那麽大官,是神仙啊,肯定天天要忙的事情特別多,咱不能老是煩人家……”
“嗯。”許正陽笑著點頭,將煙蒂扔到紅磚鋪就的地面上,用腳踩滅,然後起身說道:“娘,別擔心了,不會有事的,以後我晚上要是再出去的話,就第二天白天回來,晚上你們把門插好,哦,回頭我跟土地神說一聲,讓他幫忙多照看著咱們家……天不早了,早點兒歇著吧。”[78xs]
袁素琴揮揮手。起身往臥室走去,一邊兒說道:“房上水袋裡的水應該還熱乎著,洗個澡再睡覺。”
“哎,知道了。”許正陽答應著,扭身走了出去。
家裡洗澡的設施很簡單,買來兩層的塑料布,兩頭扎緊,然後放在房頂上,將裡面注滿了水,接下來一根水管,將噴頭懸掛在東牆角葡萄架的角落裡,圍上一圈兒塑料布遮成個小間,就成了個簡單的洗澡間。夏日白天陽光足,將水曬得熱乎乎的,到了傍晚或者晚上,就可以衝個澡,也省得晚上再跑到河裡去洗澡了。
痛痛快快的衝了個澡,許正陽隻穿了件大褲衩,回到屋裡躺下,揮手招出了縣錄。
查看了下,巷外大街上那個像是鬼影般藏身在某家房頂上的人影,依舊冷冰冰像個死人般趴伏在那裡,手裡還舉著個望遠鏡,正在往許正陽家的方向看著。
這個人很會隱匿身形,而且選擇的角度也好,別說大半夜的,就是白天。村民們行走在大街上,只要不是刻意的去仔細查看,也不會發現他在那裡。
還挺上心,挺專業的嘛。
許正陽撇了撇嘴,隨手拉滅了燈,然後平靜的輕聲問道:“你沒打擾他吧?”
“功曹大人沒有吩咐,我不敢胡來。”崔瑤恭敬的答道。
“嗯。”許正陽接著問道:“他有聯系其他人嗎?”
“是的,不過聽不明白他和誰在說什麽,只是嗯嗯啊啊的簡單說話,哦對了,好像最後還說了了倆字‘明白’。”
許正陽歎了口氣,說道:“知道了。”然後揮手將崔瑤收回到縣錄中,微眯上了眼睛。具體是誰現在還不能確定,就等著程金昌回來之後才有可能得到答案。
能夠來專門監視的他,目前情況下許正陽心裡只有兩個目標。
首先想到的自然是李冰潔家裡安排的人,從江蘭對自己最近些日子的所作所為了若指掌就能想明白,李冰潔家裡的人對自己挺關注,而且特上心。許正陽心裡暗罵他們至於嘛?我又不是非得把你們家閨女給拐跑了哄騙著娶回來當媳婦兒,哪次不是她主動來找我?你們不管好自己家閨女,監視我幹啥?
坦言講許正陽心裡對於李冰潔雖然很是喜歡,有著初戀的那種甜蜜幸福還捎帶著酸楚的味道。可自己不是十五六歲的年紀,如今已經是二十多歲的小夥子了,考慮什麽事情都想的很清楚。誠然,如果突然讓他娶李冰潔做老婆,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答應,問題是……靜下心來想的話,他有時候也覺得李冰潔真的不適合做老婆,做兒媳。她的長相沒啥說,那簡直就是千萬人裡也挑不出那樣一個美的獨特,美的讓人感覺不忍褻瀆的存在;關鍵是她那性子,說難聽點兒就是塊榆木疙瘩,娶個這樣的老婆回到家,那豈不是得把人悶死?
還有個很關鍵很讓人不好啟齒的原因,那就是面對著李冰潔這樣一個脫塵如仙的美女,壓根兒就不會讓人產生見到其她美女時的某種男性正常的心裡衝動和遐想。
只會讓人越發的純潔,純潔到高山仰止的去欣賞去敬仰。
許正陽是個正常的男人,雖然如今已經是身為慈縣屬地功曹,兼職九鎮十鄉的土地神,可他還有著正常人的心態和生理需求。又沒想過當和尚,更沒想過非得把自己定位到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位置上。
那麽,娶個這樣的老婆豈不是很憋屈很無奈很難讓人享受某種美事?
