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現在我方僅僅在建康就有高達三十萬的軍隊,如今是因為建設建康新城需要眾多的勞力,如果新城建設完畢,這些人就會成為我方的沉重負擔,這是屬下經過這段時間清點之後統計出來的情況,請殿下過目!”楊利將手中一份厚厚的奏折遞給我。
我接過之後,翻到後面總體統計的數字上看了看,暗自皺起了眉頭,實際情況看來比我原先預計的還要嚴峻些,裁軍已經是迫在眉睫。
放下奏折之後我掃視了現在坐在我身邊的這些司令省各軍部負責人一眼,然後緩緩的說道:“情況你們也知道了,楊利部長的話你們現在也聽到,軍隊現在非常需要裁減人員,你們都是本王身邊關乎軍隊作戰能力巨大的各部負責人,本王希望在三天之內,你們可以拿出你們的計劃以配合本王的裁軍計劃。另外,梁本,你身為訓練部的負責人,這次裁減下來的士兵都會到你那裡登記,所以你一定要做好這些事情!”
長像普通的梁本只是堅定的說了聲:“殿下放心!”之後就沒再開口,表示出絕對的信心。
這次召集的並非是軍中的將領,而是司令省中各部的負責人,因為我和他們見面的時間一直不是很多,所以借這次機會將他們召集到一起,將現階段的任務分配布置一下,然後全力解決裁軍後的問題。
尚懿此時開口說道:“殿下,屬下認為現在不能光一味的裁軍,金人的威脅並沒有消除,我方也需要留出一定數量的總兵力,不然,只要金人反攻,我方將沒有力量進行抵抗,此事殿下也需要考慮!”
我一擺手道:“本王這次決定將以前定下的軍隊改革方案全力推行下去,所有軍隊都依照本王以前制定的改革方案進行整編,到時會留下三十萬的野戰部隊和二十萬左右的守城部隊,依現在的情況,應對金人的威脅已經是綽綽有余。你們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被我掃視了一圈,這些各部負責之人都搖搖頭。見他們都已經認識到自己的任務,我也不再多說,淡然說了句,讓他們盡快實施之後就讓他們離去。同時讓菊將我準備好的軍隊改革方案計劃書給他們每人一份,讓他們對整體計劃認知更清楚些。
他們走後不久,我又將嶽風和萬人長級別的將領都叫了來,讓他們在各部部長剛坐過的位置坐下之後,我將剛才的決議告訴他們,並也給他們一個計劃書,讓他們遵照實際情況辦理。
段雷看過之後,說道:“殿下這次裁軍是不是裁的太多,整個建康都隻留下十五萬人,現在外敵環繞,只有這麽點兵力是不是太少了些!”
我搖頭道:“兵貴精的道理大家都知道,以前朝廷就是一味求多,不注重訓練,以至士兵不熟戰陣,將領不知領軍,徒然擁有上百萬的軍隊,卻被金人區區數萬人所敗。此間的教訓不可謂不深,如果本王還照以前的方法做,恐怕不久之後本王也會和兩位先帝一樣,被人捉到塞外去放羊,你們不是想看到這樣的局面吧!”
段雷搖頭道:“屬下失言,殿下所命,屬下一定遵從!”
