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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五月農忙的水稻種植。雙河村是全鄉最早灌水完畢,四個大隊的稻田全部插上秧苗的村子。原因便是一二大隊的農田灌水的時候,三隊四隊的人都去幫忙,速度自然快了一倍還多;輪到三隊四隊了,一二大隊的村民們自然也要去幫忙的。
往年也有互相關系不錯農忙時幫襯的,可如今年這般情況都在互相幫助,是基本上沒有過的。
在全國有多少像雙河村這樣的村子,估計數都數不清,然而像雙河村今年這般風氣良好,人心平和的村子,估計實在是找不出幾個來。
大姑娘小媳婦兒老娘們兒們坐在一起的時候,也依然八卦著附近鄉裡的一些新聞;老爺們兒坐在一起的時候還會閑聊些國家大事日常生計,或者提議到誰誰家裡喝頓酒……看起來人們過的日子似乎沒有什麽大變化。
然而在雙河村走上一圈兒,你能看到的都是一張張真誠微笑的臉龐,能聽到處處歡聲笑語。
這半年多來,村中鄰裡街坊之間的關系越發的融洽,互相謙讓禮貌,沒有了因為雞毛蒜皮的事情發起爭執甚至破口大罵大打出手的事件發生;也沒有公婆與兒媳間罵架罵的全村皆知的事情發生,婆媳之間互相善待;婦女們坐在一起聊天的時候,也沒有了像以往那般說人是非,甚至挑起爭端;年輕人或者小孩子有點兒小矛盾後。大人們也會嚴格管教,不再去嬌慣甚至挑唆著孩子與人爭鬥……
也許最初的時候,許多人在做出這些客氣禮貌的時候,還都有些被迫的內心想法,多多少少有些排斥,只是畏懼與某種冥冥中的威嚴和震懾,才不得不這般行事為人;然而當習慣成了自然,當發現村裡人都這樣互相善待,當漸漸感受到這樣的生活氛圍中,自己也會很開心很輕松的時候,人們就自然而然的,適應了,接受了,並且偶爾反思自己以往的過錯。
有些外村的人到雙河村串親戚的時候,提及些家長裡短的是是非非,嘮叨些不滿情緒時,作為親戚的雙河村村民便會開導上幾句,勸慰上幾句,卻不像是以往那般添油加醋火上澆油。甚至還得講出些最樸實最易懂的大道理出來。
總之,雙河村現在很和諧,很美好。便是那大街小巷子裡,每天早晨都會有各家各戶的人出來互相搶著打掃的乾乾淨淨。
其他各村子很詫異,很羨慕。
一些一年半載都很少回村裡的富裕戶們,偶爾回了村子繼續像以前那般,在人前趾高氣揚頗有些自以為是的時候,發現村裡人不再像以前那般眼神中要麽是羨慕要麽是巴結,要麽是嫉妒……而是微笑著。客氣著,禮貌著,最不濟著,也是避開你,讓你去顯擺吧,自得其樂去吧。
人之初性本善,我們說人心都是肉長的。
那幾位在外賺了大錢的富裕戶們,在這種環境下難免心頭會有些不被重視的感覺,繼而自責,反省,然後是羞愧難當。
稍稍誇張些說,如今的雙河村,就像是一朵生長在淤泥和雜草中的蓮藕,綻放出了無染的荷花,不妖媚,卻清新美麗,賞心悅目。
當然,沒有更多的人知曉雙河村,它依舊籍籍無名。
然而雙河村的村民們,卻在祥和安寧的環境中生活得怡然自得,很是幸福。
這讓許正陽坐在新宅的廊下。喝著茶看著書的時候,偶爾聽著來串門兒的街坊們閑聊如今村裡如何如何好時,會想到曾經在書本上看過的一個故事,一個作者想象中美好的地方——桃花源。
不得不說,雙河村的變化是許正陽希望中的,卻並非他有意識的促成了這種變化。
雖然他以前也曾想過,要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美好一些,不過平心而論,自從坐上神位,擁有了神職和神力後,許正陽在雙河村的所作所為,實在是處於自私的心態居多。
真是應了那句老話:無心插柳柳成蔭。
想著村裡如今的變化,許正陽越發堅定了心裡的那份信念,既然做了神,總是要做些什麽的:現在是一個村,將來影響的就是一個鄉,一個縣,一個市,一個省…….乃至更多。而從自私的立場上來看的話,他許正陽又何嘗不從中收益呢?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許正陽的能力大小、神職地位的高低、管轄地域的大小,決定著他要堅持這份信念,達成最終的希望。
唔,成正比例。
