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一段的樂曲,一次一次的魂飛魄散。
大廳裡飛滿了飄飄欲仙的魂魄,纏綿著宛轉悠揚的仙樂。
仙樂會,名副其實。
最後,張惜惜出場了,下面歡呼雷動,久久不散。
張惜惜輕輕地,輕輕地,揭開神秘的面紗,台下具屏氣凝神,眾盼一睹傾國之芳容。
安安靜靜中,花香漫漫裡……
她的臉不再神秘,
濃淡相宜的妝容,和善可親的面色,讓人心跳的容顏。賽天仙,似嫦娥,傾國傾城不虛言。
台中,一張古琴,一榻竹椅,一席鮮紅衣裙。
張惜惜的獨立其中……
一時間,彩綢鮮花皆失色,四方樂女具黯然。
只見,一雙素手纖纖,兩扇美眸淒淒。
下一刻,素手擢擢弄琴弦,歌喉婉轉動心魄。
……
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
纖纖擢素手,劄劄弄機杼。
終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漢清且淺,相去複幾許?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
隨著最後一點琴音的消逝,淒婉的歌聲緩緩而止。
張惜惜雙手扶在琴上,微微俯首,神情黯然,久久不能從詞曲當中走出來。下面的人亦是如此。
一片安靜……
忽然一聲叫好,接著是一片叫好。
熱烈非凡。
劉永緩緩起身,他開始拍巴掌,漸漸的所有的跟著一起拍巴掌,很有節奏的拍。張惜惜收斂情緒,緩緩起身,對著觀眾數次屈膝還禮,盈盈而笑,嬌豔的面頰上似有點點淚光。
劉永知道張惜惜唱的詞是漢代的一首五言古詩,講訴牛郎織女的淒婉愛情,以襯離人之苦。方才在張惜惜深情的演繹下,更是美輪美奐,淒婉哀傷,讓人聞之動容,聽之落淚。
張惜惜謝禮下場,場下議論聲便如濤濤江河之水流淌耳邊。
劉永自斟自酌的押了一口酒,似乎還沉浸在那曼妙又哀宛的歌聲裡。忽然肩膀頭被人拍了一下。抬起頭,是紫兒的臉。她笑吟吟的說道:“劉郎君,我家小姐叫你過去呢?”
劉永慌忙起身,整了整衣裳,囑咐牛榮老實待著。便看到了他臉上的淚痕。沒想到這樣一個大塊頭,粗獷的漢子,竟然也有小女人的溫情。劉永不禁啞然失笑,牛榮自當羞臊,趕緊低頭沉默。
這裡是張惜惜的換衣間,他能獨來,不知有多少人羨慕死。其實他還真的留意了一下,不說別人,那張都監和郭德權,還有馬世藩,均是目送著他進去的。至於是用什麽樣的眼神目送,劉永想都不用想。他們肯定是嫉妒死了。
張惜惜換去剛才的戲裝,又是一身貼身的淡粉襦裙,打扮的彷如鄰家姐姐,叫人既感到親切又有些疏冷。親切的是她的妝容,疏冷的是她的嬌媚。
面對這樣的美人,劉永也不禁心慌意亂。趕緊躬身一拜,見過姐姐。哪成想,張惜惜竟然大方的牽住劉永的手。頓覺一陣濃香撲鼻,讓劉永心中一顫,意亂情迷。當他坐到椅子上方回過神來。
只聽張惜惜問他覺得這場演出如何,她問的是那樣的清淡,又那樣的濃烈。這就是她給劉永的感覺。清淡中不乏濃烈,濃烈中又充溢著清淡,這就是讓你感到若即若離的張惜惜。
劉永窮盡溢美之詞,卻還嫌不夠,怎奈他言語水平有限,如果找一個大詞人來,或許能盡顯其美妙之意。南宋不是生產大詞人的嗎?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遇到一位,也見識見識大文豪的風采。
劉永誇讚的凶,便有些浮誇,不免惹得紫兒偷笑。劉永就不說了。
張惜惜也笑笑,便問起了正事。
原來張惜惜還一直惦記著劉永和郭德權的糾葛呢。這讓劉永十分的感動,他本就有意圖讓這位剛剛認下的姐姐從中斡旋,好讓自己的生意能成行。便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對張惜惜講了一遍。
張惜惜凝神沉吟片刻,說起了郭德權的脾性與一些點滴往事。
通過張惜惜的訴說,劉永知道郭德權這人剛愎自用,傲慢無禮,更是看不起低等的勞苦大眾。具張惜惜說,這人生在大富之家,從小嬌生慣養,官位全憑花錢買來的。直到三十幾歲,還改不了衙內的嬌慣脾性。凡事都要人讓他三分才會罷休。
張惜惜猜測郭德權對劉永的輕蔑輕賤很可能是因為他所從事的行業和身份。當然了,林花郎還有牛榮的叫罵也是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