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八那天上午。天氣晴朗,瓦藍瓦藍的天空就像是塗抹了一層湛藍的海水,而後被凍結在了天空中一般。
一輛前四後八大型高護欄貨運車輛由京明高速公路滏河市南口下了高速,向滏河市駛來。車上副駕駛的位置上,張浩滿臉興奮的叼著煙哼著歌。後臥鋪上的司機也沒有睡覺,坐在臥鋪上樂呵呵的和駕車的司機聊著天。
本來想著今年過年要在京城住下了,因為臘月二十五的時候,他們這輛車往京城送了趟貨,景輝物流公司在京城剛剛開的分點,還沒有完全成為對發的規模,只是從滏河市發往京城,中途到省城的分點卸一票貨而已。所以車輛回程時,大多數情況下都是找配貨站來配貨。
結果趕上臘月末,不僅僅是配貨站關門歇業,大部分的發貨長假也都放假了。所以張浩他們這輛車配不上回程的貨物了。
而要空車從京城返回來,則需要消費掉一千五百多元。
起初老板詹曉輝說不行就找個停車場,把車留在京城,你們仨坐火車回家過年。可惜三人屁顛顛跑到火車站的時候,愣是買不著車票。
三個人頭大,悲哀,急急忙忙四處找配貨站配貨……臘月二十七晚上十點多。詹曉輝直接打電話給他們三人,空車,趕回來,回家過年!
張浩三人那個興奮啊,那個感激啊!一個勁兒的感激老板真好。
原本在高速上的時候,張浩還一個勁兒的磨嘰著,求司機讓他開了百十公裡的路。現在的他已經算得上是半把刀的司機了,唯一缺少的就是在下面公路上的駕駛經驗以及一個大貨車駕駛證。但是在下高速之前,司機就把他換了下來。
大過年的,司機可不想這個半把刀沒有駕駛證的家夥開著車再出點兒什麽事。
大貨車很快便駛過了滏河橋,進入了滏河市區的范圍,前面就是東環路、南環路與滏名路三岔口的滏名環島。由環島再往東行駛不遠,就到竟會物流公司了。
大貨車在行駛著,不算快,也不算慢。
天氣晴朗,但是外面風寒如刀,路旁行人稀少。遠遠的,兩名司機和張浩都看到了路邊上站著一個穿綠色棉大衣的年輕人,抽著煙在寒風中徘徊著。
張浩三人也沒怎麽在意。
然而就在大貨車駛至環島,車輛向右轉,沿著環島北側準備駛向東環路的時候……變故突發!那個穿綠色棉大衣的年輕人似乎盯緊了這輛大貨車,在大貨車即將從他身旁駛過的時候,忽然一個健步衝到了車頭前!
司機一個急刹車!刺耳的刹車聲中,是一聲沉悶的砰響。
頓時鮮血噴濺開來,擋風玻璃上布滿了血點。而車內三人更是親眼目睹了那個穿著綠色軍大衣的年輕人被撞的橫飛出去七八米遠,如同一灘爛肉般躺倒在了路中間。
“我操!”張浩雙腳用力蹬著下面,雙手撐著前面。身子使勁的後仰,吃驚的叫了一聲,繼而感到一陣的懼怕和惡心,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他跟車還沒半年的時間,還沒機會親眼見過這種車禍慘狀,更別提車禍就發生在他面前讓他親身經歷了。
司機倒是怔了會兒神就趕緊的說道:“快,快打電話報警!”
“完了,沒得救了。”後臥鋪上的司機揉著胸口,臉色極其難看,剛才變故突發的時候,他反應很快的側身倒在了副駕駛座的後面,才避免了在急刹車中被甩向前面的杯具,然而胸口還是狠狠的撞在了副駕駛座上面。
張浩面色蒼白的嘔空了肚腹之後,才臉頰帶汗的哆嗦著推開車門下了車,站在了凜冽的寒風中看著前方躺倒在血窩中的年輕人,哆哆嗦嗦的嘟噥了一句:“何,何必啊,大過年的……你,這他是坑人啊!”
