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朱由校此舉分明是要將趙南星放在火上烤,查案之前是少保,案件結束就是太保了,這讓其他人如何想,但趙南星又不知道該如何拒絕。
趙南星猶豫了一會,才說道:“臣謝陛下隆恩!”
“東林黨一脈結黨營私,在朝廷勢力太大,不利於朕治國,在現在這個時間,朕不會允許有任何人能挑戰朕的權威,東林黨的東林書院也必須解散。你是東林的領袖之一,自然知道應該如何處理。”朱由校坦白地說道。
“臣明白,臣請告退。”趙南星哀聲說道。
……
朱由校終於要對東林黨動手,這是趙南星的第一個想法。趙南星明白現在的朱由校一邊要用東林人,一邊又不想東林坐大。這就讓朱由校產生了解散東林書院的想法。東林書院是東林人的精神象征,一旦解散勢必對東林人產生巨大的影響。
這次山西的鍋,朱由校故意讓趙南星來背,就是有意造成東林人與天下官紳階層對立的局面。現在楊漣出任左都禦史,依照楊漣的“眼睛裡揉不進一粒沙子”性格,在朱由校的支持下,勢必會掀起更大的官場地震。
趙南星在離開大同之前,他決定一定要去見見楊漣。
“大洪,你現在出任左都禦史,掌管督察院,可謂是位高權重,其職之重要性不在六部尚書之下,你是如何看待的?”趙南星問道。
“不知大人此話何意?”楊漣疑惑地問道。
“督察院糾劾百司,辨明冤枉,提督各道,為天子耳目風紀之司。可當今天下之勢,正如陛下所言,官員貪汙成風,非一朝一夕才能扭轉,需要循序漸進,急切不得,有時候退一步是為了向前走兩步。”趙南星勸說道。
“孔子雲:‘托孤寄命,臨大節而不可奪!’今陛下賢明,勵精圖治,誅奸邪,清吏治,據外虜,眼看我大明中興有望,我等身為臣子,豈可畏首畏尾,漣隻願國家強固,聖德剛明,海內長享太平之福。此癡愚念頭,至死不改。今漣得陛下重用,漣自當為陛下先鋒,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楊漣慷慨說道。
“大洪,可知陛下要解散東林書院?”趙南星輕聲問道。
“為何?”楊漣驚訝地問道。
“東林勢大,陛下以為東林人會威脅到皇權。”趙南星說道。
“下官即刻去求見陛下,請求陛下收回成命。”楊漣說道。
“你們去吧,我已經不在廟堂之上了,此事我就不參與了。”趙南星苦笑道。
……
聽到朱由校要解散東林書院的消息,楊漣、左光鬥和黃尊素三人不敢有絲毫遲疑,他們立刻就去找朱由校求情,希望朱由校能收回成命。
看著跪在地上給東林書院求情的三人,朱由校冷聲說道:“世人都說‘東林勢盛,眾正盈朝’,朕一直不以為然,現在朕只是想解散東林書院,你等就立刻前來阻止,難道是朕錯看了你們嗎?”
“東林人一直以廉正奉公,振興吏治,開放言路,革除朝野積弊為己任,不敢有任何私心,還望陛下明鑒。”楊漣直言道。
“那好朕問你,士農工商中,每年誰給國庫繳得賦稅最多?”朱由校問道。
“農乃國之根本,自然繳稅最多。”楊漣說道。
“士農工商中,誰最有錢?”朱由校問道。
“這……自然是商人。”楊漣猶豫了一下說道。
“這天下最窮的人承擔了最重的賦稅,
最有錢的人卻是少繳稅,甚至不繳稅,這是為什麽?這是哪裡來的道理?”朱由校問道。 “這……”楊漣一下被朱由校問住了。
“趙南星曾經說過‘士農工商,生人之本業’,這句話朕是認可的,李應升希望朕‘愛商恤民,上不妨工而下利於途’,朕也認可,但絕不是給商人免稅,天下財富十之五六皆在商人之手,三十稅一,如此低的稅收,依然還有這麽多人卻是想盡辦法不繳稅,為這些人爭辯的大多就是東林人,你以為朕不知道,許多東林人隻知東林,而不知朝廷嗎?”朱由校冷聲說道。
“陛下,食祿者不得與下民爭利,受大者不得取小……”黃尊素剛說了一句就被朱由校打斷了。
“現在國庫空虛,為什麽國庫空虛?你們總是在說不可與民爭利,要朕節源,但節源也要開流,你們告訴朕怎麽開流?”朱由校問道。
朱由校見三人都不說話,他又說道:“朕養新軍十萬,每年所費就高達上百萬兩,養新軍是貴,但是卻有用,大同之戰我們所有人也看到新軍的厲害之處,朕如果有一百萬這樣的新軍,別說建虜了,就算任何敵人朕都不怕,朕定可橫掃六合,享萬世之太平。可是養新軍的錢應該從哪裡來?你們告訴朕,難道一直要靠內努來支持嗎?”
“朕告訴你們,錢從哪裡來?京師對商戶征稅以後,京師去年賦稅就翻了一倍,今年朕預計最少可以翻三倍,如果全國的商人都繳稅的話,那就意味著國庫收入一年可以翻三倍。現在士人不繳稅,商人少繳稅,卻只有最窮的農民在繳稅,你們這是在逼著他們造反,如果明亡,百年之後定會有人說明亡在於對士人過寬,與庶民過嚴。你們以為朕說得有道理嗎?”朱由校問道。
“陛下,東林人中的確有部分人貪贓枉法,違背了東林當初的宗旨,但這一切絕對跟東林書院無關。”左光鬥說道。
“東林書院朕可以答應你們暫時不解散,但你們東林人必須得改,從今日起,左光鬥出任陝西巡撫,黃尊素出任河北巡撫,楊漣協助你們兩人,你們兩人與徐光啟治理的山西做一次比試,朕明年年初就要看到結果,如果你們都贏了,東林書院朕就不解散,如果你們兩都輸了,可見朕說的就是對的,東林書院就必須解散。”朱由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