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漸漸恢復了意識,卻沒有立刻睜開眼睛。昏迷前所發生的一切,慢慢在他腦海中一一浮現,讓他不禁流下淚來,越發不願意睜眼,提醒自己這無可改變的現實。
“醒了就醒了,裝什麽死呢?一個大男人哭個什麽勁兒啊!”洛伊宸一腳踢在了盧前軍的側腰上,不滿地說道。
盧前軍流著淚睜開眼,捂著自己的腰,不敢叫疼,隻滿臉生無可戀的問道:“這裡是哪兒?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說什麽死呢?你就這麽怕回山陰市?”乾昭昭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那正好,現在我們還在車上,過一會兒就要進山陰市的地界了。你有什麽想說的,趕緊!說不定還來得及在到達山陰之前下車。”
盧前軍一聽到這女人的聲音,就不由地打了一個哆嗦。聽說自己還沒到山陰市,這才有心思打量自己所處的位置。
只見乍一看,自己確實好像身處一間一居室的屋子,床,小桌子,洗手池,灶具等等一樣不缺,可稍稍鎮定下來,就能感到車輛行進時的震動。
沒錯,眾人此時所在的地方,正是洛伊宸千裡迢迢開著上路的那輛房車。
盧前軍昏迷不醒,又多了老牛父子二人,他這輛車才終於起了作用。老牛父子一個開著房車,一個開著魏白的座駕,剩下他們三個便圍著盧前軍,只等他醒來。
他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身下鋪著的地毯,由衷讚歎道:“這車真不錯啊!光這些擺設就要不少錢吧?”
“算你識貨!”洛伊宸趾高氣昂地瞥了一眼乾昭昭,才不耐煩地對他說道,“就算你討好我,該說的還是得說!說吧!為什麽一看到我們就跑!”
盧前軍神情尷尬,訕訕道:“警察上門,我能不跑嗎?同志,你們到底是為了什麽抓我啊?我開的小診所手續可都是齊全的!”
“盧前軍,你自從離開山陰市後,一直以經營私人診所為生。不過據我們調查,你的診所經營狀態十分慘淡,應該不足以維持你的生活。”魏白翻看著老牛這些天的調查結果,嚴厲地瞪了盧前軍一眼,“你暗地裡到底做了什麽,以至於一看到警察就要逃?”
盧前軍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他就知道這些人肯定早把自己的老底摸清楚了。
“警察同志,我這不是……這不是也都為了生活嘛……我保證那些藥絕對不是毒品,都是我手工自製的。我也就是賺點小錢。”
“製毒販毒,你還敢說不是毒品?你是學醫出身,還分不清這些嗎?”魏白氣不打一處來。
這家夥要說有本事,那還真不賴。依仗著自己的醫學知識,從一些常用藥中提取特殊成分,製成輕型毒品,偷偷在自己的診所裡推薦給那些警惕心為零的年輕人。
盧前軍也覺得委屈,“警察同志,那些東西在十幾年前可都是合法的,也就這兩年才……我不是也想收手嘛,您總得讓我慢慢轉型吧?”
“好啦,傻鐵塔,我們又不是來問他這些的!”乾昭昭打斷了兩人,轉而對盧前軍威脅道,“現在距離山陰市已經不足半個小時的路程了。我問你什麽,你就答什麽!”
“女俠你問!”盧前軍頓時沒了二話,端正了坐姿,緊張地看著這個把自己放倒的女人。
“18年前,你是因為什麽才離開山陰市,應該都還記得吧?”
盧前軍一愣,顯然沒想到對方會問這件事。他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幾經變化才咬牙切齒道:“當然記得!要不是那姓錢的咄咄逼人,
我也不至於在山陰市待不下去!你們以為我想過現在這種日子嗎?他把我逼走不說,還到處敗壞我的名聲,弄得我搬到了鄰省都找不到一份正式工作!”
“我和段老就是倒了八輩子霉,才會遇上這種小人!”
盧前軍口中的段老,就是史明浩當年的主治醫生,現如今已經老年癡呆的那一位。
“錢院長已經死了,你是因為畏懼他,才不願意回山陰市?”乾昭昭直覺沒這麽簡單,這家夥一定知道凶靈的事!
果然,盧前軍撇了撇嘴,不屑道:“哪能啊!他雖然有點勢力,我鬥不過他,可也不至於怕他!18年前山陰市發生的事情,你們當警察的肯定比我清楚。 實話告訴你們,我要是回去,就得步那些人的後塵,說不定死得比他們還慘!”
乾昭昭點點頭,“你心中有數就好,說說吧,當年到底怎麽回事?你幹了什麽虧心事?”
“我要說這事兒,我從頭到尾都是冤枉的,你們信不信?”盧前軍突然認真起來,猥瑣的面相也正直了不少,隱約能看到18年前意氣風發的樣子,“我和段老都是無辜的。”
“你先說說看,至少那個錢院長確實不是好人,這一點我相信你。”乾昭昭也認真地點點頭,無論是言語還是態度,都表達了自己對他的肯定。
盧前軍心中微微有些感動,這麽多年過去,自己活得一直就像過街老鼠,親戚朋友根本沒有人相信他,從27歲到45歲,一個男人最美好的18年,就在這樣的質疑和嘲諷中度過,直到今日,他依舊是孤家寡人一個。
而現在,終於有人願意相信他,雖然來得有些遲,但這是不是說,當年的案子有可能被調查清楚,這些抓了自己的警察有可能替自己翻案,替自己正名?
他這麽想著,敘述便更加細致了。
“這件事要從史明浩說起……”
長樂醫院原本只是一家普通的街道醫院,屬於私人醫院,股權掌握在好幾家手中,錢院長的夫人所在的吳家就是其中之一。
吳家與省城的史家據說有些姻親關系,所以史明浩入院的時候,雖然醫生和護士議論紛紛,卻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隻以為是省城的大家子弟希望找個有熟人的地方,好悉心調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