任誰都看得出來,死去的這個年輕人,是自殺!
可以想到的是。張浩他們三人今年過年,夠嗆能回家去了;即便是能回家過年,臘月二十八出了這麽一檔子事兒,這個年也過得舒坦不起來啊。
很快,警笛聲響起,兩輛警車飛速的從遠處趕來……
……
車禍發生的時候,雙河村中,許正陽正在自己的臥室裡內心無奈表情平靜的……和李冰潔同學互相“深情”對視著。
從給自己和陳朝江放了假,不再去滏河市的古玩店,而是選擇在家中盡享家人齊聚的幸福生活後,他就再沒見過李冰潔。倒是告訴了古爺姚出順,如果李冰潔再去的話,就轉告她自己回家了,想找他就去雙河村。
對於李冰潔,許正陽除了心中依然留戀著的那絲初戀情懷外,沒有太多別的想法。不像是其他戀愛中的年輕人那般一日不見想的慌,一天不親個嘴兒摸個手說幾句貼心話兒,心裡就跟貓爪子撓似的難受。說到底,倆人的關系不是在談戀愛,而是,很古怪的朋友關系。
所以這幾日來許正陽還真沒怎麽惦記過李冰潔怎麽還不來?
卻沒想到臘月二十八這天上午,李冰潔就那麽如同以前那般,毫無征兆的輕飄飄來了。
這次來的時候沒有空著手,很反常的也拎了些營養品;而李成忠則是空著手,表情平靜好像一點兒都不奇怪似的,只是看到許正陽的時候用眼神告訴了許正陽,他也很無奈。
唔,現在李冰潔來到家裡,袁素琴可不敢有以前那種厭煩的心態了。
兩口子忙不迭從裡屋出來。瓜子糖水果的擺上招待,更是把裡屋的電暖器匆匆拿出來開到最大。
李冰潔今天確實很反常,她沒有像往日那般對誰都不理會,徑直去許正陽的臥室中,和許正陽臉對臉大眼瞪小眼。而是在進入屋內後,稍稍停頓了一會兒,就緩緩坐到了沙發上,把手裡的禮品放到了茶幾上,看著許正陽,清冷淡漠的吐出了幾個字:“拜個早年。”
這話誰都聽得出來,拜早年,自然是針對許正陽父母的。
可惜李冰潔卻是把這句話對著許正陽說的,而且這話從她口裡說出來,怎麽聽都聽不出來有一點兒的誠意。好象是誰逼著她說出口的,又像是看在許正陽的面子上,才會說出這句話來。
一屋子人就都愣神兒,包括李成忠。
因為大家都知道李冰潔是個什麽樣的人,能讓她開口說句話,已經很罕有了,更何況還是來拜早年的?
不曾想這句話說完之後,李冰潔便起身,自顧自的往許正陽的臥室裡走去。
許正陽大驚失色,急忙起身飛撲。在李冰潔之前躥到臥室之中。這直接導致了李成忠眼神一凜,差點兒產生誤會,從而沒忍住從懷裡拔出手槍來把許正陽給吧唧勾兒掉!
許正陽能不著急嘛,今早換下來的衣服還扔在床上沒去收拾,其中有一條內褲。
在李冰潔進了臥室之後,許正陽已經表情平靜面帶微笑的站在了電腦桌旁:“冰潔,我現在會上網了,你有qq號沒?加個好友吧,有空聊聊,可以視頻的……”
李冰潔看了看電腦,然後走到書桌前坐下。側身,抬頭,靜靜的看著許正陽。
於是許正陽正襟危坐,目不轉睛的與李冰潔“深情”對視著,一副我什麽都沒乾,什麽都沒做哦……
若是以前,李成忠是不會打擾他們二人單獨在一起的,但是今天由於許正陽剛才的突然動作,導致李成忠心中仍有余悸,跟隨著走到臥室內看了看,於是敏銳的發現了床頭疊好的被褥有些亂,明顯下面壓了些東西。
許正陽對李成忠一笑,眨了眨眼。
李成忠會意的一笑,臉上寫著“了解”二字,然後轉身出屋,去禮貌的向許能袁素琴兩口子拜早年然後喝茶去了。
“冰潔,這一年,要過去了……”許正陽輕輕的歎了口氣,認真的說道:“總不能一直這麽下去,對嗎?”
