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這次朝廷史彌遠和金國特使簽定的條約內容主要有這幾條:改金宋伯侄之國為兄弟之國,歲幣由銀絹各三十萬兩、匹增加到各五十萬兩,匹,朝廷另付金人犒軍銀五百萬兩,除此外,朝廷還答應將彩雲公主許配給完顏守緒,預定在趙遠登基後就送去婚配。”鬼影說完,表情木然的站到一邊看著我。
在我從水路出發的第二天,從後方傳來朝廷欲和一個神秘的金人特使簽定了新的《金宋和約》,條約的內容已經傳的滿城皆知。鬼影很快的弄來這個條約的內容,拋開那些粉飾的東西不談,最主要的就是上面幾條。
老實說,這樣喪權辱國的條約內容雖然讓我極端的憤怒,但是心中更多的是奇怪:朝廷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想要簽定這樣的條約?還弄的天下人皆知。
另外,如果真的有所謂的金國特使,為什麽還會和朝廷簽定這樣的條約?而且是在朝廷被我打的大敗,政權已經岌岌可危的時候簽定,難道簽定這個條約的人腦袋都進水了不成?別人腦袋進水我還相信,可是史彌遠腦袋進水就說不過去了吧?可是他腦袋沒有進水,為什麽最近的水準會這麽差,盡出些昏招?
難道這個條約是專門來對付我的?
當我腦袋中浮現這個想法後,自己就覺得可笑,現在朝廷已經毫無還手之力,而金國剛被我打的元氣大傷,蒙古人就又找上了它,如果朝廷是想借金國的力不如死了這條心好,我不去找金國的麻煩就已經是金國它祖上積德,它現在還敢和我叫板嗎?
思索了一下,覺得還是不能肯定朝廷這麽做的用意,搖搖頭問道:“表妹和吳武是不是在甲板上?”
鬼影道:“回稟殿下,屬下剛進來的時候,他們確實在甲板上!”
我沒有再說什麽,讓鬼影繼續監視朝廷的動向後就讓他出去,然後我也步出這個船艙,前往甲板去找彩雲和吳武,想將這個消息告訴他們,看看他們有什麽想法。
被迎面而來的河風一吹,我有些昏漲的腦袋隨之一清,長長的呼吸一口帶著河水特有腥味的空氣,平定住自己的有些波動的心情,然後向著船頭走去。
我在船頭看到三個人,吳武,彩雲以及哪個脾氣火暴的金鳳柔正興高采烈的指著沿岸的景致說著話,彩雲不時會發出輕松的笑聲,猶如銀鈴般的聲音不時響起。
腳步停了停,然後加重的腳步的走上去,既然這個事情早晚都要讓她知曉,不如現在就說,至少她現在心情愉快,可能不會那麽憤怒。
聽到我的腳步聲,船頭的三人回頭看了一下,吳武連忙過來對我行禮,彩雲是非常熱情的邀請我加入到裡面去,金鳳柔也不失禮節的對我打了個招呼。
我讓吳武和金鳳柔隨意後,就走到彩雲身邊問道:“表妹,是什麽事情讓你這麽高興?”
彩雲愉快的說道:“剛才吳先生講了幾個笑話,彩雲一時忍不住,表哥,明天我們就要到楚州,我聽說李全將軍已經被救過來了,看來這次可以見到他了。表哥,上次圍徐州的時候你不是問我是誰告訴我李全的情況嗎?現在可以說了,其實就是吳武先生說的,你有什麽想問的就請問吧。”
看到我詢問的目光,吳武連忙道:“其實也沒什麽,屬下曾經觀察到李全這個人每次遇到戰事都喜歡身先士卒,可是在殿下到達徐州的時候,他就從來沒有出現在戰場上,這太不和他以往的作風,所謂事出常情必有詐,因此屬下大膽猜測他肯定是因為負傷才如此,而且傷勢還不輕。所以屬下才告訴公主李全有傷在身,讓殿下善加利用。”
我讚賞道:“好一句事出常情必有詐,世人能知道此句中包含的深意能有幾人?你的頭腦確實不凡!”
吳武謙虛道:“和殿下相比,屬下那敢自誇!殿下是不是有什麽事情?”
我道:“是有一件超出常情的事情發生,只是本王現在還猜測不透他們到底是‘詐’的什麽,不如你們都來幫本王猜猜!”
當聽我說完朝廷想和金國簽定哪個所謂新的和約後,金鳳柔首先柳眉倒豎的道:“好個不知死活的史彌遠,竟然還敢在這個時候打彩雲的主意,看我不活劈了他!”
反到是當事人彩雲抓住金鳳柔的手臂搖了搖,示意她冷靜後,才說道:“這個事情確實太過離奇,簡直讓人完全摸不著頭腦,朝廷難道是要和表哥死拚到底嗎?可是他們現在連一拚之力都沒有,臨安城外已經有表哥六萬的近衛軍逼近,建康的二萬近衛軍也快要和他們會合,荊湖北路也被表哥派人所攻佔,江南幾路中臨近臨安的守軍也被朝廷抽調在建康一戰中損失殆盡,南方的守軍一時半刻根本就不能趕到臨安,可說現在朝廷能用之兵只有臨安中還剩下的三萬多禁軍,這些人用來守城都不夠,如何還能和表哥對壘?他們是不是有什麽詭計,想用此來激怒表哥?”
吳武在彩雲說完,也開口道:“屬下認為此事沒這麽簡單,特別是將彩雲公主嫁給金人那一條,這完全是想激怒殿下,屬下認為朝廷這麽做的目的只有一個,讓殿下憤怒後將朝廷覆滅。”
我不解的道:“那朝廷不是在自掘墳墓嗎?史彌遠不會這麽苯吧!”
吳武搖搖頭繼續說道:“殿下認為現在朝廷中還是史彌遠掌權嗎?其實從陛下被人刺殺,殿下遭人陷害來看,所有的事情根本不是史彌遠願意或者能阻止的,只是他知道自己無力阻止,前段時間他縱情聲色很有可能就是這個原因,所以從這個上面來考慮也許會得到想要的結果。”
腦中靈光一閃,我突然道:“難道這所有一切都是金人在操縱的?金人何來這麽大的力量?”
