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當前,乾昭昭知道他無暇分心,便窩在沙發裡順手拿過他剛看完的部分,又仔細看了一遍。
33人死亡,一共卻只有17份卷宗。
如果不是每份卷宗的最前面都附上了相似的照片,幾乎看不出這17樁案子之間有什麽聯系。
而由於極樂苑只有黑白打印機的關系,照片上的血跡數字也並非全部清晰。大致能看出都是4位數,能看清的都是類似於“2009”,“1117”這樣看不出規律的數字,少數看不清楚的,恐怕只有找到存儲在警局的原始資料才能看清。
但,乾昭昭並不樂觀,要是有規律,極樂苑擁有的這些資料中就應該能夠看出些端倪。
更為重要的原因卻是,如果這個案子當初能找到一絲半毫的線索,朗朗姐都不會讓它塵封在極樂苑委托失敗的檔案庫裡!
被害人有的是獨自遇害,有的是滿門被滅。年齡身份更是從少年到老者,從無業到公務員,什麽樣的人都有。死因就更別提了,五花八門,大多還都是意外,事故,甚至還有病逝的。
乾昭昭實在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怎麽還有病逝的?!從沒聽朗朗姐提起過這樁案子,真是太奇怪了。”
她手裡拿著的就是一份死於疾病的卷宗。死者是一名單身男性,卷宗中附有他生前的就醫資料,不難看出這名“被害者”身體狀況一直很糟糕,病逝根本就是再平常不過。
如果不是當年查房的護士,發現他的枕頭旁那4個血跡數字,這名男性根本就稱不上被害者。
魏白看得更快一些,已經翻到了最後一份,然而他的目光卻在這份卷宗上停留了很久。
因為這樁案子是與沈天齊鄭蘭的案子最為相似的。
死者是一對夫妻,男方死於自殺,同樣在案發現場發現了治療抑鬱的藥物。女方死於一周後,案卷中記載的死因是溺斃。後面還特別說明該女子是因為不能承受丈夫的突然離世,精神略有恍惚,導致某日回家途中摔進了排水溝裡。
而引起魏白注意的是,這對夫妻的死亡並非發生在18年前!
凶手沉寂了整整8年,於10年前再次犯案!在這對夫妻事隔一個禮拜相繼離世,並且死亡地點完全不同的現場,留下了同一組數字。
一組與另一份卷宗中完全一樣的數字,也是17份卷宗中,唯二具有相同數字的案子。
魏白隱隱有一個猜測,他在先前看過的那一堆資料中翻找了一會兒,兩份卷宗便被擺在一起。
“果然。10年前死亡的這對夫妻,與18年前因為煤氣中毒死亡的這四名死者,是一家人。”
乾昭昭歪過腦袋看了看,“這麽說,如果單獨死亡的也算一家,那這些數字可以算是以家庭為單位的了?”
她伸出手,簡單地將資料分作了16堆,“可這又說明什麽呢?就算將你手上的兩份卷宗並案處理,這16個家庭的情況也各不相同。最慘的就是你那份,一家死了6個人。其他大多是2到3人,獨身的也不少。還是毫無規律啊!”
“你們為什麽突然翻出了這個案子?”
就在魏白和乾昭昭一籌莫展的時候,月朗朗的聲音突然在魏白身後響起,驚得他差點條件反射就給身後人一肘子重擊!
“月小姐!你什麽時候回來的!”魏白完全沒聽見開門的動靜,可他又十分不確定是不是因為自己思索得太投入。
月朗朗無視了他的問題,
徑直走到乾昭昭身邊,倚靠著沙發扶手,雙手抱胸,“昭昭,他是來委托這個案子的?” “額……”乾昭昭突然語塞起來。
她隱約記得,那個壞鐵塔好像自始至終沒說過要將沈天齊和鄭蘭的案子委托給極樂苑啊!
他只是來“借閱”檔案的!
魏白眼看她的臉色慢慢難看了起來,立馬知情識趣地搶先道:“我給谘詢費。35個死者,一人5千塊,一共17萬5,我現在就……”
“不必。你看完這些資料就走吧,想複印一份帶走也行。錢,十多年前你們警局就已經付過了。能告訴你們的,老馬老牛他們都知道,剩下的,極樂苑也不能回答你。”
月朗朗語氣十分淡然,仿佛是在說“今天天氣真好”,而不是逐客。
“還有我們不知道內情的案子?”乾昭昭好奇地問道。
月朗朗微微瞥了魏白一眼,沒有說話。
百爪撓心的乾昭昭飛快地將客廳裡的所有卷宗全部摞到一起,塞進魏白懷裡,“熱情”地將他推了出去,“你先回去認真研究研究,明兒有空了我們再說啊!”
說完, 她就“砰”的一聲把魏白關在了門外,如同乳燕投林般的飛奔到月朗朗跟前,眼裡滿是閃亮的小星星。
“朗朗姐,說嘛說嘛!這案子到底是怎麽回事?好大一筆錢啊!這次的凶靈就算有點可怕,我覺得我也是可以克服一下的!”乾昭昭蠢蠢欲動,光是已經死的,就能有35萬入帳,要是凶靈還有其他未完成的目標,那更是一筆“天文數字”!
月朗朗以前所未有的嚴肅表情直視她的雙眼,“昭昭,不要碰這個案子,你會後悔的。這個凶靈根本無法超度,也不能阻止。它也不會再殺人,沈天齊和鄭蘭是最後的死者。”
乾昭昭臉上的興奮漸漸冷了下來,她頭一次完全不能認同月朗朗的看法。
“為什麽?朗朗姐,你不是說過,極樂苑存在的意義就是度化那些可悲的凶靈嗎?這次的這個,時隔多年又殺人,明顯是有選擇性的,肯定是有極深的怨恨,不是那些無端殺人的惡靈啊!為什麽不能度化?”
她指著通往屋外的大門,“我們門外寫著八個大字,‘朗朗乾坤,昭昭日月’,當初還是你給我解釋說,這其實就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仇怨了結,才好早登極樂’的意思。你不是說,那些隻為平複生前冤屈的凶靈不應該受地府之苦,才從鬼差手中搶人的嗎?”
月朗朗定定地看著她,3年過去,初遇時的那個懵懂的小姑娘也有了自己的主見。
她輕輕歎了一口氣,“如果你執意如此,我自會配合你。你能調查到什麽,就看你的運氣了。只希望之後,你真的不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