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內屋做著針線活的袁素琴聽著來了客人,忙起身出來看。結果發現竟是如此一個美若天仙般的姑娘家來找兒子,袁素琴的臉上立刻洋溢出了喜悅,興奮的走上前去,也不理會兒子臉上的尷尬擔憂之色,便坐到姑娘家的旁邊開始家長裡短的詢問,順便還不時的摸索著自己手指頭戴著的那枚黃燦燦的金戒指,以顯示出俺家裡別看房子破,事實上家境殷實,很富裕地。
這些日子一來,袁素琴無時不刻都在關注著兒子的婚姻大事,計劃著早日做上婆婆和奶奶。當然,目前她心目中所定下的兒媳婦條件已經相當高了。俺家現在可是有幾百萬的富翁了,哼,這房子啊,還就不翻蓋了,誰要是沒那個眼力介的瞧不起人,還就別想進俺們家這個門兒。
今兒這丫頭不賴啊,長的這麽漂亮,又文文靜靜的,身邊還跟這個長的五大三粗的漢子守著護著,家裡條件肯定也不錯,嗯,門當戶對……
袁素琴的滿腔熱情喜悅,自然是遭受到了一瓢冷水!
李冰潔絲毫理會袁素琴的問話,大概是介於對方是許正陽母親的緣故吧,只是淡淡的看了對方一眼,繼而便把目光繼續放回到許正陽的身上。
尷尬的許正陽隻好解釋著把母親勸回了屋內。袁素琴回屋坐到床邊兒後還一臉不滿的說道:“正陽,這個姑娘可不能娶回家,咱是要娶媳婦兒,不是娶個奶奶回來,好啊,第一次來家裡見到婆婆就這副冷臉,給誰看啊?哼!”
許正陽哭笑不得,這都哪兒跟哪兒啊?趕緊解釋了幾句,然後無奈的在母親嚴厲的目光下走了出去。
卻見葡萄架下,李冰潔已經從石凳上移到了竹椅上,柔柔順順旁若無人的倚在椅背上,捧起一本《山海經》看著。
石桌上,早有許柔月放好的本子和圓珠筆。
洗的乾乾淨淨的葡萄也用一個小塑料盆盛放,擺在了桌子上;許柔月禮貌的拿著幾串葡萄送到門口那司機跟前,並且邀請對方去屋裡坐會兒。司機很溫和的表示了謝意,接下了葡萄,卻並沒有去屋子裡坐,而是一手端著塑料盆,不急不緩的吃著葡萄,依然站在門口。
許正陽歎了口氣,坐到旁邊的石凳上,心想著看來寫字聊天的希望也沒有了。雖說早已經習慣了李冰潔這種冷淡如冰的性子,可他還是心裡希望著能和對方說說話,哪怕和上次一樣,只是說一句話,幾個字,抑或是在本子上寫幾個字也好。
有些隱秘的事情,需要瞞著親人,瞞著朋友,瞞著太多太多的人,所以自身的內心裡才會有了壓力和苦惱。
沒有人願意永遠的守候著一個天大的秘密一直到進入墳墓,即便是迫不得已必須保守,但是他的內心裡,也極度渴望著有人能知道,好的大家分享共同喜悅,壞的算是找找安慰,分擔一下……
這是人類的通病。
但是許正陽卻不能告知最親密的人,自己擁有神職和神通的秘密,也許是怕這個秘密帶來的震撼使得親情疏遠產生某種隔閡,也許,是怕家人的擔憂,更擔心……給親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沒有什麽文化知識的土老冒許正陽,很清楚一句話的意思——樹大招風。
尤其是,神職這棵樹有點兒詭異的大。
許正陽不是什麽身居高位的能人,沒有著深藏不露的城府和詭譎多謀的心機,他雖然坐上了神職,然而內心裡依然憨厚的保守著那份固有的平常心。他沒有想過做大智大賢的聖人,更沒有悲天憫人的慈悲心腸。
刨除開連他自己都還沒有鬧明白的神職和神通能力之外,他還是那個雙河村土生土長,沒有文化知識,只是有些小精明的土老冒農民。 當然,他走運,一夜暴富,繼而連續挖寶,短時間裡使得家裡從經濟困境中走出,脫貧致富,一躍而成為村中至少排名前十的富裕戶。
這些…...許正陽心裡都有數,也無時不刻的喜悅著興奮著,忐忑不安著,擔心著這是個夢,偶爾會一夜夢醒,發覺依然家徒四壁,窮困潦倒,家人還是背負著債務在困窘的生活中努力掙扎著。
所以,他期望著能有人理解,能有人傾聽。
在許正陽心裡,李冰潔絕對是最合適的理解傾聽人選了。起碼,這個心性冷淡到幾乎讓所有人抓狂的女孩子,可以讓人放心,她不會說出去。因為她連最基本的禮貌交流,都懶得去做,或者說是不會去做。
而且,她算是自己的……知己?朋友?或者是……初戀。
還是那句話:有這樣一個怪人,妙人兒,做朋友,談心……委實是一件很別扭,很放松,很……愜意的事情啊。
小院裡安安靜靜,許正陽抽著煙在默默的想著;李冰潔在悠閑的閱讀《山海經》
屋內,許柔月坐在床邊兒,趴著窗台,隔著玻璃看著外面那奇怪的女孩子和奇怪的哥哥,他們倆,是什麽關系?僅僅是同學?來做客?那你們倒是說話啊。
“你是誰啊?”