好一會兒,李冰潔輕柔的說道:“我挺好的。”
“嗯。”許正陽不反駁,點點頭,繼而說道:“我也覺得挺好的。”
李冰潔空靈淡漠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的詫異。
“可這樣,在別人看來就不好了。”許正陽撓撓頭,笑道:“總得多為別人考慮考慮,唔,就是說你的家人,你爺爺,爸爸,媽媽,哥哥……還有,一直保護著你的李哥。”
“也為你考慮,是麽?”
許正陽汗顏,好嘛,不說話就是不說話,可一說話就這麽直接,好歹。給點兒面子嘛。
但是許正陽沒有露出絲毫心虛的樣子來,依然表情平靜的耍賴道:“為我考慮啥?我又不娶你當媳婦兒,還怕人背後說道啥?”
“為什麽不?”
“嗯?你願意當我媳婦兒啊?”
李冰潔沒有說話,空靈淡漠的眼神中看不出一絲的波動,只是那白淨如玉的臉頰上,卻泛起了一絲難以察覺到的微紅。
許正陽神目如炬,自然是微查絲毫,立刻說道:“想當我媳婦兒,就得改改你這脾氣,整天對誰都這麽冷冰冰的怎麽行啊?我可以不介意,可是公公婆婆呢?你得孝順吧?整天拉著張臉給誰看?還有,柔月可是個好丫頭,將來找婆家,你這當嫂子的總是要出頭露面的……唔,這些不說,單說我吧,娶個媳婦兒像個仙女兒似的,可整天冷冰冰的,那幫嫉妒我的家夥們還不得在背後說我娶了個奶奶伺候著嗎?萬一他們說你是天山童姥……我的面子上往哪兒放?”
許正陽喋喋不休,一臉認真。
“你,不要說了。”李冰潔終於開口打斷了許正陽的話,臉頰上的紅色越發明顯,空靈淡漠的眼神中竟然還閃出了一絲怒意。
“你生氣了。”許正陽輕輕的說道,雙目中滿是溫柔,欣慰。
李冰潔怔住。
“這樣,多好。”許正陽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你其實心裡什麽都明白,只是不大愛說話,不大愛理會人,你不認為這樣沒有什麽不好……可是,你這確實是一種病,唔,你應該知道,叫做自閉症。”
李冰潔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什麽。
“我和你的家人一樣,都希望你好起來。”許正陽笑著,很真誠的說道:“他們是你的親人,我是你的朋友,嗯,我這個人很仗義的……”
“他們,對你不好。”李冰潔忽然說道。
“我知道。”許正陽點點頭,“自私,是人的本性,無論是誰,哪怕是李老到如今,也脫不開這份心,他們做什麽,想什麽,其實……我很清楚。”
李冰潔說:“你是神?”
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的疑惑。
“早跟你說了嘛!”許正陽打了個哈哈,“還不信?”
李冰潔沒有說話。
“我很幸運,真的。”許正陽歎了口氣,輕聲說道:“能有你這樣的一個朋友,一個知己,說說這些事,而且,你沒有把這個秘密說出去,可能你根本就不信吧……不管怎麽說,你沒有告訴你最親近的爺爺,這一點讓我很感動,很感激。”
“爺爺能想到。”李冰潔說道。
“嗯,只是猜到別的,和神無關。”許正陽點點頭,接著說道:“他說,如果我治好了你的病,以後我犯了錯,他可以遷就我一下。”
李冰潔微微點了點頭。
許正陽笑了,很自信的笑了,輕聲說道:“冰潔,你的病能否好起來,由你來決定,我尊重你。”
李冰潔歪歪頭,似乎在考慮什麽。
“回去後,不要說出去,對我,對你的家人,可能都不好。”許正陽平靜的說道。
李冰潔點點頭。
“初六的時候,我去拜年。”
李冰潔再點頭。
“想讓我幫你治病不?”