我笑了一下,然後看著他們道:“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本王知道要你們將那些曾經同生共死的戰友裁減下來,你們肯定會感到為難。只是軍隊是為戰爭而生,只有精兵才能最大程度的保證那些戰士的生存。你們也在軍校中學習過,這些道理不會不明白。
這份計劃書上本王已經將這次裁軍計劃說的很明確,到時等外地的那些將領回來,就會全面實施計劃,你們要做好準備。至於那些在戰場上立下特殊功勳的士兵將領,可以將他們保留下來,送入軍校中學習,你們在這上面可不要給本王徇私,公孫監察可是說過你們好幾次,要是被他抓住,你們不用來找本王講情。”
嶽風對這個計劃書早就知道,而且也參與了制定,聞言笑了笑:“殿下就請放心,屬下一定會將這些事情處理妥當。”
我親切的說道:“嶽風,你是本王身邊的重將,這些事情都要靠你居中協調。你放心,裁減下來的軍人安置本王早就做好準備,只要建康新城一結束,本王的這個計劃就可以進行。”
嶽風嚴肅的說道:“屬下到不擔心這個,只是擔心有些人長於軍旅,可能一時不能適應。”
我安慰道:“這個你也不用擔心,梁本部長會負責將他們這些人先收攏到訓練部中,然後會有人教會他們一些必要的知識,只要他們表現的好,今後就會被分派到各地學校中擔任軍事將官,到時候,大宋的將來都要靠他們教導出來的那些孩子了。”
嶽風也放下心來,和身邊的幾個將領商量了一下,決定三天后就將請求裁軍的奏折送上,同時分部計劃書也會同時送到。
送走嶽風他們後,我自己對能這麽快就解決軍隊的問題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好像我改革的意圖,他們這些將領都能理解似的,而且還有一種迫切的希望,一切都是那麽自然的水到渠成。
對此,我也只能歸功於將他們放到軍校中學習的功勞,相信是因為他們接觸到那些新的軍事知識後的一種轉變。只要認真的學習過那些東西,再看看自己軍隊的實際情況,有點頭腦的人都知道精兵才是正理。雖然今後的任務還很繁重,但是只要這些將領能夠意識到這次改革的重要,相信一切都不是難事。
今天的事情能有這麽順利,華嶽這個軍校校長的功勞可是不小,他最近的成績好像很不錯,聽說他的軍校已經初具規模,是該去看看。
想定主意之後,我吩咐了一聲,就帶著一幫人浩浩蕩蕩的出了王府,向著清涼山下的軍校而去。
軍校位於清涼山的東面,佔地寬廣,除了山腳下的一大片校場外,從低到高,軍校依山勢分為三層。軍校周圍依著環境堆置假山,並植有樹、竹和花草,配合精修的建築,共同構成紅牆青瓦、綠樹紅花、清淨幽雅的一處學習之地。
和我想像中的那種粗曠,充滿戰爭味道的碉堡式建築大相徑庭,看來是負責修建的梅改變了我的設想,不過看樣子還行,畢竟這只是一個學校,弄成那個樣子也確實太難看。
在軍校的中軸線上,有一條特別修築在林木間的寬闊大道,順著這條大道到達盡頭,就可以看到一座高大的牌樓。牌樓是用白石精雕所成,上面還刻著精致的龍行圖案,張牙舞爪,共同環繞著空空的牌樓字匾處,確實有幾分搏殺的氣勢,特別是當中的一條蓄式待發的巨龍,頭部後縮,腳爪收攏,龍身屈曲,一幅馬上就要衝出來將所有獵物一掃而空的架勢,刻畫的極為傳神。
這個刻像所蘊涵的精神,也很符合軍校那種潛龍於淵的表象,讓我非常滿意,下令大隊在這裡停下來,走下車來近距離的觀看這座牌樓。
用手感受了一下冰涼的石像,我轉過頭望著陪同我過來的梅問道:“這座牌樓的寓意不錯,你是讓誰設計的?”
梅輕聲說道:“殿下知道舒龍這個人嗎?整座軍校都是他設計出來的。”
我想了一下,然後說道:“就是那個江南庭院設計大家?我就說這裡怎麽會弄成這樣別致,舒龍此人的建築才華很高,對建築物的精神注重遠過於外表。你看,先是沿途美妙的景致讓人可以放松精神,然後將這座牌樓建在這裡,讓看到它的人馬上可以感受到平靜中的那種激烈,將人的精神提升上來,知道自己到這裡來是幹什麽的,使人油然而生一種奮進的動力。確實不錯,舒龍此人可堪大用。對了,你用多長時間將這裡建好的?”
梅淡淡的說道:“屬下動用了十萬民工,在一月之內就將這座軍校建好。殿下還滿意嗎?”
十萬民工?你也太奢侈了。
我不禁苦笑出來,搖頭道:“你不是將建設建康新城的民工調用了吧!”
梅理所當然的說道:“當初規劃下基的時候根本用不了那麽多人,殿下又找人到處收羅合格工匠,到了後來屬下那裡養了不少閑人,所以讓他們做這些事情正好。不光是這座軍校,山上那座‘百家院’也是這樣才完工的。最近因為新城建設進入快進階段,屬下才將這些人都抽調走。對了,陵園屬下也建好了,殿下要不要過去看看?”