吳武肯定的說道:“金人想亡我大宋也非一日兩日,雖然現在金人衰落但是他們為滅我大宋用百年所積累的力量仍然在,當初害死嶽飛元帥的秦檜就是從金人那邊放回來的,在此人的操作下,大宋朝廷中到底有多少細作是在為金人效力,那是難於計算的。別的不說,就說從秦檜以來,那些主張對金人投降的官吏始終可以佔據朝廷大局就可見一斑。
屬下還有一個想法,當初我大宋屢次北伐失敗,說不定就是因為這些金人細作所害。此事在殿下身上表現尤為明顯,在殿下沒到建康前,朝廷大軍被金人屢次打敗,可是殿下主政後,整頓吏製,重修武備,任用賢能,不再聽朝廷的調遣後,同樣的將領同樣的士兵卻可以屢次擊敗金人,這不能不讓人懷疑朝廷中到底有多少明的暗的幫助金人的官員。
在這種情況下,史彌遠和金人勾結就不算什麽稀奇事情,特別是當初他才設計除去韓侂胄就可以和金人談和更是啟人疑惑。所以屬下認為,今天發生的這些事情都是金人在背後操縱的結果,史彌遠根本就無力阻止,在屬下看來,照現在史彌遠的地位來說,他應當是想維持現狀才對。”
我被吳武這番話深深打動,在後世所有人都認為宋朝被金國壓著打是因為朝廷無能,官員腐敗,軍隊缺乏訓練,整個體制出現問題等等因素,可是現在看來宋朝被打敗,還有金人的挑撥破壞,在宋朝安插的間諜獲取朝廷高位使得宋朝的軍事機密完全不能對金國保持秘密有莫大的關系。我經過這麽幾次和金人交鋒,發現金人的戰鬥力並沒有那麽高,宋兵敗的確實有蹊蹺!
當初金國將秦檜放回來,絕對不會僅僅是將嶽飛弄死這麽簡單。因為我的到來,使得歷史走向發生改變,所以原本沒有在歷史上發生的事情也出現了,記得歷史上就是史彌遠死後宋朝才出兵和蒙古聯合滅了金國。這次在我的強勢軍力逼迫下,金人被迫將自己在宋朝的隱藏力量啟動,雖然成功的破壞掉我的北伐,同樣的他們的秘密也暴露出來,這不能不說是一個收獲。
現在的問題是,金國到底是在打什麽主意?它這樣做的目的應該很簡單,就是讓我不能再對金國用兵,那要怎樣才能阻止我?
來回的走了幾步,驀然明白過來,對了,只有這樣,金人才能讓我暫時無力北伐,而且在相當長時間內金國都可以保持大致的平安。
望著吳武問道:“你以為金人會如何做?”
吳武神情鎮定的道:“激怒殿下攻佔臨安,然後讓史彌遠帶著偽帝趙遠逃到南方和殿下對壘,將殿下拖在內戰中,如此金人幾年內可保南邊無事。”
彩雲輕啊一聲,突然說道:“表哥,你認為制定這個計劃的金人會是完顏守緒嗎?”
我看了她一眼,搖搖頭道:“也許吧,現在還不能肯定,不過這個人顯然是一個勁敵,從他開始實施他的計劃來我就被他在牽著走。不過現在既然我們已經知道了是金人在其中搞鬼,那麽今後的事情就好說,本王就先讓金人高興一下好了!菊,你去告訴船隊,我們不回建康,直接放到上海碼頭,本王到要和這個金人比比看,到底是誰更高明。”
彩雲眨了幾下眼睛,說道:“我現在覺得表哥和吳先生合在一起,是不是還有人可以騙了你們!”
我和吳武互相看了一眼,笑了起來,一種知己相逢的感知在我心中升起:這個吳武確實為一能得天下的謀士,能夠收攬他,真是我的幸運!
船行到楚州的時候,雖然我的時間很緊,我還是決定在楚州停留一天,因為李全和我還沒有謀面,不見上一見確實說不過去,特別是在他已經被救治過來的時候。
在我預先的要求下,楚州擺出來迎接我的場面十分簡單,就只有一隊士兵護著一群人前來迎接我。打頭的就是楊妙真,一道生和幾個李全在楚州的屬下之人。先互相寒暄一番後,楊妙真就對我表示感謝,誇讚一道生醫術高明,並說李全現在還不能起床,所以沒能來迎接我,請我原諒。
我表示無妨,詢問一道生知道李全的情況已經不要緊後,就要求去看看他,楊妙真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我的這個要求。
一道生因為見到吳武,就要求在船上留上一會兒,所以最後我和彩雲在陸望歸率領的五百親衛保護下進入楚州,來到李全的府邸,就是原楚州留守的官署。將所有陪同人員留在外面後,我和菊等數人進入這個留守府。
進入這個留守府的後院,我不僅皺了皺眉,這裡的後花園因為缺乏照料,已經長滿雜草,讓人看的很不舒服,這也顯示出李全夫婦對於這種情調並不在意或者說沒心情顧及到這些。
也許是看到我的神態有異,楊妙真抱歉的說道:“愚夫婦自從入住楚州來一直憂心重重,所以沒有心思顧及到這些,到讓殿下見笑。”
她的語氣中有種疲乏的感歎,似乎是對以前夾在金國和宋朝的日子感到不堪回首,我安慰道:“不用如此,當時是朝廷虧待了你們,你們奪佔楚州也是不得已。”
楊妙真露出一種欣慰的神態道:“多謝殿下體諒,當時拙夫全被蒙古人所困,妙真在得知朝廷有落井下石的舉動後才出此策,費盡心力與虎狼周旋才僥幸不失,但心中一直不敢忘報國救民的心願。如今終於得見殿下見憐,真是蒼天開眼。”
我故意裝做不經意的道:“楊將軍太過自謙,對了,說起來,楊將軍和李將軍已經算的上是本王的屬下,楊將軍何必對以往還耿耿於懷,就是本王當初在將軍那種時刻也會這麽做的,如今只要大家同心協力何愁不能驅逐金人,楊將軍,你說了?”