想到這裡,許正陽撇著嘴自言自語的說道:“俺家三代單傳,還指望著娶個媳婦兒生一堆娃呢,這……沒心思乾那事兒的話,怎生娃?就算是看會兒黃色錄像勾起,勉勉強強的行那之事,可是,可是生下來的娃要是完全隨了娘的性子,那就悲劇了。”
想到哪兒去了?就現在看起來李冰潔的家庭狀況。壓根兒就不會看上他!江蘭不都把話挑明了嗎?
那就別讓你們家閨女來找我啊!管好她!
許正陽惱火的嘟噥了一句,拋開這些煩惱,繼而去想另一個可能來監視跟蹤他的人。
自然是鄒明遠了。
和鄒明遠有了幾次衝突之後,想來鄒明遠對許正陽越發的感興趣了。尤其是,他肯定想搞清楚古香軒背後的那條線在哪裡,主要負責人是誰。早先金長發就提到過,鄒明遠背後裡下刀子使絆子,搶你的線,反正
什麽法子都用,就是迫得你的店鋪開不下去。姚出順也提到過這些。
而姚出順天天守在古香軒裡,也沒什麽特殊的人找過姚出順做些什麽交易,那麽想要查到古香軒背後的那條線,就只有跟上許正陽。
所以鄒明遠也很可能安排人來監視跟蹤許正陽。
如果,是鄒明遠的人來監視許正陽的話……
許正陽眯縫著的雙眼裡閃過一絲寒芒,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娘的,最讓人厭惡和痛恨的大概就是這種監視跟蹤調查了。
因為這不僅僅是關系到自己,甚至會直接影響到家人的人身安全。
誰知道鄒明遠以後被自己打擊的狗急跳牆後,會作出什麽惡事來。這家夥不是什麽好鳥啊,當初還不是為了錢財,勾結亡命徒搶劫師父家中的寶物,從而導致了姚出順親人全部死亡嗎?就沒他他乾不出來的事兒。
……
許正陽歎了口氣,自言自語的說道:“這功曹,受局限太大啊!唉。”
若非是地域對於神力的限制。那麽他就可以憑著縣錄,直接去追查出這幕後的主使者到底是誰,問題是縣錄和神力只能在慈縣屬地內隨意伸展清查,只要一出了慈縣屬地,就像是碰上了銅牆鐵壁般,再也無法探出去。
好在是,鬼魂不受這種限制,可以來回的遊蕩,好在是……這鬼混還真的聽話。
迷迷糊糊中,程金昌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功曹大人,那邊兒我查到了。”
“嗯?”許正陽眉頭一皺。睜開了眼睛,看著恭敬趴伏在床前地面上的鬼魂,表情平靜的問道:“都是些什麽人?在哪兒?”
“滏河市西郊,小王山和清河之間有一套別墅,哦不是,是四合院,不過他們的車開進去之後,車上人下來回屋打了幾個電話,就休息了,沒有和其他人有什麽接觸。”
“四合院?那裡還住著什麽人?”許正陽問道。
“一個老人,七八十歲的樣子,男性。還有兩個中年婦女,嗯,大概是醫生或者保姆一類的,我看到其中一個婦女床邊的衣架上掛著醫生才穿的衣服,旁邊桌子上還有藥箱,櫃子裡有許多醫藥和用品。”
“還有嗎?”
程金昌抬起頭來,面容有些畏懼的說道:“四合院有當兵的站崗,手裡有槍,功曹大人,我,我當時挺害怕的,雖然知道他們發現不了我,可是就是害怕,渾身刺痛,大概,大概鬼怕陽剛之氣吧?”
“哦。”許正陽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揮揮手,將程金昌收回縣錄之中。
應該不是鄒明遠。
那麽就是李冰潔她的家人了,可是……她的家庭,到底是什麽樣的啊?她娘就不說了,一個公司的老總,特有錢的那種。可是這個老人是誰?李冰潔的爺爺?怎麽會有當兵的給站崗?
無需猜想,必然是個大人物了。
可真的是李冰潔的家庭嗎?為什麽程金昌沒有看到李冰潔和李成忠?
如果不是李冰潔的家人在調查監視自己,那又會是誰?
許正陽實在是想不到有別的人了。
忽然一個念頭閃過,許正陽猛的睜大了眼睛,呼的一下坐了起來。暗罵一聲姥姥!
