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對南曲毫無研究，甚至可以說不感冒，但楊愛不同，她卻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對南曲雖不精，但也比較喜歡。

“好！”楊愛大聲喝彩道。將一邊叩瓜子，聽得似懂非懂的朱由校嚇了一跳。

“子春唱得很好嗎?”朱由校問道。

“當然，她的王十朋比起京師裡的班子演的要好。”楊愛說道。

“開陽兄請了。”這時張采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

“你是……”朱由校看著張采有些面熟，一時竟然不記得在哪裡見過。

“在下張采，字受先，江蘇太倉人，天啟八年中進士，授臨川知縣，後因病還鄉。”張采介紹道。

聽張采一介紹，朱由校立刻想起他在複社集會上見過他一面，“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這幾日無事，便在曲中遊玩，今日聽聞有人帶一絕色女子逛曲中，在下深感好奇，便忍不住前來看看。”張采說道。這曲中的人都是吃這碗飯的，眼睛極其毒辣，一眼便看出了楊愛是女扮男裝。

“這南京城在下極其熟悉，可以為向導，不知開陽兄是否願意?”張采接著又說道。

“當然可以，我還有許多地方想去看看，另外我現在只是一介平民而已。”朱由校微笑著說道。朱由校對張采倒是並無惡感，而且張采當縣令期間官聲極好。

“明白。”張采微笑著說道。這個時候逛青樓並不是不雅的事情，反而是一件極其風雅的事情，只是皇帝逛青樓就另當別論了，但朱由校強勢，朝廷上下拿朱由校也沒有辦法。

“這曲中可還有其他好去處?”朱由校輕聲問道。

“如果是要聽南曲，在這曲中有一座近幾年才出來的眉樓，乃南曲後起之秀，僅僅一兩年之內，已被人譽為南曲第一，不可不去。”張采說道。

“顧媚?”朱由校疑惑地問道。

“正是，原來開陽兄也聽過此女。”張采說道。

“只是略有耳聞。”朱由校說道。

“顧媚，號橫波，字眉生，莊妍靚雅，風度超群。鬢發如雲，桃花滿面;弓彎纖小，腰支輕亞，通文史，善於畫蘭，直超馬守真(秦淮八豔之一)，而且其容貌更勝。”張采說道。

對於顧媚，朱由校也是知道的，她才貌雙全，而且極其富有心機，應該是秦淮八豔中，心機最厲害的一個，其他幾個加起來都不如她一個，縱觀其經歷，如果她生在後世，其成就也不可限量。她在清軍入關之後，被封為了“一品夫人”。她在十七歲的畫的《蘭花圖》現在就被藏於故宮博物館，可見其才。

“顧媚倒是一個奇女子，可以去看看。”朱由校點頭道。

“剛好今晚顧橫波安排了一個集會，不知開陽兄是否有時間?”張采問道。

“來的早的不如趕得巧的，那就今晚。”朱由校說道。

“爺，晚了可回不去了。”楊愛擔心道。

“不回去了，眉樓不但南曲第一，吃食在江南也是一絕。”朱由校說道。

“這可是爺的主意，到時候夫人責怪可不能怪我。”楊愛微笑著說道。

“你這丫頭，聽到有好吃的，就要留口水了。”朱由校笑著說道。

“爺，不如讓尹子春去京師給夫人們演《荊釵記》，夫人們肯定都喜歡。”楊愛提議道。《荊釵記》是南曲中“五大傳奇”劇目，是南曲中常演的劇目。

“怎麽?怕夫人們責怪，想拍夫人們的馬屁?”朱由校說道。

“才不是，大夫人最疼我，才不會責怪我。”楊愛說道。

“此事讓王禮乾來辦，我不方便出面。”朱由校說道。

……

眉樓又稱為迷樓，眉樓的聚會在這個時代江南一帶極其有名，也是顧媚極力經營的一個項目，這個聚會有點像後世的party，江南一地的達官貴人、才子、商人等等經常在眉樓聚會，顧媚長袖善舞，周旋於其中，不但給顧媚帶來了巨額的財富，更是顧媚挑選夫婿的地方，所以顧媚在十六歲的時候便早早地嫁給了龔鼎孳。

張采剛推開眉樓的門，就有婢女微笑著迎了上來，“姐夫，今天來得可早，其余的公子可還沒到。”

“顧母可在?”張采問道。眉樓的老鴇就是顧媚的親娘，實際上在秦淮河邊這樣的情況不在少數。

“張公子來得可早，媚娘此刻正在梳妝，還請公子稍等。”顧母笑著迎了上來。

“今日有貴客來，酒食盡最好的上，可不能馬虎。”張采叮囑道。

“張公子這是哪裡話，我眉樓酒食不說是江南最好的，可也是有名的，只是這位公子倒是眼生得很。”顧母笑著說道。

“這位是……”張采話還沒說完，朱由校搶著說道，“我是來自京師商賈，姓陳，其他的幾位的都是我的隨從，聽聞眉樓南曲第一，吃食也是一絕，所以特來看看。”

“小瀾，趕快迎兩位公子去裡間休息。”顧母笑著說道。

朱由校帶著小小三人正準備進去之時，卻又被小瀾給攔住了，“陳公子，還請您的隨從在外等候。”

“上門便是客，他們的帳算我的頭上便可，我不會短你們一分錢的。”朱由校皺著眉頭說道。

“顧母，這幾位便讓他們一起來吧。”張采趕忙說道。

“陳公子勿怪，小瀾不懂事，還請公子見諒。”顧母微笑著說道。

“無妨。”朱由校也不在意地說道。

顧母此時已經看出朱由校的身份非同一般。張采是何許人?他可是複社的領袖，能讓張采如此對待的人，在整個大明都屈指可數，而且她還看出楊愛是女扮男裝了，甚至也看出了其他的兩人絕非等閑之輩。

看著朱由校等幾人上樓之後，顧母立刻轉到了顧媚的閨房中，說起這件事情。

“母親，你可看清楚了?”顧媚疑惑地問道。

“我這輩子別的不說，這雙眼睛看人卻是極準的，張受先始終都只是跟在這位陳公子身後，態度恭敬之極，可見這位陳公子身份非同一般。”顧母說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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