被我注視著的楊妙真妙目一轉,輕松的說道:“殿下說的甚是,屬下受教,拙夫就在這間屋子裡,請殿下稍等,屬下先進去收拾一下,免得汙了殿下的眼。”
就算她不說,我也知道到了,因為都風南就在這個屋子外面對我行禮,聽到楊妙真終於明確表示歸順的意思,我心滿意足的笑道:“楊將軍請便好了,本王在這裡等等無妨!”
楊妙真進去後,我和都風南聊了幾句,知道李全現在意識已經清醒,就是還不能自己下床,估計還需要一個月左右才能如常的行動。
正聊的時候,面前這扇門突然打開,楊妙真扶著一個頭上包著白布,穿著內衣的大漢出來。
此一大漢身高臂長,膚色黝黑,國字臉形,留有短須,眼睛很大,貼近身上的內衣有一些地方被頂的極有規律,顯然肌肉十分扎實,如果不是有傷在身的話此人想必一定是炯炯有神,威猛的很。
我在打量他的時候,他也在打量我,回頭似乎是詢問的望了一下楊妙真,得到肯定的答覆後,他嘶啞著嗓子道:“李全見過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請恕李全有傷在身,不能行跪拜之禮。”
他的話讓我心中咯噔一下,看來要想讓這個李全真心歸附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他顯然還對我有些戒備。我此來就是為完全收服他而來,也不以為意的微笑道:“李安撫使不用介懷,本王此來就是來探望安撫使傷勢的,安撫使不是要和本王在這裡說話吧?”
李全被我的稱呼先是弄的渾身輕輕一顫,然後歉然的笑了一下,道:“是李全疏忽,請殿下屋中坐。”
我製止了菊等人的跟進,孤身一人跟隨李全夫婦進入這個屋子。
此屋分內外兩進,內間被一層紗帳所遮,看不太清楚,外間擺設很簡單,就是一個圓桌和幾個凳子,上面放著一組茶具,唯一讓人矚目的就是牆上掛著一杆梨花槍。
楊妙真將李全扶在一個凳子上落座後,一邊給我端來一把凳子,一邊抱歉的說道:“這裡簡陋,慢待殿下還請勿怪!”
我剛落座,正要開口時,李全搶先說道:“妙真,你先出去,我和殿下有些事情要單獨說。”
楊妙真頭微微偏了偏,看了我和李全一眼,柔順的道:“那好,你和殿下聊吧,你的傷剛開始好,可不要發火不然可麻煩了。”說完,對我抱歉了一聲,就走出去。
李全有些不耐煩的道:“我知道,羅嗦!你快出去吧!我和殿下還有正事要談。”看到楊妙真開門出去後又看著我道:“女人家就是這樣,讓殿下見笑!”
我溫和的說道:“安撫使夫婦伉儷情深,真讓人羨慕!”
李全呵呵的笑了一下:“讀書人說話就是不一樣,老婆就是老婆,還‘抗什麽梨’殿下,我李全是個粗人,有什麽話就直接說,殿下真的以為我李全不敢害殿下嗎?竟然一個人不帶就進我李全的屋。”
我沒有直接回答他這個問題,反問道:“敢問安撫使,當初你為什麽要興義軍抵抗金人?”
李全眼睛圓睜:“那還用說,金人那麽欺負我們漢人,完全不把我們漢人當人看,只要是個男人就不能忍這口氣,再加上我李全也學的一身好武藝,不想這麽空度一生,所以就反他娘的。”
我讚道:“說的好,觀列位反抗金人的義士不外乎為國為民為自己,見國淪亡而不思救是為無恥,見民困苦而不思助是為無心,見賢而不思齊是為無能。趙昀雖不才也不敢做那無恥無心無能之人,所以自接管兩淮來,整軍備武,救治黎民,責己寬人,得眾位豪傑之士歸附。三月興兵以來,連殲金人四十多萬,使得兩淮百姓從此可以安居樂業,再也不用為金人侵擾而驚恐,這次雖因朝廷之事而讓北伐大業中途受困,但加以時日趙昀必會再度興兵,掃平金人驅逐蒙古,還我大漢朗朗河山成就千秋功業。
而安撫使如果身在本王帳下,不僅可以為國驅逐外虜,還可以保一方民之平安,甚至他日位列公侯光耀門楣也不是不可期之事,就憑此,本王就認為安撫使不會做那千夫所指之事,安撫使以為如何?”
李全呆了一呆,下意識的點點頭道:“妙真好象也是這麽說的。”說完,他馬上明白過來,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殿下莫怪,我當初收到殿下讓孔有德和春十三娘轉達要求會面的要求並不敢深信,認為殿下和以前那些朝廷官吏一樣是想利用我們,利用完後再一腳將我們踢開。真正讓我信服殿下的是殿下知道我們過冬困難,不僅支援我們糧草,還給我們冬衣兵器,使得我們戰士不用再挨餓受寒,在我攻打徐州的時候,殿下讓雲鋒將軍全力支持,這次受傷,如果不是殿下,我李全恐怕早就歸西了!別的不說,就衝殿下這份恩情,我李全也不能辜負了殿下,從今後,我李全這條命就賣給殿下,殿下說打那裡我就打那裡,決不含糊!”
李全為了給他這話壯聲勢,使勁拍胸膛而引發傷口疼痛,弄得他歪斜了一下大嘴,強行忍住只是在臉上出現痛苦的神色。
我關心的道:“安撫使不要緊吧!楊夫人剛才還讓你不要激動,怎麽就不聽了?你的心情本王理解,好好養傷,等你傷好後,還有大把的金人需要你去對付。”
李全呵呵的笑了笑,說道:“那李,屬下就多謝殿下!”
我滿意的笑了,過了一會兒,我問道:“聽說安撫使和蒙古人也交過手,你能說說蒙古人到底是什麽地方厲害嗎?”