李冰潔沒有回答,表情清冷,眼神空靈淡漠。
許正陽撓撓頭,苦笑著說道:“其實我很矛盾啊,治好了你的病之後,他們八成就不讓我再和你見面了;可是不治好你的病,過不了多久他們覺得沒希望了,又不讓我們倆見面了……你說怎辦?”
李冰潔歪頭,看著許正陽,似乎在等許正陽來說出個辦法。
“咱倆私奔吧?”許正陽咬牙切齒的說道,繼而又厚著臉皮陰笑著說道:“要不,要不,咱給他們來個生米……”
話沒說完,李冰潔起身,用行動打斷了許正陽的話,腳步輕盈的向門口走去。
許正陽噎住,心想至於嘛……
“我走了。”李冰潔在走到臥室門口的時候,回眸,露出一絲罕有的笑容。
那一回眸的微笑,讓許正陽心神一顫,差點兒沒忍住撲過去狠狠的在李冰潔臉上啃兩口!
於是許正陽屁顛顛兒的跳起來,往外送去。
站在冷風刺骨的大街上,看著在村口拐彎消失的奧迪a8,許正陽臉上樂開了花,心頭卻是惡狠狠的想道:“甭想著官兒大壓死人,惹毛了本官,本官就,就……開堂夜審你這個老頭兒!管你什麽身份什麽人物,哼哼!既然在這滏河市的地界裡……”這個念頭很快被他自己拋開,激靈靈打了個冷顫。
好家夥,膽兒越來越肥了。許正陽腹誹自己一句,繼而四處看了看這個一片祥和氛圍的村子,心想自己要真是作出某種事情來,指不定天火降下,會不會把這個村子給夷為平地?靠!
回到家裡,許正陽鑽回到臥室裡,打算上網瀏覽下是否有什麽新聞。
妹妹許柔月卻是走進來笑嘻嘻的說道:“哥,冰潔姐姐長的真美……你們倆發展到什麽程度了?”
“嗯?”許正陽一愣,道:“去……死丫頭片子!”
許柔月把椅子拖過來坐到許正陽跟前兒,拽著哥哥的胳膊笑嘻嘻的說道:“哥,我覺得你和冰潔姐姐一定會走到一起的,哎,像不像是天仙配?”
“胡說,要是天仙,那也是我!”許正陽正色道。
“嗯?哥,哪兒有你這麽自誇的啊?”
“沒有自誇啊。”許正陽很認真的說道:“你想想,我妹妹才是正二八經的仙女兒,我是妹妹的哥哥,那肯定也是位列仙班,對吧?她……無非就是凡俗人間的金枝玉葉罷了,終究脫不了一個俗字……”
許柔月樂得使勁兒用小拳頭砸哥哥的肩膀:“哥,你啥時候也會整天的咬文嚼字了,還說的,說的那麽像回事兒。”
“哎哎,別鬧了,再打胳膊折了。”許正陽笑著斥了一聲,臉色認真的問道:“柔月,跟哥說說,你在學校有沒有處對象?”
“哥……才沒有呐!”許柔月臉紅了,不依的晃著哥哥的胳膊。
“真沒有?”
“沒有。”許柔月堅決的說道。
“哦,是不是有很多叫,叫帥哥對吧?追求你啊?收到多少情書了?”
