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讓詹曉輝和鄧文靜。去和上一世的親人相認,著實讓許正陽考慮了許久。
而手機那一端的詹曉輝,似乎也知道這個請求確實讓功曹大人很為難。畢竟無論是誰都能夠想明白,一個原本已經死去的人,卻突然間重獲新生,以另一副陌生的面孔和身份,陡然出現在人前,那會帶來多麽大的震撼力和影響力?
所以這些日子以來,雖然聯系不上功曹大人,詹曉輝和鄧文靜二人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敢私下裡忍不住親情的思念,去見見他們上一世的父母和孩子。
許正陽也確實疏忽了這一點,如今詹曉輝突然提出來這個請求,許正陽左思右想之後,終於還是說道:“可以,但是……天機不可泄露,父母可以知道,孩子不能知道,還有,必須以現在的身份去面對外人,理由你們自己去想。”
“謝謝,謝謝功曹大人!”
“有句話我必須提前警告你們。這種事一旦傳出去的話,那麽泄露天機的罪責,除了你們二人之外,還有你們的父母、孩子,都要承受的。”
“明白,明白!謝謝功曹大人了……”
“嗯,去吧。”許正陽淡淡的應了聲,便要掛斷。
詹曉輝卻心急火燎的說道:“大人,大人,先別掛,我,我們兩口子,還想,想見見您……”
“不必了。”許正陽沉聲說道。
“大人,我願意承擔著您雷霆之怒,也得請求您,讓我們兩口子在以後的生活中,可以和您聯系,並且能偶爾見到您。”詹曉輝聲音有些哽咽,哀求道:“大人,做鬼的那些日子裡,小人是知道您在這世上的家境,並不算的富裕,小人如今重生後,有很多錢,願意全部拿給功曹大人,以供應您的家用……”
許正陽本想著打斷對方的話。徹底拒絕掉的,可沒想到那邊詹曉輝的話還沒說完,手機就被鄧文靜接了過去,鄧文靜哭泣著說道:“大人,我們絕對不會傳出去您的身份,求求您能夠答應我們,在外人面前,我們可以做朋友,做很要好的朋友啊!大人您先別拒絕,也別生氣,求求您了……”
“有機會,我會去看你們的。”許正陽沒有再猶豫,說完這句話就掛了線。
允許詹曉輝和鄧文靜去和前世的父母相認,已經夠讓許正陽作難了。
這種事情他真擔心傳出去,因為一旦傳出去就將是轟動的大事件,必將迎來眾多人的關注。這對於現在的許正陽來說,有絕對的利益,因為能帶來更多的信仰;但是也有著很大的危險性和弊端,因為很有可能詹曉輝和鄧文靜二人會被調查,詢問……誰敢保證他們二人經得住某些強大的壓力,而不泄露許正陽的身份呢?
直到現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李冰潔知道許正陽土地神的神職身份以外,也就只有詹曉輝和鄧文靜這兩個在世重生的異類知曉功曹大人是誰。
許正陽是絕對不希望有更多的人知道自己神職身份的,最起碼,現在還不行。
正如同之前許正陽一直都擔心的,這個世界上可能許多人都在期盼著有冥冥中的神存在,能夠在他們危難困難的時候,幫幫他們。可是真要是知曉了這個世界上確實有一位神祗存在,而且就生活在他們身邊的話……
恐怕沒有一個人願意,神祗就在身邊。尤其是,一些自身擁有且知曉更多隱秘的大人物。
因為,神在人的觀念裡,是無所不能的存在。也就是說,在神的面前,你就像是一個被扒光了的女人,想遮遮掩掩避免讓人看到自己的,卻根本無法遮掩住的。
而且人無完人,作為人,誰沒有些私心?誰又沒做過什麽虧心的事情?唔,這話說的有點兒過了,換個說法,誰沒犯過錯?這樣的純善好人,只有《西遊記》裡那位唐僧同學才做到過吧?也不對,他還無數次冤枉過自己的徒弟孫猴子同學呢。
廢話就不多扯了,總之細想一下,每個人的心裡恐怕都會認為:神可以存在與冥冥中,存在於人的臆想和希望中,但是決不可以行走在人間,並且有可能出現在任何一人的身邊。
但是許正陽不希望世人認識自己,卻希望世人知曉有神的存在。
原因自然是為了獲得更多的信仰。為了提升自己的神職,為了以一己私心,達成永生的目標。
所以許正陽會在考慮許久之後,作出了一個折中的法子。讓這一世的詹曉輝和鄧文靜,去和父母相認,卻不能與孩子相認。他們與父母相認的時候,必然會帶來雙方父母極大的震驚,但是老人們終究會相信的,而且有天機不可泄露這句話及嚴厲的警告在,他們說出去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小孩子就不可以了,畢竟……童言無忌,無慮無懼啊!
而他們相認之後,雙方父母會作出什麽事情?必然是對功曹大人對神靈的無限感激和信仰。且不說他們會不會再次修建起廟宇,單是他們失去兒女,卻突然又有了對於外人來講是乾親而且比親生兒女還要孝順的孩子,還那麽有錢……這是何等讓人羨慕的事情?