李全聽聞蒙古人的名字,臉上出現一種驚悸的表情,似乎蒙古人做的什麽事情讓他現在想起來都害怕,讓人看的心情不由的緊張起來。
過了一會兒,李全才恢復平靜的說道:“蒙古人最厲害的地方就是他們夠狠,殿下沒有看到,當初屬下和手下的兄弟們在看到蒙古人將好多村莊老幼不留的全都殺個乾淨的時候,我們都感到對方不是人,而是野獸,是完全沒有人性的野獸。後來,屬下和蒙古人遭遇上,他們將屬下包圍,他們的那種對人對己的狠勁不光是兄弟們害怕,就是屬下看著也害怕,雖然屬下和眾家兄弟拚死力戰得以脫身,可是手下的兒郎卻死傷大半,如果不是仗著地形熟悉,屬下恐怕今日就不能見到殿下了。”
李全說完,臉上又出現痛苦憤恨的神色,顯然對那段往事一直銘記在心。
我又安慰了他幾句,然後就讓他好好養傷,並和他約定,等他傷好我就接他去建康玩幾天,好好謝謝孔有德等那些幫助過他的人。
在得到李全保證效忠後,我將楊妙真叫進來,讓她將李全扶到床上去,再次叮囑李全好好養傷就走了出來,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心中考慮起李全給我的信息。
看來要對付蒙古人就要比他們更狠,不然未戰就先潰了一半。
楊妙真出來後,面露笑容的說道:“殿下看來和拙夫說的很愉快,拙夫剛才一個勁的在誇殿下,這可是少有的事情!”
我灑然道:“李全將軍忠義過人,本王也很欽佩。這段時間,本王還是讓一道生留在這裡照顧李全將軍,都風南本王就要帶回去了。”
楊妙真感激的道:“多謝殿下,不是殿下拙夫幾乎不治,聽說殿下的軍中都配有數量眾多的大夫,不知殿下可否也給屬下夫婦派來一些大夫,免得一些江湖郎中老是騙屬下夫婦。”
我沉吟了一會兒,道:“這樣,本王在解決完朝廷的事情後就會對大軍進行整編,到時本王請你們夫婦到建康商議這個事情如何?”
楊妙真道:“那就多謝殿下,屬下夫婦到時一定準時前往,不知殿下這次要如何處理朝廷的事情?屬下這段時間聽到不少傳聞,最近更聽說朝廷現在要和金人簽定新的條約,殿下可否給屬下透露一點?”
我沒有明確回答的說道:“這次史彌遠等人夥同金人害死我父皇,還妄想嫁禍本王,更想以那金人簽定如此條約,羞辱我大宋萬千子民,本王決不能輕饒他們。”
楊妙真表示明白的點點頭就不再問這個問題,邀請我參加今天給我準備的宴會。我爽快的答應下來,在楚州留宿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在楊妙真等人的送行下,船隊離開楚州。經過幾日航行,船隊過揚州而不入,進長江直放上海,在上海前的一個小碼頭秘密上岸。然後整頓隊伍連夜行軍,經過幾日時間,趕到嶽風在臨安五十裡外的軍營中,此時,已是七月十日。
到達軍營中僅僅歇息一個時辰,見過幾個重要的人後,我就找來嶽風和八個萬人長,召開秘密的軍事會議,彩雲和吳武也出席。
看到人都到齊,我揚聲道:“現在的情況你們也清楚,朝廷在進攻建康失敗後不僅不知收斂,更是變本加厲的要將我大宋百姓推向火坑,竟然要和金國什麽特使簽定新的條約,將我大宋子民又出賣,讓我數十萬將士的血汗盡付東流,史彌遠和皇后更篡改父皇的遺詔廢除本王太子位扶植哪個傀儡趙貴誠登基,意圖將我大宋拖入萬劫不複之境地。本王再也不能容忍他們如此胡作非為,決心脫離朝廷,遵照父皇給我的密詔在建康立位,如果諸位願意跟隨本王就請站起來,本王決不辜負他,如果不願意,還請自便,本王也不會留難他,請諸位自行選擇吧!”
近衛軍的將領有好幾個都是出自禁軍系統,所以當初在派他們出來的時候沒有和他們說我要自立的事情,連嶽風當初我都隻給他提了一下,並沒有和他明確說出來,還是這次見面我才將我的心意告之,因此,我的此番話在這個時候說出來,頗有石破天驚的效果。
聽到我這番話,近衛軍的八位將領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才又看向嶽風,顯然是看他是否預先得知,看到嶽風一聲不吭的站了起來走到我身邊,那些將領明白過來,墨平獨孤勝等三個從民間提拔的將領很迅速的站了起來,齊聲說道:“我等願誓死跟隨殿下,決不後悔!”
我微笑著對他們揮揮手,讓他們站到嶽風身邊,然後對著仍然坐著的五個將領說道:“你們到底想如何?可否明白的告訴本王?放心,不論如何本王今天都不會用這個來留難你們的。”
這幾個將領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將目光望向段雷,段雷猶豫了一下也站了起來道:“屬下自從跟隨殿下以來,和殿下經歷數次大戰,親眼目睹殿下身先士卒的表現,這讓屬下認定殿下就是屬下跟隨的主君,因此屬下從不敢怠慢殿下所吩咐的事情。這次朝廷叛黨謀害皇上汙蔑殿下,屬下和諸位同僚都十分氣憤,原本商定就算拚了一死也要幫殿下驅逐叛黨,可是如今殿下大有希望可登大寶,為什麽突然要自立,難道殿下不想入主臨安嗎?”
我笑了出來,讚賞道:“諸位將軍果然忠義過人,本王這次要自立就是要告訴天下人,本王決非謀害父皇之人。現在本王是可以輕易的就打敗朝廷攻佔臨安,可是這樣不正中了叛黨的詭計嗎?那些叛黨到時就會以此為借口再行攻擊本王,讓天下人誤會本王好達到他們的鬼祟目的,本王豈能讓他們如意,所以本王決定不入主臨安,本王要讓天下人知道誰才是叛黨。
等到日後這些叛黨面目暴露,父皇被殺的真相查明,本王再號召天下人共同討伐,這樣不是更加名正言順嗎?本王就是有如此考慮才決定暫時不入主臨安。可是本王是大宋國堂堂正正的太子,如何能聽憑那些叛黨擺布,因此本王決心在建康自立,不登基稱帝,仍用本王淮王的名號。本王這番解釋,將軍明白嗎?”
