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鐵棒之上一絲靈氣也無,看似玄鐵,但表面晶瑩,微微反光,並非普通的玄鐵,而是玄鐵反覆鍛造之後,提煉其中的玄鐵之精煉成。這棍子沒有別的特點,就是沉重無比,誰也無法想象究竟有多少斤重。
此人正是靈猿族的太上長老袁如山。他明明可以化形完美,卻有意留著一臉猿毛,這是靈猿族的傳統。
腳踩一團濃密如棉的雲氣,那根駭人巨棒扛在肩頭,他把人族四真冷冷嘲笑一番之後,發出一聲驚天怒吼,猶如一片烏雲一般往那道水衍無極膜衝了過去,輪起巨棒猛力一揮。
雖然距離不近,但眾人都覺得一股勁風撲面而來,宛如拳頭打在臉上。袁如山的金丹肉身,加上那沉重無比的棍棒,一棒下去,就是一座百來丈的息壤小山恐怕也粉碎了。
可惜這裡只有那張水衍無極膜有可能通過。其他地方的息壤岩都不知道有幾十上百裡厚,其中還有更加恐怖的禁製之力。就算是這位猿王再力大無窮,也是奈何不了的。
袁如山的鐵棒力道雖然猛,但轟在那藍色的水衍無極膜上,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不過水衍無極膜就像橡膠一樣被拉長了,但也沒有破裂。
老靈猿又是一聲怒吼,駕雲猛烈往前衝去。水衍無極膜被無限地往下拉扯,變成了一個長長的袋狀物,卻始終沒有破裂。反而隨著這膜越扯越長,反彈之力也越來越大。
這老猿雖然不服老,但他還真是奈何不了這水衍無極膜了。並非是他力道不夠,而是他這一身硬力,對上水衍無極膜這種柔力,猶如鐵拳打棉花,被牢牢地克制住了。
但他也並非一事無成。他極力突破,死死僵持,將這面水衍無極膜極大地拉長了。無極膜雖然說可以無極限地擴張,但越是擴張,其厚度便越薄,此時若是有人出手,還真有可能一擊攻破。
但偏偏眾人啞然,看著老猿在那死衝,居然沒有一人出手相助。
除了每個人都省著勁不見兔子不撒鷹之外,這些金丹高手也不願意暴露自己的實力。他們都是各族各宗的底牌級的高手。若是出手越多,別人對他們的了解也就越多,將來一旦相互對上,自己就要大大吃虧了。
他們也不著急。一來這整個大陣全盤崩潰恐怕還要十來天。二則大家都對那支萬年妖參充滿了渴望,遲早有人會按捺不住首先出手。他們出手挑頭還不如坐享其成。
果然,面容冷峻的黑白子第一個受不了了。他一句話也沒有說,身上法力一湧,背後的黑白雙劍已經化作一團白光消散,出現在了他頭頂不遠處的空中,劍尖正指向被拉扯得很長了的水衍無極膜的薄弱之處。
眾人眼中都露出好奇的目光。從道法傳承上來講,陰陽宗和魂宗都是靈源宗的直傳,尤其陰陽宗幾乎盡得靈源宗在遁術和劍術上的精髓。名揚天下的陰陽雙龍劍出鞘,這場景可不是輕易得見的。
陽龍劍通體銀白雪亮,四指寬,三尺長,劍上布滿了龍紋。劍上法力湧動的時候,這些龍紋宛如活了過來一般,在劍上不斷遊動,寒芒大作。
此劍一出,銳氣四射。在場的雖然都是高手,也免不得覺得無數芒刺扎了自己臉上一樣難受。仿佛空中都充斥了看不見的細刺,每個人連呼吸都能感覺到刺痛。誰也說不清這到底只是神識上的強烈威懾導致的幻覺,還是真有某種威能擊穿了各人的護體術法。
陰龍劍則一出鞘就消失了,變成了圍繞著陽龍劍時隱時現地一縷陰影。
旁人若是沒見到這縷陰影也就罷了。一旦見到,他立刻便感覺這陰影映照到了自己的神識之中,然後消失不見了。
於是他心中便會莫名其妙騰起一種揮之不散的極度不安之感。仿佛身後有人隨時會捅自己一刀,偏偏無論怎麽回頭都看不見。
九人之中當即便有些人皺起了眉頭。心想這個黑白子果然不簡單。想要和他交手,就得先準備好對付這陰陽雙龍劍的克制之法才行,否則連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黑白子可不想把雙劍暴露太久,飛速一掐法訣,只見陽龍劍發出一道猛烈的白色光柱,周圍圍繞著一圈螺旋形若有若無的黑影,瞬間便刺穿了已經被袁如山拉扯變薄了的水衍無極膜。
這光芒隻如閃電一般閃了一瞬,便消失無蹤。等眾人回過神來,陰陽雙龍劍早已重新入劍。水衍無極膜並未立刻崩潰,但其上赫然出現了一個直徑三尺的大洞。
盡管袁如山還在拚命拉扯,這個大洞卻沒有繼續被拉扯大,反而在不斷地縮小,看來還有複原的趨勢。
