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陳朝江並沒有穿那身聯防治安隊員的虎皮。而是穿了件灰色的秋衣,黑色的褲子和皮鞋。
他聽到那聲突兀張狂的叫喊聲,略有些好奇的扭頭看到盧東安後,臉上並沒有一絲的表情,就像是沒看到這個人似的。扭過頭來,隨意的輕聲說道:“吃頓飯看到這種東西,倒胃口。”
服務員拿著酒和酒杯以及一碟油炸花生米放在桌子上,笑道:“送一份油炸花生米,二位先喝著。”
許正陽笑著掏出煙來放在桌子上,又伸手擰開酒瓶,給陳朝江倒了半杯,一邊給自己倒著一邊說道:“不至於。”
陳朝江拿起煙點了一顆抽著,一邊端起酒杯舉了舉,示意許正陽喝酒。
“今天多喝點兒?”許正陽笑道。
“我喝多過嗎?”陳朝江笑了笑,“正陽,感激的話我就不說了,說了太見外,我爹我娘非得讓我表示表示,你心裡也明白……”
“不說這些,來,喝酒。”許正陽笑著舉起了杯。
他們沒有注意到。那邊兒圓桌旁的盧東安正在嘀嘀咕咕的跟旁邊的人說著些什麽。
繼而,盧東安旁邊坐著的那男人扭頭看向了許正陽,嘴角抖了抖,起身往許正陽他們這邊兒走來。
“你叫許正陽?”
許正陽微微仰頭,看著站到面前的人。三十來歲的模樣,穿著淺黃色休閑上衣,黑色牛仔褲,黑色旅遊鞋,喝多了酒的緣故吧,滿臉豬肝色的通紅,帶著挑釁和惱怒的神色,瞪視著許正陽。
“是我。”許正陽眯縫著眼點了點頭。
陳朝江頭都沒抬,一手夾著煙,一手拿著筷子夾著花生米往嘴裡塞著,細嚼慢咽。
“在‘天外天’打了郭天的人,是你?”
“嗯。”許正陽依然表情平靜,也不問對方是誰。
“知道我是誰嗎?”男子咬著牙惡狠狠的問道。
許正陽表情依然平靜的搖了搖頭。
男子歪著腦袋橫著脖子,冷笑道:“我是郭天的表哥,沈浩兵。”
盧東安此時也湊了過來,囂張的說道:“聽說過慈州十虎嗎?兵哥排行老五。”
慈州說的就是慈縣,在以前叫做慈州,建國後改名為慈縣。許正陽露出一絲的疑惑,看了下依然微低著頭吃著花生米喝著小酒抽著煙的陳朝江,然後搖頭說道:“沒聽說過。”
這是大實話,他還真沒聽說過。不過他心裡隱隱的有些擔憂,倒不是害怕,而是這個沈浩兵明顯不是善碴。郭天的表哥?應該是沈群的親屬吧……許正陽也懶得因為這個人就去在意念中通過縣錄查查對方的底兒,沒那個必要,你愛誰誰,不就是想替郭天出口氣嗎?只不過今天這形勢不太好,對方有三名警察在,一旦動手打起來就是個麻煩事。
大概沈浩兵也是顧及到有自己的警察朋友在場,所以沒有立刻動手吧?不然說這麽多廢話幹什麽?
現在許正陽最擔心的是陳朝江,這家夥別看一聲不響的自顧自喝酒抽煙吃花生米,可許正陽太了解陳朝江了,誰也看不出他什麽時候生氣,什麽時候可能要暴怒動手了。一旦當著警察的面先動了手的話,有理也說不清。
那邊桌上的一名警察笑著叫道:“浩兵,別上火,過來過來,喝酒。”
“小子,以後出門悠著點兒,我記住你了。”沈浩兵冷冷的拋下一句話,轉身往回走去。
盧東安也翹著嘴梗著脖子哼了一聲,扭頭往回走。
許正陽松了口氣,起碼今天這架打不起來,不然當著警察的面打的翻了天。那麻煩實在是太大。心想回頭查查這孫子的底,好好拾掇拾掇他。
沒想到陳朝江卻突然扭頭看著沈浩兵的背影說道:“喂。”
沈浩兵停下,扭頭看向陳朝江。
而盧東安,則是一臉的惶恐,還略帶著一絲的期望,好像巴不得陳朝江和沈浩兵打起來。
“盧東安沒告訴你我是誰吧?”陳朝江淡淡的說道,冰冷的雙眸看著對方。
沈浩兵狐疑的看了眼盧東安。
盧東安臉色惶恐的說道:“他叫,他叫陳朝江。”
“小子,你很拽啊?”沈浩兵鄙夷的說道。
飯店的餐廳裡安靜了下來,非常安靜,所有人都在關注著等待著戰鬥的爆發。
一個中年婦女匆匆走到那桌的警察身邊,面色有些緊張的低聲說著些什麽。應該是飯店的老板娘,希望警察能阻止今天在飯店裡的這場鬥毆,畢竟誰也不希望自己家飯店裡打成一團糟。
陳朝江扭過頭不再看對方,而是端起酒杯,慢慢的往嘴裡倒了點兒,砸吧了下嘴唇兒,放下杯子,然後拿起酒瓶倒上了點兒,緩緩的擰上瓶蓋,表情平靜似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許正陽說話:“兩年前,郭天的胳膊腿,是我打折的,你把我也記住了,記清楚,我叫陳朝江。”
從陳朝江喚對方的時候,許正陽就苦笑起來,知道今天這茬,收不住了。
希望對方那三名警察能勸住沈浩兵。總不能你們做警察的,看著
人民群眾打架鬥毆而任憑其打起來吧?