段雷想了一會兒,站了起來抱手施禮道:“屬下愚昧不知殿下深意,屬下全憑殿下吩咐!”見他表態後,剩余的幾個將領也表態對我進行支持,意見很快就統一。
讓他們再次歸坐後,獨孤勝開口道:“殿下是不是想叫我們撤軍!”
掃視了一遍正焦急看著我的那些禁軍系統出身的將軍,肯定的道:“是要撤軍,不過不是現在撤軍,本王知道軍中的不少將士家人都在臨安,前些日子本王怕影響軍心,不敢讓這些將士和他們的家人聯系,所以也招致一些將士的怨言,這次我們既然來到這裡,就不能再讓這些將士的家人受到朝廷叛黨的迫害,所以本王決定還是攻佔臨安,將這些將士的家人盡數接到建康,以讓他們無後顧之憂,諸位將軍你們認為如何?”
段雷首先站了起來,激動的說道:“多謝殿下眷顧,屬下的家人也在臨安,只要家人到了建康,有殿下的照顧,屬下就真的再沒有牽掛了,必然誓死報答殿下。”
看到其他幾個禁軍系統的將領也露出同樣的表情,只有一個人露出黯然的表情,我心中有些明白的故做不悅的道:“本王要求屬下不光能奮勇殺敵還要能保護自己,不要動不動就喊死,你們都死了,本王怎麽辦,當個光杆統帥嗎?特別是你,段雷,你還說你沒有牽掛,你的家人不就是你的牽掛嗎?不要以為思念家人是什麽丟人的事情,本王在戰場上還想王妃給本王做的好湯了。我們要好好珍惜和家人在一起的時光,不是什麽時候都會有這樣的機會的,想想那些在戰場上倒下的戰士,你們就應該明白本王的話。好了,不要給本王露出這幅死了娘的表情,你們是本王的近衛軍,是本王不敗的勁旅,都給本王大聲說一遍。”
被我這麽一訓斥,所有的近衛軍將領包括嶽雨都站了起來,高聲說道:“我們是殿下的近衛軍,我們是殿下不敗的勁旅!”
看到他們那幅挺胸凸肚的樣子,我輕松的笑了起來,道:“都坐下吧,這次攻佔臨安後,不光要將將士的家人救出來,還有一些東西也需要帶走,這個就由吳總參謀來說吧!”
吳武站了起來,先和這些將領打了個招呼,然後攤開臨安的平面圖,將那些將領全都叫了過去,一一吩咐在攻佔臨安後,誰去將那些將士的家人救出來,誰去攻佔臨安府庫將裡面的存銀錢幣都運往建康,誰去攻佔臨安的藏書庫將那些官家的藏書要一本不少一本不壞的運走,誰去將臨安中那些工匠技師都請到建康,誰去將臨安所藏的那些歷代所積的皇家珍品弄來,誰去將三省六部各官署的庫存資料弄來等等,吩咐了好大一攤,完全將臨安給細細的梳理了一遍,只要有點價值的東西都在被弄到建康之列。
雖然我早知道吳武弄了個計劃出來,可是當我聽完,這才感歎聖門中人辦事就是不一樣,只要吳武的計劃實現,臨安,也就成了一座空城,佔不佔領已經無關重要了。看來他早對臨安下過不少功夫,這次存心是要搬光臨安,要讓朝廷成為一個空殼。
我等吳武說的差不多的時候,突然插口道:“那些史彌遠一黨的大臣的家也要查抄,他們這些人都算得上金人的幫凶,不用和他們客氣。”
吳武笑道:“原本屬下就想這麽乾,只是擔心殿下說的不準劫掠的軍規,既然殿下同意屬下這就照辦,只是殿下有史彌遠一黨人的名單嗎?”
我點頭道:“這個事情簡單,今天就可以和辛天遠聯系上,你先將人手準備好,另外,還有幾個事情要宣布,這次進入臨安後不得劫掠進入普通民家,不得妄殺沒有抵抗之人,不得放火毀壞房屋,不得私藏取得之物,另外,不得侵犯任何女眷,包括史彌遠一黨的家人在內,任何人違背這五條的,可以當場斬殺,你們明白嗎?”
“屬下明白!”
他們齊聲答應後,墨平突然問道:“殿下,雖然臨安守軍已經不足,可是仍然還有三萬禁軍,聽說近段時日史彌遠還讓人將臨安的青壯抓到城牆上去防守,配合臨安的守備。這些措施雖然不能完全彌補臨安兵力不足的困境,可是以臨安的防守來說,臨安也不是短時間內可以攻破的,特別是我們近衛軍是以騎兵為主,攻城非我們所長,為什麽殿下如今隻說攻佔臨安後的情況,不說如何攻佔臨安?還請殿下明示。”
我呵呵笑道:“好,你們還沒有昏腦袋,嶽風,你來告訴他們吧!”
嶽風面容肅然的說道:“我們已經和臨安中的幾支禁軍取得聯系,到時他們會幫助我們的,至於詳細情況,你們到時就會知道。”
眾位將領識趣的不再問,再次確認了一下自己在臨安幹什麽後,就想告辭出去,準備招集部下去布置任務。
在這些將領要走的時候,我突然對著一個禁軍系統的將領道:“車知勉,你暫時留下來!”
一個三十多歲,面目英挺的將領答應一聲,就又坐回椅中。
在眾位將領都出去後,我又讓吳武和嶽風也出去,等帳篷中的人只剩下我,彩雲,哪個車知勉三人後我才站來起來,走到哪個也惶恐站了起來的車知勉身前。
看到他有些不安的看著我,我安慰道:“不用緊張,本王是想問你可否記得一句話‘只要將軍答應動動手,那這些黃金就是將軍的,同時將軍的家人也會平安,這是何等輕松之事,將軍還用猶豫嗎?……”
我的話還沒說完,車知勉已經面無血色的跪了下來,以頭觸地道:“殿下恕罪,屬下當時答應哪個人只是權益之計,後來屬下並沒有做什麽對不起殿下的事情,請殿下明查,請殿下明查!”
用力的扶住他,將他從地上抓了起來,看著他蒼白的面孔,我沉聲道:“你當然沒有做對不起本王的事情,而且後來還將哪個人殺了,對嗎?你不覺得你當初當上這個萬人長有些奇怪嗎?你想不想知道當初那些莫名其妙失了蹤的那些將領到底去了什麽地方嗎?”
