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春風雖然仍帶著絲絲冰冷,但是經過一上午急行軍,又正值晌午時分,夾在一群大老爺們當中,顯得有些悶熱,脫下鎧甲,猛地灌了一口清水就著生硬的軍糧大口吞咽著。
猛然間,一股微弱的震動由遠及近,曹洪面色突變,大吼一聲“列陣!”迅速披甲拿刀翻身上馬朝著震動傳來的方向極目遠眺,只是放眼望去,除了無盡的黃土地再無其他。
心中疑惑,轉頭,副將心領神會迅速翻身下馬,俯下身子,耳朵貼在地面上,片刻副將指著西邊大叫道:“騎兵!”
“有多少兵馬?”曹洪沉聲問道。
副將略微思索了下,面色凝重:“馬蹄聲密集,足在千余匹之上!”
數千余匹戰馬這在佔據邊境州郡的袁紹、公孫瓚、馬騰、韓遂等人眼中不算什麽,可在深入中原的曹軍眼中,這絕對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大殺器。
對面騎兵不知是敵是友,穩妥起見,曹洪下令大軍北靠一險峻之地列陣迎敵。
曹洪乃曹操麾下悍將,不僅武藝高強,行軍布陣也有一套,迅速一座北靠軒轅山余脈的圓月方陣矗立在眼前。
等曹洪扎下大陣,地面上的震動聲越來越大,幾乎能將人晃動,而傳來聲響的地方,視線所及飄來一片黑雲。曹洪提刀跨馬立在陣前,臉色越發的凝重,不用想那片烏雲絕對就是騎兵,而且騎兵數量絕對不止千余匹甚至更多,只是不知來著乃是何方勢力。
近了,近了!黑壓壓的騎兵已經清晰可見,馬上騎士皆身穿墨色玄甲,腰挎長弓,背後箭壺滿當當的,手持長戟,整齊劃一,一看就是百戰精銳。
這何止千余,足有四五千人,而且皆是騎兵,不但是曹洪赫然變色,身後五千步卒更是齊齊變色,臉色煞白噤若寒蟬。兩杆碩大的“楊”字大旗頗為醒目,一杆鎏金大旗代表著勢力所屬,而另一杆較小的玄色大旗則代表著統兵主將,二者皆為“楊”,這支百戰騎兵屬於誰,統兵將領又屬於誰?
當今天下,“袁”“曹”“劉”“呂”“孫”旗幟遍布天下,這“楊”字大旗幾乎不見,這姓“楊”的諸侯又是何人?曹洪凝眉苦想,驀然一個熟悉的名字出現在他腦海,他們此次出戰不就是一舉消滅盤踞在弘農的楊碩麽?難道此人是楊碩麾下武將?
只是楊碩何來這麽多騎兵?曹公雄踞兗州、豫州,挾天子以令諸侯,尚且沒有這麽多戰馬,為何區區兩郡之地的楊碩擁有騎兵如此之多!
曹洪百思不得其解,之後便是慶幸,慶幸自己果斷下令大軍列陣,否則迎接他們的便是騎兵那令人膽寒的鐵蹄,若在平原之地沒有戰陣依托,他這五千步卒只需對面騎兵一個衝鋒,頃刻間便化為馬蹄之魂。
曹洪北靠戰陣,駐足不敢上前,對面楊再興則沒有這麽多顧慮,大軍停在一裡之外,單人匹馬提著長槍打馬來到曹洪面前。
過了弘農只需急行軍一日,虎牢關就在腳下,只是這突然出現的曹軍軍陣讓楊再興大吃一驚,曹軍既然出現在這裡,那麽兗州進入洛陽的必經之地虎牢關豈不是也已落入曹操手中。
事已至此,楊再興也不敢輕舉妄動,準備上前一探究竟再做打算。
緩緩來至近前,楊再興長槍指著曹洪冷冷的開口問道:“汝是何人?”
見楊再興只是一人,久經戰場的曹洪絲毫不懼同樣駕馬上前,“某乃曹司空帳下都護將軍曹洪是也,汝又是何人?”
曹洪,
曹操從弟,驍勇善戰,楊再興也是多有耳聞,而每戰曹洪必跟隨曹操左有,如今曹洪在此,曹操又在何地? 而觀曹洪戰陣,南依軒轅山脈,形如彎月,前方一排堅固的豎盾沒入低下數尺密不透風,其後長槍林立,居中弓弩手持弓而立,戰陣進退有據,頗有章法,五千步卒在平原地帶楊再興看都不看一眼帶兵直接就碾壓過去,只是如今這樣一座戰陣即便將四千騎兵全部拚上也不一定拿得下。
腦中急速旋轉,嘴上也不停,“某乃弘農太守楊碩帳下先鋒大將楊再興!”
果然是楊碩,而今唯死戰爾!曹洪心神堅定,只要指揮得當,憑借這座大陣,對面騎兵根本奈何他不得,沒有什麽可懼怕的。
又觀察了一陣,楊再興並沒有在曹洪大陣上發現絲毫紕漏,隻得轉身離開。
“將軍如何?”副將迎了上來問道。
楊再興很是無奈的搖搖頭,“此人乃曹操從弟曹洪,頗通兵法,戰陣布置的嚴謹有致,強行進攻難以取得成效!”
副將並沒有附和楊再興的話而是提議道:“將軍,當務之急不是想法擊敗曹洪,而是將洛陽出現曹軍的事情盡快告訴主公!”
身邊副將乃是從組建騎兵時就跟隨他的,想了下也覺得副將說的有道理,點頭,“嗯,是要盡稟報主公,只是眼前的曹軍又該如何解決?”
副將道:“將軍可先遣人將此處情況稟明主公,由主公定奪,將軍再分兵四面八方堵住曹洪,讓他不得將我軍進入洛陽的消息傳給曹操,如此或可有希望奪回虎牢關!”
曹洪軍陣堅若磐石一時難以攻破,而虎牢關定也是重兵把守,即便棄了曹洪殺奔虎牢關也難有建樹,反而將楊碩要奪取洛陽的情報拱手獻給曹操,與主公不利,副將提議到是目前最佳的辦法,當下一邊派遣探騎快馬加鞭前往弘農,一邊以千人為隊,總共四隊將曹洪四面八方圍的水泄不通,但有曹兵探騎出來皆被斬殺。
“將軍,賊子可惡,四面八方布滿騎兵,我軍探騎根本無法將此地消息傳遞給司空大人!”曹洪副將怒氣衝衝大步流星來至曹洪面前哭訴。
“無妨!”曹洪擺擺手,“既然楊再興不讓我等傳遞消息,那便就不傳遞了!”
“只是…”副將焦急的還要張口被曹洪斷然打斷道:“你心思我懂,只是再派更多的探騎也是於事無補,楊再興縱然有四千騎兵也奈何我不得我等,只需耐心等待幾日,大兄援兵即可抵達,那時我倒希望楊再興仍然如此!”說罷,曹洪嘿嘿尖笑幾聲。
楊再興在等待楊碩,曹洪也在等待曹操,誰也奈何誰不得,一時緊張的氣氛倏然間變得安靜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