院內的平靜,被悅耳的女聲打破了。
李冰潔頭也未抬,似乎根本不在意四周發生了什麽狀況,依然在看書。
許正陽已經從沉默中回過神兒來,抬起頭卻見那名司機橫身站在了院門口,表情平靜,卻絲毫不為外人所動的站在門口,只是扭過頭來看著院內說道:“許正陽,有人找,你認識她嗎?”
門前平整的斜坡下,站著一名穿粉紅色短袖衫和灰白色牛仔短裙的女孩子,腳下踩著藍高跟涼鞋,清爽的碎長發披散著,臉上化著淡妝,美麗的女孩子。相對與鄉下來講,這樣的女孩子絕對稱得上村花,甚至是鄉花……唔,很俗氣的比喻,也許更恰當。
竟然是劉秀豔!
許正陽一時間有些納悶兒,她來幹什麽?卻也不好把人拒之門外,起身往院門口走去,一邊說道:“老哥,她是我們村的,我一個朋友。”
司機點了點頭,側身讓開。
劉秀豔有些不滿的瞪了這個陌生的魁梧男人一眼,抬腳走進院內,一邊對許正陽說道:“正陽,我想去一趟滏頭鎮,自行車壞了,你這裡有摩托車,可以送我一趟嗎?”
“啊?”許正陽怔了一下,繼而苦笑道:“對不起啊,我家裡來了客人……”
嘴上婉拒著,許正陽心裡卻琢磨起來,真是莫名其妙啊,劉秀豔怎麽會突然找我去送她?這不是扯淡嗎?
“咦?她是誰啊?你家親戚嗎?”劉秀豔看到了葡萄架下坐著的李冰潔。雖然只是斜倚在竹椅上,隻給劉秀豔看到了微微低首的側面,卻讓劉秀豔禁不住感歎和羨慕:她的容貌穿著,加上她的氣質,似乎美的脫塵……劉秀豔忽然感覺有些酸味兒的嫉妒,說話的語氣也有些不滿了。
原本,她這兩天和古林有了些矛盾,今天來也是想讓許正陽開著那輛在本地絕對算得上拉風的摩托車,帶著她去一趟滏頭鎮家具城。給古林看看,自己有人喜歡有人追,好讓古林越發的珍惜自己;另外,內心裡也確實起了些悔意,開始猶疑著徘徊著應該選擇古林還是許正陽。
唔,典型的自傲女,她覺得古林人長的帥氣,家境富裕,當然是首選;可許正陽現在……好像越來越有本事,條件也好起來了,而且,據村裡人都講,他和花鄉派出所所長鍾山還有滏頭鎮派出所所長吳峰,關系都不錯,現在又穿上了警服,開上了那麽氣派的摩托車。雖然,那天在家具城門口的一場誤會後,在門室內看到那一幕的古林隨後就托人打聽了一下,知道許正陽不過是個穿著警服的冒牌貨。可劉秀豔還是發現許正陽似乎,似乎不比古林差,畢竟兩人有過那麽一段青澀的初戀,而且以前許正陽的那種性子,也著實讓劉秀豔喜歡。
若非是有了這種心態,她也不至於這些日子對古林開始挑三揀四,也就不會有了這兩天的矛盾爭吵。
所以,她就想著找個機會和許正陽緩和下關系,尋思著萬一錯過了呢?
自負到驕傲的劉秀豔認為,只要她能主動和許正陽接近,許正陽肯定會樂得屁顛屁顛的巴結著討好著她。
讓兩個男人為了自己而爭鬥,是很讓劉秀豔有成就感的事情。
但是今天,她滿懷信心的來找許正陽,卻發現許正陽家裡有這樣一個比自己還要美麗,氣質更是讓自己有了自慚形愧感覺的女孩子在做客。天性的好勝心和嫉妒心促使她撐起臉皮向葡萄架下走去……
“哇,哥哥慘咯!”許柔月在屋內吐了吐舌頭。在替哥哥憂心的同時,又不免有些小得意,兩個女孩子都是哥哥的朋友,而且都很漂亮,這說明什麽?說明俺哥哥很討女孩子喜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