車知勉看著我搖搖頭道:“既然殿下什麽都知道,屬下不敢再說什麽,殿下說的那些人去了什麽地方,屬下並不想知道。”
我放開他,又走回座位坐了下來,道:“你很聰明也很有決斷,而且用兵也十分高明,本王需要你去幫本王做一件大事,這件事情需要你忍受一段時間的委屈,你願意嗎?”
車知勉恢復過來,知道我沒有用他曾經想背叛的事情來對付他的意圖:“請殿下明示,屬下萬死不辭!”
“本王知道你是錢像祖的一個近親,這次本王和朝廷鬧翻,在短時間內不會再來找朝廷的麻煩,可是朝廷自身卻有一個大危機需要化解,所以本王希望你能設法混入朝廷那邊,幫助朝廷對抗這個危機,等時機成熟,你就又可以回到本王身邊來,你看如何?”
“既然是殿下吩咐,屬下一定照辦,只是屬下要如何做?”
“你給錢像祖去封信,就說本王查到你和他的關系,即將要對付你,你想重新投靠朝廷並答應他們可以在進入臨安後幫助史彌遠等人潛逃,還告訴他們現在千萬不要逃走,因為臨安已經被本王派人秘密的監視住,任何潛逃的人都不可能躲過,總之,你要說的他相信你就成。”
“屬下明白,屬下是不是在進入臨安後就裝做反叛將史彌遠等人護送走。”
“不錯,你回去後將這件事情告訴紙條上這個人,他會幫助你的,具體的計劃也由你和他制定,今後他會負責和你聯系,也會給你傳達命令。記住,除了他外,本王不會直接給你命令的,你的身份是個秘密。另外,還有一個事情要告訴你,當初你以為遇害的家人如今在本王這裡,本王已經讓人將他們從建康帶來,等會兒你就可以在這個人那裡看到他們。你身在狼窩可要好好保護自己,本王並不想失去你這樣優秀的屬下,明白嗎?”
“啊,多謝殿下,多謝殿下,殿下對屬下的恩德,殿下粉身難報,請殿下放心,屬下一定會盡力完成此一任務,以不負殿下!”
接過我手中的紙條,車知勉猶如換了個人似的,重新充滿一種勃勃的生氣,顯然知道自己家人無恙的消息讓他獲得解脫。
拍拍他的肩膀讓他出去。
等他走後,彩雲人忍不住的說道:“表哥,這個人可靠嗎?看他被表哥一嚇就成了那種樣子,怎麽還能去當臥底?表哥要他去見什麽人啊?”
我不答反問的道:“你知道當初我收編那些禁軍後有多少將領被史彌遠等人用家人威脅嗎?這其中那些人屈服,那些人沒有屈服,你知道嗎?這個車知勉作戰勇敢,而且富有謀略,是一員不可多得的將才,只是當初他拒絕答應為史彌遠效力,並殺死哪個來勸告他的史彌遠方的間諜,後聽說妻兒失蹤,以為是自己害死妻兒,所以負疚極深。突然被我揭破這個事情,他心理失守當然表現窩囊。說起來,推薦他也是索無常的意思,他等會兒去見的就是索無常本人,當初就是他將車知勉的家人從臨安弄出來的。”
彩雲驚訝道:“索無常,就是哪個反間部的負責人嗎?他好象挺神秘的,我都沒見過他。”
我曬道:“不要說你,就是我也很少看到他,拿他的話來說,我需要的是情報而不是見他這個人。說起來,他在軍中立下的功勞確實非常巨大,不是他的話,不知那些間諜變節者會將我們軍隊弄成什麽模樣。”
彩雲也大表同意的道:“我說表哥你怎麽如此放心大膽的將什麽義軍,降軍,俘虜等等各種連什麽來歷的人都沒搞清楚的人都收到軍中,原來是有這樣一個人在幫你。我記得吳先生就說過,在表哥身後一定有人在幫助表哥對付那些異己,不然大軍不會有這樣的穩定力。如今想來,這個人就是索無常吧!”
我聳聳肩道:“你說是他就是他吧,我告訴你,這個索無常生平最信奉的就是躲在暗處觀察所有人的舉動,等抓住把柄後再如同毒蛇一般的出擊,將敵人一擊斃命。表妹你最好老實點,不要做什麽不好的事情,他可是隨時在暗處觀察著軍隊中的人,要是他找到你頭上,就算無常鬼徇私放你,他也會連你加無常鬼給解決掉,到時不要說表哥沒提醒你,上次你瞞住表哥將李明全那夥人弄進軍隊的事情可不要再幹了。”
彩雲故意不滿道:“那裡有你說的這麽厲害,我才不信,我就要背著你去幹點什麽,看他能怎麽樣!”說完,還是看看周圍,將她心虛的一面表露出來。
我看的隻笑,拍拍她的肩膀,道:“不要多想,明天就要進臨安城,好好休息吧!”
彩雲點點頭,道:“最後還問三個問題,為什麽是索無常負責和車知勉聯系而不是鬼影?為什麽表哥你要在朝廷這邊布下這麽個棋子?表哥如何阻止史彌遠出逃,要知道這是金人計謀中很關鍵的一點。”
我笑了笑,道:“你終於問到關鍵的地方了,今天表哥讓你看到這一切就是讓你學著點。這麽給你說吧,鬼影負責的是軍事情報,不是用間諜去完成什麽別的任務,所以他並不適合指揮車知勉。至於表哥為什麽要這麽做,很簡單,表哥不想朝廷很快的完蛋,不光是車知勉,還有一些人會用各種關系,混入朝廷中去,到時這些人將是朝廷抵抗摩尼教的中流砥柱。至於第三點,那是索無常應該操心的事情。這麽說,你明白了嗎?”
彩雲想了一下,笑了起來:“我明白了,既然金國人希望表哥你和朝廷拚的兩敗俱傷,表哥就乾脆弄了個替死鬼出來代替表哥和朝廷對壘,表哥怕朝廷打不過,讓哪個替死鬼得利,又暗地裡幫助朝廷,好讓他們產生一種均勢,表哥,這是以其人之道還之其人之身嘛!表哥真狡詐,你的下一步是不是要幫助摩尼教?”