我搖搖頭道:“那裡等嶽雨他們都回來後再去看吧!咦,他們出來了,看來是等不及本王,走吧!”說完,我又下令大隊繼續前進,和走出校門前來迎接我的華嶽等軍校之人匯合到一起。
看到我,華嶽等人一起鞠躬行禮:“參見殿下千歲!”
我微笑著說道:“不用如此,本王就是來看看,你們陪本王一起看看軍校吧!華嶽,你到本王身邊來,告訴本王現在軍校中的情況。”
華嶽應聲走到我身邊之後,恭敬的說道:“回稟殿下,軍校現在有初級學員二百多人,中級學員三十多人,無高級學員,教師一百二十人,後勤人員三十人,總體來說,軍校現在還需要大量的教師,不然,恐怕不能達到殿下的要求!”
我讚揚道:“你能做到這樣就不錯了,能夠有一百多的教師,看來你費了不少心血。這次本王還會安排幾千的學員進來,他們都是有實戰經驗的百戰精英,你可以從中選出一部分合適的人,進行單獨教育,只要你教育的合理,他們會是不錯的教師。
畢竟,勝利是沒人可以教會別人的,我們只能告訴我們的戰士如何進行戰爭才能減少損失,至於能否勝利就要看他們自己。華校長,你不是說起戰爭來也是頭頭是道,只是如果讓你去指揮一場戰爭,你有把握嗎?”
華嶽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屬下也上過幾次戰場,對於戰爭的勝負屬下不敢斷言,只是屬下有信心不會吃虧就是。”
我大力一拍他的肩膀道:“對,軍校的作用就是告訴那些戰士將領,如何做才能少吃虧,進而取得勝利。對於書本上的東西,你告訴那些學員就可以,不要強迫他們一定要遵照實行,戰爭的一切都要從實際出來。本王可不希望培養出趙括那樣的將軍,你明白嗎?”
華嶽也笑了出來:“屬下看到殿下寫的那些東西之後,就明白殿下不會照搬書本。因此屬下就讓那些學員按照殿下所寫的方法,分成幾個班級,經常進行演習,效果很不錯,殿下要不要看看?而且軍校到現在都沒有名字,殿下是不是能夠為本校提個名字。”
我搖頭道:“看演習今天不行,改天吧,至於名字嘛,先讓本王了解一下這裡再說!走吧!”
我舉步向前走去,華嶽和梅等一幫人跟在我身後,慢慢的向著校門走去。
整個軍校的范圍都被一圈高大的圍牆圍住,綿延數裡,猶如城牆十分壯觀。高大威嚴的校門前站立著一排穿著普通軍服的學員,這些學員都是從軍隊中出來的的精英,以及特別送來的人才,個個精神飽滿,雙目凝神的站的筆直,如果給他們一杆長槍,估計氣勢不會比王府門前的巡邏士兵差。
我在他們面前停了一下,對他們點點頭才繼續前進。
進入校園,首先迎入眼睛的就是一片寬闊的大校場,有幾排站的整整齊齊的學員正在我前方迎接我,雖然他們的人數也算不少,但是相比這個可以容納上萬人的校場還是顯得有些孤零零的。
“參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迎面撲來的雄壯聲音讓我的氣息都為之一頓。
掃視了一眼我前面站著的那些學員,吐氣揚聲道:“免禮,本王今天只是來看看這裡,你們不用這麽拘束,都解散吧!”
也許是我的話太讓人意外,這些學員停頓了一下,才喊道:“是!”說完,他們都按照各自的編隊離開,讓出我前面的通路。
華嶽此時低聲問道:“殿下不想對他們說什麽嗎?”