這麽好的機會,這些高手們當然不會放過,紛紛化作遁光。轉瞬之間,十多人都已經穿了過去。袁如山也早就一放手,自己駕雲穿過了那個大洞。
整個水衍無極膜往後一彈,竟消失不見了。眾人抬頭一看上方,空空地可以直接看到外面。但其靈機還在,並非是完全崩潰,反而應該已經複原。
這是因為這一路上的禁製都是單向禁製。想要將它轟到崩潰是極為困難的。但是只有從外向內才能遇見它們。若是原路返回,則空空如也,這些禁製根本不會有任何阻礙。
“哈哈,還是黑白真人好手段,這一雙寶劍可真是無人能擋啊!”那老夢貉又不失時機地恭維說。
黑白子懶得理他,自己盯著穿過水衍無極膜禁之後,出現在眼前的一片黑漆漆的廣大空域。這空間不知道有幾百裡寬。看似一片漆黑,但他們神識掃去,感覺到的是漆黑的空中,靜靜地懸浮著無數的巨石。
所有巨石都是息壤岩,大的足有百丈千丈,小的也有數丈之巨。奇怪的是這裡明明有重力,這些巨石卻都懸浮在空中,沒有任何靈機波動泛出,安靜得出奇。
這些巨石之間距離並不遠。就算是一個無法禦風飛行的築基修士,踩著這些巨石跳來跳去,也能跳過去。只不過這空域不知道有多少百裡,也不知道要花多長時間才能跳過去了。
這一次是文楚蕭在最前,他雙目閃過一絲淡藍微光,然後即刻收斂。他一句話也沒有再說,就默默地裹住不前。
所有的禁製之中,感覺不到的禁製是最可怕的。禁製是陣法的組成靈機之一,而這些金丹修士中,對靈機布置之法最精通的恐怕也就是這個擅長製作傀儡的五行宗長老了。
傀儡實際也就是一種用陣法所設置的法器,只不過所用陣法一般都很微小。此人境界高達金丹,在陣術上已經達到了心陣的境界。
但靈猿族的袁如山,還有極武宗的長老墨貔這兩人卻是有點呆滯。他們是體修,對這種看不見的陣勢毫無感覺。
尤其是袁如山,本來氣勢洶洶地就要一頭闖入,看到文楚蕭在前腳步一停,他也硬生生地停了下來,臉色鐵青,卻不好意思問文楚蕭為何不前。
“文長老,這是靈源宗上古的亂石穿空陣。最好的辦法,還是先放幾個傀儡進去試試,免得我們無謂傷亡啊。”那個蒼蠅一樣的夢貉又在文楚蕭的耳邊嗡嗡了,讓他煩躁不已。
要試探這個陣法,隨便上虛丹級別的傀儡便可以了。何必要動用他九指絕工的作品?偏偏別人做的下品傀儡他根本就看不上眼,更不可能隨身攜帶了。
“九哥……”這時他耳邊忽然傳來一陣嬌滴滴的聲音,一個姿色絕美,渾身隻穿著一件薄如蟬翼的低胸襦衫短裙,白若凝脂的雪肩和大腿暴露在外的妖豔女子湊了過來。
“妹妹可一直把您當親哥哥呢。你看我對這陣法一竅不通。九哥不出手,妹妹我可就真白來一趟啊。”
文楚蕭只有九根手指,據說早期動手製作傀儡的時候不慎被自己手中的利刃給削去一根。後來他自己製作了一根補上了。因為技藝卓絕,玄門修士將他稱為“九指絕工”。
但叫他“九哥”的只有一個,就是這位妖狐一族的太上長老安偌晴。 雖說魂宗和妖狐一族關系不佳,但這位金丹大妖女特立獨行,還曾經從厚土皇帝那裡索要了出訪令,隻身赴人界上五行山找文楚蕭給她打造法寶。
當時她就是一句“九哥”輕松便將這位九指絕工拿下,讓他乖乖給自己這個狐妖打造了一件極品魂術法寶,將五行宗掌門和一乾長老氣得七竅生煙。
沒想到二人在這裡偶遇,她又是故技重施。文楚蕭歎息一聲。他縱橫江湖數百年,從未怕過任何對手。唯獨對這個有著勾魂奪魄之能的狐族大妖無可奈何。
文楚蕭將袖子一抖,丟出一把類似黃豆的東西。這些東西落在空中,劈劈啪啪一陣響,變成了數十個如同西瓜大小的金黃色圓球。這些圓球上有一個小腦袋和短短的四肢,看上去有點像一隻圓滾滾的烏龜。
每個圓球兩邊又生出了兩隻透明的膜翅。它們紛紛刺啦啦地扇動翅膀,如同一小群蜻蜓一般,靈活無比地往亂石叢中飛了出去。這些東西是文楚蕭的獨門偵查法器,名為金龜飛子。
一般金丹的神識感應范圍有數十裡甚至近百裡之遙。但如果法器飛出這個范圍,就會脫離神識感應了。所以任何金丹修士想要不進陣,就將這綿延數百裡的大陣掃描一番那是不可能得。
他些金龜飛子卻可以相互連接。即便有一個飛出范圍之外,只要這些金龜飛子相互之間都保持在范圍之內,且還有一個在他掌控之下,他便可以繼續掌控。
這樣一來,即便這片空間寬達數百裡,他全部用神識掃蕩一遍也不成問題。