一旦他們為此而建廟供奉,抑或是在家裡整日燒香請願感激,被外人知曉的話,必然會往
某些方面想象:啊,難道是人家受到了神靈的護佑和憐惜,才會運氣好到如此程度,塞翁失馬得其後福,有了這對羨煞旁人的乾兒女?
以詹曉輝和鄧文靜的心態來講。再次修廟的可能性要大的多。
而雙方的父母一定會去廟內信仰請願,而且估摸著怎麽也得在家裡早晚三炷香的來感激吧?
那麽他們的這種行為,必然會影響到一些人,哪怕是一小部分人。
有一個算一個,蚊子再小也是肉,許正陽就賺到信仰了。
當然,在必要的時候,還是要時常的敲打敲打詹曉輝和鄧文靜,以防他們時間一長,偶爾一個不經意間透露出什麽不可為外人知的消息。
算了,既然事情走到了今天這一步。程金昌兩口子已經在世為人,那麽就盡可能去得到更大的利益,避免弊端的出現吧。許正陽掏出煙來點上一顆,抽了兩口,緩緩的吐出一團團的煙霧,接下來的路,還要走多久?多遠?
巷子裡傳來了高跟鞋踩在黑渣路面上時那種有些沉悶的嗒嗒聲響,繼而院門咄咄的敲響。
現在的許正陽,已經習慣於獨自在家的時候,把院門關上了。
沒有任何理由,只是想著要關上門。興許是他自己一直想要隱瞞自己某種身份的緣故,才導致了在一些生活的小細節上,不經意間有了心態上的轉化吧?
“進吧,門沒關。”許正陽應了一聲。
木門被推開,明豔秀麗的劉秀豔踩著高跟鞋嗒嗒嗒的走了進來,一張俏臉上帶著略有些羞意的笑容,徑直往許正陽旁邊走來,一邊說著:“正陽,我猜你就在家,剛才見到大娘問她你在不在,她卻說你不在家……”
“有事嗎?”許正陽身子一斜,倚在了竹椅上,一手夾煙,一手捧起本書漫不經心的看著。
“生氣啦?”劉秀豔嬌笑著坐到了許正陽對面。
許正陽沒有理會她,如果說上次劉秀豔來的時候,身為處男的許正陽還多少受到以前那段感情的影響,心底稍稍有些波動,那麽如今的許正陽實在是對劉秀豔沒有一絲的好感,甚至內心裡還帶著一絲的厭惡感。
“是不是大娘跟你說了那天送我的那個人呀?”劉秀豔臉上不帶一點兒的尷尬,而且語氣也輕松且歡快,“不要亂想啦,那是我表哥好不好……”
“你這樣,不好。”許正陽看也沒看劉秀豔,只是夾著煙的左手微微抬起搖了搖,聲音平靜中帶著些冷漠的語氣。
“怎麽啦?”劉秀豔努著嘴,俏聲說道:“那人真是我表哥……”
“他是誰無需跟我說。”許正陽依然沒有抬頭,“你找我有事的話。就說。”
“你趕我走?”
許正陽抬頭,眼睛眯縫著看了看劉秀豔,微微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你……”
“其實啊,人不要太自作聰明了……”許正陽臉上露出了一副帶著冷意的微笑,平緩的說道:“作為一個女孩子,總要有些廉恥心的,說謊話,也不能臉不紅。”
“你……”劉秀豔臉上露出了惱意,豁然起身,噠噠噠的往院門處走了幾步,又站住,轉身回頭,眼眶中已經湧出了淚水,“正陽,你就這麽不相信我?”
許正陽看都沒看劉秀豔,輕聲的說道:“村裡人都傳遍了, 知道有時候土地神會托夢給我……難道你沒有聽說嗎?很不幸,你心裡想的什麽,都做了些什麽,我很清楚……劉秀豔啊,我提醒過你多少次,你這樣,不好,很不好,可是你怎麽就不改呢?”
“我,我怎麽啦我?”劉秀豔臉色漲的通紅,有些心虛的狡辯著。
“走吧!”許正陽揮了揮夾著煙的左手。
“你把話給我說清楚,我怎麽了?你憑什麽這麽說我?”劉秀豔已經氣極了,因為他發現似乎和許正陽之間不可能再有挽回的余地了,所以已經開始有撒潑耍刁蠻的跡象出現。
許正陽抬頭,眯縫著的眼神中寒芒一閃,表情平靜卻極為冷淡的說道:“你知道我是什麽人什麽性子……慶幸自己現在是個女兒身吧,出去!”
“怎麽?你還要打我?”劉秀豔任性刁蠻的不但不出去,反而往許正陽身邊又走來。
“不要讓我不把你當人了……”許正陽不再看劉秀豔,而是眯縫著眼仰躺在竹椅上,望著頭頂上方微微泛黃的葡萄枝葉,清清淡淡的說了這麽一句話。
劉秀豔止步,一雙明亮美麗的大眼睛中,露出了畏懼的神色。
她聽明白了許正陽這句話的意思:男人打女人確實不好,但是千萬不要讓許正陽不把你當女人,甚至不把人你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