我看了看他,不高興的說道:“今天又不是軍校正式掛牌成立,本王沒什麽要說的,你今後不要在自作主張給本王來這套,本王最討厭的就是這種表面功夫。”
華嶽被我說的面色通紅,喃喃說是之後就退到一邊不再開口。
我的目光從他身上移開,放到一個正在向我走來的軍校學員身上,他不是別人,正是被我趕到軍校學習的麻煩人物陸望歸。
“參見殿下千歲!”久違的陸望歸面色木然的對我行禮,不過他的目光還是掃過此時就站在我身邊不遠處的,楚分天和戰天豪身上,眼中有種讓我不明白的奇異神色閃過。
“陸千人長不用多禮!既然來了陪本王一起走走吧!”我溫和的對他說道。
“遵命,殿下!”陸望歸表情淡然的應承下來,站到一邊。
我收回目光,繼續向著遠處建在山腳的房舍走去。校場雖然巨大,但是沿途的景色也不單調,除了一些排列齊整的大樹外,還在一些合適的位置安置了假山花草,甚至還在一處地方留下了一片小樹林。整個布局規劃合理,用景製物獨到,端的是讓人大開眼界,讚歎設計者的功力確實不凡。
走到接近房舍的時候,我還看到有一些馬匹正被栓在一邊,問了一下華嶽才知道今天本來是安排幾個班級練習騎馬,但是因為接到我要來的通知,都被打斷了。
知道這個之後,我馬上讓華嶽將停下來的課程繼續開始,還讓他告訴那些學員,不要因為我的到來而影響自己的學習。
華嶽走後,我又接著前進,很快就來到山腳下的第一層房舍,這裡依山而建,一大排的整齊房舍被錯落有致的安排到整個山腳周圍,山體裸露的部分也被特意用了一層水泥加固。不過不知是誰的注意,這些被加固的地方都被刷上一層彩色顏料,上面還掛了一組組的大型壁畫,上面畫的似乎都是和戰爭有關的事情。
梅見我注意到這些壁畫,就走到我身邊低聲說道:“這是屬下的意思。屬下特意請了江南十多個著名畫師,費時二十日畫了這幾幅壁畫。”
我沒有回答,徑直的走到一幅巨型的壁畫前看了起來,此幅畫布局合理,人物豐滿,線條流暢,雖只有淡淡的幾筆,但每個人的神情都恰到好處的表現出來,足以顯示出此畫作者的不凡功力。只是吸引我注意的不是此畫的功力,而是上面的內容。
雖然我沒有看到過這個場景,但是光看畫上那兩個穿著龍袍被金人押著走的人就十分清楚,這幅畫表現的意思是靖康年間兩位皇帝被俘虜的情形。看著畫上徽欽二帝垂頭喪氣的樣子,和金人恥高氣昂的表情,我也說不出是個什麽滋味。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從這幅畫前離開,繼續觀看其他的掛畫,大都是宋朝發生的事情,例如太祖皇帝北伐兵敗,太宗皇帝幾次北伐無功的畫圖,以及真宗皇帝同遼國簽訂城下之盟的澶淵會戰,仁宗年間被西夏所敗的場景等等,這些掛畫表現的內容雖然都不一樣,但是其核心意圖卻很明顯,都是講的宋朝吃癟的事情,沒有一幅圖畫的是揚眉吐氣的事情,讓人的看的氣悶不已。
當我從最後一幅圖上將目光收回來後,就望向梅說道:“你讓人畫這些畫的意思本王理解,只是你都隻畫這些是不是太過了些,畢竟我大宋也有威風的時候。”
梅淡然說道:“知恥才能奮進,屬下只是想激勵學員們努力奮發而已。屬下在健康新城中已經讓人修建了軍事博物館,這個館中就有殿下想看的東西。”
我點點頭道:“既然這樣,你就在軍校中乾脆建設一座紀念場館,以紀念歷次我神州屈辱之事,讓這些學員不忘國恥。至於那座軍事博物館,裡面的成列物可以不限。上去看看吧!”