“我操!”沈浩兵罵了句,繼而好像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般,扭頭看向自己的警察朋友,說道:“這可不是我不給你們面子啊!”
三名警察中,那名“偽軍”刷的站起,擼著袖子往這邊兒走來,一邊罵道:“你們他的活膩了是吧?”
讓許正陽惱火的是,那兩名正版警察竟然沒有勸阻,而是笑著像看戲般瞅著這邊兒。
而此時沈浩兵已經扭過頭來,唰唰兩步衝上,揮起大手一巴掌向陳朝江的後腦杓扇去。
啪!
也不知道是陳朝江沒有注意到身後的突然襲擊,還是他躲避不及,反正是一記巴掌重重的打在了他的後腦杓上,隨即衣領被沈浩兵揪住往上提,同時沈浩兵的拳頭已經砸向陳朝江的臉。
不說陳朝江是自己站起來的還是被對方揪著衣領拎起來的,那都是次要的。
總之陳朝江側身站起來了,在對方的拳頭還沒砸到他臉上的時候,沒人看清楚陳朝江的動作,隻覺得眼前一花,之前放在桌子上擰緊了瓶蓋的酒瓶子劈頭蓋臉的砸在了沈浩兵的額頭上。
砰的一聲響!
陳朝江側臉,沈浩兵的拳頭從他耳旁擦過,陳朝江抬手抓住了沈浩兵的手腕。一扭一掰,在對方痛呼出聲的同時,一腳踹在了對方的膝蓋上。
沈浩兵被那一酒瓶子砸的暈乎著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兒,就覺得右腿一軟,身不由己的向前栽倒,迎面一個黑糊糊的膝蓋撞了上來,砰的一聲沈浩兵口鼻噴血仰面倒在地上。
痛呼和叫罵聲從沈浩兵的嘴裡噴出,他惱怒的爬了起來,撲了上來。
同時,那名“偽軍”也衝過來,一拳搗向陳朝江。卻被已經疾步走上前的許正陽抓住,許正陽抬腿踹向對方的腹部時,陳朝江手裡的酒瓶子已經再次揮出砸到了“偽軍”的頭上,砰的一聲響,這次酒瓶子再也承受不住,碎裂開來,酒液和碎玻璃渣子飛濺四射。
沈浩兵像頭野豬一般衝了上來,重重的撞在陳朝江的身上。陳朝江站立不穩,二人都倒翻在地,糾纏著打在了一起。
“偽軍”被破了頭又被許正陽踹了一腳摔倒在地後,再沒機會爬起來,許正陽上前就是狠狠的幾腳踹在了他的腰上,對方痛呼著躬身蜷縮。許正陽正待要衝上前幫陳朝江,原先坐在沈浩兵旁邊的那人陰著臉一聲不響的揮著酒瓶子砸了過來,許正陽抄起一把椅子擋住……
挑起此次事端的盧東安縮在一張方桌後面,和幾名顧客一樣仰著身子盡量躲避的遠點,防止誤傷己身。
見打的亂了套,那兩名警察才終於站起來充滿正義的怒吼道:“都給我住手!住手!”
參與混戰的幾個人都停了手。
哦,有一個人沒停手——陳朝江。
他依然表情平靜,眼神冰冷,從地上爬起來後,抄起旁邊桌子上的一個酒瓶子砸在了沈浩兵的頭上,本來就已經是滿臉是血的沈浩兵痛呼一聲,身子趔趄了下,隨即就又撲向陳朝江,陳朝江這次閃身避開,腳下一勾,抬肘一砸。
沈浩兵噗通一聲撲倒在地。
“住手!耳朵聾啦?”一名膀大腰圓的警察衝過來,憤怒的推了一把陳朝江。
這次陳朝江沒有對警察動手,身體受力後退兩步,撞翻了兩把椅子,表情平靜眼神冷漠的站住。
然後……
兩名警察冷笑著掏出了手銬,上前把陳朝江的雙手給銬住了。
許正陽本想要說什麽,結果自己也遭遇到同等待遇。
“走吧,聚眾鬥毆,惡意傷人,到所裡說吧。”一名警察冷笑著推著二人往飯店外走去。另一名警察一邊扶起沈浩兵,一邊還不忘跟飯店的老板娘說道:“沒事,今天店裡的損失都會給你們找回來的,放心吧。”
“不要緊不要緊。”老板娘一臉苦澀的搖頭說道,遇到這種倒霉事,一般開店的誰還敢要什麽損失啊?
那名偽軍捂著腦門兒往外走著,一邊惡狠狠的對沈浩兵說道:“兵哥,等到了所裡,我非弄死他們!”
“用你廢話啊?操!”沈浩兵怒罵著。
他今天著實生氣,本以為收拾兩個二十來歲的小年輕,那還不是跟玩兒似的嗎?再說了,對方看到自己帶著警察朋友,應該會很害怕的,沒想到遇到個長了張喪屍臉的家夥,不但說話冷冰冰橫的不行,而且出手又快又黑!
惡狠狠的咒罵著,二人跟在警察的後面走了出去。
盧東安沒敢跟著一起走,他剛才太不夠意思了,挑起了事端打起來後自己卻沒上前幫手……倒不是不想幫,他實在是害怕陳朝江,被打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