我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你這個問題我拒絕回答,因為你違背了自己剛才的話了。”
彩雲被我這話氣的跺了一下腳,也跟著出來,哼了一聲,就從我面前走了過去,讓我看著帳篷外的陽光和菊古怪的笑臉,摸摸鼻子道:“她喉嚨不舒服,可不是哼本王的。”
“哈哈哈”,我的這一句話後果是,讓外面的人都笑了起來。
第二天一早,我被請到誓師台上對著將士做最後的動員。
望著面前那一張張朝氣蓬勃,充滿熱情的臉,我意態高昂的大聲道:“將士們,你們是本王親手創建的部隊,你們是本王的近衛軍,是本王不敗的勁旅,你們是神州的驕傲!”
“我們是殿下的近衛軍,我們是殿下不敗的勁旅!”整齊一致的喊聲高入雲霄。
“諸位將士也都清楚,我們和金人開戰以來,有多少戰友倒在我們身邊,我們付出多少戰友的鮮血才逼近開封,有讓金人對我們屈服的本錢,有洗雪我大宋百年恥辱的機會,可是這一切都被臨安中哪個叫史彌遠的奸賊給破壞了,是他暗殺皇上讓我們北伐大業崩潰,是他想勾結金人再簽定新的賣國和約給我大宋又添了一筆新的恥辱,使得我們戰友的鮮血白流,更是他大逆不道篡改皇上的遺詔,欺騙天下人,羞辱本王,更漠視了你們的犧牲。你們都是本王重視的戰士,是本王手中無敵的雄師,你們告訴本王,你們能容忍這樣的事情嗎?”
“不能!”
“那好,你們的前方就是臨安,史彌遠哪個奸賊就在裡面,你們將要和本王一起再次並肩戰鬥,攻破臨安城,活捉史彌遠!”
“攻破臨安城,活捉史彌遠!”
氣勢恢弘的豪言直衝九宵,不僅早上升起來的露氣被震的四散而去,連天空中的雲層似乎都翻滾起來,既讓人驚心動魄又讓人熱血沸騰。
不再廢話,我大手一揮,高喝道:“出發!”
隨著我的一聲令下,八萬將士馬上開拔,先頭的兩支萬人隊更是猶如翻江倒海一般,威力萬鈞的衝向前方,雄壯的馬蹄聲將大地跺的顫抖,讓煙塵飛揚天際,好象一條蒼龍拔地而起。
我和真知明的五千護衛軍在隊伍靠後的位置,因為我並非攻城的主力,所以並沒有騎的很快,等我們到達臨安的時候,我方部隊已經在內應的幫助下控制了臨安靠北的幾個城門,大量的部隊已經進入臨安城中,按照預先的計劃去完成自己的任務。而臨安外城守城的禁軍基本上全部投降,這些禁軍根本就沒有半點戰鬥的意志,看來當初建康一戰,就已經將這些禁軍給解決了。
我特意選在從余杭門進入臨安,放馬緩行到一代名將嶽飛慘死的風波亭前,我在這裡停下腳步,望向遠處的錢塘門,在錢塘門外就是美麗的西湖,那裡是人間的勝地。這個世界總是美麗和醜惡共生,如同一對不能分開的孿生兄弟,連人間發生的許多事情也有意無意的成就這對孿生兄弟,誰也無力改變。
默然半晌後,我長出一口氣道:“去杭城天街,我們沿著這條大街入皇宮!”
在我們轉入杭城天街前,嶽風派人前來找我,請我派人去和他的人一同前去維持戰時軍紀,免得有士兵乘火打劫,敗壞我軍聲譽。我猜到嶽風現在手中的兵力分配上有些不足,畢竟這麽大一個臨安城要搬空不是這麽容易的。想了想,就讓彩雲和他同去,在皇宮中的事情我不想讓她知道。
彩雲率領一千人走後,我和剩余的部隊繼續前往皇宮,因為我方的攻城行動,原本杭城天街林立的店鋪全都大門緊閉,只有一些手工業作坊等之類的店鋪被我方士兵拿著一疊紙,挨個敲,只要對上號的就馬上通知他收拾東西和這些士兵走。
我方在臨安待的時間不會很長,有些事情需要抓緊每一分的時間去做,比如,請這些工匠技師到建康的工作,那些工匠技師都被辛天遠在很早前就定上號,所以並不怕弄錯。看如今的情況,辛天遠肯定是和這些部隊的首腦取得聯系,讓他們盡快的將這些工匠技師控制起來。這也是我的意思,別的東西可以慢慢來,這些工匠技師可不能等,越快弄走我越安心,他們可是我今後決戰天下最有利的武器,跑了一個我都心疼的很。要知道這個時候的宋朝多項科技可是世界第一,這些人就是這些科技變成實際成果的最高掌握者。
想當然,這些被嚇的不輕的工匠技師絕對不肯這麽輕易就范,少不得的就要動用一點點強迫手段,一時哭爹喊娘的聲音絡繹不絕,好象跟了我們去就要去死一樣。有些人更是死活不願意走,死死的抱住自己門口的大柱子,一幅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走的架勢,讓我方戰士又急又怒,但又不敢真的怎麽樣他,空在那裡跺腳不已。不少緊閉的大門後還有一雙雙驚恐的眼睛看著這一切,生怕下一家就是他們。
我看這不是個辦法,就招來一個護衛讓他去通知負責這個事情的獨孤勝,去將葉謙找到,有葉謙這個工部尚書出面,一些事情就好辦多了,而且六部的資料也是我急需的,有個熟悉朝廷內部的人幫忙會便利許多。這個葉謙早就已經被辛天遠說動,成了我方內應,不少關於朝廷的情報就是靠他傳遞。
做好這件事情後,我又繼續前進,沿途有不少士兵在執行各種各樣的任務,從珍珠玉器到書本古玩,甚至糧食布匹等等諸多朝廷積存的東西都被集中到一個地方堆放起來,準備運走。那些存放這些東西的庫房都被我軍派出重兵把守,防止有人前來打劫。
這次因為規劃詳細,所以這些士兵在進入後沒有亂竄,很快的就找到自己負責的那些物資,將之運走。在我沿路所看的情況來說,這些士兵都很守軍紀,沒有任意的騷擾臨安百姓。整個臨安城,顯得亂而不慌,只有和那些士兵叫勁的工匠技師們才上演出一幕幕鬧劇,提醒人們這是戰爭,而且是一場搶奪戰爭。
走完杭城天街,進入朝天門,這一段到大內是官署區,在這裡看到不少官員被我方士兵押著在一邊站好,還有一些官員被士兵押著在清理東西,在遠處還有些士兵正在挨官署挨官署的搜,將裡面躲藏的官員抓了出來。看到士兵手中閃亮的戰刀,這些官員臉上都露出害怕的神色,不少人甚至嚇的在發抖,乞命的聲音不時的響起。
一些比較空曠的地方也被我方將士用來放自己的戰馬,好讓自己更靈活的在這些房子中穿梭。
我不想讓他們麻煩我,所以我讓人收起自己的旗幟,默默的穿過這條長街,到達東華門,從這裡進去就是皇宮大內,所有的一切就將要在這裡終結。
只是我到底該如何處置我哪個以前的母后?難道要殺了她嗎?