我從一處的階梯上向著第二層的房舍走去,在第一層和第二層之間有回廊相連,回廊壁牆上有各式花窗,只是上面雕刻的內容卻不是走獸花草,而是各種兵器盔甲,以及戰爭器具的翻版刻印,這些東西基本上都是將實際的物品縮小比例之後刻上去的,極為寫實。在花窗旁,還有這種器具的簡單說明,設計的很貼切。走在上面就如同走進一座具體而微的軍事器具展覽館,讓人可以從中感受到一種兵戈飛揚的武風。
回廊後半段上的花窗上並沒有刻上兵器的圖像,詢問後得知,這是預留的,好讓後來出現的兵器有地方。對於這個回答,我也只有一笑而過。
走完回廊就看到兩塊石碑嵌在山壁之間,左面的石碑上刻著王昌齡的《從軍行》:
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其字跡豪邁大氣,龍走蛇飛,配合詩的內容,有種讓人熱血沸騰的鼓動。
“這是鄙人舊友‘稼軒居士’所寫,小人來此之後,聽得梅大人辦校之初衷,故求梅大人將詩刻於此處,做為激勵後進之用。不知殿下以為如何!”一道蒼老的聲音在我目光停頓的時候突然響了起來,讓我很意外的轉過身去尋找聲音的來源。
當我的目光放到身後時,我看到華嶽攙扶著一位容顏蒼老的老者站在那裡。
此老者臉上雖然皺紋密布,但是其眼神卻還很明亮,只有少許渾濁,被人攙扶,但氣勢不減,腰背不彎,杵著拐杖的手背青筋畢露,別有一番過人的豪情。
‘稼軒居士’的名字讓我覺得耳熟,但一時沒想起是什麽人,相反我到對這個老人起了好奇心,詢問的望了過去道:“這位是……”
梅上前回答道:“這位老人家就是‘水心先生’陳亮老先生,殿下不是一直想見他嗎?這次老先生聽聞殿下將要回來,十天前就來到建康,只是因為旅途勞頓,被屬下安排在這裡休息了數日,所以才一直沒去拜見殿下!”
我一聽就知道梅是想給我一個驚喜,只是我現在也確實很高興,能夠見到這位當代最有名的資本主義啟蒙思想家,一直是我期望的。
上前幾步,走到陳亮身前,迎著他打量我的目光語氣尊敬的說道:“原來是先生駕臨,本王失禮了,還請先生勿怪!”說完,我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的動作:對著陳亮行了個抱拳鞠躬禮。此禮就是我廢除跪拜之後推行的行禮。
陳亮也被我這個動作弄的一愣,有些慌張的說道:“殿下不能如此,老朽只是一介布衣,何敢當殿下如此大禮,還請殿下不要折殺老朽。”
我語氣尊敬的說道:“本王並非拜老先生本身,而是敬服先生一生力主抗金,尋求變革,不和那些誤國誤民的理學儒生妥協之行為。僅此一點,本王就當行此一禮,先生不用推辭!”
陳亮看了我幾眼,點點頭道:“殿下虛懷若谷,謙虛待士,加以時日一定可以重整我大宋天威,老朽也為大宋之民能得殿下一位雄主感到慶幸,只是可惜老友不能得見,讓人唏噓!”
我突然明白過來‘稼軒居士’到底是誰,暗罵一聲自己糊塗,接口道:“先生說的是棄疾公吧,除了棄疾公,我江南想必也不會有人能夠寫出如此豪邁的氣勢,棄疾先生臨死不忘‘殺賊’是為古今志士之典范。本王不能得見棄疾公,也是平生之憾事。”
陳亮開口安慰我道:“殿下不用如此,世間之事豈能盡如人意。棄疾如果知道如今大宋出了殿下這樣一位開明之主,想必也會含笑九泉。”
我笑著說道:“先生言重。只是本王仰慕棄疾先生的文風已久,為什麽先生不用棄疾公的辭賦,而改用這首唐人之詩詞,不知先生能否告知本王!”
陳亮微笑道:“原因無他,稼軒平生的志願就是驅逐金人,逐鹿北方,使我大宋天威可比盛唐。故稼軒常用此詩自勉,老朽希望如今在軍校學習之人有可以繼承稼軒遺志之人,故選用此詩央梅大人留於此處!”
我點點頭,邀請的說道:“先生既然來了,不如和本王一起登高而望如何?上面風景想必更是出眾。”
陳亮頷首道:“今日能見殿下老朽心願已足,定當奉陪。只是老朽聽說殿下詩詞也有獨到之處,右面這塊石碑還無詩詞,殿下可願意留詩一首?”
這個要求讓我心中一顫,回頭看看右面的石碑確實空無一字。我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讓右面的石碑空了出來,但是現在我卻是被陳****上了路。我想拒絕的話也在看到陳亮那雙略微渾濁,但是飽含期望的目光後化為無形。這個老人一生辛勞,憂國憂民,如今這點要求確實也讓人難於拒絕。
拒絕的話到了嘴邊一變:“本王的字跡有些不堪入目,和棄疾公可謂有天壤之別,先生年輕之時被人稱為‘人中之龍,文中之虎’想必不會讓棄疾先生專美於前,不知先生可否為本王代筆書寫?”