有當兵的,自然就會和政府扯上關系了……
難道是自己最近這些日子以來的行為,被有關部門給關注上了嗎?那可實在是不妙啊!許正陽打了個哆嗦,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真要是那樣的話,會不會有一天把自己抓起來?宣揚迷信思想,蠱惑人心……犯罪啊!
又或者,拿自己去當實驗品,認真研究研究到底怎麽回事兒,怎麽就能做到讓人不可思議的事情?
不會吧?
許正陽抹了把額頭上滲出的細汗。
隨即,他再次想到了李冰潔,還有李成忠,那個一看就給人一股彪悍之氣的魁梧男人,典型的保鏢啊!唔,如果那個老人,以及監視跟蹤調查自己的這些人,都是李冰潔的家人的話,或者,這些來監視自己的是李冰潔家人安排的人……這就能說得過去了。第一,李冰潔家裡有錢,能天天坐著奧迪a8的人能沒錢嗎?第二,家裡有勢,有錢當然也能雇傭保鏢,但是被人口口聲聲稱呼小姐的,在現在這個社會上,幾乎早已經絕跡了,那麽只有一種可能,李冰加家很有勢力背景。
想到那些監視跟蹤自己的家夥們彪悍的身影,冷峻硬朗的面孔,和李成忠有著某種相似度。
那麽……李冰潔家人的嫌疑,就最大了。
幾乎可以肯定了!因為許正陽實在是想不到其他人來如此關注自己了。
至於有關部門的那個擔心,許正陽暫且拋開:別太自以為是的高估自己了,沒有翻起什麽滔天大浪的一隻土螃蟹,誰會注意到你?
想到這裡,許正陽穿上拖鞋下床,隨意的拎起汗衫穿在身上,然後小翼的邁著步子走了出去。
輕輕的開門,關門,走到院落中間。
屋外,月華如霜,空氣清涼舒適。
許正陽抬頭往遠
處那家戶院的房上掃了一眼,繼而走到院門口,輕輕的拔開門插,也沒關院門,邁步走了出去。
點上顆煙,許正陽就像是個隨意出來遛彎兒的人一般,邁著不急不緩的步子,出了巷子,來到了大街上。
他再次抬頭往那處房頂上看了一眼。
那裡,一片昏暗,月光被院內一棵參天的楊樹上繁密的枝葉阻擋,在房上投下了一片漆黑的影子。而那人,就在陰影之中。即便是現在許正陽明知道那裡有人,而且很認真的看了一眼,卻依然看不出來,那裡躲藏著一個人。
許正陽歎了口氣,慢吞吞的吸著煙向那處房前走去。
站在那處房簷下,許正陽靠牆站立面向外,表情平靜的抽著煙。
房上,沒有任何異樣的動靜,甚至側耳細聽,都聽不到人的喘息聲。
大街兩側牆根下頑強生長的一叢叢野草間,叫不出名字的小蟲吱吱的發出細小的鳴叫聲,越發的顯得夜晚農村裡的安詳平和氣氛。
“下來。”許正陽突然輕聲喚道。
沒有動靜。
許正陽抽了口煙,像是自言自語般的說道:“回去告訴你家領導……別再來監視我,跟蹤我,我很生氣,很惱火啊!”
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現在藏著還有意思嗎?”許正陽微眯著眼抬頭看了看。
當然,他目前所處的位置,只能看到探出半尺多的房簷。
之所以選擇站在牆根下,背靠牆壁,是因為許正陽很小心謹慎,誰知道這家夥被自己發現後,會不會暴怒對自己出手。所以還是要選擇一個能盡量保證自己安全的地方和姿勢。
房上終於有了動靜。
表情看似平靜的許正陽已經提高了警惕,肌肉繃緊。
那人似乎已經不再刻意的避諱許正陽,所以聲響有些大,不過相對來講依然很小,起碼……不會驚擾到任何沉睡中的人。
黑影利落的從房角處跳到旁邊那家不高的院門牆上,然後矯健的躍下,站在了大街上,和許正陽四目相對。
“我的話,記住了嗎?”許正陽輕聲說道。
那人沒有說話,只是看了許正陽幾秒,然後邁步,從許正陽面前走過,向村外走去。
如同標槍般硬朗的身體,在月光下拖出長長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