我思潮起伏的進入東華門,進入到大內,首先看到的是一大片戰馬被放到這座昔日算不上威嚴,但絕對算得上華麗的地方,讓人生出一種奇異的突兀感覺。
我讓部隊也將戰馬交給在這裡看守的千人隊,步行進入皇宮中。
到達皇宮,我抬起頭打量一番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大內的皇宮仍然金碧輝煌,鱗次櫛比的宮殿還是那麽華麗,那麽朱碧眩目,豪華至極。可是倒在宮殿前的那些屍體卻將這一切破壞無遺,看得出,我方士兵只有到這裡才遇到堅強的抵抗,畢竟皇宮中的禁軍不是那麽容易屈服的,他們曾經是大宋的驕傲。
倒在宮殿前的屍體大部分是禁軍的,我方近衛軍雖然也是宋軍軍服,但是為表示區別,在帽簷上我方的士兵都圖有白色的印記,這裡帽簷上有這種印記的並不多。
這裡現在有大約百人左右的我方士兵在駐守,我叫來他們的百人長,知道墨平的近衛一軍到達這裡的時候被禁軍抵擋住,雙方發生激戰,在我方強大的弓弩下,這支禁軍被擊退,嶽風和墨平正指揮近衛一,三,四軍對這些禁軍進行圍剿,現在已經進入皇宮內部去了,在熟悉皇宮的嶽風帶領下,部隊進攻很順利。
在得知這支禁軍僅僅只有五千人後,我笑了,朝廷為了對付我,孤注一擲,將所有最精銳的禁軍都派出去攻打建康,結果全軍覆沒,連守衛皇宮的禁軍都只有五千人了,可見當初朝廷對建康一戰是何等期望。既然這次父皇之死是金人的陰謀,那皇后到底有沒有和金人勾結?為什麽這其中總是有些說不明白的地方?
我穿過這座宮殿,碰到越來越多的我方士兵在搜索殘余敵人,將碰到的太監宮女都控制起來不讓他們亂跑,還喝令他們不能大呼小叫,我還隱隱的聽見皇宮中的寢宮處傳來喊殺聲,各種我方士兵的喊聲也不時的傳來。
“攻佔皇宮,活捉史彌遠!”
“不要放走了史彌遠!”
“我說禁軍兄弟們,你們何必幫這些叛逆,跟隨我們殿下多好,他才是我們大宋國的太子!”
“投降吧,你們不可能贏的!”
所有的喊聲和敵人遺留下來的屍體都表明,我方正節節勝利,敵人的抵抗已經快要瓦解了,如果不是我規定不能放火,以至士兵都不敢動用火器,想必這場戰鬥已經結束了。
我辯明了一下方向,率領四千護衛軍直接前往慈寧殿,疑惑解開的最直接手段就是問參加這個事情的人:這一切到底是如何發生的。
到達慈寧殿外圍的時候,這裡激戰正十分激烈,大約上百個禁軍正利用地形在抵擋我方的攻擊,不過看情形也支持不了多久,從地上的屍體就可以看出,退到這裡的禁軍已經失去了數百的戰友。
我將攻擊這裡的哪個千人長叫來,從他口中知道,最大股的禁軍是在福寧宮,據說父皇的遺體就是在裡面,史彌遠和哪個趙遠也在裡面。
知道這個情況後,我就讓這個千人長將部隊帶到那邊去,並讓他轉告嶽風墨平:不要損害到父皇的屍身, 要活捉史彌遠。
在這支部隊撤走後,我讓人對那些禁軍喊道:“給你們個機會,如果你們對太子殿下投降,你們就不用死!不然明年的今天就必然是你們的忌日!”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這些禁軍沒有答話,我知道了他們的心意,手一揮,身邊的護衛軍就衝了上去。在花勝和一些特選的射手輕松的解決掉禁軍中那些躲起來的射手後,這些護衛軍過人的實力讓他們沒有付出任何傷亡就消滅那些頑抗的禁軍,蜂擁入慈寧殿中。
就在我跟隨著戰士而進的時候,一聲清越的女聲斷喝傳了過來:“站住,我是你們殿下的儲妃,如果你們要去傷害皇后的話,就從我屍體上踏過去吧!”
前方戰士前進的步伐驀然停頓了下來,有些戰士將頭轉了回來,想等著我說話。
做了個不要妄動的手勢後,我從這些戰士分開的人牆中慢慢的進入到慈寧殿前的小院落,在這裡正有一個女人將我英勇無比的護衛軍擋住,她用的武器就是--她是我的儲妃!
當我前面的戰士自覺的讓開後,我面前出現一個許久不見的人兒--謝道清,她還是那麽莊重典雅,那麽淡雅自如,那麽雲淡風清,特別是她今天一身雪白的宮裝,更是讓她如同雪山上的美麗女神降臨人間,一種仿佛不是人間的美麗在她身上顯現出來。
看到我從隊伍中走了出來,她的眼中露出驚訝,歡喜,不敢置信,種種難於盡數表露的表情在她眼中一一閃過,最後歸於平靜:“殿下,原來你真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