陳亮皺紋密布的臉上綻放出一絲笑容,興奮的說道:“殿下既然要求,老朽豈敢不從命,殿下但請賦詩,老朽絕不讓殿下失望就是。”
話說到如此,我也隻好趕鴨子上架,仔細的思考起自己腦中少的可憐的一點詩詞,看看能不能找點東西出來。一邊想一邊看著那首《從軍行》,覺得實在是感到為難,即要符合軍校的精神,又要和這首《從軍行》相呼應,如此要求真是太高了。
“殿下,軍校不僅要告訴學員奮勇殺敵,更要告訴他們如果畏縮不前的後果,比如徽欽二帝的事情!”梅的話語適時的在我耳邊響起,讓我開始閉塞的思緒突然一跳,一首詩詞躍然而出。
“萬古中原恥未酬,徽欽懷憫不生還。英雄切齒知何恨,縱死終令青史香。”
“好,殿下此詩不忘前恥,激勵後人,比之《從軍行》也不遑多讓。殿下此詩何名?”陳亮拿著手中的毛筆激動的問道。
我看看《從軍行》後淡然說道:“就為《不忘恥》吧,只有不忘前事才能防後事。先生的筆法大氣磅礴,比之棄疾公又是一番風景,放於此地真是再合適不過。”
陳亮小心的將毛筆放下之後才回答我道:“比之殿下此詩,實在是不登大雅。”
我呵呵笑道:“先生太謙虛了,來,這邊的事情已經差不多了,先生是不是可以和本王一起到上面一觀?”
陳亮看到幾個護衛小心的將詩詞收撿起來之後,才笑著說道:“殿下先請!”
我微微一笑,舉步向著階梯走了過去。通向頂上的階梯沒有修回廊,而是在兩邊做了許多的人造建築物,我開始以為那是假山風景,可是仔細看後才發現,這些被特意安排在這裡的人造建築,絕非什麽假山風景,而是一組組具體而微的戰地模型,其表現的就是建康城周圍的地形地貌,和各個重要的戰略要地。
此戰地模型做的很精致,建康周圍的地形村落都被表現出來,包括正在建設中的建康新城也有模型表現,可以說,這裡就是將建康方圓十裡的地方縮小了放到這裡,其細微之處讓人看的心驚。
我停下腳步,向著梅問道:“為什麽這裡會有這個?”
梅輕松的說道:“上面就是專門為將軍們準備的高級班,屬下認為他們需要的不是基礎知識,而是實際的操作,這裡就是他們互相演練的地方!”
我沉吟了一下,點點頭:“實際的演練確實需要,本王也想知道,要如何做才能最有效的攻克建康。當年朝廷以接近二十萬的兵力攻城,卻被長空無忌打的大敗,如果是當時的統帥是別人,到底能不能上這個當也很難說。就這樣了吧!”
在我想繼續起步的時候,梅走到我身邊輕聲問道:“殿下難道不擔心泄密嗎?”
我頭都不回的說道:“如果有人真的按照這個上面來進攻建康,本王只會更高興,不要以為你做的小改動本王就看不出來。”
梅自信的說道:“如果不是殿下,相信任何人都會以為這就是建康的地形圖。屬下為這個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就是那些作戰部的人也不見得知道。”
我不以為然的說道:“別人本王不知道,但你肯定瞞不過尚懿。到了,啊,你竟然在這裡修建了一個平台,真是好構思!”
走完階梯,我的面前出現了一塊可以容納上百人的平台,全部都是用青石鋪就,上面竟然還有兩組山水小景點綴其中。看著從假山裡面噴射出來的水珠,這麽高的地方竟然還可以看到如此景象,想必說是奇跡也不為過。
我回頭問梅道:“難道這裡也是舒龍設計的?”
梅點頭道:“當初修建這裡的時候,無意中將原來順山而下的幾縷清泉截斷,舒龍就因地製宜修建了這兩座園景,並重新開鑿了一道水路。殿下覺得如何!”
面對著面前這個寬闊的青石平台,以及別有匠心的布景,我除了發出讚歎,還能說什麽,望著更上處的涼亭說道:“那裡想必就是此地的最高點,我們一起上去!”