“那些人都煩死了,不提他們,想起來就生氣。”許柔月臉越發的紅。
許正陽長歎口氣,說道:“唉,這個世上啊,能讓我妹妹看上的人,能配得上我妹妹的人,實在是太少咯……”
許柔月大羞,正待要說什麽,就聽著哥哥的手機鈴聲響起,才白了哥哥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看著妹妹走出去,許正陽樂呵呵的拿起電腦桌上的手機,看了下來電,竟然是張浩打來的。許正陽也沒想別的,直接按了接通鍵:
“喂,浩子,回來沒?”
“正陽,出,出事了!”張浩的聲音很緊張,有些發顫。
許正陽眉頭一皺,沉聲道:“別慌,出什麽事了?”
“回來,回來在滏名環島這裡,撞死人了……那,那小子是自殺的,我操……”張浩慌慌張張的說道。他現在坐在警車裡,正在往交警大隊的路途中,驚慌失措的他沒有想著先給老板詹曉輝打電話,而是首先想到了許正陽。
因為,即便是平日裡已經覺得和許正陽的距離越來越遠,聯系也越來越少,可是,從內心深處裡,許正陽還是他的哥們兒!最好的哥們兒!從小到大無論哥兒幾個有什麽事情,都會習慣性的找許正陽商量。
“別急,別慌,我馬上過去。”許正陽沉聲安慰了一句,繼而掛了線,又馬上給詹曉輝去了個電話,詹曉輝已經從一名司機那裡得知了消息,目前正迅速趕往交警大隊中。
許正陽拿起皮衣穿上,匆匆走了出去,一邊衝著母親的臥室招呼道:“爹,娘,物流公司出了些事,我去看看!”
“哎,什麽事啊這麽急,大過年的。”袁素琴兩口子和許柔月急忙從屋內走出來。
許正陽已經走到了院子裡,扭頭微笑道:“不要緊,小事情,我過去看看,放心吧。”
三人略有些詫異,知道許正陽急著走,也就沒有多問什麽。
袁素琴只是擔憂道:“正陽,小心些。”
“哎。”許正陽答應著走了出去。
因為巷子口窄小的緣故,所以奧迪a4晚上的時候就會開到韓大山家裡,白天開出來停在大街上。
許正陽鑽進車內,想了想也就沒通知陳朝江,自己駕車往滏河市趕去。
一邊駕著車,許正陽一邊在腦海中去查看了一遍這起車禍事故的原委。從而知曉了事情的真相,確實如同張浩所說的那般,那名當場身亡的年輕人,是自殺。
年輕人叫蘇鵬,二十六歲,桓鄉縣桓鄉鎮人,自殺的原因……
大學畢業後在外拚打兩年多,卻一事無成,談了四年多的女朋友又離他而去,跟了別人。此次回家過年,一路上情緒低落消沉,覺得無顏回家見父母親人,更是覺得回到村裡會受人嘲諷,故而一時想不開,就走上了這條絕路。
許正陽長長的歎了口氣, 為蘇鵬悲哀的同時,又不免生氣惱火。只是因為自己一時想不開,就走上這條絕路,卻不曾想過家中親人得知消息後會傷心痛苦成什麽樣子嗎?這是不敢面對現實,不敢承擔責任,這是一種逃避!
行駛至滏名環島之後,許正陽靠路邊停下,遠遠的可以看到滏名環島北側道邊上停著兩輛警車,一輛拖車剛剛拖起肇事的大貨車,慢慢的開走;事故現場還可以看到斑斑的血跡,警戒線裡,蓋著白布的屍體還沒有被拖走,幾名交警正在最勘察現場的最後工作。
遠遠的,路邊上站著一些圍觀的群眾。
許正陽招出定案薄,表情平靜的吩咐了一聲:“收。”
原本白日裡畏懼陽光,在已經死透了的屍體內無奈悲哀且後悔的躲藏著的靈魂,不受控制般的陡然飛出,化作一個小小的光斑進入了不遠處路邊上那輛白色的奧迪a4之中。
許正陽收回定案薄,開著車往交警大隊駛去,心裡想著,非惡人非善人,這第一個鬼差,竟然會是這麽個可憐的家夥來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