所以許正陽坐在電腦前瀏覽著網絡上的新聞,看到那些不平事件,總是會和絕大多數網民一樣,義憤填膺,恨不得自己掌握權利,去主持公道。去拔刀相助,去……為自己積攢功德。
只可惜權利受限制,即便是整個河東省如今他可以隨意來去,肆意橫行,可也只是他個人出行的時候,才能帶著兩名鬼差,兩名鬼差才能夠擁有在外地作出一些超常的事情來。平日裡,鬼差卻是也不能走出滏河市的地界。
農忙過後的日子裡,許正陽依舊是白天裡在滏河市古香軒的店裡坐坐,或者到景輝物流公司看看;偶爾和李冰潔一起在公園裡散布,到雙河村的河堤上遛彎兒,在新宅裡坐坐,聊聊天,一起上網看會兒電影……晚上的時候,則是神識出遊至地府中,在東南閻羅殿內翻看會兒卷宗,到地府的其它廢墟中轉圈兒。
如同他之前猜測的那般,冥界,是圓形的,地府所在的那片幽暗之地,也是圓形的。
冥界的邊緣,是那種不知道用什麽材質製作而成的黑色牆壁,上方至漆黑的蒼穹。無邊無際;由邊緣的牆壁向內,是從四面八方延伸向內的數十條黃泉路;黃泉路又分人、畜、獸、飛鳥、魚、蟲各種生靈不同的路途;黃泉路延伸至忘川河,便是延綿不絕的山川峻嶺,照樣是環繞而成的一個圓形;再向內,忘川河的盡頭,便是進入又一個崇山峻嶺環繞而成的圓,那裡就是三途河了,而三途河卻是自始至終,都在崇山峻嶺中蜿蜒流淌;三途河的盡頭,一片碧綠的平原,上面點綴著無數圓形的輪回潭……
難以想象。當初是誰創立了冥界,將冥界置辦的如此有規有矩。
在東南閻羅殿內時間越久,翻閱到的案卷卷宗越多,對地府的一應規矩越發了解的清楚。
所以他在等待著神力的恢復,到時候不圖能把東南閻羅殿四周那些一應地府之神的殿宇全部恢復,也要先把忘川河和三途河交界處,那本來應該橫亙其上的明孽台重新建成。
明孽台實際上就是一件巨大的神器,橫亙在忘川河的上方,兩端接連懸崖峭壁,但凡由忘川河隨波逐流而過的鬼魂,皆會在經過此地時,被明孽台照出前生後世的罪孽善緣,根本無法逃避開;而明孽台上的鬼差,就會將各種鬼魂分離,分別歸入到三途河不同流速的河流之中。
只是如今那裡的明孽台,早已不知道什麽原因,消失不見了。
按照冥界裡的一應程序走的話,明孽台照出惡鬼,按照罪行的輕重,劃入中流和慢流當中,直至受盡苦楚抵達奈何橋時,中流中的惡鬼會順利通過,受盡了懲罰後的他們,將有鬼差安排,轉入輪回潭,而他們所入的輪回潭,下輩子將是普通人家甚至苦難家庭;而慢流中的惡鬼,在奈何橋會再次經歷鬼差的嚴格審查,再次分處罪行的輕重不同,輕者入地獄承受一應刑法,然後投入畜生輪回潭內,來時為畜;稍重些的,則是要碎魂轉為蟲;最重的,則會投入十八層地獄,受盡各種各樣的刑罰,甚至……永世不得超生。
而輪回潭旁的那些小小的辦公樓,就是負責這一應事物的鬼差辦公所在地。這裡的鬼差不但要辦理這些事物。還要負責監察防范各種鬼魂肆意通過輪回潭之間的通道。
地獄,就在這些輪回潭的下方。
許正陽雖然有了權限可以到地獄中查看一番,可是他暫時不想去,沒什麽意思不是?裡面沒有受罰的惡鬼,又沒有執法官在,進去又有什麽用處?
上次衝動間,許正陽耗費了一半的神通,重建了東南閻羅殿,到現在他的神通能力都沒有能夠恢復。所以一時半會兒的,且不說安排不了那麽多鬼差,便是重建明孽台,他也是有心無力。
您可別小看了那次耗費掉的一半神力。
以前做土地神或者功曹時, 耗費掉一半的神力很快就會恢復,然而如今身為城隍,雖然來自於人間的信仰力也在不斷的增強,可是城隍一半的神力……那是何其龐大的能量,需要積攢多少的信仰和功德才能夠恢復?
許正陽心裡沒譜,沒數,而且當時重建東南閻羅殿,他也不知道會耗費那麽多的神力,純粹是意識中神力一出,結果就把持不住耗出去了。
不過好在是,神力在一點點的恢復著,隨著時間的推移,以及他做的好事越多功德積攢的越多,神力會越發的加強。
這也是多虧有了除卻王勇敢之外,其他十名鬼差不斷在滏河屬地內懲惡揚善,使得有更多人相信了冥冥中神靈的存在,故而信仰力也在不斷的增多、增強。
許正陽心裡下定了決心,終有一天,要先把這東南陰曹,完全重建起來。
至於這陰曹地府之中的鬼差,也是要一一安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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