涼亭的廊簷下書有‘望遠亭’三字,落款是華嶽,表示這個亭子的名字是華嶽起的。
進了涼亭之後,我才感受到此亭真不愧為‘望遠亭’,此亭身處軍校的整個製高點上,放眼周圍一片蒼翠,古樸的原始山貌顯現無遺,抬頭遠望,方圓數十裡盡收眼底,不遠處的建康如同一條飲水的巨龍,橫貫平原,原本密密麻麻的人影現在看上去如同螞蟻一般,自然而生一種天地盡收於胸的豪情。
向下望去,依山而建的三層軍校房舍,在綠樹掩映中透出紅牆飛簷,和整個山體融為一體,有種天生自然般的和諧,讓人由衷生歎。
“古人說及金陵四景,常用春牛首,夏鍾山,秋棲霞,冬石城,可是如今只怕要改成夏清涼。殿下在此建成如此景色,也可算是世間一大盛事!”不知什麽時候跟上來的陳亮開口說道。
我回頭說道:“此景致怎比得天下河山的壯麗?本王希望從此校中出來之人,可以為我神州贏得整個天下,此校之名就為‘神州軍校’,大家覺得如何?”
華嶽第一個開口說道:“神州為名,以示不忘先祖拚力打下的河山。殿下說的果然貼切,屬下認為‘神州軍校’可為此校名。”
陳亮也頷首道:“殿下時刻不忘收復河山,其心可歎,其志可嘉。用以神州,可讓天下之人知道殿下的胸懷,可為上佳!”
這兩人說完就無人再接話,我掃視了一眼,發現除了梅外,能在這種場合出聲的也就他們兩個人,苦笑一下:“既然如此,校名就這樣定下了。”
定下校名之後,我又在山上逗留了一會兒,和陳亮討論了一些關於商人地位的問題,對於我認為四民應當平等看待,必須要給商人以發展的機會,不能用宮市賦稅強行攤派,掠奪商人等觀點,陳亮和我都有相同和相似的看法,只是在商人的最終地位上大家有些分歧。
我認為商人也可以參政,但是陳亮堅持認為,商人重利自私,如果將國政委以他們,恐怕不能勝任,相反,如讓他們監督國政反到比較好,至少不會出現那種害民之政令。
我沒有反駁他的話,認真的想了一下他說的,也覺得確實有道理,商人的天性都是追逐利潤,自私也是其一種本質,這是事實存在,也不能說是偏見。只是每個人都有自私的一面,不過就是表現上沒有商人那麽直接了當,那麽露骨而已。
對於這點,我含蓄的表達了一下我的看法,在陳亮想我說的話時,我就離開‘望遠亭’起身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 我又一一的看了我剛才沒來得及看的校舍,而且還看了一會兒那些學員騎馬的訓練,同幾個教師隨意了說了些軍事上的問題後才離開這裡。
總體而言,我對這次看到的情況很滿意,軍校的發展確實比我預想的要快的多。回去的時候,我邀請陳亮和我一起走,可是卻被他所拒絕。說了些讚揚我的話後,就送給了我一本古書,說是給我的禮物。
在回程的途中,我打開古書一看,發現是一本調息養氣的古書,上面還附有一些人體的經脈圖,以及行針的方法,似乎是一本醫療用書。
按道理說,陳亮不會送我這種拿不出手的東西,難道這本書還有什麽蹊蹺?
不解之下,我遞給梅讓她看看。
她翻了幾頁後,臉色就開始凝重起來,越往後翻面色就越嚴肅,等她合上書本之後,不等我詢問她就開口說道:“現在屬下還不能斷言這本書到底是什麽,只是上面的內容似乎和屬下知道的一本失傳的醫術‘金針鎖脈’很相似,具體的要請一道生來辨認。”
我疑惑的問道:“此術很厲害嗎?”
梅點頭道:“傳說中,施用此術可以讓斷臂立時止血,經脈重生,甚至還能借此移植旁人肢體於自身。這裡面也許有謠傳,只是其對外傷有奇效當可斷言!”
我點頭道:“那你給一道生去看吧,聽說他最近在這上面遇上困難。對了,本王想在軍校中的高級班中重新給那些將領們上堂課,你去幫本王去安排一下。”
梅答應之後,我就開始閉目養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